第8章 修聿逼婚
般.若 重活一世 妻入婚局 花謝月如初之皇后萬歲 武踏八荒 一劍斬破九重天 吾為主神 戰寵異時代 第一棄後 逍遙遊
第8章 修聿逼婚
晴空萬里,雲淡,風清。
薄如輕紗的日光照入殿內,金銀參鏤的彩漆榻上端座的女子怔然,修長的手指輕託著碧玉茶盞,茶已經涼透。
蕭清越靠著輪椅望著怔然出神的女子眸子微眯,試探著問道:“是刑天怎麼你了,還是……中州王來了燕京?”
“啊?”煙落匆忙回神,手指一鬆茶盞登時跌落在地。
蕭清越無奈搖頭,她的反應,答案不言而喻“看來是他們父子兩個嘍!你說你什麼都不怕,偏偏怕這一大一小,看來他們還真是你命中的天魔星,肯定是上輩子欠他們兩太多,這輩子才死纏著你,要你償還。”
煙落默然一笑,真的是上輩子欠下了啊。
“小煙,要是喜歡的話,就不要再猶豫了。”蕭清越望著她認真地說道,百里行素,刑天,中州王,三個人中,中州王算是比較順眼的,她不反對。
“我不是……”
“小煙,你可以對每個人冷漠,卻獨獨對他例外,其實自己也明白,只是想去面對罷了,從你在西川平原一劍刺傷他,不顧一切為他冒死認罪,這個答案已經明瞭。”蕭清越平靜地說道,微微嘆息道:“人生短促,在能愛的時候就珍惜吧,小煙!”
她這個局外人可是看得清明,她因那父子兩個不經意間流露溫柔之色,尤其是在九曲深谷回來之後,只是她生性涼薄,即便是對人的喜歡,也是這樣內斂。
“我不能!”她低眉喃喃道。
“你現在已經脫離了蕭家,而且還是北燕的公主,即便蕭家再厲害,也不敢輕易動你。”蕭清越溫聲勸道“既然這樣,你還怕什麼?”
她低眉抿著脣,她可以脫離蕭家,卻脫不了命運的捉弄啊!
她怕會牽連到他和無憂,她怕自己活得不夠長壽,她怕再一次的傾心相付又會換來失落的結局,她怕她的一生註定了悲絕的命運……
殿外的宮人低垂著頭進殿提醒道:“公主殿下,未時了,陛下約了你去華清宮下棋,該過去了。”
煙落起身行至殿門,聽到背後蕭清越的聲音:“小煙,試著相信一次吧,給自己一個擁有幸福的機會。”
幸福?
她抬頭望向渺遠的天際,勾脣笑了起來,難掩苦澀和悲涼。
她還敢相信,還能相信嗎?
華清宮,空氣中瀰漫著獨特的清雅香氣,聞來醒腦又清心,很是特別。
“凰兒,該你了。”燕皇出聲提醒著對面怔然出神的女子。
煙落瞬間回過神來,落下一子。燕皇聞言搖了搖頭,將手中的黑子擱下,抬眸望向面前的女子笑語道:“凰兒今日可是不專心啊!”
她驚怔著低眉一看,棋盤之下白子已經被黑子圍得毫無生路,而自己方才那一子分明就是將所有的白子送入了絕境:“我輸了。”
燕皇端起茶盞抿了口茶,含笑問道:“有心事?”
“沒有。”她淡笑搖頭。
燕皇搖頭失笑,起身下榻:“陪父皇出去走走。”
二人一道出了華清宮,登上了望川樓,抬眼望去整座北燕皇宮都盡收眼底,而另一面可以望見燕京城的街市,好一派恢弘壯麗的畫面。
“這片大好河山,終是要亂了。”燕皇深深地嘆息道。
煙落聞言纖眉微皺,身為一國之君無不是希望自己治下的國家能成為一個太平盛世,他的這一句亂,讓她都不由心生寒意:“父皇多慮了,北燕國力強盛,舉國安好,何來亂相?”
燕皇聞言一笑,負手望向燕京城,目光深沉而幽遠:“天下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邊走一邊說道“凰兒不喜權謀爭鬥,不懂這些帝王之道,自然甚少關心這天下之勢,東西南北四國表面和平,百年以來暗鬥不休,大昱皇族暗伏於四國之中企圖復辟,這樣的天下,如何不亂?”
“父皇是說……大昱皇族的人還在四國之間?”煙落問道。
燕皇嘆息,點了點頭:“百年之前,大昱皇朝,帝王昏庸暴政,天下大亂這才裂為如今的東齊,西楚,南越,北燕四國,而其中尤以西楚和北燕為強,四國一直都未放棄過查訪大昱皇族中人,但多年以來都收穫甚微,這些人一旦有所行動,這天下豈能不亂?”
“天下四國會……重新回到大昱皇朝的統治?”她有些難以置信。
燕皇含笑搖頭:“這未來的事,誰能知道?這四國之間,尤以中州王和西楚大帝叔侄二人最有實力,還有如今的東齊太子,少年成名,雖是儲君卻已經把持了東齊,再有那隱於四國之間的大昱皇族後人。”這一個個將來逐鹿天下的俊傑之才,只是如今他已經沒了少年之時的那份壯志,再沒那個力氣去爭這天下。
煙落抿脣沉默,這看似平靜的四國,看來也是暗湧無數。
“如此一來,不外乎兩種結果。這四人之中有一人統一天下為帝,要麼四國依舊存在,只是換了格局。”燕皇鄭重說道。
煙落心頭一驚,若照他所言,北燕豈不是岌岌可危?
“朕年事已高,眾皇子中無一人可與這四人相提並論,析兒和謙兒算是皇子之中的佼佼者,然而都未有歷練,難成大器。”燕皇面色平靜地說道。
她抿脣望向身旁華髮已生的長者,緩緩言道:“所以戰事一起,北燕和南越就會是最先遭到進攻的,是嗎?”
燕皇含笑點了點頭,目光中難掩的讚賞之意:“不愧是朕的女兒,心思敏銳。”眾多兒女之中,卻數這個女兒最是冷靜聰慧,若是個男兒之身,北燕的將來定會是另一番局面。
“那個大昱皇朝……真的如此可怕嗎?”她擰眉,喃喃出聲。
“你在西楚多年,可知前朝相國洛家?”他側頭出聲問道。
“洛家?”她的心隨著這兩個字猛然一震,“父皇……也知道洛家的事?”
“年青之時,與西楚先帝和洛相交手可不止一次,有幾分交情,只是沒想到那樣龐大的洛家竟然會是那樣的結局。”燕皇斂目嘆息道,沉默了良久緩緩出聲道:“而洛相的夫人華容……便是大昱皇朝之人。”
母親……是大昱皇朝之人?!
為何她從來不知?她脣上的血色緩緩褪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燕皇斂目回憶起數年之前在雪源之上那一抹絕豔的倩影,心中感慨萬千:“華容是個難得的奇女子,文才武藝都堪稱絕妙,本是受大昱皇朝之命嫁於西楚先帝為妃,監視西楚的一切動向,卻偏偏是天意罷,華容與相國相愛,西楚先帝亦是深愛著華容,兩人同心方才將其救出,脫離大昱皇朝成為西楚的相國夫人,也正是因此,洛家感念西楚先帝的成全,忠心輔助楚帝開疆拓土。”
煙落抿著脣,按捺住心頭翻湧的思緒,問道:“會不會洛家的滅門案,也與大昱有關?”
“因為華容反出大昱,大昱在西楚先帝和洛家聯手之下遭遇重創,只是沒想到洛家終究還是……”燕皇無奈嘆息,不忍再講下去。
煙落抿脣沉默,蕭家的背後真是大昱皇朝嗎?
這般撲朔迷離的真相,一個又一個人被牽出來,錦瑟,楚策,蕭家,再到這神祕的大昱皇族,她的敵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大,憑她一己之力,又如何報得大仇。
那些深夜糾纏的夢魘,內心仇恨之火的煎熬無時不刻地撕扯著她的靈魂,一個楚策,一個蕭家已經讓她難以應付,還有一個足以撼動四國的大昱皇族,她要怎麼辦?
燕皇負手而立,眉眼間威嚴自成,說了壓抑在心頭多年的話,心情似乎輕鬆了幾分人,側頭卻看到身旁的女子一臉沉重的沉情:“凰兒?”
她聞聲便回過神來:“父皇。”只是燕皇為何突然對她說起這番話?
燕皇望了望下方急步而來的何方,笑語道:“走吧!才走開一會尾巴就跟來了。”
她抿脣而笑,探手扶著他下樓:“若是北燕處境如此危急,父皇可有解救之法?”沒有哪個皇帝希望自己治下的百姓受戰亂之苦,燕皇勤政愛民,便更加不會棄他的子民於不顧,而他方才的那一番話,也定是別有用意的。
“罷了,這些是都是朝堂上的事,你不必費心。”燕皇側頭望了望她,滿面慈愛之色“清越的傷如何了?”
“大有好轉,估計下個月便能夠下地走路,再好好調養想必定然能恢復如初。”她坦然回話道“多謝父皇這般不遺餘力幫助越姐姐治傷。”
且不說那每幾日在金山上採集所用的珍貴藥材,金線蓮是北燕皇族的摯寶,這一株怕是留著以給燕皇自身將來所用,如今卻給了她們,蛟龍血還是北燕皇族神獸,以蛟龍血為引的確讓蕭清越的傷勢大有好轉,這所有的一切朝臣們都是極力反對的。
“你在外十五年,在蕭家也受盡了委屈,所幸遇上這麼一個知心疼愛你的姐姐,為了你連西楚上將軍都丟了,還傷成這般,這份恩德,父皇豈能視而不見。”燕皇含笑言道,蕭赫這人心思歹毒,卻不想會生出一個如此巾幗不讓鬚眉好女兒。
煙落抿脣一笑,眉眼泛起柔和:“我欠姐姐太多。”
“前日中州王和世子一道來宮中見了朕,言語之間提起你們在認識的事,沒想到那個時候你已經來了北燕,只可惜父皇沒能早些找回你,才讓你在蕭家受了那麼多委屈。”燕皇緩緩說道,目光中滿是歉疚之色“父皇知你們姐們痛恨蕭家,但蕭家牽連太大,想來也正是因此楚帝才有顧及對蕭家一再容忍,你們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要輕舉妄動。”
“父皇也和大昱交過手嗎?”煙落追問道,這個潛伏於四國的前朝皇族,就那麼難以對付嗎?
燕皇深深地嘆息,緩緩言道:“十五年前的齊王之亂,若不是因為他們,你的母后不會死……你也不會流落在外十五年飽受欺凌。”
大昱的皇族野心何其之大,連西楚和北燕這兩大強國都可以下手,那東齊和南越可想而知,他們無所不在,卻藏得了無蹤跡。
煙落沉默,她從未想到洛家的血案會與已經滅亡近百年的大昱皇族牽連一起,而母親是大昱人更是從未知曉。
“凰兒,聽天兒說中州王來了燕京,你們之前還一起來過北燕皇宮,可是真的?”燕皇一邊走一邊問道,半晌不見邊上的人出聲,不由道:“凰兒?”
煙落回過神來:“父皇,何事?”
“父皇問你,是否與中州王相識已久了?”燕皇側頭問道。
煙落聞言沉默了片刻,淡然一笑回道:“幾面之緣,算不得相識。”
燕言笑了笑,也不再追問下去,雖不知她為何一再撇清與中州王的關係,但相信他們之間絕不僅僅只是幾面之緣那麼簡單。
“陛下!”何方氣喘吁吁地追了過來,在燕皇身旁耳語了幾句,燕皇面色微變,側頭朝煙落道:“凰兒,你自己回宮吧,父皇要先去奉先殿。”
她點了點頭,正欲回綺凰軒去見蕭清越,便見有宮人疾步前來,行了李道:“蕭姑娘讓奴婢通知公主殿下,初雲公主將中州王和世子帶入宮了。”
煙落擰眉沉默了片刻,出聲道:“刑天將軍可還在宮中?”
“大將軍每日會到宮中巡查守衛狀況,這時候差不多要出宮了。”
“你回綺凰軒回話,說本宮與刑將軍去觀音湖賞景去了,晚些再回去。”煙落吩咐完,便直接到宮門處去了。
無憂吵著要見煙落,燕初雲帶著父子二人到了綺凰軒,小傢伙將殿內找了個遍卻只看到院中晒著太陽小睡的蕭清越,哭喪著臉道:“煙姑姑不在這裡?”
蕭清越打了個呵欠,瞅了瞅幾人,沒好氣道:“小煙約了刑天去觀音湖賞景,剛走。”
“前些日子父皇賜婚,皇姐不是回絕了,怎麼會跟刑天那傢伙……”燕初雲嘀咕道。
“小丫頭你懂什麼?你父皇不是也說了,讓他們一年好好相處,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嘛。”蕭清越添油加醋地說道。
聽了這話,一向好脾氣的中州王殿下不高興了,臉也黑了,抱起兒子也出宮賞景去,遠遠便看到正上了將軍府馬車的女子。
“爹爹,是煙姑姑上了馬車。”無憂說道。
刑天側頭望了望遠處的一行人,隨著上了馬車,平靜說道:“公主殿下不是要約臣遊湖賞景,是想拿臣做擋箭牌吧。”
“不是說了有一年時間相處嗎?”煙落淡聲說道。
刑天勾脣一笑,答非所問:“這擋箭牌的差使若再有,公主儘管吩咐。”
“多謝。”煙落道。
之後一連數日中州王入宮,便只從綺凰軒宮人口中聽到,公主約刑天將軍出宮踏青賞景去了,第四天的時候,父子二人乾脆在宮裡不走了,守株待兔。
等了一天一夜,何方過來說,公主與刑天將軍去西山狩獵去了。
第十天,宮內傳出訊息說蕭清越病情惡化,煙落這才急急回到宮中,蕭清越一動不動地躺在榻上,欲哭無淚:“你再不回來,他們非把我吃了不可?”
煙落探手為其診脈,修聿淡然出聲:“我點了她的穴,御醫誤診而已。”
“中州王不覺得自己行事過份嗎?”煙落冷聲說道。
修聿沉聲道:“我不出此下策,你會回來?”
煙落望了望蕭清越和窩在榻上睡著的無憂,不想吵著他們便起身出門,修聿跟著出去便看到碧柳依依中靜然而立的背影,上前沉聲道:“為什麼跟那個人走在一起?”
煙落斂目沉默片刻,轉身清然一笑:“我與未來駙馬相處些日子,增進些瞭解,需要跟你彙報嗎?”
未來駙馬?!
中州王殿下咬牙切齒地咀嚼著這四個字,深深吸了口氣認真說道:“別拿刑天做擋箭牌,為什麼躲著我?”
“我不喜歡你。”煙落直直望著他說道。
修聿微怔,卻也明白,這個女人是不會輕易動心喜歡一個人的,如蕭清越所說,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嘛。
“我們不是一路人,回你該回的地方去。”煙落淡聲說道。
“我若不走呢?”
她斂目沉吟片刻,直言道:“你知道大昱嗎?”
修聿瞳孔微縮,眸底一抹清光掠過:“燕皇告訴你的?”
“嗯。”
“你恨大昱?”
“勢不兩立,不共戴天。”語氣清淡,話音錚錚,讓人不寒而慄。
修聿探手握住她微涼的柔荑,認真言道:“過去的已經過去,你還活著,你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何必再為了仇恨賠上自己的一生。”
“沒有過去。”她不動聲色抽回手,沉聲說道:“沒有經歷過真正絕望的失去,你又如何瞭解那種恨的痛苦,它就像是夢魘一般的糾纏,像地獄的烈火一般地炙烤著靈魂,這樣的恨……誰也無法救贖。”
修聿望著那雙寧靜沉著的眼睛,道:“我可以幫你。”
“不需要,我也不相信你。”她平靜說道。
“你……”修聿沉聲說道:“你可知道燕皇此刻在見什麼人?”
她纖眉微微皺起,憶起望川樓上那一番沉重的對話,心中泛起隱約的不安:“何人?”
“西楚大帝和東齊太子都瞅準了北燕,已經派了使臣前了北燕,我想不用我說,你該明白燕皇說那番話的意思了?”他平靜地說道“沒有哪個皇帝會因一人而置天下不顧,即便你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帝王家的寵愛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過了許久,她脣角綻起一抹輕淺的笑:“和親嗎?”
他說得對帝王家的寵愛是要付出代價,尊貴的榮寵,為的就是今天嗎?
“如今蕭清越重傷未愈,以你的個性,你會棄她於不顧嗎?”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眼睛,她就是那樣,看著薄涼無情,卻比任何人都重情義,只要自己認定了要保護的,就不惜一切去保護。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煙落淡聲問道。
“如果我猜得沒錯,東齊太子定與大昱有關,只怕如今的南越早已暗中易主了。如今北燕只有兩條路,要麼與東齊聯手滅西楚,要麼……與西楚聯手對付東齊太子。”他探手握住她的手,沉聲說道:“你既要救蕭清越,就必須做出選擇。”
“你要我利用你?”
他朗然一笑:“你是北燕公主也好,是蕭家的女兒也好,我只認定,你是我看上的女人而已。”即然在意她,即便是利用,他也甘之如飴。
他從不在意她是什麼身份,是美還是醜,他疼惜的是她眼底的滄桑與倔強,是那顆飽經風霜卻依舊堅韌的心。
何方帶著宮人急步而來,看到湖邊的兩人,精銳的眸子一閃抬手讓宮人止步,自行上前躬身道:“公主殿下,中州王,陛下請您們到奉先殿。”
修聿溫潤的眉眼間一掠而過的鋒芒,目光定定地望著她默然不語。良久之後,側頭道:“何公公,我們走吧!”
一路之上,他狠狠攥著她的手,不動聲色間便點了她的啞穴,咬牙在她耳邊道:“你這女人,就是欠治。我告訴你,除了我,你沒得選。”
他平日可以讓著她,由著她,可是要跟另一個男人跑,門兒都沒有!
她側頭狠狠瞪著他,任憑她如何使用內力,也難以衝破這手法怪異的穴道,只是幹瞪著眼被她拉著進了奉先殿。
修聿瞥了一眼殿內的人,笑意淡漠:“大將軍王,好久不見。”
西楚派來的使臣,正是當朝的大將軍羅衍:“沒想到西川平原一別,在北燕與中州見上了。”
修聿抿脣淡笑不語,對眼前的這個大將王他一直很好奇,只因為東征一戰成名,那樣生性多疑的楚策就對他那樣信任不移,將西楚的兵權都交由此人,如今西楚的武將十有八九都是他所管制。
“煙姑……現在該稱綺凰公主了,我們又見面了。”羅衍朝她見禮道,目光帶著異樣的審視,似是在她身上尋找著什麼一般。
話音剛落,一旁的東齊士大夫諸葛清上前含笑施禮:“公主殿下金安。”諸葛清是東齊太子最為信任的人,幾乎在外的很多事都交由此人處理,此刻派他前來北燕,用心不簡單哪!
煙落口不能言,心中焦急萬分,一再努力意圖衝破穴道,卻只是憋得自己面色緋紅。
燕皇起身從御座上下來,望向她的目光帶著幾分歉疚:“凰兒,西楚大帝楚策修書前來,有意娶你為皇貴妃,東齊太子派淺上大夫諸葛大人前來欲迎娶你為東齊太子妃,還有中州王前些日子亦向朕提過娶親之事,告訴父皇,你選哪一個?”
她抿著脣半晌也沒說話,燕皇欲追問下去,修聿開口言道:“陛下不必再問她了,實不相瞞,在西楚之時本王與綺凰已然互許終生,只是其間出了些意外,她回到了北燕,本王重傷未愈,故而未能及時前來。”說話間一手摟住她的纖腰“她已經是我的人,本王如何能讓自己的女人嫁予他人?”
三人的目光都不由望兩人,他們之間相識他們都是知曉的,可是要說這什麼私訂終生就有點讓人難以置信了。
修聿按在她腰上的手驟一用力,她只覺一陣觸電般的酥麻,身形一動靠在她懷中,看在他人眼中卻是一副女兒含羞帶怯之意。
修聿抬眸望向燕皇,目光冷銳,帶著逼人的寒芒:“綺凰與楚帝和東齊太子都不相識,難道燕皇只顧著自己的江山皇位,不顧自己女兒的幸福了嗎?”
燕皇低眉沉默,這個女兒他真的欠了太多,可是初雲驕縱任性,如何能堪當和親重任。
諸葛清望著一直沉默不語的煙落,出聲道:“中州王,那只是你一面之詞,和親之事是要公主做選擇,不是王爺你。”
“燕皇,誰對公主真心,你看不明白嗎?”修聿淡笑侃侃而談,言辭之間句句犀利:“論先後,本王比你們誰都先來,論誠意,本王親身前來,而楚帝和東齊太子只是派使臣前來,論感情,我們已然相識近一年,楚帝與公主也只是匆匆幾面而已,何況之前還將其列為西楚在逃欽犯,東齊太子更是毫不相識,這樣的比較還不夠明顯嗎?”
羅衍目光一直望著殿上的兩人,舉步上前道:“中州王心思睿智,自然該明瞭燕皇讓和親的意義,中州再強,終究只是一城而已。”
以一城之力敵諸國,他就不怕與天下人為敵嗎?
煙落清冷的眸子泛起水汽,這正是他所擔心的,中州只是一城,若是他和親中州就是將中州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讓他與天下人為敵?
他本可以不管不顧,和無憂過著他們的閒散生活,何必來攪這趟渾水。
修聿勾脣一笑,直直地望著羅衍,目光犀利,言語之間霸氣凜然:“本王若是要爭西楚的皇位,現在的皇極大殿上的人就不會是他,現在也不會有你站在本王面前?”他不是不爭,他只爭他要的。
一時之間羅衍亦是無言以對,中州王少年成名,名動天下之時,楚帝還只是一個落魄皇子,他若要爭今日的西楚定是另一番局面。
“嫁給楚策的女人,似乎沒幾個有好下場,一個愛了他十三年的女人他都可以棄之不顧,從洛皇貴妃到錦貴妃哪一個無不是死無葬身之地,況且還有一個蕭相國無時不刻不想著要娶她的性命,宮中還有相國之女為皇妃,燕皇讓公主嫁去孤立無援的西楚等死嗎?”修聿一瞬不瞬地盯著燕皇,字字尖銳,說得好像除了把她嫁了別人,就是把她推進萬丈火坑一樣。
燕皇閉目斂息,中州到底只是一箇中州,這樣的聯姻根本僻佑不了北燕,反而有可能陷入更大的動亂!縱他心中不忍,卻也不得不做出取捨。
修聿劍眉間一片鋒銳,深深吸了吸氣道:“若是燕皇看不上一個小小的中州,本王不介意和親之後歸順西楚!”
煙落聞言心劇烈一顫,霍然抬頭望向那精緻如神祗的側面,心頭湧起一大片的酸澀。
羅衍面色頓時一變,望向那一臉決然的雍容男子,他這麼多年獨立於西楚之外,如今……竟是為一個女子而歸順。
他要為她重歸西楚,甘願屈居於西楚大帝管制之下,如此一來,一個鐵血的帝王,一個睿智的中州王,西楚還有何懼?
“王爺此話當真?”燕皇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又望了望被他擁在懷中的女子。
“只要和親之事親下,本王願攜公主前往滄都成婚,由他主婚。”他摟著她的手那樣緊,緊得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般,他可以放棄爭奪天下的雄心,可以放下男兒的傲氣屈居他人之下,卻唯獨不能放棄她。
羅衍默然不語,比起和親,現在的結果對於西楚才是最好的。諸葛清打量著被修聿護在懷中的絕色女子,這個女人……將來定會是中州王致命的軟肋。
自此,北燕與西楚聯姻,定局。
她最不想發生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回到綺凰軒,修聿解了她的穴道,煙落“騰”地站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吼道:“你瘋了嗎?你明知道我在怕什麼,明知道我在擔心什麼,為何還要這樣對我?”
她不怕權謀爭鬥,亦不怕被作為棋子擺弄,只是不想他和無憂捲入其中,她越是不想,他就越往裡鑽。
他木然地望著她,溫柔的理了理她微亂的發:“你信我,我會是你最好的歸宿。”
他知道她擔心什麼,也知道她怕什麼,她是在意著他的,她不想他陷入危險,他都懂,都明白。亦是因此,他甘願放棄那些,只為擁有她。
她鬆開她的衣襟,便要轉身朝奉先殿去,他眉眼一沉,大力拉住她:“你幹什麼?”
“我的人生不要你來決定。”她語氣決然而堅定。
修聿眼底暗光一閃,緊緊扣著她的手臂:“跟著我,到底哪裡讓你委屈了?”
“你強迫我做不喜歡做的事,哪裡不委屈?”她冷目直視著他,這個人溫柔的時候能把人給化了,強硬起來起來讓人又氣又恨!
他心疼地擦去她眼底湧出的淚,語氣不由柔和了起來:“你是傻了嗎?西楚和東齊哪是你想得那麼簡單,你去了被吞得連骨頭都不剩,還報什麼仇?”
內室的蕭清越聽著兩人的對話,不由抿脣失笑,這一個瘋子一個傻子,還真是天生一對,明明都緊張著對方,卻偏偏都彆扭的要死。
不過,也只有修聿能把她吃得死死的,該軟則軟,該硬就硬,根本就是她的剋星嘛!
“可是西楚……”
他低首抵著她的額頭打斷她的話語:“我的心很小,裝不起這天下,裝個你就夠了。”
她擰眉望著近在咫尺笑語溫柔的男子,與方才奉先殿上那強硬霸道的男子簡直有著天壤之別,哪是平日那個風華俊逸的中州王?
連池推著蕭清越慢悠悠地從內室轉出來,打量著她的面色,秀眉微一挑:“栽了吧!”
修聿大大方方地走近坐下,笑道:“你這傷,傷得功德無量,不然我們也不可能有今天,多謝!”若不是因為蕭清越受傷需要留在北燕,只怕依她的性子早就跑了,他哪還有機會逼婚。
蕭清越望著面前一對璧人,揚脣一笑道:“紅綃傳信說西楚有人來了,我想他們就沒打好主意,如今倒要你得了便宜。”
“婚期定了嗎?”連池笑語問道。
“下個月。”修聿道。
“三個月後。”煙落道。
她必須等蕭清越的傷好了,否則一旦發生變故耽誤她的傷,將是不堪設想的後果。
“三個月?你又打什麼主意?”某人擰眉瞪她。
煙落沉默,轉身便出了門,短短一個時辰轉變了太多事,她需要理清思緒,修聿也沒有追上去打擾,朝蕭清越問道:“蕭家只有你和她最為親近,可知道她與大昱的事?”
“大昱?”蕭清越秀眉擰起,小煙能與大昱有什麼親系?
修聿眉眼微沉,看來蕭清越也不知曉其中內情,沉聲道:“蕭家極有可能與大昱有關,但她的敵人,便也是我的敵人。”說著,眉宇間鋒芒盡現,他的女人是絕不能委屈的。
蕭清越聞言深深地沉默了下來,心中迅速將所有的事串聯思量,倏地抬眸望向對面的修聿道:“滄都的事,是我們估量錯了,還以為你是站在蕭家一邊的。若是那樣的話,從我找到小煙回滄都,所有的事總給我一種不祥的感覺,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修聿陰鷙的目光驟閃:“什麼事?”
“四年前,我隨軍東征離開之後,小煙和留下照料的丫頭被人下了毒,小煙這才尋到了百里流煙宮,蕭家要人死是有千百種手段,這毒中的蹊蹺啊!”蕭清越坦然說道“若說起她與大昱的恩怨,莫不是因為北燕先皇后的死?”
修聿輕輕搖了搖頭:“不像是。”
蕭清越沉吟了片刻,道:“罷了,還是先顧著眼下吧,東齊和西楚都派了人來,只怕這和親之事,不會那麼簡單。”只是如今自己這一身傷,什麼都做不了。
修聿勾脣一笑,起身朝外步去,卻聽得背後傳來蕭清越的聲音:“中州王,你是小煙第一個相信的人,不要背叛她。”
她一直告誡於她不要相信任何人,卻也企盼她可以擁有真正的幸福,不再孤苦無依。
日暮,整座燕京城都籠罩在柔和的餘暉之中,瑰麗動人。
身形嬌小的女子默默坐在冰涼的白玉階上,尖尖的下巴擱在膝蓋上,低垂著眼眸望著地面,她的人生是不該擁有這樣的愛與幸福的,可是那個人的出現卻一點點瓦解了她自認堅固的心牆。
幸福來得太快,一切都像夢一般的不真實,她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成為無憂的母親,聽著他叫自己孃親,可是因為她,又將他們捲入了怎樣的漩渦?
一雙白色緞面鞋出現在她眼中,她微一怔,目光順著那雙鞋上移,淺紫錦袍的高華男子含笑朝她伸出手來。
他望著一直盯著自己手怔然出神的女子,俊眉微揚:“怎麼,我手上長花了?”
她抿著脣,緩緩伸出手放到他的手上,溫暖的感覺自指尖絲絲蔓延。他一把拉起她,她猝不及防地跌入他的懷中,松蘭似的清鬱之間撲面而來,最後將她整個人都籠罩著。
修聿,我怕啊!
我怕,我怕愛上你啊!
我怕眼前的一切又是命運對我的捉弄!
我怕蒼天又會再一次無情地奪走我所擁有的一切!
他俊逸的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燦爛的勝過這動人的晚霞。夕陽相依的影子拉得好長映在玉階之上,曲曲折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