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太子府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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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太子府舊事
第191章 太子府舊事
蘇漓的眼神微微一動，不著痕跡地瞟了蕭景瑜一眼。
蕭景瑜回給蘇漓一個淺笑，反問吳河道：“吳大哥所說的‘一切’都包括哪些事情？”
吳河一噎，欲言又止地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嘆息一聲：“罷了，當我沒問。”
吳河不想問了，蕭景瑜卻想說了：“那位父親不知道在想什麼，開始縱容其他兒子與長子爭權奪利，長子的處境越發艱難。”
“什麼？”吳河當即就變了臉色，“那位一直將長子當做繼承人一樣培養著，不曾動過其他心思，怎麼突然就……”
蕭景瑜搖了搖頭，道：“我不過一介商賈，只能從京城的細枝末節裡看出些端倪，再從一些不很重要的人那裡打探到一些不很重要的事情，那些至關重要的事情可不是我能觸碰到的，如若不是因為知道吳大哥心有牽掛，我是不會冒著風險多此一舉的。”
心知蕭景瑜說得在理，吳河卻因為無從打探到詳細資訊而更加擔心了。
眼中閃過一絲精明，蕭景瑜突然問吳河道：“我記得吳大哥原本也是京城人士，既然這麼擔心還留在京城裡的親眷，不如回去看看。”
吳河的表情明顯一愣，而後是一種懷念，轉而又變成了悲傷。
“不回去了，別平白給人添麻煩了。”
當初為了保他改名換姓之後能在江寧城中苟且偷生不知白白葬送了多少性命，他現在還活著，便是要替那些人活下去，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任性就讓那麼多人的犧牲付之東流。
聞言，蕭景瑜轉頭看向蘇漓，問蘇漓道：“蘇二小姐若是想從江寧城中帶一人回京，可會平白給人添麻煩？”
眉眼微動，蘇漓不假思索道：“帶個人回去而已，衣食住行我都能包辦，能給誰添麻煩？不僅僅是我，俞二爺有意要在京城發展，俞氏正是用人之際，這人便是由俞二爺帶回去也是合情合理的。”
雖然不知道吳河究竟是誰，也不知道蕭景瑜為什麼想要帶吳河回京，但只要是蕭景瑜所想，蘇漓自然要幫他實現。
於是瞧見吳河的表情有所動搖，蘇漓又綿聲軟語地說道：“而且正如二爺所言，兄弟之爭使得京城裡的局勢日漸緊張，所有人都在為自己的現在和將來絞盡腦汁、費盡心思，他們無暇分心，可管不了誰入了京城誰又出了京城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現在可正是渾水摸魚的好時機。”
蘇漓這麼一說，吳河的心思就更活泛了，他想回去京城，想回去看看楚容。可吳河終究還是怕的，因為楚容的身份不俗，因為楚容的地位不凡，因為京城裡的局勢越是緊張，楚容就越是如履薄冰容不得半點差錯，比起他自己的性命，他更擔心會連累楚容。
長嘆一聲，吳河笑道：“再說吧，反正京城就在那裡，等時機成熟了我再回去便是。”
蕭景瑜淡淡地說道：“既然吳大哥已經決定了，那我便不再多言，在我啟程去往京城之前，吳大哥還是可以改變主意的。”
吳河略有些詫異地看向蕭景瑜：“你還要去京城？哦對了，剛剛蘇二小姐說俞氏要到京城裡去發展，你怎麼突然想開了？”
蕭景瑜道：“我是不願到京城裡去的，但摯友受到牽連被攪入京城的亂局裡面，他都求到我這裡請我幫忙了，我實在是無法坐視不理。”
聲音微微一頓，蕭景瑜眸光溫柔地看了蘇漓一眼，又道：“何況她一個姑娘家未過門之前總不好離鄉背井地隨我到江南來，那就只好由我到京城裡去了。”
吳河輕笑一聲，道：“你這個人啊，冷心冷情的，沒想到你竟也有這樣溫柔體貼的一面，若是讓虞家的那個小丫頭知道了，怕是要躲在房裡哭上個三天三夜了。”
蕭景瑜的面色一僵，下意識地瞄了蘇漓一眼，聲音依舊低沉，卻好似多了幾分僵硬：“昨日已經見過了。”
聽出蕭景瑜聲音中的異常，蘇漓便轉眼瞄了蕭景瑜一眼，覺得這樣有些慌張的蕭景瑜還挺可愛的。
將兩條腿往桌子上一搭，吳河換了個粗魯無禮卻極為舒適的姿勢，對蘇漓說道：“蘇二小姐聽我一句，像俞老二這樣平日裡冷心冷情、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人，都有一顆熱烈而執著的心，端看有沒有人能點燃他心裡的那把火，一旦點燃了，恐怕就是傾盡所有、不死不休，你們女人家天天掛在嘴邊兒上唸叨的良人不就是這副模樣嗎？當珍惜啊。”
沒有感到絲毫的不悅，蘇漓莞爾一笑，微微頷首：“受教了，這番話我銘記於心。”
將笑靨如花的蘇漓仔細打量一番，吳河又突然一笑：“呵！好像是我杞人憂天了。”
這小丫頭八成跟俞老二是同一種人，一旦認定了，便是撞上南牆也不會回頭的，就跟他記憶中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這一頓飯蘇漓吃得極為舒心，儘管如今的蘇漓已經吃遍了京城裡所有的美食，但在嘗過吳河的手藝之後，那些人所謂的名廚都變得不過爾爾。
離開吳河的住處之後，蘇漓和蕭景瑜並肩行走在黃昏的江寧城中，一邊消食一邊閒聊。
“可惜江寧城跟京城相去甚遠，以後恐怕再難有機會嚐到吳大哥的手藝了。”這樣一想，蘇漓就又饞了。
蕭景瑜溫柔一笑，鳳眸中滿是寵溺：“那就將他帶回京城，什麼時候想吃了，就讓他給你做。”
眼神微閃，蘇漓轉頭看著蕭景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狀，蕭景瑜屈指在蘇漓的額頭上輕彈一下：“在我面前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嗎？”
抬手揉揉額頭，蘇漓撇嘴：“吳大哥究竟是什麼人？”
“先太子妃的親哥哥，太子殿下曾經的摯友。”想起那些陳年舊事，蕭景瑜暗自嘆息一聲。
“嗯？”蘇漓驚詫不已，猶猶豫豫地抬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後頸，“可是他這裡……”
蕭景瑜沉聲道：“先太子妃一家本是忠良能臣，不然陛下也不會親點他家的女兒做太子妃，可這世道，忠良之臣總是會擋了某些人的路，於是他們聯手捏造罪證，構陷先太子妃一家，當年的那個局布得十分精密，不僅拿捏準了陛下最痛恨的事情，還誘使先太子妃一家掉入陷阱，親自提供了所謂的鐵證，陛下震怒，先太子妃一家不論男女全部被判流放偏遠之地。當年的太子還只是個十分仰慕父親的孩子，並沒有經營自己的勢力，因此哪怕知道先太子妃一家含冤受屈，他也無能為力，只能跪在陛下面前力求保下先太子妃的性命，不惜為此受到群臣的指責，說他徇私枉法，包庇罪臣之女，說他婦人之仁，難當大任，先太子妃不願讓太子蒙羞，自縊而亡。從那之後，太子性情大變，起初旁人只當他是傷心過度，縱情以忘情，後來那滿朝的文武才看明白他們親手培養了個怎樣陰狠毒辣的太子。”
等蕭景瑜停下，蘇漓才低聲問道：“那吳大哥他怎麼會在江寧城？”
蕭景瑜道：“是容錦侯、郯國公和衛國公偷樑換柱保下的，代價便是讓他改名換姓，隱藏在江寧城中。”
蘇漓皺了皺眉：“你想讓他回去輔佐太子？”
蕭景瑜點點頭，略有些無奈地說道：“太子殿下偶爾會冒出一些劍走偏鋒的想法來，他明明知道其中的風險足以讓他失去一切，卻還是要嘗試，東宮裡沒有一個人能勸得住他，便只好為了實現他那些幾乎不可能的想法而殫精竭慮，可那些事情哪怕是成功了也不能給太子或者東宮帶來多大的利益，我實在是不願讓太子這樣浪費東宮的人力和財力，便想到了吳河。”
蘇漓瞭然地點點頭，卻又有些擔心地說道：“可我看吳大哥雖然想要回京，卻是有所顧慮而不敢回京，你有幾成把握能勸服他？”
“不是我有幾成把握，而是你有幾成把握。”蕭景瑜笑意溫柔地看著蘇漓。
“我？”蘇漓茫然地眨眨眼，“我跟他又不熟，我要怎麼勸他？”
她對吳河來說完全就是個陌生人，不過就是在一起吃了一頓飯而已，他們互相不瞭解，甚至不熟悉，她要怎麼跟吳河開口聊這些？
“不必相熟，”蕭景瑜淡淡地說道，“你在江寧城裡的這段日子，大概會常常見到吳河，今日我已經讓他對京城裡的事情產生了好奇，再遇到你時，他八成會問，你與他多說一些太子殿下所遭遇的危機就好。”
嘴角一抽，蘇漓翻了蕭景瑜一個白眼：“你這樣利用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知道嗎？”
“他不知道，”蕭景瑜不以為意，“他興許都不知道吳河還活著。”
蘇漓張嘴想問一句為什麼，可話未出口，蘇漓又將這個問題給嚥了回去。
還能是為了什麼？就為了讓吳河活著唄，而若想讓吳河繼續活著，那知道他還活著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像太子殿下那樣跟吳河交情匪淺的人，他們若是知道吳河還活著，恐怕早晚要露出馬腳，到時候要死的可就不止吳河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