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有舍才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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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有舍才有得
第190章 有舍才有得
走在江寧城的大街小巷，作俞二爺裝扮的蕭景瑜要多顯眼就有多顯眼，尤其是當蕭景瑜的身邊跟著一個清雅嫻靜、貌美如花的姑娘時，那就更顯眼了。
不論是善意的目光還是惡意的目光，蘇漓前世就已經習慣了受到萬眾矚目，因此並沒有任何不適，泰然自若地走在蕭景瑜身側，反倒是倍感新奇地東張西望著。
“我今日才算是見識到俞二爺在江寧城裡的名氣，在這江寧城裡，恐怕沒有人不認得你吧？”
見蘇漓對周圍的目光安之若素，蕭景瑜便放下心來，柔聲道：“多半是因為我臉上的這張面具吧，比起‘俞氏的當家人俞二爺’，‘那個戴著面具的奇怪男人’恐怕更加出名。”
蘇漓被蕭景瑜這話逗笑，道：“不論如何，終歸是讓人記住你了，他們記住了你，自然就會關注俞氏。”
蕭景瑜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只要有更多的人關注俞氏，這些人當中就總會有一兩個成為俞氏的合作伙伴。”
關於這一點，蘇漓感同身受，因為她那玉人閣也是如此，被推上風口浪尖之後雖然收穫了許多流言蜚語，但私底下卻已經有人找上門來謀求合作，哪怕那些人仍舊是看不起她的，他們也看到了玉人閣能為他們帶來的利益。
釋然一笑，蘇漓偏頭問蕭景瑜道：“二爺今天要帶我去哪兒？”
比起“蕭二公子”、“少詹事”這樣的稱呼，蘇漓更喜歡喊蕭景瑜“二爺”，因為他“俞二爺”的這個身份曾是她全部的依靠和唯一的信任，因為“俞二爺”才是她所熟識的蕭景瑜。
鳳眸中閃過一絲笑意，蕭景瑜道：“昨日的蟹黃湯包沒能讓你滿意，今日便帶你去常常江寧城裡最好吃的蟹黃湯包。”
沒想到蕭景瑜特地跑到江寧蘇府附近等她，為的竟是這樣一件小事，蘇漓覺得有些小題大做，卻又不由自主地暗自竊喜。
蘇漓突然想起昨日虞卿曾說過的一句話，便對蕭景瑜說道：“二爺嘴刁，能讓你說出好吃二字，那必是人間難得的美味。”
蕭景瑜微微一愣，旋即也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不由有些懊惱：“昨日虞卿說過的話讓你不開心了？”
“虞卿說過的話？”因為昨日回到客棧之後就一直在跟盧斌商量今天要如何對付蘇慶和蘇明瑞祖孫二人，所以根本無暇理會其他，虞卿說過的話自然也被蘇漓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此時蕭景瑜提起，蘇漓仔細想了想才想起虞卿昨日都說過什麼。
撇了撇嘴，蘇漓說道：“我配不上你，這我知道，她說的沒錯，我便沒理由覺得不開心，何況我什麼時候在乎過別人說的話？只要你覺得我配得上，只要你喜歡、你願意，旁人的所思所想又與我何干？”
暗自嘆息一聲，蕭景瑜輕輕地將蘇漓的手握在手裡，柔聲道：“那麼就只看著我，只想著我，喜歡上你的人是我，要娶你的人是我，要與你共度餘生走完這一生的人也是我，因此你只需要在乎我，不必理會其他人。”
聞言，蘇漓彎起眉眼甜甜一笑，乖順地點了點頭。
蕭景瑜一直將蘇漓領到江寧城北的一座民宅前，而後輕輕叩響了小院木質的門扉。
片刻之後，男人低沉而懶散的聲音便從裡面傳了出去：“是俞老二嗎？”
“是我。”
為了讓蘇漓美餐一頓，昨日跟蘇漓分開之後，蕭景瑜就親自來到這裡請他的這位知交幫幫忙，所幸這人今日正好有空，便在家裡特地為蘇漓準備了一桌子江南佳餚。
“來得倒挺是時候。”吳河輕笑一聲便拉開了門扉，一張被絡腮鬍遮去一半的粗狂的臉就出現在了蘇漓面前。
吳河看了看蘇漓，像是故意要看蕭景瑜的笑話一樣明言調侃道：“這位就是你的心上人？”
可這個笑話吳河註定是看不到了，蕭景瑜這人跟現在的蘇漓極為相似的一點是隻要他們決定了、認定了，那便坦然無比，不會為此窘迫，更不會為此羞愧。
於是蕭景瑜把頭一點，沉聲道：“正是，京城蘇府的二小姐，蘇三爺的獨女，單名一個漓字。”
吳河略略有些驚訝：“蘇三那個莽夫竟還能生出這樣嬌柔標緻的女兒來？這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蕭景瑜一聽這話連忙為蘇漓解釋道：“吳大哥比我年長一些，別你爹年輕一些，既是我的知交，也是你爹的摯友。”
蘇漓莞爾一笑，立刻給吳河行了個禮：“見過吳叔，不知您是家父的朋友，失禮了。”
“別別別！”吳河擺擺手，道，“我一個尋常百姓，不講究這些個虛禮。來來來，快進來，俞老二這小子向來最會拿捏時間，你們來得不早不晚，我這第一鍋蟹黃湯包剛好出鍋，快進來嚐嚐。”
與尋常人家大門口的平坦不同，吳河家的大門裡側有一段七八階的臺階，吳河轉身拾級而下時，蘇漓才剛隨著蕭景瑜跨過門檻，不經意間抬眼往吳河的背影一掃，蘇漓就看到了吳河後頸處略微靠下的地方露出了某種印記，如果蘇漓沒記錯的話，那個印記是朝廷烙在流放囚徒的身上的。
怕自己猜錯了，蘇漓轉頭看向蕭景瑜，以眼神詢問。
乍一對上蘇漓疑惑的視線，蕭景瑜沒明白蘇漓是在為什麼感到疑惑，可當順著蘇漓移開的視線看向吳河的後頸處時，蕭景瑜頓時就明白了。
蕭景瑜點了點頭，鳳眸中卻滿是笑意。
蘇漓瞭然。
她沒猜錯，這人的確是曾經被判了流放之刑，只是不知道為何會在江寧城中安居，但這人卻是蕭景瑜信得過且認可的人，於他們無害。
吳河對身後兩人這段無聲的交流毫無察覺，一邊語氣隨和地跟兩人閒聊，一邊往院子深處走出，一直走到宅子最北的空地上才停下腳步。
而這片空地當真只是一片空地而已，沒有屋舍，甚至沒有花草，就只是一片未經修飾的空地，但空地上卻擺了一張約莫能坐下十幾人的圓桌，十幾張凳子，和一個露天廚房。
蘇漓眨眨眼，轉頭看向蕭景瑜。
然而不等蕭景瑜為蘇漓解惑，已經注意到蘇漓的疑惑的吳河就先開口說道：“讓蘇二小姐見笑了，只是如你所見，我就是個窮苦的平民百姓，家裡地方小，又沒經過雕琢，可像俞老二這樣有錢有勢的人不知道從哪兒聽說我會做菜，一個個只要有空就往我這兒跑，不飽餐一頓就賴著不走，有時還拖家帶口，我不敢攆他們走，那屋裡也坐不下，索性就在外面給他們安排了個地方，他們愛在這兒待著就在這兒待著，不愛在這兒待著就自己回家吃飯去！”
“吳大哥別冤枉人，”領著蘇漓在桌邊兒優哉遊哉地坐下，蕭景瑜沉聲道，“最初可是吳大哥請我來的，我說不來，你就賴在俞氏不肯走。”
吳河冷哼一聲，道：“那還不是因為你那個時候像是個行屍走肉一樣，每天除了做生意還是做生意，睡得少也就罷了，你連飯都不好好吃！”
吳河順勢對蘇漓說道：“蘇二小姐你是不知道，他那個時候簡直不像個人，沒有喜怒哀樂，又好像永遠都不會累似的，俞氏裡的那幫孩子現在個頂個的能幹，都是那個時候被他操練出來的！更讓人難過的是他竟吃不出食物的味道來，蟹黃湯包和白麵蒸餅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區別，我是實在看不下去了，這才硬逼著他來我這裡，為了幫他恢復味覺，那一年我累得都開始掉頭髮了！”
蘇漓眨眨眼，轉頭看著蕭景瑜。
這些事她是頭一次聽說。
溫柔一笑，蕭景瑜淡然地說道：“都是些陳年舊事了，吳大哥今日不提，我都忘了自己還有那麼悽慘的時候。”
吳河嘆道：“倒也說不上是悽慘，你現在聽我說覺得挺慘的，可那個時候你就得那樣活，如若不然，又怎麼可能會有今天的俞氏？又怎麼會有今天的你？所謂有舍才有得，你隻身一人來到江南，想有所成就就必然要過一過那樣的苦日子，我這個人啊，就是愛多管閒事，見不得你一個半大孩子那麼辛苦罷了。”
想起曾經的那段時光，蕭景瑜也是滿心感慨，但說出口的卻是最輕鬆的話：“我很感激吳大哥的多管閒事，不然我今天可就沒有口福了。”
吳河笑了起來：“吃吃吃，反正菜錢都是你出，你隨便吃！”
蕭景瑜搖頭失笑，拿起筷子先給蘇漓夾了個蟹黃湯包：“快嚐嚐，一準比你昨日吃的那個好吃。”
蘇漓接過蟹黃湯包，輕輕咬了一口，然後就彎起眉眼，笑容甜美。
見狀，蕭景瑜笑得越發溫柔，這一頓飯下來多半都是為蘇漓佈菜，滔滔不絕地給蘇漓介紹那些美食，用吳河的話來說就是從來都沒有見蕭景瑜說過這麼多的話。
酒足飯飽，吳河就地挖出一罈酒，分了三杯。
“聽說俞老二你在京城裡待了一陣？京城裡……一切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