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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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聽到這裡楊舉猛然起身道：“對此情報你有多大把握？”
舒群自信的看著楊舉道：“我以我的專業擔保此情報準確無誤！”
楊舉坐在床沿掏出菸捲點上，邊抽邊分析此情報的可靠程度。
一根菸抽完看著舒群道：“此事到目前為止，都有誰知道？”
舒群道：“我前天夜裡便啟動緊急程式面見霍主任向他彙報了，可……”
“可霍遠華那老小子不願意將此情報上報國軍！”楊舉接著舒群沒有說完的話脫口而出！
舒群驚訝道：“你是如何知曉的？”
楊舉將菸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抬頭看著舒群道：“我比你更加了解他們，更加了解人性的本質！”
說罷便起身整理衣衫，對舒群道：“可有準確的兵力番號及人數？”
舒群起身道：“應該是日軍的廣島第五師團與第一零四師團，加上太原第一軍的第十八師團。第五、第一零四師團會從澎湖列島的馬公港起航，在日軍海軍第五艦隊的護衛下，在廣東惠陽沿海大亞灣與第十八師團集結組軍，臨時番號為二十一軍，由日軍陸軍中將古莊幹郎統一指揮，一同奇襲廣東！”
楊舉道：“什麼叫應該？我要準確情報！”
舒群不高興道：“電文情報便是這樣顯示的了，我只是照電文直說，我又不是岡村寧次，我又如何能確定情報不變！”
現在可不是跟舒群較勁兒的時候，楊舉立刻又道：“可否知曉從馬公港出發的日軍艦隊具體配置？”
舒群道：“電文只顯示日軍會出動四艘航空母艦作為兵力的運送與護衛！分別為“加賀”、“蒼龍”、 “千歲”和“龍驤”號！其餘的電文顯示不清！“
楊舉接著道：“大概總兵力可有描述？“
舒群道：“電文顯示此行的總兵力約為七萬人！馬匹……”
楊舉看著舒群不打擾她回憶，然則內心早已焦急至極！
“馬匹兩萬七千左右！”舒群終於想了起來。
楊舉暗想：“七萬步兵便要配備馬匹兩萬七千！看來日軍是真的要發動一場閃電突襲戰了！四艘航母的運送護衛！鬼子這次是真的下了本錢了！看來攻取武漢的決心無可動搖！”
楊舉又問道：“可有發動突襲的具體時間？”
舒群搖頭示意沒有。
楊舉伸出右手摸著舒群的頭髮道：“你自己回去，一路上要多加小心防範！回去後的這些天什麼也不要乾了，將前期翻譯的密電一律銷燬！不可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回頭我會聯絡你，記住我跟你說的每一句話！保全自己留住性命等日後的一切！”
說罷便轉身出門了！
看著楊舉就這麼走了，舒群坐在**望著他的背影自語道：“我就知道說完了就沒有什麼再說了！不如等上半個時辰再說與你聽就好了！”
舒群還是不明白，這種等級的情報，早一分鐘送抵國軍最高指揮部，那能挽回的便不可估量了！
楊舉穿過大廳直奔門外，頭也不回的對急忙起身的張武道：“備馬！”
楊舉一路催馬飛奔至霍遠華處，下馬後將韁繩一扔便徑直拍門！
進去後二話不說的便直奔大廳找尋霍遠華。
霍遠華也早就聽到楊舉急促的拍門聲了，待見到風急火燎的楊舉後，便大概也猜到了他此番前來的用意，於是忙招呼他進廳，自己則在後面馬上掩門。
楊舉不待落座便一個轉身指著霍遠華道：“老霍，給我一個交待！說個理由讓我不以賣國賊的身份處決你！”
霍遠華低頭皺眉暗自思索了一下道：“舒群這丫頭也太沒組織性了！”
聞言楊舉一個箭步衝到霍遠華面前，左手一把揪住其長衫前襟，右手那支勃朗寧M1935已頂在了霍遠華的額頭之上！盯著霍遠華輕聲道：“老霍，再說一遍給我聽！”
楊舉已從霍遠華那全身控制不住的顫抖中，明顯的感覺到了一個人在面臨死亡時的那種恐懼！
霍遠華也明顯的感覺到了一股冷汗早已順著鼻樑滑落而下，將他那還在努力裝作鎮靜的內心所出賣！
“耀曦，我是你的同志，不是你的敵人，不要總是對我這樣嘛！”
霍遠華想透過明顯的示弱來換取楊舉緊扣扳機的食指鬆動！
楊舉卻絲毫沒有給他留面子，還是輕聲道：“老霍，把剛才的話再給我說一遍！”
霍遠華此刻終於明白舒群這個女人在楊舉的心中到底分量如何了！他深刻的明白了，只要有楊舉在，舒群便值黃金一噸！而他霍遠華在楊舉的眼裡，怕是燈草不如！
“耀曦，剛才我說錯話了，我現在正式向你與舒群同志道歉。”
霍遠華的可取之處便在這裡了，死有很多種意義也有很多種說法，但自殺無疑是最可悲的！
聞言楊舉立刻以閃電般的速度收槍入套，放開霍遠華回身入座，看著呆若木雞的霍遠華道：“老霍，叫人上茶，順便跟我說說你的意思。”
這是個什麼人啊？簡直就是一個喜怒無常的神經病！他可以在瞬間電閃雷鳴，也可以在剎那間風平浪靜！若微風滑過池塘，不留一絲漣漪！
到了今天霍遠華彷彿才真的瞭解了什麼叫黑道幫會！什麼叫隻手遮天！什麼叫楊舉！他也深深的明白了，原來從前一直都是楊舉在給自己留著面子呢！自己也該學會日後該以一種什麼身份來跟他打交道了！
霍遠華對著門外高喊手下上茶，喊罷便立刻將臉上的肌肉調整至恭謙親和狀，一邊向楊舉走來一邊道：“哎，都知道了是吧？啊，我這也正想著去你那邊兒跟你彙報一下這個事兒呢！”
邊說邊坐在楊舉身邊接著恭謙道：“是這樣的耀曦……”
楊舉看著霍遠華的嘴角明顯咧的太大了！他不習慣看著面前這個因為恐懼而面部表情全部不在位置上的霍遠華！對其笑道：“老霍，該怎麼著便怎麼著，好好跟我說話便是了！”
霍遠華笑道：“那好，那好，”
說罷在腦子裡飛速的盤算了一下究竟該如何跟楊舉解釋清楚這個事兒，才能保全自己今天不死！又想他楊舉怎麼說也還是個學問人，便儘量以文化人的口氣與他說話便是了，至少也能提醒他，你可是個文章滿天下的學問人啊！可不能動不動的便想著要殺人啊！
“是這耀曦，你要明白兵者詭道也！從古至今的多少經典戰役都是爾虞我詐用兵無道才取勝的。你看啊，舒群同志潛進日軍內部還沒多久是吧，咱們還不能完全排除日軍此次不是在故意放出假訊息給她，在刻意的試探她！你看啊，若咱們此次將她得來的訊息誤以為真的相信了，那你看啊，一來吧，會對前方武漢戰場上的百萬國軍將士造成不可限量的嚴重後果，二來也會正中日軍下懷，危及到舒群同志的安全啊！”說罷便用眼睛觀察著楊舉的內心變化，揣測著此話在其心中的分量，以及下一步該如何繼續！
實際上霍遠華絕非酒囊飯袋！他還是一位心思縝密精細如髮的老江湖！此話一出便已觸碰到了楊舉的內心底線！
楊舉別的什麼都可以一笑而過，但若涉及到舒群的安全問題，他便不得不從新將事情來做個判斷了！
楊舉看著霍遠華道：“老霍照你的意思來看，舒群這次得到的情報是日軍虛晃一槍的煙幕彈了！”
“哎，完全有這個可能啊……”
這時正巧霍遠華的手下敲門送茶，霍遠華便在打發走手下後接著道：“耀曦啊，你想啊，這太原是什麼地方啊？這裡不但是華北重鎮，還有閻長官幾十萬精兵虎視眈眈的伺機光復！再加上你耀曦的數百騎兵環伺左右，那香月清司又如何敢輕易分兵去千里迢迢的進攻廣東呢？窮兵黷武遠涉用兵，此乃兵家大忌啊！如今武漢會戰已成膠著狀態，日軍被百萬國軍將士深陷不得喘息！已是苦不堪言勉力維之，如何還會兵行險招的捨近求遠去攻廣東呢？”
說罷見楊舉沒反應，又接著道：“耀曦啊，你想想，若日軍此次兵行險招再功敗垂成，一旦攻取廣東的日軍不勝，或者說不能在短時間內解決問題全取廣東！那麼日軍還有兵力再往廣東戰線上填嗎？到那時日軍豈不是作繭自縛不得善終乎！”
見霍遠華說罷，楊舉看著他笑道：“你先說你是否照事情上報了你的上級？”
霍遠華道：“報了。”
楊舉又問道：“那你剛才跟我說的那番話，是你老霍的意思還是你上級的理解？”
霍遠華道沉思：“耀曦啊，實不瞞你說，情報我真是如實在第一時間上報了，但我上級給出的迴應只有一句話，就是‘此事嚴格保密，等待上級的進一步指示！’不過啊耀曦，我想我剛才所說想必也正是咱們上級所想吧，否則上級也不會讓咱們按兵不動的以觀後變吧。”
楊舉笑道：“第一，那上級是你的上級，不是我的。第二，老霍你會看地圖嗎？”
霍遠華不知楊舉此話何意，於是道：“哎，耀曦取笑了，我如何又不會看地圖呢？”
楊舉道：“既會看地圖，焉能不知湖北以南便是湖南，湖南再以南便是廣東，若廣東有失，那麼勢必會造成華中華南一線全線垮塌首尾不得兼顧！且廣東若丟，那麼湖南便岌岌可危！日軍可水陸並舉直取湖南！現今國民政府正在全力保全湖北，又哪裡來的精力再保湖南？若湖南有失，日軍三路夾擊對武漢形成包圍態勢，那武漢豈不成了孤立於華中的一座孤城！日軍這哪裡又是什麼窮兵黷武了，分明便是兵行險招敗中取勝！岡村寧次人才也！你老霍亦人才也！只是心不向我國家，包藏禍心也！”
霍遠華見楊舉已將話說到了底線，心知已無迂迴餘地，便看著楊舉道：“耀曦啊，你說我包藏禍心也好，說咱們中-共坐山觀虎鬥故意不理會國家興亡也罷！但現在面前便有一個事實問題擺在你面前。若此情報有假！而委員長又採信不疑！那麼勢必會分兵支援防守廣東！若兵力回守廣東，造成武漢兵力空虛！偏偏日軍攻取武漢又是誘敵之策！一旦武漢因此失守！我且問你，屆時你我二人誰能承擔如此天大的責任！又如何能對的起國家民族！”
其實霍遠華所說楊舉早就明白。以蔣多疑善變剛愎自用的性格，即便是真的將此情報上報成功，蔣本人也未必會相信！即便採信，若將來真的因為情報的準確程度出了問題，禍國殃民斷送江山的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嘿嘿，怕是誰也撐不住！他楊舉日後也只好收拾家當跑路海外了！但若眼看著國家危急，卻什麼也不做的靜觀其變！利用日軍大舉侵華的絕世良機趁勢發展做大！那卻絕不是他楊舉能幹出來的齷齪事！
楊舉思量半響看著霍遠華道：“老霍啊，不管怎麼說我頭頂的這塊兒牌子還是國民革命軍！我不能眼見國之危亡而裝傻充愣！此情報不管結果如何，必須要上報國府中央！”
霍遠華嘆氣道：“耀曦啊，雖說你老是動不動的便要喊打喊殺的瞎胡我，但咱們相交這麼長時間了，我還是要勸你幾句啊！此事成真還好，若萬一出錯，到時委員長要追究的話，怕是屆時‘CC派’與‘復興社’兩家，都會將你列為國家頭號漢奸下令格殺！我是怕你把江心照明月，無奈明月無心照溝渠啊！孰重孰輕何去何從你自己看著辦吧！”
楊舉道：“留取丹心照汗青吧，若結局果真如此，就算委員長不治我的罪，我楊舉自己也無面目再存立於世間了！”
霍遠華嘆氣道：“這又何苦呢？”
楊舉道：“老霍，是你將此情報上報委座呢，還是由我來啊？”
霍遠華道：“我幹不了，即便是你殺了我我也幹不了！因為我通不上天！上級一個不同意，我便無法可尋了！”
楊舉道：“那好，我來！”
霍遠華道：“我知道你出身黃埔是天子門生，著了急還真能將手給伸上去！你準備透過什麼渠道上報啊？”
楊舉低頭看著下方地板道：“我從前十七軍二十五師的老長官關麟徵將軍，現任國民革命軍第三十二軍團長，此刻正率領著第三十二軍團，在江西萬家嶺以西的白水街地區，剛剛與日軍的第二十七師團火拼了一場！我會派專人火速趕赴江西，向關麟徵將軍彙報此事！”
霍遠華又嘆了口氣道：“那好，用不用我將關將軍第三十二兵團的電臺頻率及密電碼給你，你直接用電臺發密電給他就是了！”
楊舉笑道：“電臺這個東西一點兒也不安全，否則現在我便不用這般的疼了！我若想要國軍各部的電臺頻率比你老霍的渠道多！至於國軍各部密電碼，你給我的還不是我娘子給你的！”
霍遠華見事已成定局，無奈苦中作樂道：“哎，何時你就將我的人給娶進門兒了啊？為何又不見你請我去喝喜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