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回 赫連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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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回 赫連曉風
長貴齋燒餅鋪裡連掌櫃、夥計和客人們都已經離去了，只剩下冷月寒他們這桌人還沒有離去，而且看他們悠閒的樣子，也似乎沒有離去的意思。
那小販走到冷月寒他們對面的一張桌子旁坐下，嚼著半塊燒餅，看著鋪子外的大雨道：“別人都走了，你們為何不走？”
冷月寒道：“我們為何要走？”
那小販道：“三財幫的人馬上就要來了，這裡除了我就只有你們，如果三財幫的人以為你們和我是一夥的，你們就會受到牽連。”說著，他又看著周永道：“而且，這位兄弟剛才還當眾戲耍過錢多旺，他必然懷恨在心，報復於你，因此請你們快走，以免惹禍上身。”
冷月寒道：“我們不能走。”
“為什麼？”
冷月寒道：“因為我在等一個人。”
“哦，一定要在這裡等嗎？”
冷月寒道：“是，因為我和他約好，在這裡不見不散。”
那小販感興趣地道：“是什麼樣的人，值得你這樣冒險去等？”
“一個朋友，而且還沒見過面的朋友。”
那小販笑了，道：“你真守信用，一個沒見過面的朋友，你都肯冒險去等，做你的朋友真好。”
冷月寒道???“做我的朋友不好。”
“哦，為何不好？”
冷月寒道：“我這個人不講情面的，就算是朋友，如果做了壞事，我也會把他繩之以法的。”
那小販眨了眨眼：“你是官差，是捕快？”
“是，如果穿上官服，我是一名捕快。”冷月寒點頭說。
那小販撫掌道：“這下好了，有捕快在此，我就不用怕三財幫的人了。”
冷月寒道：“但你要怕我了。”
“我為何要怕你？”
冷月寒道：“因為捕快是要抓人的。”
那小販又笑了：“捕快抓壞人，我又不是壞人。”
“沒有一個人壞人會說自己是壞人的。”冷月寒盯著那小販，目光變得銳利起來，“而且捕快只抓犯法的人，可犯法的人不一定就是壞人。”
那小販就把嘴閉上了，不再說話，看著外面紛紛揚揚的大雨，手卻緊緊地握住了包袱，因為裡面有鋒利的刀，殺人的刀。
冷月寒這時開口說話了，問：“其實你現在就可以走的，不必等三財幫的人來，而你為何不走呢？是因為你沒有傘？”
燒餅鋪裡的傘剛才都被掌櫃的和夥計拿走了，那小販知道冷月寒這是一句玩笑話，但他沒有笑，回答說：“我在等一個人。”
然後盯著冷月寒道：“而且也是不見不散，就在這裡。”
冷月寒忽然道：“我知道你是誰？”
那小販道：“我也知道你是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鐵捕冷月寒冷大人在此，而我卻有眼無珠，這對招子真該挖了當泡兒踩。”
冷月寒道：“今日能在此地，得見名揚天下的赫連曉風，冷某真是三生有幸。”
話音剛落，周永等四個人象被毒蜂蜇了一般，都騰地跳了起來，紛紛拔出了腰間的短刀。
馬振安竟然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你就是赫曉風，這下兄弟們可就發財了。”可是手中的刀卻緊張地亂抖，其他的人也是這樣。
四個人幾乎是戰戰兢兢地向赫連曉風圍了上去。
赫連曉風是何許人也？讓周永等人又喜又怕。
赫連曉風出生在關外，童年時光是在建州女真部落度過的，便養成了堅毅強悍的性格。他的祖上是蒙古的一個部落，被女真人給擄回去當了包衣，也就是奴隸，傳了三代人便入了籍。後來在幾次部落征戰中，他的家人相繼死去，父親在臨終時告訴了他這個祕密，於是他就殺死自己的主子，逃出建州女真，改了赫連為姓，又遇到一名世外高人，學了一身的武藝，還通曉一點易經術數，而且江湖上盛傳他的刀法天下無雙，一對短柄斬馬刀使得是神鬼莫測。
赫連曉風由於童年的經歷，使他疾惡如仇，看不慣一些不平事，於是他就利用獨步天下的輕功，每到深夜穿行於豪門富戶的深宅內院，盜取金銀財寶，古玩字畫，除了自己花用的部分，都拿去接濟了窮苦百姓。因此他在民間有著很高的讚譽，卻在江湖上的名聲不好，除了他不是一個漢人，再就是他懲治過一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的宵小敗類，結果弄得黑白兩道都不容他。
其實，赫連曉風跟隨恩師學藝後，就沒有再把自己當成一個外族人，他行俠仗義，偷富濟貧，受惠的全是漢人百姓，而以漢人為主體的江湖卻不容他。他也不介意，只求無愧於心，做事一向我行我素，又膽大包天，根本就不把官府放在眼裡，別說那些府臺高官，封疆大吏，就是世襲的親王郡王也照樣光顧，就差跑到皇帝老子的紫禁城去逛一逛了，後來他做的案子連皇帝老子都驚動了，並把他列為欽犯。
具體偷了多少寶物，赫連曉風也記不得了，反正刑部的海捕通緝公文滿天飛，賞金達到了三萬兩白銀，而一些官員私下報出的賞金達到八萬兩白銀，甚至是十萬兩。可是赫連曉風完全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沒人能說清他長得什麼樣，各地得到的線索也是真真假假，甚至有些江洋大盜做完案子，也都栽到了他的頭上，他也無所謂，反正蝨子多了不怕癢。
各地的捕快都把能捉到赫連曉風視為最高榮譽，難怪周永等人興奮不已。
赫連曉風見周永等四人亮出了捕快的身份，對你冷月寒鄙夷地道：“看來官府的人都不講信用，就連鼎鼎大名的鐵捕也不過如此，徒有虛名罷了。”
冷月寒道：“事情沒搞清楚前，還是不要輕易下結論。”
赫連曉風道：“事實就擺在眼前，我們約好只來一個人的。”
冷月寒衝周永等四人道：“我今天是以朋友的身份來見赫連兄的，此事與你們無關，你們退下。”
馬振安急道：“大人，他可是朝庭的欽犯，就這樣放過了？”周永、劉柱和陸桂平也著叫了起來，在他們的眼中，赫連曉風就是一堆會跑的銀子，而且抓住了赫連曉風，升官那也是一定的，試問天下，誰人不願意發財？誰人不願意升官？就算他們與冷月寒的感情再深厚，一時之間也擋不住這種**。
冷月寒面深似水，喝道：“既然你們還叫我一聲大人，那麼我現在就命令你們退回去，不許對赫連兄無禮。”
周永雖然不情願，但聽冷月寒這樣稱呼赫連曉風，便覺察出來冷月寒似乎很敬重赫連曉風，出於對冷月寒的敬畏和友誼，他們暫時放下了準備捕捉赫連曉風的想法。其實他們也知道，如果冷月寒不出手，他們四個上去也是白給，赫連曉風的身手他們剛才也見識到了，只得悻悻地退回來。
赫連曉風臉上浮現出笑意：“我還以為他們是冷大人帶來的幫手，原來卻是誤會了冷大人，抱歉抱歉。”
冷月寒也笑了笑：“現在該談一下我和你的事了。”
赫連曉風道：“現在不行了，我和你的恩怨暫時要先放一放了。”
冷月寒抬頭一看，確實是不行了。
三財幫的人來了，足有一百多號人，前面的二十幾個人看樣子都是頭目，都一手操著兵器，一手舉著油紙傘，剩下的那些人都象落湯雞一樣淋在了雨中。
這樣一群人操著兵器，氣勢洶洶地站在燒餅鋪外，還挺嚇人的，膽小的真會被他們給鎮唬住。可能是錢多旺回去搬救兵時，說了赫連曉風是如何如何厲害，結果三財幫便來了一百多號人，那個長貴齋小燒餅鋪裡肯定施展不開手腳，三財幫的人都站在了外面。
錢多旺狐假虎威地喊道：“臭小子，有事你就給本大爺出來。”
赫連曉風回頭對冷月寒道：“不好意思，冷大人要稍候一下了，等我料理了這些傢伙，再來解決我們的事情。”
冷月寒知道這是赫連曉風在硬撐，如果放在平日裡，他恐怕早就腳底抹油開溜了，冷月寒就道：“這麼多的人，如果等你料理完了，恐怕你也沒力氣了。”
赫連曉風道：“你是不相信我的武功？這些小角色還傷不了我。”
冷月寒道：“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這麼多的人，就算是絕頂高手也對付不了。”
赫連曉風道：“人家是向我叫陣，可並沒有你冷大人什麼事。”說罷，邁步向鋪子外走去，他似乎並不領冷月寒的情。
冷月寒知道，江湖人重名譽，就算是死也絕不能丟面子，赫連曉風如果和三財幫的那些人硬拼，今天弄不好就會倒在這裡。他可不想讓這個一身豪氣的好漢毀在一群阿貓阿狗的手裡。
三財幫來了那麼多的人，自然不是來談判的，赫連曉風鑽進雨中，二話不說，一抖包裹兩把短柄斬馬刀握在手裡，毫不畏懼地衝進三財幫的人群中。
冷月寒看見許多支兵器砸向了赫連曉風，心頭不禁一沉，卻見赫連曉風靈巧得就象一條魚，三扭兩擺避開了攻向他的兵器，一頓格擋劈砍，就聽傳來一陣叮叮噹噹的金屬撞擊聲，接著有人發出幾聲撕心裂肺地慘叫。
“好刀法！”冷月寒脫口讚道，其實他也是有心想見識一下赫連曉風的刀法。
幾個人已經倒在泥濘的地上抽搐著，眼見是活不成了。
就算赫連曉風的刀法再精彩，周永等人也不能面對眼前出了人命而無動於衷，畢竟他們是捕快，出於職業習慣，他們立刻就準備出去拿人。
冷月寒攔住他們道：“記住，從現在開始，我和你們就不是捕快了。”
周永道：“大人，那我們該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看著？”
冷月寒道：“不是說了嘛，我們都不是捕快了，一會兒，要是赫連曉風撐不住了，我們還要出手相助呢。”
“什麼？你要出手幫朝庭的欽犯？”四個人同時發出了驚呼。
“不，我們幫的不是赫連曉風。”冷月寒說，“我們幫的是公理，是道義，這群三財幫的這些惡棍也該有人收拾一下了。”
四個人當即就明白了冷月寒的意思，他們也知道，身為一個執法者，就不能象江湖客那樣除暴安良，懲惡揚善，一切都有王法束縛著，必須要照規矩辦事。可是，王法未必就管用，否則這些三財幫的人也不會如此氣焰囂張，橫行霸道。
雖然四人並不瞭解三才幫的惡行，但今天一件事已經足夠看出三財幫幹過多少喪盡天良的壞事，只要逆了三財幫的意思，這些人就敢明火執仗地殺人，眼中已經沒有王法，這還了得？
周永平時與冷月寒走得最近，當即表示道：“大人，不，老大，我聽你的，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三個人見周永表了態，也跟著紛紛表了態，願意和冷月寒一起收拾這群三財幫的惡棍。
赫連曉風的雙刀依然在雨中狂舞，上下翻飛，雨水四處激射，鮮血噴濺亂飛，落在地上便被雨水沖淡，已經倒下了二十幾個人。
冷月寒吩咐道：“你們趕快把傢伙都準備好，一會兒，我就依託這個鋪子作戰，活幹得漂亮點，別讓赫連曉風小看咱們。”
四人應了一聲，都各自分頭去準備。
赫連曉風感到壓力大也起來，主要還是天氣的原因，他本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一向自視甚高，對於今天和三財幫的人動手，開始他還覺得很有把握，如果是在晴天，擊潰這些人困難並不太大，可是在雨中拼殺，他的輕功便大打折扣，而且每邁出一步都要比平時耗費一半的力氣，還要提防滑倒的凶險。
砍倒對方近三十個人後，赫連曉風此刻也是險象環生，隨時都有喪命在亂刀下的可能。當他揮刀又砍翻一人，有一支長矛悄無聲息地向他偷襲刺來，而他卻毫無察覺。
啪地一聲，眼看就要刺在赫連曉風身上的長矛被盪開了，赫連曉風聽到聲音心中一驚，回頭望去，卻見冷月寒已經加入了戰圈，不由怒道：“這是我的事，誰讓你出手來管的？”
冷月寒揮動著手中的亮銀雙槍，邊戰邊說：“在我們的事還沒有解決之前，我是不會讓你倒下的。”
赫連曉風吼道：“走開，我不領你的情。”然後，話就說不出來了，冷月寒的加入並未減輕他的多少壓力，三財幫的人聽說這邊的點子扎手，正陸續趕來增援，目前的人數已經接近三百人。
“我也不需要你領我的情，只是不想你栽在這些爛角色的手中，如果你想找死，那你就把機會讓給我，殺了你，除了有大筆的賞金，我還能升官呢。”冷月寒用了個激將法。
赫連曉風冷哼道：“想殺我可不容易，誰想殺我，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冷月寒一看這樣打下去肯定不行，就又道：“赫連兄，我見你也激戰多時了，那鋪子裡還有燒餅，我們進去吃飽了，再來收拾這幫惡霸如何？”
赫連曉風哈哈一笑：“這個主意不錯，你不說還好，這一說我還真的有點餓了，這些惡霸就交給你了。”
說罷，他便就坡下驢，縱身一躍，飛入燒餅鋪，把冷月寒扔在了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