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塵埃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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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塵埃不定
就在發現南侯軍異狀的時候。西侯叛軍統帥姚奇涵立刻讓自己的人馬撤出了戰場，悄悄繞到京都西門附近，然後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是的，姚奇涵率領的，只是西侯叛軍。雖然有童毅然的幫助，雖然早已安排刺客刺殺西來侯姚幸，但姚奇涵依舊沒能完全掌控西侯勢力。其中，西侯重傷但卻未死是一個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同為行刺目標的姚奇才，竟毫髮無傷！
每次想到這事，姚奇涵總忍不住咬牙暗恨。行刺西來侯姚幸的人是童毅然安排的，而行刺姚奇才的人，則是姚奇涵自己安排的。童毅然並不想除去姚奇才，這姚奇涵知道，誰願意辛苦扶持一個不能控制的傀儡呢？童毅然就是要留下姚奇才，讓西邊不得安寧，也讓姚奇涵不敢擺拖自己的控制。所以，姚奇涵才自己偷偷安排了人同時行刺姚奇才。然而，卻是徹頭徹尾的失敗！姚奇涵知道這多半與童毅然有關，但知道又能如何呢？除了暗地裡詛咒一番。他還能如何？
不過暫時擺拖不了童毅然的控制，並不代表姚奇涵會安靜的再不敢動一點心思，他心裡自有一把小算盤。在雙方激戰時，突然退出戰局偷襲京都，這就是姚奇涵的打算。為此，他也做了許多準備。
現在的情況，雖然與他預料的稍有出入，但總的來說，還是基本實現第一步了。接下來，就是搶先攻佔京都，並以此為基礎，脅迫東侯軍退兵，然後發展壯大自身。他早已打聽清楚了，宮凝翔的外祖父現下就在京都皇宮裡。
“發動攻城！”姚奇涵猛的吐出口中草莖，大喝道。
“殺！”
兩萬人不到的軍隊，並不算太多，但對付此刻內防不足萬人的京都，依照姚奇涵想來，也還是基本夠了。
在內應的幫助下，西侯叛軍很快衝開了外城城門，開始向內城發起進攻。
心情隨著戰局幾番起落的陳亭原本以為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卻突然得報有叛軍自西門攻來，並已衝破外城時，冷汗刷一下出來了。讓身邊一名親衛立刻將這個訊息報告給寧王爺，陳亭一刻不停的趕到了西城內城門。
他趕到西內城門時，已有數名西侯叛軍爬上了城頭。雖然他們很快被禁衛軍一擁而上砍了個稀爛，卻為其他叛軍爭取到了更多的機會。爬上城頭的叛軍也越來越多。
“立刻將所有能動的禁衛軍調過來！”陳亭對身後一名親衛吼了一聲，親自拔刀加入了戰團。
京都禁衛軍總共不過五萬，經過幾天的戰耗，還能戰鬥已經不足四萬。之前派出迎戰的有三萬，所以城裡的禁衛軍已是不足一萬。京都八個城門，哪個門都不能沒有守衛，所以陳亭現在能調動的禁衛軍不足五千人。這還是多虧了京都的內外城雙門防禦。
以五千對兩萬，雖然自己一方佔了地利，陳亭依舊不能樂觀得起來。在親眼看到一名幾方兵士突然倒戈相向，幫助那一垛口的十數名叛軍站上城頭後，陳亭的心更是迅速沉了下去。
“立刻去見寧王爺！向城外求援！”陳亭手上一刻也不敢停，略偏了頭對身邊另一名親衛大吼。
周祈寧也沒有想到，剛剛近乎詭異的贏得了城外的勝利，竟又傳來叛軍攻城的訊息，而且，已經攻到了內城門。
心中迅速衡量了得失後，周祈寧不得不在召回城外禁衛軍的同時，咬牙讓人向東侯軍求援。
召回城外三萬禁衛軍，除去剛才戰場耗損，起碼還有兩萬多人能動用，足夠守住京都。但對方能如此迅速攻破外城。周祈寧又如何看不出其中問題？禁衛軍不可全信，只能kao東侯一方來制衡。周祈寧忍不住再次暗責自己過於理想和魯莽，竟在沒有做好萬全準備之時，讓姜冽受了重傷。太急了，是的，太急了！如果有姜冽坐鎮京都，誰又能攻得進來呢？
有了城外禁衛軍和東侯軍的援助，京都守衛軍在被西侯叛軍攻破西內城門後，又重新奪回了城門控制權，並一舉殲滅了大半西侯叛軍，只有姚奇涵帶了幾千殘軍向西逃匿而去。
京都守住了，周祈寧卻更加頭疼了。原因無他，宮凝翔已帶領東侯軍入城了。
按照周祈寧的意思，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東侯入城的。宮凝翔是女子，那麼她和武隆帝的關係就很值得玩味了。原本週祈寧是打算借東侯之力剷除南侯，那時東侯軍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對自己威脅也不大了。然後抓緊時間補充兵力，穩定勢力，然後抓住宮凝翔乃是女兒身一事，藉機再控制東侯勢力。沒想到的是，南侯軍竟如此輕易便投降了，而西侯軍竟曾亂攻城，禁衛軍裡隱藏了叛逆或jian細。相較於以後的計劃，自然是先保證京都和自己的安全最為重要。於是，不得不讓東侯軍也進了城。
想到這裡，周祈寧看著階下三名南侯軍投降將領，真是越看越不是滋味。偏偏面上還得做出一副歡慰暢然的樣子來，說些安撫激勵的話。也虧得周祈寧自幼生長在皇宮，心思深沉。喜怒不顯，到也沒人看得出王爺大人的不豫來。
廢話告一段落，翔兒立刻提出了面見皇上的要求，被周祈寧以其身體不適為由婉拒了。翔兒又立提出讓隨軍神醫為皇上看病，並立下軍令狀保證治好皇上。卻又被周祈寧以各種規矩為由拖延了。翔兒無奈，也只得先行告退。
就在當晚，翔兒接到了童毅然服毒自盡的訊息。
待翔兒匆匆趕到時，童毅然已是面色烏黑，雙脣青白帶紫，渾身顫抖不已。這關押童毅然的房間原本是堆放雜物的，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黴味。此外，翔兒竟似乎聞見間中還夾雜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桃花香味。
隔壁關著刀一的房間裡，傳來他嘶啞驚惶的呼喚，但童毅然卻似乎完全沒有聽見，一臉平靜淡然。直到翔兒闖進房中時，他已開始渙散的目光才重新凝聚起來，lou出一抹微笑來。
不同於平時那若有若無的微笑，那看上去很溫和的，實際上只是他殘酷的標記。現在，他臉上的微笑，是真切的。雖然滿臉死亡的氣息，也掩不住那一笑帶來的無盡風采。
“你原該多這麼笑的。”翔兒在童毅然面前停下，她的鼻子很酸。躊躇著卻只說出這麼一句不知所謂的話來。
童毅然卻笑得更燦爛了些，聲音微弱得幾不可聞：“若我更早些遇到你，或許我就會一直這麼笑。呵呵，可惜就算我想遇，那時候也還沒有你。”
翔兒突然覺得心裡堵得慌，恍惚記得第一次見到童毅然時，自己才兩歲。而那時年僅八歲的他，已顯lou出不合年齡的沉穩漠然來了。他的童年，該是多麼的殘酷可怕。
“能在最後時刻有你陪伴，這算是賊老天對我唯一的恩賜吧。”童毅然聲音更弱，隨著這句話。一口鮮血沿著嘴角流了下來，蜿蜒出一道刺眼的豔麗軌跡，“呵呵，我這樣的人，你為何還要為我流淚？不用難過，我 ，我要去，找娘了。娘……”
翔兒伸出手，輕輕幫童毅然合上雙眼。他的臉上還帶著那抹燦爛祥和的笑，嘴角還掛這那道還在延展的血痕，好像下一秒他還會睜開那雙誰也看不透的眼眸。
但，翔兒知道他不會了。
寒月，六年前帶走了白姑，六年後帶走了童毅然。
記得那時候，白姑走的時候，也是這般安靜的微笑著。她說，她不後悔。而六年後，童毅然仍然是這般安靜的微笑著，翔兒卻頭一次看懂了他的眼神，那麼多的遺憾，那麼多的留戀，卻又是那麼的決然。
他後悔嗎？
不！翔兒相信，雖然他會遺憾，會留戀，但他依舊是不後悔的。如果，他不是生在那樣一個環境裡，不是有那樣一個父親，那他會成為一個溫和善良的少年吧。但如果永遠只是如果。已經發生了的，誰能夠改變得了？
恐怕只有神吧。
翔兒淚水依舊不停滑落，卻輕輕笑了起來。是啊，或許神會改變這一切呢，在另一個世界。自己不是就穿越了嗎？這麼多年了，翔兒幾乎都要忘記了自己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現在，翔兒突然覺得，也許命運如此安排，就是為了補償另一個世界的遺憾。
塵埃雖然落下呢，心卻總也定不下來呢。
擦乾眼淚。翔兒轉身離開這個房間。路過旁邊房間時，翔兒將童毅然的死訊通知了狀若瘋狂的刀一。剎那間，刀一就完全失去了生氣，只口中不斷喃喃自語著：“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的，不該把他所有情思阻斷。是我害了他，是我……”
翔兒沒有停留，輕輕離開了這裡。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