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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似乎還想就這個問題再說些什麼,沒想到冷翎如以另外一種形式打住了老胡再對這個問題糾纏不休。
“這些都是負責在我家門口對我進行盯梢的小王他們,聽到江於在馬路上稱呼我的名字後,彙報給組織上的吧?我請求組織上立刻撤掉在我家門口對我進行監視的所有同志!江於跟我說了,他覺的最近我們家門口總有一些個不相干的閒漢在四處晃悠,他準備趕哪天心情不好了,派人一股腦的全抓回去以抵抗份子名義!全部活活的往死裡打!”
其實這話顏維從來就沒說過,雖然顏維早已注意到了並也想到了,這些個成天變幻面孔的閒人們,絕對是冷翎如方面派來負責策應她的所謂同志。但他卻絕不會說出什麼或者做出什麼,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感到有任何不舒心的舉動!但顯然面對老胡的如此做法,冷翎如感到十分的不滿。
“嗯……冷翎如同志,首先這些同志絕不是什麼你所謂的負責對你進行什麼盯梢的!你看看你這說的都是些什麼話?這是一個革命者對他的同志,應該說的話嗎?”
老胡的生氣顯然不全來自於這個方面。他對冷翎如剛才嘴裡所說的什麼“我家”“我們家”這些個名詞,感到格外的不舒服!他認為冷翎如該稱其為——那個人民的罪人!那個大漢奸江於的家!那個我工作並戰鬥著的戰場!怎麼說怎麼稱呼都行,但是這個“我們家”,卻讓人聽起來實在是太不舒服!你們這都一家人了,那我算什麼啊?組織算什麼啊?黨又算什麼啊?
“小冷同志啊,要時刻保持對原則的堅定立場及革命意志啊!要時刻保持對敵人無比仇恨的革命鬥志啊!如何能將你戰鬥的戰場稱之為“家”呢?”
冷翎如意識到她這畢竟實在跟整個的南京地下黨最高負責人,一個級別遠遠高於她自己的首長在說話。於是也略帶歉意道:“是的,我接受首長的批評,今後我一定注意用詞。時刻注意加深自己革命意志的鍛造!”
“嗯。”老胡一副權威穩固的對冷翎如道:“其實你的建議還是很及時的啊,看來敵人還是很陰險很狡猾的!下一步組織上會盡快的調整戰略部署,我會通知他們把人撤下來。”
老胡一張嘴就是個組織、組織的,他就是喜歡將自己的一切行為全部組織化,從而使人看起來不可抗拒併合法化!其實這些全部都裡外裡的就他一個人把持著而已!
“首長,像今天這樣,趁我家老江……”
冷翎如說到這兒便突感後背發涼!忙改口道:“哦……那個江於。我是想說同志們像今天這樣趁他上班走後偷偷的去家裡……哦……去我戰鬥著的戰場聯絡我,實在是太冒險了!萬一被他回來撞見,被他當做是我的姦夫給打死了是小,若是影響了組織上的整體大計便不好了。6487,這是我戰鬥著的戰場的電話號碼,回頭組織上需要聯絡我,直接派人打這個電話去我戰鬥著的戰場找我就是了。一般的來說他白天都不會在我戰鬥著的戰場的,而且我戰鬥著的戰場的電話,也絕對是這個城市裡相對比較安全的電話。並且我也相信,他也絕不會問我電話的來源。”
你看這是人在說話嗎?這形式主義真是要勞民傷財的害死人啊!
雖然老胡還是對她這明顯帶有挑釁的不滿語言感到十分的彆扭,但規矩是自己剛剛定下的,於是也只能是在心裡暗下決心,將來一定找機會收拾死她!但懷恨之餘,卻還是先調動他的職業運算,立刻便對冷翎如的建議完善化了。
“那好,你的建議很好。今後若是你接到這樣的電話,說最近書局裡新到了一批書籍,你可以過來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那就說明是組織上在找你。你看這樣如何啊?”
老胡瞬間已經為冷翎如的建議編好了暗語。
“這樣很好,那組織上今天找我有什麼具體的工作安排嗎?”
顯然冷翎如認為對著這個全然不將自己生死放在眼裡的老胡,絕對不如趕緊的回家躺在**,用鼻子深吸一下顏維昨夜留在床單上的氣息。然後再聽著唱片機裡莫扎特的傾力演出,等著顏維回家更加美好。
老胡不無擔心的看著冷翎如,略帶歉意的道:“你們最近的關係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報告首長,偵查員冷翎如不辱使命,已經成功誘捕到大漢奸江於,並早就勝利完成了當下組織上交給我的初步任務,成為了他的女人!取得了他的基本信任!”
面對向老胡這樣冷靜的近似於冷酷的資深特務,冷翎如干脆主動出擊,以這樣的一種方式來反擊老胡的冷漠無情!
現在這是上天給了自己一個如此優秀的男人,一個他已深愛著的男人!若是換成一個歪瓜裂棗卑鄙無恥的敵方老頭子呢?面對老胡那無情的所謂組織決定,自己除了一死了之外,不也得忍著每天半夜偷偷在衛生間嘔吐不止的可悲下場,去為了不知是誰的所謂的革命大業,將自己的清白之軀交給對方玩兒弄嗎?
“嗯……很好,嗯……冷翎如同志,為了組織為了咱們的黨,委屈你了!我代表黨委,代表組織上對你個人的犧牲表示崇敬!你在敵人那裡受的委屈組織上都明白,黨和人民是不會忘記你的!”
面對冷翎如的明顯控訴,老胡這個眼珠子一轉妙計叢生的老特務頭子,都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跟你在一起聽你扯虎皮做大旗的虛偽才令我委屈!”
這些話冷翎如當然只能在心裡說說罷了,她此刻只想儘早結束他面對老胡的難熬時光。
“要注意把控自己的感情啊!要時刻記住,你是帶著黨的光榮任務,帶著人民的偉大使命,帶著黨委與組織上對你個人的莫大信任與殷切期望,在執行一項艱鉅而又光榮的任務!要時刻謹記敵人的殘暴與無恥,要時刻謹記對敵人深深的痛恨啊!冷翎如同志!”
老胡明顯的是在將人都訓練成一個個對社會對政府,都無限充滿仇恨的無產階級革命鬥士!至於究竟他犧牲的這個可憐女人是為誰在戰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不過顯然若他們現在是為人民在戰鬥,那麼她冷翎如本人自然也是人民的一員了。那麼現在也可以說冷翎如是在為她自己而戰鬥!既然是為自己而戰,那還費什麼話!義無反顧捨生忘死的衝就對了嘛!
問題是現在的冷翎如卻不想為了任何的理由去戰鬥了!她滿意自己現在的生活狀況,她愛現在這個自己認為絕對不可能會成為敵人的男人!
或者說,不管他現在是不是自己組織的敵人,將來又會變成什麼,但她都明白,至少他絕對不會是自己的敵人!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永遠都不會!
他是自己的愛人!
見冷翎如默不作聲,老胡只能是當做她在謹記自己的教誨了。於是無可奈何的看著冷翎如道:“小冷同志啊,咱們南京地下黨的物資裝備,一向便捉襟見肘十分匱乏!這點你應該也是很清楚的。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又連續遭到了汪偽陳明楚及唐惠民他們的輪番打擊!現在再加上蘇成德的針對打擊與嚴重破壞!目前我們下面的各個情報站均被敵人破壞嚴重!故,黨委研究決定,準備對咱們南京地下党進行大規模的補充擴建工作!不僅要全面恢復從前被破壞的各個情報站、交通站,還準備大規模的擴充內部戰鬥機制,以面對今後複雜而艱鉅的鬥爭啊!”
老胡說罷抬頭看了看冷翎如的反應,卻面對她那依然如他姓氏一樣的反應顯的很失望。在他的理解中,這個時候被他**煽動的人,應該是立刻激動萬分的道:“太好了!早盼著能有這麼一天呢!說吧首長,需要我怎麼幹?”
“就目前的嚴酷局面來說,經黨組織研究決定,我們準備向南京的偽特工總部下手!你最近能不能從江於那裡,將他們位於寧海路5號後勤裝備倉庫的情報,進一步的掌握一下。設法搞清楚他們這個裝備倉庫的人員運作情況、物資儲備情況、儲備種類以及警戒程度等等一切相關的必要情報。你看有沒有困難啊?有沒有決心完成任務啊?”
聽罷老胡的指示,冷翎如暗想:“有沒有困難你自個說罷!我是顏維的女人而不是他的機要祕書!你說這些個情報我該怎麼從他身上去拿?”
“面對黨和人民的信任與期望,困難再大我也要排除萬難堅決完成。請組織上等待我的勝利訊息。”
其實冷翎如早就明白她所在的政黨高官們,都願意聽到什麼樣的口號與什麼樣的大表決心。為了儘早的離開老胡,她決定達到老胡對一名忠誠下屬的欣賞標準!
“好!那組織上就等著你勝利的好訊息了!”
老胡認為自己推心置腹動之以情的淳淳教導,終於功成圓滿了!
次日一早,剛剛坐到自己辦公室後,顏維便發覺自己的公文包被人動過了。而這個人明顯應該是家裡的冷翎如了。
看來她在愛我的同時,還是要為她的組織乾點兒活的!
想找什麼你跟我說啊!
此刻的顏維絕不是在怪冷翎如對自己的不忠誠,而是心疼冷翎如的行為。
在他的眼裡,這樣的一個完美女人,又怎麼能幹這樣備受感情糾結的破事兒呢?她找到她組織需要的東西了嗎?她會因此而感到背叛自己從而傷感嗎?她的領導會因為她的無功而責罰於她嗎?
這些全部都是顏維所擔心的,就是沒有一絲的責怪。
“今天上午我去街上買衣裳時,路過你們單位附近的寧海路了。我記得以前那裡有一個麗美百貨公司的倉庫,裡面的庫管員兒我認識,是從以前百貨公司的櫃檯那邊兒調過去的。我上午路過那裡時,便想順道去找找她跟她聊上幾句,誰承想我剛叫車伕靠過去,便被門口兩個看起來很凶的人給罵了!是些什麼人嘛!”
面對著中午專程從21號趕回來,陪自己在冷翡翠西餐廳吃午餐的顏維,冷翎如被迫開始面對自己心愛的男人演電影。儘管她明白自己絕不是個什麼好演員。
面對冷翎如對她承諾要儘快學會在家做飯的要求,顏維則是愛惜的一再說沒這個必要。除非在她沒有感到任何厭煩與壓力的前提下,她自己認為這樣做會有助於他們之間的感情昇華。
而距離他們家很近的這家名為冷翡翠的英國西餐廳,顏維認為因其名字也帶著一個“冷”字,加上口味兒很被冷翎如所認同,他們倆已經儼然是這裡的常客了。
而面對冷翎如的表演,顯然顏維則更願意做一名渾沌不覺的最爛觀眾!
“具體是寧海路哪裡?”
顏維想知道她的具體目標,畢竟那條路上有自己兩個單位。一個是位於25號的看守所,一個是位於5號的後勤物資裝備倉庫。
“嗯……我也說不準,應該是五號吧。”
冷翎如一演戲就臉紅。不是真的演技太差,只是內心不允許她在自己的愛人面前演電影!
原來她的目標是這裡!也難怪,最近他們組織這一連串的損失,他們也是應該找地方作補充了。但顯然她們的組織找錯了地方!
“那裡啊……”
顏維一邊用餐廳給客人準備好的白色餐巾,擦拭自己因為抓食脆燻肉時而沾滿兩手的醬汁。一邊裝作毫不察覺的看著冷翎如道:“那裡現在可不是什麼麗美百貨的倉庫了。”
說罷快速環顧四周環境,在認為安全後將身體前傾,愛憐的看著冷翎如低聲道:“那裡現在已經是我們特工總部的後勤裝備倉庫了!裡面兒什麼都有。槍械、軍火、電臺收報機、軍事偵聽器械、炸藥等等什麼的應有盡有!”
說罷明顯帶有囑咐的道:“不過,若是沒有我或者是我手下五大處長的親自批示,誰也別想靠近那裡去取走分毫!違者格殺勿論!”
“你今天看到的只是門口站崗的兩名哨兵。我親自下的命令,改建時在裡面兒設定了前後兩道大鐵門!分別駐兵二十四小時輪換值守!總駐守兵力達到一個加強班!另外,那裡的電源警報裝置,直通我特工總部總務處警戒科行動隊!這麼說吧,沒有一個排訓練有素的正規軍兵力,攻不進去!而沒有一個團正規軍的掩護,進去了也撤不走!今天定是人家看你一個闊太太的樣子,還算是對你手下留情了!否則,便會立刻開火亂槍掃射!這也是我本人的命令!”
顏維在明白她組織的意圖後,什麼都不怕!就怕冷翎如會擔任這愚蠢行動的攻擊一員!
這明顯要比冷翎如那看起來毫不經意的無意提起,回答的要多出許多!冷翎如甚至都開始堅信,自己的愛人只不過是太過憐愛自己了,硬是咬著牙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在陪著自己做遊戲!就像一個深愛他自己女朋友的男友,在強忍著巨大的無聊,陪著她的女朋友站在霏霏細雨的草地上瞎轉圈兒一般!其實他早想回家抱著自己的女朋友,洗乾淨了上床睡覺了!
但既然自己的愛人願意與自己保持如此的一種現狀,那她也不敢輕易打破這種她相對還算願意維持的局面!因為她不確定,一旦這種局面被打破後,接下來的情形會是怎樣。她太渴望現在的一切了!他太愛顏維了!
其實只是冷翎如自己不知道罷了,顏維一個黨國正規軍裡帶兵出身少將將軍,對現在的這一切也並不喜歡甚至感到厭煩!只是他的想法與冷翎如一般無異,他也不敢輕易打破這種裝瘋賣傻的局面!他更深愛現在的一切!更加的深愛冷翎如!
“原來是這樣,看來你們那個什麼倉庫真是固若金湯了!難道你對自己便那麼有信心的了,你認為它一點兒破綻也沒有嗎?”
冷翎如帶著老胡的命令,無奈只好繼續出演她那真的並不出色的表演!換個觀眾,就算是二傻子也早就要鬧著退票離場了!
顏維無奈,只好深情的看著冷翎如道:“有,怎麼沒有?我下令值守兵力全部下班兒回家,然後再親自前往切斷裡面的所有警報裝置,再然後親自站在門口,給企圖動它腦筋的傻貨們站崗放哨!那樣就有破綻了!”
電影演到現在,實在是不能再演下去了!要不現在就乾脆直截了當的跟顏維全面交代!然後再直接的問他,還要不要自己算了!
這頓午餐兩人吃的不算是愉快。冷翎如面對自己的恃寵而嬌感到汗顏。同時也暗自發愁無法完成老胡的任務,而感到不安!
她不怕別的,就怕老胡感到她沒有作用,將她調走使她離開顏維!離開她已經深愛不可自拔的這個男人!
顏維則更是一邊吃飯一邊就著發愁當菜!他不想讓自己的女人無功而返心裡難過!他這個*人的,一定要設法給他心愛的女人,搞定他們上級的這個愚蠢想法!
看著大玻璃窗外一輛緩緩駛過裝滿貨物的卡車,顏維突然知道誰能幫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