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8章 你的'歸來證'也不管用

第18章 你的'歸來證'也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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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的'歸來證'也不管用

第十八章 “你的‘歸來證’也不管用!”

日軍據點。

巖井的隊部裡亮著燈,巖井站在牆上掛的亞洲地圖前,看著地圖。地圖前的桌子上擺著酒菜。

門外傳來黑田的聲音:“報告!”

巖井:“進來。”

黑田推門進來,畢恭畢敬地:“隊長,您找我?”

巖井高興地向黑田招著手:“黑田,快過來,一起喝一杯!”

黑田走到桌前,巖井示意他坐下,巖井也坐下,黑田受寵若驚地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黑田拿起酒瓶為巖井滿上酒,給自己也滿上。

巖井端起酒杯,異常興奮地:“為帝國海軍的勝利!為海軍軍魂山本司令官大人!乾杯!”

黑田也端起酒杯:“乾杯!”

兩人把酒一飲而盡,黑田拿起酒瓶為巖井和自己的杯裡倒滿酒。

巖井十分感慨:“山本司令官真是了不起啊!”

黑田很羨慕地:“海軍這回可真是出盡了風頭啊!”

巖井又興奮地站起身,走到地圖前,手指地圖:“豈止是海軍!昨天,帝國南方軍還進攻了馬來亞、香港、關島、菲律賓,帝國總參謀部制定的南進戰略終於開始實施了!”

黑田吃驚地張大了嘴:“啊!是嗎?真了不起啊!”

巖井再次端起酒杯,黑田也趕緊端起酒杯。

巖井:“為帝國總參謀部的精英們,為杉山元參謀總長大人!乾杯!”

兩人再次把酒一飲而盡。

黑田:“杉山參謀總長大人沒為我們支那派遣軍制定什麼戰略嗎?”

巖井大笑著:“當然會有,大本營的帝國精英們一定會制定周密的計劃,第三次長沙作戰可能很快就要開始了。”巖井指著地圖,“首先佔領長沙,接著是西安、成都、重慶……帝國國旗很快將插遍支那大地!”

黑田也興奮地點著頭:“是啊大人,到那個時候——”

巖井無限感慨起來:“到那個時候,我們就該解甲歸田了。”巖井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真懷念海邊的氣候啊,空氣中那鹹鹹的、腥腥的味道,應該很快就能聞到了吧!”

巖井的眼睛溼潤了,他擦了擦眼角的淚,走到桌前,拿起一張全家福照片,默默地看著。

黑田:“隊長大人的思鄉之情真是令人感動啊!”

巖井指著照片:“這是我的母親,這是我的哥哥和嫂子,哥哥在南方軍,現在應該正在菲律賓與敵人浴血奮戰呢,這是他們的兒子俊一,俊一是我看著長大的,就像我自己的孩子啊!”

這時,門外傳來“報告”聲。

巖井放下照片,擦了擦眼睛:“進來!”

一個軍曹推門進來,向巖井立正敬禮:“報告!一些士兵晚點名時不在。”

黑田很惱火:“都有誰?”

軍曹:“一等兵中村、前田,還有——”

黑田:“混蛋!都跑哪去了!馬上派人去找!”

軍曹立正敬禮:“是!”

軍曹轉身出去。

巖井笑笑:“這一段,士兵們也夠辛苦的了,聽到勝利的訊息,一定是興奮地睡不著啊!就讓他們去放鬆一下吧。支那有句成語,叫‘寬嚴相濟’,你明白嗎?”

黑田有些不安:“明白明白,我只是擔心這一帶的治安……”

巖井哈哈大笑:“放心吧黑田,支那人的抵抗已經越來越弱了,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支那人的精神已經垮了,看看那個長山就知道了,這個民族終究會永遠地跪倒在大和民族面前……”

黑田不住地點著頭。

巖井狂叫著:“……讓支那人在大日本皇軍的刺刀面前,發抖吧!哈哈哈!”

黑田也狂笑著。

此時,中村和前田正乘著夜色,鬼鬼祟祟地來到村子裡。

中村指著長山家的院子,小聲地:“前田,是這家吧?”

前田同樣小聲地:“是。”

兩人四下望了望,向長山家走去。

栓子躺在**摟著冬梅,不知在想什麼。

冬梅:“栓子哥,這些日子,你想我嗎?”

栓子:“想,每天都想。你願意我走嗎?”

冬梅:“我也不知道。”

栓子陷入沉思中。冬梅:“栓子哥,你在想啥?”

栓子:“想起排裡的那些弟兄了,不知道他們在幹啥?老楊、老曹他們準又在喝酒。”

栓子猜對了。

營房裡,老楊、老曹、周廣仁、黃信田已喝得酩酊大醉,桌上杯盤狼藉,四個人邊喝邊唱著。

排裡的其他戰士也坐在通鋪上喝著酒、叫著好。

周廣仁頭上包著一個花頭巾,細著嗓子,扭動著腰肢,邊唱邊跳著東北歌曲:

“……奴是二八滿洲姑娘,三月春日雪正融

迎春花兒將開時,奴就出嫁呀!

親愛的郎君等著吧!

銅鑼花鼓響叮咚,漂亮花轎把奴迎

半喜半羞心兒跳,等奴出嫁呀!

親愛的郎君等著吧!

……

老楊也在一旁忸怩作態地唱著秦腔:

“……深山裡夜鳥號,孤燈下孤女想哥哥。

空房裡、冷被窩, 孤宿孤眠喚奈何?

哭聲天、怨聲佛,哭斷肝腸誰念我?

牛女星也渡銀河,日月星也有會合,

我尼姑如此命薄!合著掌……口口聲聲強唸佛。

口唸著阿彌陀佛,昏沉沉夢裡南柯;

夢見了打柴哥哥,我二人……手拉手兒多快活!

……”

老曹、黃信田邊喝著酒,邊笑呵呵地看著兩人……

中村和前田躡手躡腳地爬進長山家的院牆。

屋子裡,冬梅依偎在栓子的懷裡。

冬梅:“……今天那個日本兵倒是挺和善的。”

栓子:“鬼子沒一個好東西,我們秦排長最恨鬼子,他全家都被鬼子殺了。”

冬梅:“你們秦排長?他叫啥——”

這時門被突然踹開了,中村和前田端著刺刀闖了進來。

栓子和冬梅慌忙從**坐起,冬梅嚇得躲到栓子身後大喊:“長山哥!長山哥快來啊!”

前田用刺刀對著栓子,驚異地:“啊!這不是白天那小子嗎?”

中村上前,仔細看了看栓子:“沒錯,是他,還真是跑到這個院子裡了。”

前田:“被小島那小子騙了。”

長山聽見喊聲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看見兩個日本兵,不禁大吃一驚。

長山:“太君,太君,我是甲長,巖井隊長、黑田隊長,我的朋友。(用日語)天皇萬歲!天皇萬歲!”

中村用刺刀對著長山:“混蛋!滾出去!”

長山掏出“歸來證”恭恭敬敬地遞過去。

中村看了一眼“歸來證”,衝前田笑了笑,伸手打了長山一耳光,“歸來證”也被打掉地上,中村用刺刀把長山逼出屋外。

長山娘和長山媳婦兒戰戰兢兢地站在院子裡,中村用刺刀把三個人驅趕到一起,色眯眯地看著長山媳婦兒,長山媳婦兒害怕地躲到長山身後。

長山向中村不停地鞠著躬,中村伸出手想去摸長山媳婦兒的臉,長山突然跪在地上向中村磕頭,苦苦哀求著:“太君、太君,我們都是良民啊!良民啊!”

屋裡,前田站在床前,刺刀頂著栓子的胸口,用中文吼著:“你!出去!”

栓子在刺刀的威逼下,慢慢地起身下床。

前田迫不及待地跳上床,去抓扯摟抱冬梅。

栓子乘機從枕下偷偷摸出匕首藏在身後,故意慢騰騰地下床。

不耐煩的前田舉起槍托去砸栓子,栓子躲開槍托,一刀刺中了前田的胸部,前田慘叫一聲,從**摔了下去。

屋外,中村正要伸出手去摸長山媳婦兒的臉,聽見屋裡前田的慘叫聲,慌忙端著槍衝進屋裡,看見倒在地上的前田,中村大吃一驚,忙挺槍向栓子刺去,栓子閃身躲過刺刀,舉匕首向中村刺去,可手腕卻被中村抓住,中村扔了槍,兩人扭打在一起。

屋外,長山娘推著長山,苦苦哀求著:“快去幫幫栓子啊!快去啊!”

長山媳婦兒卻哭著抓著長山的手不鬆開,長山看看屋裡,又看看媳婦兒,惶惶然不知所措……

營房裡,周廣仁還在唱著:“……美麗的婚服已做好,滿洲的春天快來呀!親愛的郎君等著吧……

老楊端著空碗,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老曹看著周廣仁,醉醺醺地罵著:“這個狗漢奸,亡——亡國奴——老楊,你——你想啥呢——”

老曹拿起酒罈子給老楊的碗裡倒滿酒。

老曹恍然地:“我——我知道了——你——你是不是又在想那個小——小白護士?我——我說的——對——對不對?”

老楊聽了,瞪著血紅的眼睛瞪著老曹。

老曹自知失言:“我——我錯了——哥——我——我不——不該提她。”

老曹伸手連抽了自己兩個嘴巴。

老楊拉住老曹的手,苦笑了一下:“哪——哪有臉想——想她啊!”

老曹很感慨:“比——比爺們兒都強啊!”

老楊:“老——老曹,你——你說句良心話,你說我——我老楊——算爺們兒嗎?”

老曹:“算——算啊,當然算!誰敢說你——你老楊不是爺們兒,我老曹拿機關槍把他突突了。”

老楊突然大吼一聲:“算個屁!我他媽連——連個娘兒們都不如!”

老楊說完,哭了起來。

老曹把一碗酒遞給老楊:“老楊,再——再喝一碗!咱們一——一定給小——小白護士報仇!”

老楊止住哭聲,端起碗一飲而盡。

老曹對黃信田:“真痛快啊!不知道栓子那——那小子,這個時候在——在哪兒痛快呢!興許正跟媳婦兒痛快呢!”

黃信田搖了搖頭。

此時,栓子正被中村壓在身下,動彈不得,中村奪過栓子手裡的匕首向栓子刺去。

突然,中村慘叫一聲,腦漿迸裂,血流如注,身子歪到一邊,栓子忙翻身坐起,看見冬梅拿著一個板凳,站在那裡,渾身戰慄。

栓子推開中村的屍體,站了起來抱住瑟瑟發抖的冬梅。

長山戰戰兢兢地進來,看見地上的兩具屍體,癱在地上,頓足捶胸地哭道:“完了!完了!這下完了,我和日本人的關係全被你們給毀了,這可要了我全家老小的命啊!”

長山邊哭邊爬過去撿起地上的“歸來證”,揣進懷裡。

秦智勇走進營房,其他戰士都連忙從鋪上下來,立正站好,大家都偷眼看著桌前那四個醉鬼。

老曹摟著老楊的脖子醉醺醺地說著什麼,周廣仁還在唱著歌,黃信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著。

秦智勇看了他們四個一眼,有些不自然地看看大家:“都靜一靜,我——我有話要說!”

老曹摟著老楊的脖子絮絮叨叨地說著:“……哥,二、二鬼子唱、唱得啥——滿——滿洲姑娘——”

秦智勇:“別說話了,我——我剛從團部回來……”

老曹:“哥你——你說他是——是不是漢奸——”

老楊眼睛都睜不開了:“是!”

老曹:“該——該不該打!”

老楊:“該!”

秦智勇耐著性子:“我說一下明天的任務……”

老楊:“什麼他媽滿——滿洲姑娘——應該是——是東——東北姑娘——

周廣仁坐在桌前,爛醉如泥,嘴裡還在哼哼唧唧地唱著:“……美麗的婚服已做好,滿洲的春天快來呀!親愛的郎君等著吧……”

秦智勇:“二鬼子,別唱了……”

站在一旁的戰士們都吃吃地笑著,秦智勇看了一眼旁邊的戰士,戰士們也都在看著他,秦智勇有些尷尬。

老楊一把揪住周廣仁的脖領,醉醺醺地:“你、你唱得啥、啥滿洲姑娘……”

秦智勇咳嗽一聲,提高嗓門:“明早三點起床……”

周廣仁推開老楊,舌頭僵硬地:“老——老楊頭,你——你又找茬,我才不、不怕你……”

秦智勇無奈地走出營房,很洩氣地蹲在地上,呆呆地看著遠處正修工事的戰士。

孫參謀突然站在秦智勇的面前:“秦排長,明天的任務佈置下去了嗎?”

秦智勇忙站起來敬禮:“孫參謀,還是——還是你去說吧。”

孫參謀笑了:“可你是排長啊?”

秦智勇又洩氣地蹲在地上,滿臉沮喪:“我這個排長三個月前還在家種地呢……”

孫參謀一臉嚴肅:“秦排長,你現在是軍人,是一排之長!你要不鎮住他們,這幫老兵油子還能服你?”

秦智勇抬頭看著孫參謀,惶恐地:“咋——咋鎮住啊?”

孫參謀有些著急地:“這你也問我?我看你這排長還是別幹了!你這樣熊包,還怎麼報你的家仇!還怎麼帶弟兄們打鬼子!弟兄們的眼睛可都在看著你呢。”

秦智勇聽了“家仇”兩字,“嚯”地站起身,大踏步地向營房走去。

營房裡,三個人還在醉醺醺地聊著。

周廣仁指著老楊、老曹:“你——你倆今天——打我了——”

老曹:“你——你昨天還打俺們哥倆兒了呢——”

周廣仁:“行,扯——扯平了,大家還——還是兄弟——”

老楊:“對,大家都——都是兄弟。”

三個人相互親熱地摟著脖子,一起大笑起來。

這時,秦智勇一腳踹開房門,走了進來,衝三個人大吼一聲:“都給老子聽好了!明天,我們要去執行一個祕密任務!”

遠處正在修工事計程車兵聽見秦智勇的吼聲,都紛紛停下手裡的活兒,直起腰,循聲望去。

董團長走到孫參謀身旁,不無憂慮地說:“好傢伙,有這麼佈置任務的嗎?全團都聽見了,這任務還能祕密嗎?孫參謀,這幫小子行不行啊?”

孫參謀苦笑了一下:“不行也得行啊。”

營房裡,老楊、老曹看著秦智勇,咧著嘴傻笑著。

老楊:“老曹,這——這人誰啊?他——他喊啥呢?”

老曹:“這——這不是秦智勇秦——秦排長嗎。”

老楊眯起眼睛,看著秦智勇,突然笑了起來:“傻——傻蛋啊——我當誰呢。”

戰士們都鬨笑起來,秦智勇滿臉通紅。

秦智勇:“你們都別說話了,我有話要說。”

老楊衝戰士們:“都——都別說——說話了,聽——聽排長的。”

秦智勇清了清嗓子:“我佈置一下——”

老曹打斷:“都別說——說話了——聽——聽排長的——”

秦智勇惱火地瞪了老曹一眼。

老楊對老曹:“閉——閉嘴!”

秦智勇又清了清嗓子:“我佈置一下我們明天的任務,我們明天——”

周廣仁突然又插了一句:“請——請排長訓——訓話——鼓掌——”

周廣仁帶頭鼓起掌來。

老曹:“二鬼子!閉嘴!”

秦智勇:“我們明天——”

周廣仁:“老曹——跟你說——說多少遍了——不要叫我二鬼子,我——我有大名——”

老曹看著老楊,詫異地:“他——他啥大名啊?你——你知道不?”

老楊搖搖頭:“他——他啥——啥時候有——有大名了——”

秦智勇看到旁邊有一桶涼水,走過去拎起水桶。

周廣仁大聲地:“周廣仁啊——我叫周廣仁!說——說他媽多少回了——”

老曹恍然地:“啊——記——記住了——這回記住了——早——早說啊——”

老楊:“你這毛病不——不好——該早說的不——不早說——這回記住了——二鬼子——放心——以後俺們哥兒倆就叫你周——周啥?”

周廣仁:“周——”

秦智勇把一桶涼水向三個人頭上猛地潑了過去。

涼水從三個人頭上順著脖子流下來。

被涼水一激,三個人都好像清醒了一些,愣愣地看著秦智勇。

秦智勇在桌前坐下,用胳膊把桌上的碗碟橫掃到地上,語調平靜地說:“我就說三句話:一、明早三點出發,每人帶三天干糧。二、凡遲到的,就地槍斃。三、馬上睡覺。”

戰士們都爬上通鋪躺下。

老楊、老曹、周廣仁互相看了看,抹了抹臉上的水,攙著黃信田老老實實地去睡覺了。

秦智勇坐在桌前,呆呆地看著栓子的空床鋪……

村子裡的狗不停地叫著。

栓子和長山各扛著一具用麻袋裝著的日本兵屍體來到河邊,把麻袋向河裡扔去。

“撲通”“撲通”兩聲,屍體被投進河裡,長山嚇得向四周張望了一下。

栓子:“長山哥,別相信鬼子的話,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鬼子不拿咱們中國人當人,你的‘歸來證’也不管用!你的鬼子朋友也救不了你——”

長山打斷栓子:“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的事我也不再過問,你打你的鬼子,我當我的順民。該說的話我都說了,沒啥說的了,你快走吧。”

栓子把兩支三八式步槍和子彈盒扔進路邊的高粱地裡:“長山哥,我要是死了,你替我多照顧冬梅……”

長山沒好氣地:“別說了!快走吧,別再回來給我們找麻煩了。”

長山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長栓望著長山的背影,嘆了口氣,轉身向山裡跑去……

翌日拂曉,偵察排戰士已集合完畢。

孫參謀低沉地下著命令:“出發!”

晨曦中,小牛穿著娘作的新布鞋,正在山坡上砍柴,他走了幾步,看到鞋底沾了泥,趕緊把鞋脫下來,插在皮帶裡,抬頭正要走,突然看到在遠處的山路上,一支全副武裝、身著便衣的隊伍正消失在濛濛晨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