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4章 我就不相信我們這個民族會垮掉

第14章 我就不相信我們這個民族會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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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就不相信我們這個民族會垮掉

第十四章 “我就不相信我們這個民族會垮掉

土家族老獵人彭老爹扛著獵槍,腰插砍刀,背上揹著裝滿草藥的藥簍,沿河邊急匆匆走著,突然他發現一個女孩兒死死抓著河邊的草叢,正在水裡掙扎。彭老爹忙跑過去,把獵槍的槍托伸向女孩兒。

雅美抓住槍托,爬了上去,頭上的青布帕被草叢掛住。

老楊把做好的飯裝進桶裡,嘴裡喊著:“小牛!這小牛犢子,跑哪兒瘋去了。

老楊挑起擔子走出伙房。

老楊挑著擔子走出伙房不遠,突然發現遠處山坡上,小牛正向一箇中年女人吵著什麼,中年女人把一雙布鞋塞給小牛,小牛卻把鞋扔在地上,跑回伙房。中年女人追到伙房門外,停下腳步,不敢進去,捂著臉哭泣。

老楊邊走邊回頭張望,滿臉疑惑:“這是啥情況啊?”

老楊挑著擔子向營房走去。

營房內。戰士們有的躺在通鋪上睡覺,有的在讀家信,有的在竊竊私語。還有幾個坐在通鋪上玩著擲骰子。

老曹在一塊磨刀石上磨著自己的大刀,發出刺耳的聲音。

黃信田對著牆上的一個小佛龕,焚香祭拜,嘴裡還用土家語念著誰也聽不懂的咒語。

躺在通鋪上的栓子不得不用毯子矇住頭。

黃信田念著念著,突然又跳起土家族的喪舞,邊跳邊唱:

“人生命盡總難逃,

縱有精神也不牢。

猶如梅花遭雷打,

……

栓子掀開毯子,氣惱地衝黃信田和老曹嚷道:“你們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老曹依舊磨著他的大刀,發出刺耳的聲響。

黃信田繼續旁若無人地唱著跳著:

“……

恰似嫩花被風搖。

罷了罷了真罷了,

人生好似一春草。

平凡春草誰不老?

秀青秀來高青高。

……”

栓子穿上鞋,向外邊走邊嘟囔:“真是受不了了!”

老曹看著黃信田,一臉嘲笑地說:“老黃,你這是發的什麼神經?”

黃信田停下舞步,神情肅穆:“我在祭奠死去的弟兄。”

老曹收斂笑容,很莊重地點點頭,繼續低頭磨刀。

黃信田繼續跳著。

周廣仁推門進來,頭上像日本人一樣纏著一個白毛巾,與正要跑出門的栓子撞個滿懷。

周廣仁很興奮地嚷著:好訊息!蔣委員長——”

通鋪上的人忙跳下來立正,老曹、黃信田也忙站起身立正,栓子也停下腳步,立正站好。

周廣仁笑了:“大家別緊張,委員長——為我們發了嘉獎令,說對我們此次長沙大捷,殊堪嘉慰。”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栓子走出營房,黃信田繼續跳著舞。

老曹不解地:“二鬼子,你瞎嚷嚷個啥!”

周廣仁很不滿地:“老曹,誰叫‘二鬼子’啊!我叫周廣仁,跟你說多少遍了。

老曹:“啥叫‘殊堪嘉慰’?”

周廣仁:“就是我們打了勝仗,應予嘉獎,委員長很高興。”

老曹沒好氣地:“他是高興,可好多弟兄的屍骨還暴屍荒野呢。”

周廣仁也十分傷感:“是啊!希望他們能早日升天。”

老曹糾正他:“升什麼天!應該早日入土為安!”

周廣仁不服地:“入土咋就為安呢?都說‘在天之靈’,沒聽說‘在土之靈’的!”

老曹:“二鬼子,你懂個屁!人是土和水作的,死了以後自然又化作了土。”

黃信田停下舞步,插了一句:“人咋是土作的呢?”

老曹:“不是土作的是啥作的?”

黃信田語氣平淡地:“是竹子作的!”

老曹、周廣仁都吃驚地張大了嘴,異口同聲地:“啊?竹子!”

栓子走出營房,看見秦智勇一個人蹲在院子裡發呆,就走過去:“班長你回來了,孫連長找你去啥事啊?”

秦智勇:“連長說要從我們班選幾個人參加偵察任務,鬼子又要打長沙了。”

栓子很詫異:“又要打仗?”

秦智勇點點頭。

老楊挑著擔子來到營房外,看見秦智勇和栓子,親熱地喊著:“打牙祭了!打牙祭了!有肉!快點來啊!”

栓子調侃地:“老楊啊,回來跟我們一起幹小鬼子吧,成天挑著個擔子‘打牙祭打牙祭’的有意思嗎?”

老楊乾笑了兩聲:“嘿嘿!有肉啊,快點!”說著挑著擔子一頭鑽進營房裡。

營房裡,老曹和黃信田還在為人是啥作的爭吵不休。

黃信田語氣堅定地:“對!竹子!就是竹子!”

老曹瞪著眼睛:“告訴你老黃,是女媧娘娘用黃土和水作成的人!黃土和水!明白嗎?”

周廣仁蹲在一邊看著兩人,憋不住地想樂。

老楊跳著擔子進來,放下擔子,看到老曹和黃信田正面紅耳赤地爭吵,就蹲在周廣仁身邊,點上菸袋,問周廣仁:“倆人吵啥呢?”

周廣仁:“人類起源。”

老楊沒聽明白:“啥?”

周廣仁:“嗨,說你也不懂。”

黃信田把牆上的小佛捧在手裡,不甘示弱地:“按我們土家人的說法,是衣羅娘娘造的人,她用竹子做成骨架,荷葉做成心肝肺,豇豆做成腸子,葫蘆做成腦袋,在腦袋上開七個孔,再吹口仙氣,人就做成了。

老曹聽得目瞪口呆:“豇——豇豆?”

黃信田:“你不相信?”

老曹看著老楊,大笑著:“老楊,你聽見了嗎?豇豆,老黃說你的腸子是他媽豇豆作的,哈哈哈!”。

黃信田:“有歌為證。”黃信田又邊舞邊唱起來,“地上無人冷清清,墨貼巴再叫依窩阿巴去做人。依窩阿巴再做人,忙了十天十夜整,先摘葫蘆做腦殼,葫蘆腦殼真神氣——”

老楊站起來,摘下揹著的酒葫蘆,拉住正跳舞的黃信田,指著葫蘆對黃信田說:“老黃,你是說你的腦袋是它作的?”

老曹和老楊一起大笑起來。

老楊指著黃信田的腦袋:“我看你就是個葫蘆腦殼。”

老曹止住笑:“老楊,你說是不是女媧娘娘用黃土和水造的人。”

老楊慢悠悠地:“用黃土和水造人不假,可不是女媧娘娘,是驪山老母用黃土和水造的人,我小時候聽我姥姥講的。”

老曹崩潰般地差點沒跳起來,哭笑不得地:“哪又出來個驪山老母!是女媧娘娘!”

老楊堅持:“是驪山老母!”

黃信田:“是衣羅娘娘!”

老曹:“女媧娘娘!”

周廣仁在一旁笑得不行。

老曹:“什麼衣羅娘娘!狗屁!”

黃信田大怒,拔出獵刀:“你敢侮辱我們土家人的神靈!”

老曹也不示弱地拎起大刀:“咋的?想動手!來吧!”

老楊厲聲地:“老黃!把刀放下!我在這兒你敢動老曹!”

周廣仁不緊不慢地站起來,用教訓的口吻:“幹什麼幹什麼!為這點事兒就動手,丟不丟人?這哪像一個戰壕裡的弟兄?”

老曹和黃信田聽了,都慢慢放下了手裡的武器。

周廣仁依舊不依不饒地訓他們:“你們都是老兵了,像個老兵的樣子嗎!老楊你還拉偏架。大家都是在戰場一起滾過的兄弟,為一些沒影兒的神話傳說也能打起來,難怪日本人說咱們中國人是窩裡鬥,一盤散沙!”

三個人被訓得都有些汗顏。

老曹臉紅脖子粗地:“那你說我們仨,誰說的對?”

周廣仁:“誰說的都不對!”

老曹:“都不對?那你說人到底是打哪來的?”

老楊:“是啊,你知道嗎?”

周廣仁冷笑一聲:“沒念過書真要命,給你們都長點兒學問,都聽好了。”

老楊不耐煩地:“快說吧二鬼子,別賣關子了。”

周廣仁:“記住了,人——是猴變的!”

三個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覷,繼而捧腹大笑。

老曹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老楊:“他說是啥變的?猴?”

老楊大笑不止:“猴!他說是猴變的!”

周廣仁:“對!猴!”

老楊打了周廣仁腦袋一巴掌:“我看你小子像猴兒變的。”

老曹邊笑邊問:“二鬼子,你這是聽誰說的?也是聽你姥姥說的?”

周廣仁被笑得有些惱火:“聽日本人說的!咋地?”

三個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老楊一臉嚴肅:“你再說一遍,聽誰說的?”

周廣仁有些底氣不足:“是日——日本人說的。”

老曹上前打了周廣仁一記耳光:“媽的,鬼子的話你也信!真是個狗漢奸!”

周廣仁捂著臉後退著:“我不是漢奸!”

老曹伸手一把扯下週廣仁纏在頭上的白毛巾,罵道:“瞅你這德行,成天腦袋纏著個破毛巾,叫你狗漢奸冤嗎?早看你不順眼。”

老楊也上前一步:“看來你小子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呢,漢奸還沒當夠是不是!他剛才說我們啥?”

老曹:“說我們沒念過書。”

老楊又在周廣仁另一邊臉上打了一巴掌,罵道:“就他媽你念過書!”

老楊和老曹劈頭蓋臉地打周廣仁,邊打邊罵:“老子沒念過書咋了,小鬼子念過書,你去找啊!”

周廣仁被打倒在地。

這時,栓子推門進來,看到周廣仁被打倒在地,忙上前攔住老曹和老楊:“你們為啥打人?”

老曹:“打人咋了?就打了,你再多說話,連你也打!”

栓子一看不妙,趕緊跑出營房。

營房外,孫參謀正與秦智勇邊走邊談著。

孫參謀:“人都選好了嗎?”

秦智勇:“選好了,老曹、黃信田、栓子各帶一個班,對了,還有二鬼子——”

孫參謀:“二鬼子是誰?”

秦智勇:“就是周廣仁。”

孫參謀:“哦。”

秦智勇:“大家都叫他‘二鬼子’,會說鬼子話,關鍵時候也許會派上用場。”

孫參謀:“對對。”

栓子跑了過來:“班長,打起來了!”

秦智勇:“誰打起來了?”

栓子看見孫參謀,連忙敬禮。

孫參謀:“彆著急,你慢慢說。”

這時,周廣仁從營房裡跑出來,邊走邊罵:“媽了個巴子的,過去挨日本人打,到了這邊還捱打,老子不幹了!”

周廣仁看見孫參謀,慌忙站下。

孫參謀:“周廣仁,誰打你了?”

周廣仁把來龍去脈講了一下,孫參謀笑笑:“大家都進來吧。”

孫參謀領著他們走進營房。

日軍駐地,日軍士兵們正忙著焚燒陣亡士兵的屍體,屍體堆積在兩米高的高粱秸上,幾個士兵用汽油桶向高粱秸上灑上汽油,再點上火,大火瞬時燃燒起來,濃煙滾滾。

士兵們坐在地上看著遠處的大火,其中一些士兵淚流滿面,痛哭流涕。

黑田站在士兵的後面,望著大火,小島牽著馬走過來。

黑田看著小島:“做通訊兵每天很辛苦吧?”

小島悽然一笑:“至少可以不用去殺人了。”

黑田:“腿傷都好利索了?”

小島:“全好了。恭喜東正哥升任中隊執行官啊!”

黑田又望向大火中正燃燒的屍體:“幾個士官都陣亡了……”

小島也看向火堆:“這次打長沙,傷亡很大啊!”

黑田:“是啊,這次支那軍隊的反抗異常激烈。”

小島悲傷起來:“一起從村子裡徵召來的人,就剩下上原、前田和我們兩個了。”

黑田點點頭。

小島:“山崎戰死在上海、藤原戰死在武漢、川島——”

黑田打斷小島的話:“那些死去的人是光榮的,他們的家人也會為他們感到榮耀。”

小島:“如果我死了,媽媽只會感到傷心。那些死去的人,到底是為什麼死去的呢?”

黑田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小島:“小島,這樣的話對我說也就算了,不能對別人講。”

小島彷彿自言自語地:“媽媽一直希望我能成為一個建築師。”

國軍營房內。

老楊正在為大家盛飯。大家圍坐在孫參謀周圍,邊吃邊聽孫參謀的話。

孫參謀:“……周廣仁說的沒錯!人是猴變的,確切地說,人是古猿進化來的。”

大家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周廣仁洋洋得意。

孫參謀苦笑了一下:“進化論,說了你們也不懂。”

老楊:“日本人都懂?”

孫參謀很感慨:“由猿進化成人,這對普通日本人來說,是常識啊。日本經過明治維新,在國防、工業、教育很多方面都走到了我們的前面。”

老楊:“難怪小鬼子這麼猖狂,他們早有準備。”

孫參謀:“是啊,日本為侵略中國,準備了很多年,對中國的情況瞭如指掌,可我們不少士兵,連日本在哪都還不知道呢。”

黃信田:“日本在哪兒啊?”

大家都笑了起來,孫參謀也有些哭笑不得。

老楊嘲笑黃信田:“你個葫蘆腦袋,在島上啊,這都不知道。”

孫參謀:“對,日本是個多山的島國。”

老曹驚訝地:“日本也有山?”

孫參謀:“有啊。”

老曹:“它不是在島上嗎?”

周廣仁搶著回答:“島上也有山,它最高的山,叫富士山,有三千多米,是日本的最高峰——”

老曹瞪了他一眼,周廣仁嚇得不再說話。

老楊驚訝地:“三千多米?比驪山還高!”

周廣仁撇撇嘴。

孫參謀:“比華山還高。”

老楊:“啊!”

秦智勇很好奇地:“日本人也種地嗎?”

孫參謀:“日本人種地,也打魚。”

黃信田:“他們有信仰嗎?”

孫參謀:“他們只信仰天皇,信仰殺戮,他們自以為文明,可卻相信靠野蠻的屠殺就可以征服一個民族……”

日軍駐地,火堆上的屍體還在燃燒著。幾個日本兵一起輕輕地哼唱著“拉網小調”。

士兵西園寺、上原、中村、前田在低聲交談著。

西園寺很遺憾地:“以後再也聽不到後藤的歌了。”

上原:“是啊,還挺懷念他的。那傢伙人還不錯,就是笨了點。”

中村:“笨得連個女人也對付不了!真是不爭氣啊!”

上原:“說起來,那個支那女護士還真是了不起啊!”

前田有些不安:“是啊,這次的敵人好像很難對付啊!”

大家都不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上原突然很感慨:“真希望我們也是為保衛自己的國家在戰鬥啊!”

這時,巖井走了過來,他聽見了上原的話,厲聲地:“喂,上原上等兵,到這來一下!”

上原站起來:“是!”

上原從人群中擠出來,站到巖井面前。

巖井板著臉:“喂,剛才你說什麼了?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上原有些不安:“是!希望——我們也是為保衛自己的國家在戰鬥。”

巖井:“那你說我們是為什麼在戰鬥?”

士兵都緊張地看著上原。

上原結結巴巴地:“事實上——我也說不好——事實上,日本並沒有被侵略——”

巖井抬手抽了上原一記耳光:“混蛋!說這種話就該砍你的頭!”

上原挺直胸膛,大聲地回答:“是!”

巖井:“難道我們不是為了保衛日本、為了天皇在戰鬥嗎?”

黑田看了一眼小島,小島有些不自然地避開了黑田的目光。

巖井大聲地對士兵命令:“集合!”

巖井帶領中隊士兵列隊站在燃燒的火堆前。

巖井面對士兵,慷慨激昂地說:“自日清戰爭以來,有多少帝國勇士戰死在異國的土地上,化作了護國的鬼魂,用他們朝露般的生命換來大日本帝國今天的強盛!記住他們吧!”

很多士兵泣不成聲。

巖井、黑田和其他下士官拔出軍刀,舉到額前向右下方落下,向火堆行持刀禮。

巖井帶頭唱起了“跨過大海”,全體士兵都跟著唱了起來:

“跨過大海,

屍浮海面;

跨過高山,

屍橫遍野。

為天皇捐軀,

視死如歸!

……

黑田嘴裡唱著歌,眼前卻不斷閃現著小白、馮連長、孫參謀的形象:

小白渾身是血,手執斧頭一步步走近……

馮連長手舉駁殼槍,不停地扣動著扳機……

孫參謀大義凜然地冷笑著……

黑田打了個寒戰,他鼓起勇氣,更大聲地唱起來:

“……

為天皇捐軀,

視死如歸!

……”

國軍營房內。孫參謀很自信地說著:“……這嚇不倒我們!現在的日軍士兵已經不像他們佔領南京時候那麼驕狂了,他們計程車氣已大不如前,我相信,很快會有很多的日本父母收到他們兒子的骨灰盒的!”

老曹有些吃驚:“父母?連長,合著這些小鬼子也有父母?”

孫參謀很詫異:“有啊。”

老曹:“也是爹媽生的?”

孫參謀笑了:“當然了,不但有父母,還有兄弟姐妹呢,你以為他們都是哪來的?”

老曹憤憤地:“我還以為他們都是畜生變的!”

孫參謀:“他們是一群畜生,是一群凶狠的、武裝到牙齒的狼。老楊,還記得那個俘虜嗎?”

老楊點點頭。

孫參謀:“他最後的武器就是他的牙齒。如果敵人是狼,我們該怎麼辦?”

老曹:“我們也變成狼!”

孫參謀搖搖頭。

栓子:“我們要變成獅子!”

孫參謀還是搖搖頭。

黃信田:“我們應該變成獵手!”

孫參謀:“對!我們不能和他們一樣變成野獸,我們要成為打狼的獵手。要打狼,就要了解狼的特點。日本士兵像狼一樣野蠻、殘忍、凶狠、狡猾;同時,又堅韌、勇敢、認真、訓練有素,每個士兵都把國家的事當成自己的事。”

栓子有些擔心:“我們能打敗他們嗎?”

孫參謀:“那就看我們有沒有馬革裹屍、為國捐軀的決心和勇氣了。”

大家都靜靜地聽著。

孫參謀看了一眼老楊:“要是大家都不把國家存亡的事當成自己的事,都想著回家娶媳婦兒,那離當亡國奴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連子孫後代也要做日本人的奴隸!”

老楊滿臉通紅地低下頭。

孫參謀:“我曾經很悲觀,覺得我們這個民族沒希望了,士兵們一聽見三八槍的槍聲就一鬨而散,一群散兵遊勇,烏合之眾,簡直是一盤散沙!”孫參謀的眼裡噙滿淚水,“從上海撤到南京,從南京撤到武漢,我們一直在撤退……在武漢,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拉著我的手問:你們撤走了我們怎麼辦?我永遠忘不了他祈求的目光……”

孫參謀難過地說不下去了。

大家都一臉凝重地聽著。

孫參謀的聲音因激動而變得嘶啞:“可透過這次會戰,我又看到了我們民族的血性,我們民族的‘魂’。在這場反抗侵略的民族戰爭中,有些人跪下了,有些人躲起來了,但還有更多的人為民族爭生存,在戰鬥,在流血,在犧牲。我就不相信我們中國人會甘願讓我們的子孫後代都做日本人的奴隸!我死都不相信!我就不相信我們這個民族會垮掉!我就不相信我們這個曾有過岳飛、文天祥、史可法的民族,會垮掉!我死都不相信!”

大家聽了都群情激奮。

栓子:“想讓我們的後代給日本鬼子做奴隸?那是做夢!”

老曹:“跟鬼子幹到底!”

老楊卻嘆了口氣:“可現在到哪兒去找岳飛、文天祥、史可法啊!”

孫參謀鏗鏘有力地:“我們就是!在座的都是。”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看著孫參謀。

孫參謀:“只要我們堅持抗戰,誓死不當亡國奴,我們都是岳飛、文天祥、史可法!”

老楊半信半疑:“我這樣的人也是?”

孫參謀激動地站起身來:“當然是!我相信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終有一天,我們的國旗會插到富士山頂!終有一天,中華民族會像巨人一樣屹立在世界上!”

日軍駐地。

月光下,小島和黑田在激烈地爭吵著。

小島:“……難道上原說的有錯嗎?難道不是這樣嗎?這些年我們在這裡都幹了些什麼——”

黑田有些惱怒:“不要再說了!為了勝利只能不擇手段!”

小島望著遠處還在燃燒的屍堆:“他們到底是為什麼死的?看到中國士兵為保衛自己的國家在戰鬥,他們勇於犧牲,勇於吃苦,他們穿著草鞋,有的光著腳,真令人敬佩啊……”

黑田惱火地:“小島!越說越過分了!”

小島冷眼看著黑田:“東正哥還當自己是桃太郎嗎?其實,真正的魔鬼是我們啊!”

黑田惱羞成怒,怒吼著:“閉嘴!不要再說了!養傷的時候你都胡思亂想了些什麼!”

黑田向小島舉起拳頭,又緩緩地放下了。

小島看著黑田,苦笑了一下:“閣下,在醫院裡是想不了什麼的,因為耳朵裡已經灌滿了傷兵的哀嚎聲。你知道那些傷兵在臨死前,會喊什麼嗎?是‘媽媽’,你知道嗎,是‘媽媽’!不是‘天皇’——”

黑田衝上去照著小島的臉上狠狠地打了一拳,小島被打倒在地,嘴角流出了血。

國軍營房內,孫參謀用拳頭打著拍子,領著大家激昂地唱著:

“衝!衝!衝!

向前衝!

衝!衝!衝!

犧牲要奮勇。

不怕他的飛機盤旋投彈在空中,

不怕他的炮火凶;

不怕他的機關槍彈如雨猛,

不怕他的毒瓦斯氣霧濛濛!

……”

老楊挑起擔子,心事重重地走出營房。

月光下,一個哨兵正持槍站崗,刺刀閃著寒光。老楊仰望月空。

營房內傳出雄壯激昂的歌聲:

“……

我們只管衝!

向前衝!

我們只管攻,

向前攻!

填平黃海打到日皇宮,

殺遍本洲四島滿地紅。

凱旋歸來為我民族爭光榮。

誰說我大中華民族沒有好英雄!

……”

歌聲在營房上空久久迴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