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20章 Chapter 04 陽光已碎落成一面湖(5)

第20章 Chapter 04 陽光已碎落成一面湖(5)


官途 都市之極品玩家 重生將門嫡女 婚意綿綿,大叔求放過 染上惹火甜妻 重生之千金有點狠 風雨燕歸來 穿越之雙面新娘 惡魔的戀愛咒語 綜完美穿越員

第20章 Chapter 04 陽光已碎落成一面湖(5)

週末的時候,我還是回家去了。因為擔心景卓,一週我都覺得難捱。我和易曉溪打了個招呼,便蹦上了回家的公車,車開動的一剎那,我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一小時後,我站在了自己家樓下,走過那熟悉的二十八級臺階,好像從來都沒有這麼急切過。我想,其實很多事都是靠這臨門一腳,之前的惴惴不安反而顯得可笑起來。

我站在家門口,聽不見裡面的動靜,一片靜默。

猶豫了片刻後,我拿出鑰匙,儘量放輕聲音地開了門。

“嘎吱”的一聲,門被開啟,我便蹦了進去,那聲“爸爸”剛吐出了一個字,我便一下子愣在當場,我驚得張大了嘴巴,估計放進一個蘋果都綽綽有餘,一時間,我呆若木雞,腦子瞬時便當了機。

眼前的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了,景卓的懷裡居然抱著一個女人!此時,背對著我的那個女人正好轉過臉來,那張臉再次讓我震撼不已。她分明是大雪紛飛的那天晚上,請我吃的那個漂亮女人!

我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著她,竟然發現她長長的睫毛上,精緻的臉龐上,滿是淚痕,她的眼神看起來無限悲慟。

我張大了嘴巴,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了這一瞬間,時間,思緒,聲音,動作……彷彿一瞬間進入了一個靜默的世界。

這初始的訝異過後,我的眸子裡溢滿了敵視的光,他們似乎也剛從訝異中回過神,景卓的表情瞬息萬變,驚訝,尷尬,慌張,輪番交替,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想辯解什麼,最後全化成一句緊張的:“景默,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看向他,目光充滿了敵意,曾經像天一樣的景卓,此時在我眼裡已經變成一個小丑,我的喉嚨瞬間被什麼堵住,卻不能放任自己的眼淚。

景卓在我的眼神中臉色漸漸難堪起來。

我想,是我眼中的失望與惡毒刺痛了他的心吧。

我什麼也沒有說,轉身開門,而後“砰”的一聲關上門,走二十八級臺階,只要二十八級臺階,我就可以逃離這裡,逃離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逃離景卓,逃離這個家。

而在我的眼神刺痛他之前,他已然將我傷得體無完膚,除了信任,還有崇拜。

我奔到樓下的時候,因為走得太急,走到最後一級臺階的時候,腳硬生生地崴了一下,那種鑽心的痛讓我蹲下身來,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地吧嗒吧嗒掉了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我怕景卓追上來,因為已經隱約聽到樓梯間的腳步聲,只好咬了咬牙,強忍著劇痛站起身來,一跛一跛地,我加快步子走出了樓門口,四處望了望,找了一處比較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最後一眼,我看到的是,景卓因為焦急而驚慌失措的臉。

在計程車上,他的電話打進來,我按掉,他再打進來,我再按掉。如此重複多次。我看著螢幕上的“爸爸”兩個字,眼淚就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少頃,他的資訊進來。“默默,事情並不是像你想的那樣。”

我定定地看著螢幕,我想的那樣。我輕輕地笑,然後直接抽出了手機的電池。

一瞬間,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我下了車,在寒風凜凜的冬日,我抱緊自己蹲下身來,不顧路人側目地放聲大哭,是的是的,這一刻,我已經被世界遺棄。

是否從此就無家可依,我已經麻木地不去想了。

我在外面遊蕩了一下午,直到天黑透了以後才去了易曉溪的家。我剛一進門,她火急火燎的聲音便傳了過來:“老天,你去哪兒了,一下午不開機!”

我木然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答她的話,她上來拉我的手。“天啊!”她突然大叫了一聲。

“怎麼了?”我平靜地看著她。

她隨即用手輕輕摸了摸我的額頭:“景默,你不是回家了嗎?你身上怎麼這樣涼,你會感冒的!”她的眼神裡滿是擔憂。

我拂開她的手:“沒事,死不了。”而後轉身往屋子裡走去。

“景默!”她在身後厲聲叫住我。

我轉身,在她驚詫的眸子裡,看到了淚流滿面的自己。

她像哄小孩子一般拍著我的背:“一切都會好的。”

第二天我便沒有懸念地病倒了,實在爬不起來,易曉溪摸了摸我的頭:“你發燒了,我陪你去校醫院掛點滴。”說著就把我從**拽了起來。

我本意是哪裡都不想去的,可是實在拗不過她,只得隨她去了校醫院。

就這樣,我們明目張膽地曠了將近一上午的課,然後在快十一點的時候,終於出了校醫院的門。

“景默,”易曉溪看著剛剛醫生開的收據,“我先送你回家,藥要記得按時吃,三小時一次……”她頓了頓,“然後我去找老班自首加給我們兩個人補假。”

我剛要介面,她突如其來的一句“叔叔”便硬生生打斷了我還未出口的話。

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我看見一臉凝重的景卓。

教學樓前,我們狹路相逢。他繃著臉,而我,和他口中的問題女生易曉溪在一起,還直接曠掉了一上午的課。

此時此刻,我可以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火藥味,一觸即發。

我仰起臉,用無所謂的眼神看著他,我明明知道這樣會更加激怒他,可是我還是這樣做了。是的,我從來就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小孩,在預期到傷害的時候,總會先抖開自己身上的刺去攻擊。

“景默。”他的語氣裡有著壓抑的怒。

我仰起臉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便從他身邊慢條斯理地走過去。

我和他擦身而過還沒有走出多遠的時候,身後便傳來景卓憤怒的聲音:“景默,你給我站住!”

這聲音很響亮,彷彿將路邊萬年松上的積雪都震落了下來,可是卻沒有嚇到我,絲毫都沒有,我平靜地轉過身,笑著看著他:“我這不是站住了嗎?”

景卓眯起了眼睛,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我,他的胸口大幅度起伏著,我知道,他已然氣極。

我心裡有小小報復後的快感,我想,我確實是個壞小孩。

他走到我面前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很憂傷,他看著我,卻什麼都不再說,也不再罵我。

我們就這樣沉默著,僵持著,直到易曉溪的聲音傳過來:“叔叔,其實是景默昨天回來的時候著了涼,今天早晨就開始發燒,所以我們才……”她急匆匆地開口,因為太想把事情澄清,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她說話間,已經把校醫院的處方單遞了過去。

景卓顯然已經聽明白了,他眼裡的怒意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我熟悉的關愛。

“默默,你覺得好點了嗎?”

我抬起頭來,卻不答他的話,眼神冰冷,用一種無聲的方式抗議與對峙著。

他看了看我,繼而把頭轉向了易曉溪:“謝謝你啊,景默多虧你照顧了,”頓了頓,景卓皺了皺眉頭再次開口,“你去上課吧,我一會兒去幫景默請假。”

“我不要回家!”我厲聲打斷了他的話,模樣像極了一頭小獅子。

景卓怔住,少頃,他搖了搖頭:“景默……”他還想再說什麼,卻因為易曉溪的在場而無從說起。

我把頭別向一邊,不再理睬他。

“叔叔,乾脆我也不去上課了,景默在我家住,有我照顧她,你放心吧。”

景卓默默地看了我好半天,我知道他有許多話還想說,可是我沒給他這個機會,我拉起易曉溪的手,轉身就往校門口走去。

回到她家後,我渾渾噩噩地睡了一下午,待我起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開啟手機裝上電池,開機。

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我輕輕嘆了口氣,而後簡訊息便進來,時間顯示是昨天晚上。是景卓。

我咬著嘴脣,一字一字地看了下去。“默默,爸爸有很多話要對你說,你要相信爸爸,你要相信,你始終是爸爸最愛的女兒。”

即使相信,believe中間還有一個lie。

瞬間的恍惚過後,門被推開了。易曉溪笑盈盈地走到我面前:“景默,你醒啦,想吃什麼?”

我搖頭,身上沒什麼力氣,頭疼得緊。

她坐在了床邊:“景默,其實我不知道你和你爸發生了什麼矛盾,但是……”她頓了頓,“你爸爸很愛你,真的。”

我轉過身背對她,不說話。

就這樣沉默了好半晌,她突然黯然開口:“景默,你知道嗎,尹老師得了肝癌。晚期。”

“什麼?”我一下子驚得坐了起來。

“本來,本來她還想瞞著學校的,可是今天,她在講臺上昏了過去。”她說到後面幾近哽咽。

突然間我神情恍惚起來,以往的種種都一股腦兒湧進腦子裡,像放電影一般,我想起那天景卓陪師太回來,又想起那天景卓電話裡吵嚷的醫院,我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不明白。

景卓,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那麼他和師太是什麼關係,和KFC的那個漂亮女人又是什麼關係?

所有的問題好像都停在了這裡,停滯,不前。我搖了搖頭,師太那戴著眼鏡不苟言笑的臉浮現在眼前,我想起了往昔的種種。

我想起了她為了照顧我的身體幫我換衛生任務,想起了她幫我隱瞞病情,想起了她每天都會很早到學校,又很晚離開學校。

她為我們做了這麼多,可是我們在背後,卻鮮尊稱她一句尹老師。

我也有些哽咽,什麼也說不出,過了一會兒,我開了口:“你看,她為我們做了這麼多,我們卻還是隻叫她滅絕師太。”我說到後來,已然說不下去了,我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不一會兒,嚶嚶的哭泣聲傳了過來,易曉溪哭了。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想,她的表情一定很悲傷。

如我這般。

不同的是,我的眼淚,逆流回心裡。

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易曉溪轉過臉來叫我的名字:

“景默。”

我“嗯”了一聲。

她猶豫了好半天才繼續說了下去:“我幫你寫的那封情書怎麼樣啊?”

她只是無法放任悲傷不管,讓空氣窒息下去。

我吞吞吐吐地開口:“被我夾在書裡了。”

她佯怒:“你,你不珍惜我的勞動成果。”

“沒,只是我景默活了十七年的首次表白方式怎麼能如此爛俗?!”

“那你想怎麼樣?”她好奇地追問。

我想了想:“9694482664,知道什麼意思不?”

她搖頭。

我得意地“嘿嘿”笑:“那9648494944336464呢?”

她繼續搖頭,眼神中的疑惑更甚了:“這是啥東東?景默,你別賣關子,快說快說。”

我轉過身,故作奸詐地笑了笑,然後把手機遞給她:

“切換到數字模式,然後,然後打‘我喜歡你,我會一直等你。’這句話。”

她疑惑地接了過來:“我喜歡你,我會一直等你。”她邊念出聲邊打著這句話,不一會兒,更加興奮的聲音傳了過來,“原來這兩串數字,是這個意思啊!”她的聲音高了起來,驚喜得忘乎所以。

我輕輕“噓”了一聲,示意她壓低聲音,然後不無得意地開口:“怎麼樣,這是我獨一無二的愛情密碼。”

我說到愛情兩個字時有些難為情,可是心裡卻被喜悅溢得滿滿的,我想,景默的情書裡,沒有矯揉造作的大段表白,只有這兩串數字。

不過如果你明白,那麼你就會讀懂,這普通的數字背後的那一份心情。

第二天一早起來的時候已經好了很多,我不想耽誤易曉溪的課,便執意要去上課。

這次是她拗不過我,在我們要出門的時候,她突然轉頭問我:“景默,你的告白信什麼時候送去啊?”

我臉上一紅:“不急。”實則是實在少了份勇氣,只好拖一天是一天。

“不行。”她板起臉,“喜歡就喜歡嘛,幹嗎藏著掖著。”頓了頓,她又開口,“一會兒我們路過校長助理辦公室,你便送進去。我幫你把風。”

我不說話,臉上越來越燙。

“就這麼定了。”她打了個漂亮的響指,“天時,地利,人和,肯定水到渠成!”

她的話惹得我一陣發愣,如果真的做到天時地利人和,就能成就我的愛情嗎?

我們兩個到得比較早,走上二樓的環廊,她四下裡掃了好幾圈:“景默,我觀察過了,附近沒有閒雜人等,門開著呢,裡面沒人,你進去,放在桌子上就好。”她說著,話音卻微微在顫抖。

我皺眉,她的緊張卻惹得我反而不緊張了,我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曉溪同學,你很緊張嗎?”

她用手輕輕敲了下我的頭:“你的終身大事,我能不緊張嗎?”

“你好誇張。”我撇嘴。

“少來,你給我嚴肅點,抓緊吉時,快快行動。”她說著,已經將我往裡邊推了。

“好好,我知道了。”我應著,心裡反而輕鬆了許多。

我趁著四下無人,溜了進去,而後便鄭重地將寫有我大名的告白信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子上,怕被弄掉了弄髒了,我還特意用桌子上的書輕輕壓住了信的一角。

我小心而又謹慎地做完了這一切後,終於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氣。末了,我又看了它一眼,便轉了身。

當我拉開辦公室虛掩的門,剛要和對面的易曉溪打個“OK”的手勢示意她一切順利,大功告成之時,竟然直愣愣地撞上了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竟然是喻婷!

她眼裡的驚訝也不比我少半分,她用她修長的手指指著我:“你……”

她的動作已然惹起了我的反感,我皺了皺眉,沒有搭腔。

“你來這裡幹嗎?”她警惕地看了看我。

“上學。”我答。

她自然看出我的不願理睬,索性便不再說什麼地與我擦身而過。

我瞥了下她,突然想起辦公室桌上的那封信,我心裡有些擔心,可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正在我躊躇間,我聽見身後喻婷驚喜的聲音響起來:“蘇洛,你怎麼才來,我等你半天了。”

我抬起頭,便對上那男子冷冷的眉眼,我心裡翻江倒海,而後慌忙地低下了頭。

蘇洛卻沒有迴應喻婷的話,反而是衝我先開了口:“景默,你找我有事嗎?”我心中剛剛燃起的驚喜就這樣被無情地澆滅了。“沒有。”我低著頭應和著,頭好疼,只覺得自己選了個最不天時,不地利,不人和的時機。

沒有辦法,景默在沒有辦法的時候只有一個辦法,正所謂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沒錯,我打算,逃,只要逃開這尷尬的窘境就好。

想到這裡,我一毛腰,便趁著他們兩個人說話的空當,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了。

等在遠處的易曉溪見我回來,忙問:“怎麼樣?”

我大喘了幾口氣這才開了口:“放到桌子上了。還怕掉到地上,因此在信的一角上放了本書壓著。”

“好啊好啊。”她驚喜地有些失態地抓住我的胳膊。

“不好……”我沮喪地介面,“關鍵是我出門的時候,不僅遇到了他,還遇到了他女朋友。”

一陣沉默,她僵在臉上的笑容對面,是我的一臉衰樣。

我連忙安慰她:“好在景式告白,不是每個人都能看懂的。”

半晌,她的聲音堅定地響起:“不管別人了,只要蘇洛喜歡你就好。”

中午的時候,易曉溪回家吃飯,我因為有些東西要回寢室拿,就沒和她一起回家。

推開寢室的門,我剛走進去,鄭緋兒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就馬上傳了過來。

“什麼好事?”

“景默,你是要回來住了嗎?”

我支吾了一聲,想了想後才開口:“不是,我就回來拿幾本書。”心裡卻有些歉意,讓她晚上一個人住在寢室真的有些不厚道。

我話音剛落,失望就爬上了她的臉,她輕輕嘆了口氣,剛要轉過身去,又馬上轉回了身開口:“景默。”

“景默……我……”她吞吞吐吐的。

我從來沒見過她這樣羞澀的樣子,有些意外:“你怎麼了?”

“我有男朋友了。”她看定我的眸子說,仿若卸下一個重擔。

“啊?”我情不自禁地呼喊出聲,“最近?還是這兩天?還是你一直瞞我?”

她搖頭:“是這兩天的事。”她說完上來挽住我的胳膊,一臉乖巧地開口,“好嘛好嘛,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有男朋友第一時間就想著告訴你呢,只是……只是一直都沒機會和你說。”

我輕輕咧了下嘴角,用手指點了點她小巧的鼻尖:“小心啊你,別讓師太抓住當典型。”

我不假思索地說完這句話,而後我們倆都沉默了,好久,她才幽幽地開口:“尹老師,她生病住院了。”

她極力說得輕描淡寫,可是話音裡卻有藏不住的哀傷。

我趕忙攔住她的話:“我都知道了。”我說完就別過身去,佯裝去找要帶走的書。

再說下去,我真的怕自己又會忍不住掉眼淚,在人前哭,一直是我眼裡最懦弱的事情。

那樣的懦弱,我不要。

轉眼一週就已過半,又是星期四。

我和易曉溪中午吃過飯,在操場上走了幾圈才回教室。

當我們十二點半踏進教室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對勁,剛開始我還覺得是我**,後來當那個高高胖胖的男班長走到我面前,用眯縫眼看著我,語氣居高臨下地傳達“景默,林校長要你去校長室”時,我便知道,這是一種女子特有的、預知危險的能力。

校長傳話,我知道,肯定不會是好事,只是我不知道會壞到什麼程度而已,我條件反射地想起了前幾天早晨的那封信。

難道,是因為那封告白信?

心裡一路都在七上八下地琢磨著,可是依舊不得要領。

中午時分,走廊裡靜得很,只聽得見我一個人的腳步聲,就這樣,走到三樓拐角處的一間很大的辦公室門前,我停了下來。

抬起頭便看到三個有些肅穆的大字。

校長室。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橫也是死,豎也是死,死就死吧。

我一咬牙,便抬起了手,“噹噹噹”地敲了門。我敲完三聲就放下手等待著門開啟,一顆心像竹籃打水一樣,七上八下的兀自緊張得不行。

等了幾秒鐘後,門終於打開了,我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徑直地撞上了他的眸子。

冷冷的眸子,裡面什麼也沒有,我心突然一陣難過。

是蘇洛。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隨後淡淡地說:“進來吧。”

我一愣,“嗯”了一聲便隨著他走進了校長室,再沒有多餘的話。

當我站到林校長的辦公桌前的時候,他正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著我,他看起來,並沒我想象的那麼凶。也許事情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糟糕。

我迅速地打量了一下他,林校長五十歲左右的年紀,是個歸國華僑,平時我們很少能見到他,所以這位校長在我們眼中是帶些神祕色彩的。

我心裡胡亂想著,眼神沒有絲毫防備地與他相接,我心裡一緊張,忙低下頭去。

我不再說話,低著頭,兩隻手背在後面,手心裡不自覺地已經全是汗水了。

少頃,我聽到林校長的聲音傳過來:“你是景默?”他的聲音並不嚴厲。

“是的。”我的心怦怦地跳得飛快。

“景默……”他輕輕唸了一遍我的名字,然後戴著眼鏡看了看手上的那封信,“字寫得還是蠻不錯的。”話語裡聽不出什麼感彩。

我沒敢搭腔,低著頭沉默著。

“這個……”他繼續開了口,頓了頓又接道,“這個是情書吧?”

“不是……”我抬起頭,急忙說,然後將剛剛在路上編好的理由推了過去,“這是兩組數字,是……是我和蘇老師開的一個玩笑。”我一口氣說出來,害怕一會兒沒有再說的機會。

“玩笑……”我看見他的眼睛眯了起來,眼角的皺紋更深了,我心裡有些怕,不做聲。

他眼中溢滿了失望似的,搖了搖頭:“說謊不好。在事實面前還要說謊就更不好了。”

我緊緊咬著脣,心裡納悶,難道說老頭看出了我這封數字告白信的端倪?不可能的啊,我的頭腦好像宕機了一般,有些轉不過來,想不明白。

我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的蘇洛,他臉上沒有表情,我看向他的時候,他正巧把目光投過來,我心裡一凜,他的眼神裡竟然也寫滿了失望!

蘇洛的眼神將我徹底打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鼻子很酸,我使勁瞪了瞪眼睛,我不能哭。

我不做聲,只覺得此時的空氣讓人感到窒息,好像一發出聲音來都會帶著哭腔,因此,我小心又謹慎地閉緊了嘴巴。

耳邊突然傳來林校長嚴肅的聲音:“你看看,這個是你的吧?”

我抬起頭馬上接了過來,當我的眼睛接觸到那些字,腦中轟的一聲,呆在了原地。

我拿著這封信的手都在微微地顫抖了,以至於後來我怎麼也看不清那些字寫的到底是什麼,不過是兩張紙,此刻捧在我手中,卻彷彿有千斤重。

“是你寫的嗎?”林校長的聲音再次傳過來。

這聲音讓我心裡一陣陣發冷。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我張了張嘴想要回答他的問話,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只是愣愣地看著那些字,不停地看不停地看,沒錯,這封信不是那封我自詡為無人能及的“景式告白信”,這封信竟然是易曉溪幫我寫的那封!

我的腦中亂極了,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是誰把信掉包了。

“是你寫的嗎?”林校長耐著性子又一次開口,可是我已然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不耐煩,他皺著眉頭,那是一種厭惡的神情。

“景默……”蘇洛的聲音傳過來,有些急迫,我抬起頭看了看他,他皺著眉頭,顯然,他在示意我趕快回答林校長的話。

可是我要怎麼說,這本來就是一出鬧劇,卻被當了真。

我知道自己被算計了,可是卻連被誰算計了都不知道。

彷彿是在和空氣作戰一般,揮出的一拳一腳都用不上力。

少時,我開了口,話音鎮定:“是我寫的。”

我說完後就低下頭,我不敢看蘇洛的臉。他的表情我再也無法承受,我的力氣只夠我勇敢到此為止。

好半晌,桌子對面的林校長的話音直直地傳了過來:

“明天叫你家長來學校找我,早上九點。”

他後來又和蘇洛說了些什麼我全沒有聽進去,腦中耳中,都是鬧哄哄的一片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