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_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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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_第十章

他卻愣住，好像的確是被我嚇到了。等我睜開眼仔細瞧他，才發現他面色烏紫，身體還是忍不住的瑟瑟發抖。又看看他別無旁物的身軀，再看看洞口上的積雪和冰稜。這才明白過來，你這麼多的肉真是白長了，活該凍死。莫名的氣不打一處來，我繼續翻了個身，一聲不吭的悶頭趴著。而那隻受凍的大肥豬，就又繼續挨著我，抖抖抖。

在我做了一連串的思想鬥爭之後，還是善良心腸戰勝了理智。於是沉沉說了一句。“不想死，就再靠過來一點。”那豬彷彿是驚訝住，片刻之後還是慢慢的又挪過來一段距離。我驀地盤起了身，用滿是厚實絨毛的身體，將那隻豬在其中緊緊包裹住。於是，我們就以一種奇異的姿勢互相依偎著。沒過一會，我就聽見身邊傳來的呼嚕聲，然後在震天的聲響中，硬是被吵得沒睡著。然後，我果斷的後悔了。早知道，就凍死你丫的，正好過年就有臘肉臘腸豬頭肉吃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就深深地陷入了對孃親病情的擔憂之中。雖然那隻豬時不時還是總安慰我，但這卻已經不能撫平我內心的惶恐。隔三差五的，我就跑去看阿諾，聽妹妹說說孃的情況。

直到有一天，阿諾靈機一動，提出要去法徑寺裡，給孃親求一支平安符。我拗不過她，便幫她從窗戶裡翻了出來。然後馱著她，穿過樹林，向山腰上的寺廟裡走去。幽冥倒是比我還緊張一些，一路上四處張望，深怕被人類看見。時不時還問我，“你確定不會出事？”我就只能無奈的瞪他一眼，予以警告。“你不搗亂就沒事！”後來

我才發現，是我錯了。他的烏鴉嘴，倒還真挺靈驗的。該來的狗屎運，終究會來，擋也擋不住。

法徑寺位於山腰，離城鎮尚且有一段距離，再加上連日大雪，四周人跡罕至。我把阿諾送到廟前的長階下，便看著她一步一步踩著臺階，進了廟裡。隨後就和幽冥一同在樹旁等著。正和他拌嘴的時候，便聽見不遠處響起的驚恐的喊聲。

“老虎……老虎啊！”我和幽冥向聲源處轉過頭，便見一個老頭在那裡杵著。手中裝著香燭的籃子，摔在了地上，一片狼藉。

“你說，他這輩子是不是沒見過老虎嗎？”我眯起眼睛，掩住眸子裡玩味的光，撇撇嘴，對幽冥說道。

“呃……估計是沒見過你這麼大的吧。”他斜眼上下打量了我一會，回答。“還是把他嚇走吧，否則再把別人招來就麻煩了。”我點點頭，表示贊同。雙眼死死盯著那還毋自撕心裂肺叫喊的老頭，慢慢踱著步子朝前走去。那人看我過來，雙腿已經打著顫的軟了，動彈不得。更讓他害怕的是，那豪豬也跟在我身後來了。

這下，老頭連叫都叫不出來了，只能抖著腿的連連後退。我在快要走進他的時候，一個飛撲，穩穩地落在了老頭面前，齜牙吼了一聲。我想，肯定是我的尖牙嚇壞他了，要是磨成圓齒肯定會萌許多。

“啊！啊！”他最後喊了一聲，卻一不留神地踩到了邊上的石頭。崴了腳脖子，“撲通”一下，摔下了臺階。一路滾落，直到身體撞在路邊的樹上，才停了下來。我看那人摔下去以後，已經不再有任何

動靜了。才反應過來，這下糟了！原本只是想著要嚇嚇那老頭，可從沒想過要害他性命啊。我連忙跑到那人身邊，用爪子摸了摸對方心口，心跳已經停住了。看來，果真是去地府報道了。這次我真是不想的啊！幽冥趕到我身後，也是猛地一驚，定在那裡。

“大白虎……”我本沒有那麼慌張，卻在聽見身後傳來阿諾的一聲呼喚之後，才真正開始緊張起來。身體猛地僵直，扭了過去。當目光同女孩碰撞的時候，她看看我，再看看那死去的老頭。手中的平安符，倉皇地落在了地上。“你……你……”她彷彿是清楚知曉了我的惡行，肩膀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我望見她眼裡的恐懼，和惶恐。

心下了然，阿諾是再也不會同我親近，信賴於我了。可此時此刻，我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什麼都做不了。這樣的沉默，便意味著是承認。承認我殺了人，承認我是無惡不做的畜牲，承認我沒有絲毫的感情。最後，將我從前的種種溫順一概略過，只留下我此時殘忍的真面目。這樣的承認，的確對我來說太過殘忍。

但縱使有百種情緒在我心裡糾纏，我還是隻能嗚咽地悶哼了一聲。除此之外，別無他言。我眼睜睜地看著妹妹哭著跑開，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再追上去。四肢像是凍僵了一樣，我便只能立在原地，木然發著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用微不可聞的聲音，悄然對身旁的幽冥說了句。

“幽冥。她走不遠的，你替我跟著她，護她回家。”

等幽冥走後，我才垂下頭顱，咬起了地上的平安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