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感蒼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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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感蒼天(上)
無情的北風肆虐,冰冷的霜雪悄無聲息地凍結。 烏雲沉沉似鑄鐵凝鉛的天幕下,冷漠蕭肅,荒原靜默,一個個帳篷艱難地挺立風中。 一位俊秀儒雅的年輕人自懷裡掏出香囊,針腳細密,隱有梅花悠淡的清香。
“暄妍。 ”刻骨銘心的名字在心裡默唸千百遍。 午夜夢迴,每每刺痛他的心。
天長日久的戰事消耗了太多人的戰鬥力。 景王舊疾一到冬天便復發,加上恪純公主被鴣望族長殊羿拒絕和親一事,軍中不平之聲漸起。 溫寧遠回京,安國將軍於運龍的心腹大將於海天被朝廷派往邊疆全權負責戰事的籌備與指揮。
舒克望並非魯莽計程車兵,曾考取過功名的他比這裡大部分人都看得分明,於海天的到來並不能解決危機重重的邊境戰役,相反將所有人推到更危險的境地。 為求軍心穩定,他不能把擔憂據實以告,惟求依kao自己的力量等待朝廷的反攻。
其實他自己也沒有把握,是否能等到那一刻。
號角吹響,獵獵大旗劃破天際。 舒克望心中一動,將荷包收入懷裡。 非他傷春悲秋的時刻,所有的兒女情長都只能暫且擱下。
走進營帳,舒克望隱隱感到不安。
於海天跟隨於運龍征戰多年身經百戰,他的戰略部署從表面看並沒有任何問題,但深層次的思索卻不難發現,他根本上仍舊是要削弱景王的兵權。 進一步地蠶食景王的勢力範圍,不知不覺取而代之。
這一切舒克望知道,景王知道,甚至遠在京城的皇帝也非常清楚。
也許政治就是能忍旁人所不能忍的事。
“舒參軍來的正是時候。 ”於海天狀似憂心忡忡的說道,那雙精明的三角眼不時地眯成一條縫,好似精明的獵人在捕捉獵物般既隱忍又興奮,“鴣望族梵鷲王已率領大軍接近平罡城。 本將需要有心細如塵卻驍勇善戰地人為我軍率先攻下寧通城,為我軍旗開得勝。 舒參軍意下如何?”
舒克望不言不語。 梵鷲王性凶殘,因不滿比他年輕的殊羿繼任族長,意欲從與天朝的戰爭中獲得軍權與威望,威脅年輕的殊羿族長。 他的獲勝慾望比之殊羿,只多不少。
“舒參軍可是有難處?儘管跟本將提,本將定然滿足參軍所有要求。 ”於海天關懷體貼備至,刀光般的寒冷隱在溫和的話語背後。
舒克望沉著地望著他。 半晌,錚錚話語響起。 “國家危難,末將理當一馬當先,身先士卒,殺敵護國!”
於海天預料之中地微笑。 “舒參軍果真不愧是讀書人,以天下為己任,堪稱全軍楷模。 本將預祝舒參軍馬到功成。 ”
“末將想見一見老王爺。 ”舒克望嫌惡的避開他得意非凡的面孔,強忍心中嘔吐的慾望。 力持平靜地道。
於海天笑眯眯道:“王爺身體不適,參軍可要量力而為。 ”
舒克望淡淡瞥他一眼,再不言語。 kao近景王的營帳,他心中百感交集。 他明白無誤的知道這一敘或可是永別。 從他踏上戰場的這刻起,他就明白犧牲無可避免,至少由他指揮可以將所有的犧牲減少到最低。 這是他唯一能為朝廷為景王所做地最後的努力。
xian開簾帳,景王見是他勉強lou出一絲笑意。 “我方才聽到帳中集合,是有緊急軍情麼?你似乎看起來心事重重?”
舒克望擰眉道:“克望不敢欺瞞王爺,於將軍命令克望領兵攻打寧通城。 ”
景王變色,急急要說話卻一陣猛咳。 “咳咳,你不得去,此去凶多吉少。 ”
“王爺心意克望明白。 ”舒克望眉宇間一抹無奈濃重的不得化開,但挺直的身軀卻在傳達堅定的訊息,“王爺,我軍士氣日漸消沉。 倘若大軍遲遲待而不發。 待我竭彼贏,後果不堪設想。 ”
景王身經百戰。 舒克望的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長長地嘆息聲後,他道:“克望,你雖不是軍旅出身,但你天分極高,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本王於公於私都不該讓你冒險。 你的話本王聽明白了,本王會另外派人接替你的任務。 ”
“王爺!”舒克望激動地道,“王爺的心意克望明白,王爺一貫待人沒有偏頗,克望的性命當與所有兄弟一樣重要。 ”
景王微微眯起眼,記憶裡似乎也有人用這樣無謂的勇氣對他說過同樣的話。
“爹,您的兒子只有一條命,您的將士們同樣也只有一條命。 拖去這副皮囊,我不比他們尊貴什麼。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年輕人,總是不明白我們在擔心的到底是什麼。 ”景王搖了搖頭,憔悴地眸子裡慈愛與無奈並重,“有些犧牲是可以避免地,有些犧牲是用任何代價都換不回來的。 ”
舒克望負手而立,鄭重答道:“王爺,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克望雖不才卻盼以一己之力將我軍損失減少到最低。 ”
景王沉重地嘆息久久紊繞小小的營帳內,許久,他低聲道:“萬事小心。 ”
“謝王爺。 ”舒克望向他行過軍禮,挺直的身軀一步一步邁向可知的未來。 景王目不轉睛的凝視他背影離開,陡生悲哀的淒涼。
他知道,於運龍在等待一個契機,而同樣的,皇帝亦然。
他們都不過是棋盤上的卒子,官階地位亦是丈量的工具。 攻城拔寨間,誰都不是自己生命的主宰,連他也躲不過。
寒風蕭蕭,枯草敗雪。
陰雲壓頂。 隱約可見牆堞上寒光凜凜,猶如清幽冷月衝破暗室的光芒。 城上密密排列一群虎狼之兵,距離遙遠,面目毫不分明。
舒克望僅僅帶了一萬五地親兵。
人數太少,恐過不得於海天一關。 人數過多,他心有不安。 留下的人與他一同明白等待他們的凶多吉少,唯有義無反顧到底。 用熾熱的鮮血敲開此刻外表平靜實則蠢蠢欲動的朝政。
舒克望心裡湧起無限的悲哀。 因此他沒有訓話、沒有部署,僅僅說了一句:“諸位珍重。 若是危急關頭,即刻回營,景王會保護大家。 ”
眾位士兵愕然望他,卻見他靜穆的臉上猶有淚痕。 這素來文雅羞澀地青年,雖非軍旅出身,然從容溫和,上下交口稱讚。
“參軍!”一人動容道。 “屬下願與參軍共存亡!”
“屬下願與參軍共存亡!”眾志成城,天地可鑑。
舒克望無語凝噎。 所謂戰友,當同生死共存亡。 或許他們即將啟航的地方便是生命地終點,依然昂首挺立,邁步走向戰場。
城裡城外,飛箭如雨,刀光劍影。 金戈鐵馬,戰事不休。
舒克望白袍白馬。 儒雅氣度一如仗劍江湖磊落俊逸的青衫客。 只見他一馬當先,手起刀落,奮勇殺敵。
斷劍殘矢,屍橫遍野。 從軍三年裡朝夕相處的兄弟接二連三的在他身邊倒下,漫天塵土裡血流成河,滿目瘡痍。
他轉過頭。 猛吸好幾口氣,脣角狠狠抿成一條線。 青筋凸出,白皙的額頭上泛著清幽的冷光。 他不能退縮,不能倒下。 即便唯有一萬五的兄弟,他們依然可以創造奇蹟!
揚起戰旗,他大喝道:“我輩錚錚鐵骨,死也要死得其所!”劍光一閃,兩個鴣望族士兵人頭落地。
諾大地戰場,一萬餘人殊死搏鬥,為註定的命運垂死掙扎。
他忽然不甘、憤怒。 仰天長嘯。 “操吳戈兮被犀甲。 車錯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 ”
歌聲蒼涼悲壯。 沉鬱鏗鏘,徹骨痛心,擲地有聲,聲聲震撼天際。
身後戰士們潸然淚下,應聲和道:“寧戰死,不後退!”慷慨激昂,士氣高昂。
飄渺的歌聲遙遙傳遞到城頭,好似天邊傳來卻又清晰無比。 城頭站立高大英挺的男子冷眼注視城下高昂的氣勢,身旁副將憂心道:“族長,敵軍氣勢高漲,對我軍不利。 ”
族長!
鎮守寧通城的竟然是鴣望族族長殊羿!
殊羿漠然凝望,嘴角牽起冷峻的笑意,遞過手。 “取我的弓箭。 ”
副將心一沉。 “族長!”他下意識地想阻攔。 他們鴣望族欽佩真正地勇士,即便身處敵對他卻對舒克望惺惺相惜,不願看到他身首異處。
殊羿眉梢輕挑,暗處細微的鋒芒隱現,如針亦如刺。 “你別忘記,我身上有天朝一半的血統。 必要時,我亦會不擇手段。 ”
副將低頭不語,沉默地去一旁取過弓箭。
殊羿搭箭彎弓,手勢沉穩,眼神犀利,利箭猛然飛出,破空而至,席捲呼呼風聲,直直地飛向舒克望的心口。
那一切來得太猛太急,任誰都還沒有意識到。
那一箭沒入胸口,舒克望竟毫無痛楚。 他低下頭,鮮紅的血染紅白色戰袍,冰冷汨涼。 重重的喘息,周圍彷彿一切靜止了,他艱難地伸手自懷裡陶出繡花香囊,那朵鮮豔地並蒂蓮刺痛他的眼睛。
香囊微帶身上最後的餘溫。
他費力的將它送往自己的嘴邊,眼看越來越kao近,忽然間,僵硬的手無力地垂落。
那朵並蒂蓮開在漫天風雪裡,無言地唱響最後的輓歌。
他睜著眼,固執的不肯閉上,他終究沒法吻到那香囊,終究不能告訴她他一直想念著她,終究無法與她廝守到老。
永別了,我的暄妍,我的妻。
“參軍!”身旁戰士們地呼喚再也無法喚醒沉睡地他。
副將一陣心悸,殊羿目不稍瞬,敏銳地看到敵軍的氣力懈怠,沉聲指揮道:“放箭!”
將士們聽令,戰鼓通天,萬箭齊發。
天朝軍隊頓失首領,氣勢陡減,兵敗如山倒。
城頭一聲悲嘯響徹雲霄,那是鴣望族給予自己地對手無尚的尊敬。 大風起兮,塵土飛揚,歌聲雄壯。 是讚歌亦是悲歌!
城牆下,積屍如山。 陰霾的天空紛飛冰涼的淚屑,似是悼挽。
殊羿帶領一行人一步步踏過屍體,停在舒克望不能瞑目的身形前。 空中飄落的鵝毛雪片遮蓋血汙,最聖潔的方式掩蓋那一抹忠肝義膽的風骨。
殊羿駐足不前,似也不忍看到眼前一幕。 微微撇開眼,一字一句命令道:“將他厚葬,不得怠慢。 ”
副將恭敬地行軍禮,遙遙向舒克望叩拜。
能贏得對手尊敬的人值得他們最崇高的禮節。
空漠荒蕪,唯見茫茫雪際。 漫天飛雪奇異的閃耀剔透的光,北風瑟瑟,風雪凌亂,欲遮蓋人的雙眼。 陰雲密佈,皎皎傾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