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潔蓮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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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潔蓮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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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景宜殿,婉辭心頭一鬆,嘴裡卻是淡淡血腥的味道。忽聽得大雁的飛鳴,抬起頭,澄澈的天空漂浮幾朵白雲,一群大雁結伴而來自在盤旋。那方自在的天空,她終其一生只能遙遙凝望。
一股從未有過的酸楚襲上心頭,婉辭怔怔的仰望,直到霜娥喚了幾聲方回過神,輕嘆道:“霜兒,我想法子把你送出宮吧。”
霜娥睜大眼,急急的搖頭。“離了小姐,霜娥哪兒都不去。”
“這裡是吃人的地方呵。”婉辭平平的收回目光,疼惜的看她,“而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小姐!”霜娥急急的道,“小姐如今正是腹背受敵的時候,霜娥斷斷不能走。我知道小姐不喜歡進宮,想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可是誰讓咱受了委屈,咱也不能讓那人好過。”
婉辭微微苦笑。“既然你不願離開,我便不勉強你。只一件事,再沒有你後悔的餘地了,你可想清楚。”她正色問道,心頭半喜半憂。
“霜娥想得很明白。在這裡,霜娥是小姐唯一的親人了,就算是死,能為小姐死,霜娥也不怕。”霜娥握住自己的胸口,堅定的向她保證。
婉辭輕輕握住她的手,淡笑道:“真是童言無忌,放心,我在這裡一天,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我身邊的人,尤其是你。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鹿死誰手本就是個未知數。”
霜娥重重的點頭,道:“我相信小姐,可是小姐,老爺如今危在旦夕,你又沒法與外界聯絡,這便如何是好?”
婉辭略略沉吟,眉尖若蹙。“爹爹這一次,雖然入了大理寺,但到底沒有性命之虞,事情查清楚後,終究會放出來。我想以爹的謹慎為人,多半是遭人暗算,與我入宮怕也拖不了干係。我若不能保全自己,即使爹官復原職,想來明槍暗箭也很難次次躲開。這後宮與朝堂千絲萬縷,任何一頭都不能先倒下。”
就算不為自己,為了娘最後的心願,她也會在這條路上義無反顧的走下去。即使,滿目瘡痍。
“可是,小姐,沈修儀這般的態度對你,你還要再親近她麼?”霜娥想起一貫溫和淡然的沈修儀今日冷漠的態度,就覺心寒,非常時期,小姐可不能再樹敵人了。
“當然要。”婉辭笑得清淡,“在這個地方,沒有人能夠真正的明哲保身。我不能,她也不能。既然這齣戲才開場,主角怎麼可能只有兩位?”
霜娥驚訝的道:“小姐的意思是,連與世無爭的沈修儀也會捲進來麼?”
婉辭深深的呼吸,心胸彷彿隨之開闊明朗起來。“非她所願,卻也容不得她退避。我只是警醒,真正起到作用的人卻只有於淑媛。”
時至今日,她方才意識到於冰豔不僅僅是她想象的官宦女子,她更聰明、更銳利,且看透人心,心底反被這樣聰明絕頂的對手激起迎戰的慾望。
“於淑媛?”
“對。”婉辭仰頭,笑自己的心智竟為勾心鬥角而存在,令她可悲可嘆,“打蛇要打七寸,這一點沒有人比於淑媛更明白。但是她忘了估算一點,一個人的弱點往往是促使她改變的緣由。且人一旦改變,就連自己也是無從掌控的。”
紫宸宮。
李嬤嬤抬眼看了看微微闔上眼簾的於冰豔,欲言又止。只聽嗤的一聲,於冰豔冷然一笑,道:“你若有話,不妨直說。”
李嬤嬤低頭,平靜的聲調回答:“老奴不才,不能看透娘娘的心思。”
“你是認為,今天本宮對穎貴人的處置過於急躁是麼?本宮才拉攏她不久,只因她拒絕便與她撕破臉,你是擔心將來沒有人敢投kao本宮麼?”於冰豔眼眸裡透著孤高的自負,掃眉而笑。
“老奴不敢這麼猜想,娘娘做事,定是有道理的,只是老奴愚鈍,竟不能明白。”
“先前本宮急於拉攏她,是因為本宮猜測,皇上既然在最後時刻將她選為秀女,送入宮中,想必有心扶植慕青山。本宮若能控制的住她,自然不懼怕慕青山在朝堂對本宮家族的威脅。錯擬聖旨一案,不過是投石問路,探的是皇上的心。”於冰豔雍容慵懶地坐在那裡,一小口一小口優雅的抿著茶,“皇上對慕青山卻是半點沒有姑息之意,本宮私下猜度,之前的想法竟是錯的。中間必然有什麼環節是我們都不知道的,本宮打壓慕婉辭,一方面是給她一點教訓,也給其他尚在觀望的後宮嬪妃們一個下馬威,讓她們早早的站對地方;另一方面,不把她逼到絕路,本宮如何試探得出她背後的力量究竟夠不夠本宮警惕。”
“娘娘心思縝密,奴才遠遠不及。”李嬤嬤躬身道。
於冰豔幽幽的嘆氣,目中猶帶十分可惜。“李嬤嬤你跟隨本宮多年,本宮信你重你。只是,本宮如今也該替你找一個幫手為你分擔下了,明霞那蹄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仗著自以為是的幾分小聰明,實在成不了氣候。本宮要好好挑選一個人,一個能真正辦事的人。”
李嬤嬤忙回道:“老奴定然為娘娘謹慎擇取。”
“罷了,本宮領你這份心,只是,這人選一事,終究是要日久見人心的。”於冰豔鳳目微挑,“太后今兒不知是給我演戲,還是真的見不得貞妃,這本宮暫且能放下,倒是沈修儀,本宮一直以為她是個不問事的主,如今看來,她倒是對穎貴人青眼有加。也好,本宮正愁沒人作閥,區區一個慕婉辭,分量實在輕了些。”
略略kao進一步,李嬤嬤輕聲問道:“娘娘可有差老奴去辦的事情?”
於冰豔似笑非笑的道:“一個女人,本宮相信她不在乎地位富貴,可是骨肉親情總不可能不在乎吧。”
李嬤嬤神情一動,肅手道:“老奴明白。”
於冰豔哈哈笑了起來,笑容慵懶嫵媚。“本宮就等著看一出好戲了。”
宮中後位懸而未定始終是壓在後宮眾人心中的一塊大石。舊日王府裡昭容華氏以及婕妤趙氏一直與貞妃交好,新來的宮嬪裡才人陸氏、信嬪金氏則暗中支援於淑媛。其餘人等要麼置身事外要麼尚在觀望。一時間,兩者不分軒輊。
皇帝膝下尚有兩位皇子兩位公主。昭容華氏是皇長子的生母,性情柔順,頗得皇帝敬重,皇長子天分極高,卻體弱多病,太醫早有斷言,怕是活不過雙十年紀。是以,昭容華氏深居簡出,悉心陪伴皇長子。定嬪範氏育有二皇子,範氏相貌出眾,長詩書善歌舞,又是最早進入王府的側妃,原本極為受寵,只因爭寵傷及昔日懷有身孕的王妃,王妃早產誕下大公主祉容後血崩而亡,祉容公主自貞妃入王府後便一直由她撫養。因二皇子年幼,範氏便從輕發落,降為妾室,皇帝登基後,也僅僅封為定嬪。
貞妃是四年前皇帝遊歷民間時帶回的孤女,傳聞皇帝一直獨寵貞妃,不顧她的出身低微,帝后反對,立為繼妃。進宮後,昭容華氏以及修儀沈氏均僅列九嬪之列,膝下無子的貞妃卻被封為正二品妃,獨享殊榮。太后也因此對貞妃諸多不滿,與皇帝素有嫌隙。
婉辭微微合上眼睛,自從景宜殿裡回來,她一直抱病不出,將王府舊人的資料蒐羅整齊,細細研讀,心中愈發肯定自己的決定。
霜娥手捧一盞杏仁茶,道:“小姐歇歇吧,別累壞了身子。”
婉辭笑著接過,抿了一口,問道:“你說,沈修儀也已三日閉門不出了?”
霜娥點頭稱是。“我聽景宜殿的挽綠說,沈修儀這三日說感染風寒,只吩咐她去太醫院煎藥,也沒有請太醫過來診治。”
婉辭若有所思的點頭,微微笑道:“霜娥,晚上你吩咐小廚房做幾樣沈修儀愛吃的小點心。”
“要我送去給沈修儀麼?”
婉辭擺手。“不必,如果我沒有估算錯誤的話,今日她一定會來。”三天,足夠一個人做出決定了,她自信不會看錯人。
至夜間,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一時,風疾雨驟。霜娥一看變天,心想沈修儀必然不會前來,勸婉辭早些休息。婉辭聞言只是微笑,卻不理會,一時興致高,讓霜娥取過棋盤,跟她對弈起來。
沈沁如踏進鍾靈殿時,大雨漸止,間歇聽到雨珠滴落的清脆的聲音。沈沁如身上夾雜著春雨溼潤的清香,額前落下幾滴雨水,使得她看來分外的清幽雅緻。
“聽說妹妹身子不大爽快,今日一看,妹妹倒是頗有幾分閒情逸致的。”沈沁如含笑而立,笑顏溫和淡靜。
婉辭吩咐霜娥退下,笑容明淨,掩蓋住眼裡所有的內容。“只不過是打發時光的手段,讓娘娘見笑了。”
“宮裡的日子多是寂寞,能有妹妹的心態,著實讓人羨慕。”沈沁如靜靜打量她許久,微微揚起眉,“讓妹妹久等了。”
婉辭輕笑道:“久等總比等不到要好。”
沈沁如取過那副繡品,專注的看了看,嘴角勾起平靜如水的笑容。“妹妹好手藝,只怕這東西於我並沒有太大的用處,應該有更好的去處方不會辱沒它。”
婉辭淡淡一笑,欠了欠身,雙手接過繡品,投入早已備好的火爐裡,一點一滴的看它化為灰燼。沈沁如心口一緊,婉辭卻淺笑如昔。
“妹妹此舉,太過可惜了。”沈沁如輕輕嘆道。
“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只待懂得珍惜的人。”婉辭慢慢轉身,與她目光齊平,嘀嗒的雨聲是這寂靜空間裡唯一的聲音,“婉辭相信,有一天,娘娘會明白它的價值所在。”
“為什麼是我?”似有東西壓在沈沁如胸口,她略略凝滯,緩緩問道。
“武帝需賢后。當初若不是長孫皇后的仁德,大唐就不會有魏徵,就不會有開明盛世。”婉辭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看不到絲毫的波瀾。
沈沁如靜默許久,方緩緩笑道:“貞妃的賢德亦很出眾。”
婉辭淡扯脣角,輕道:“娘娘,婉辭真心以對,娘娘又何必一再試探?”
“我七年前入王府,雖沒有後宮詭譎艱險、步步為營,卻也自問看透太多人之常情。有些東西,不是伸手就可以拿到的。”沈沁如緩緩上前兩步,走的很慢卻很踏實,彷彿走過漫長的時光。
婉辭恬靜微笑,幾許平和的自信、幾許不可拒絕的真誠。“娘娘,漢景帝當初極寵慄姬,卻又為何將太子位傳於劉徹?”
沈沁如一震,目光再度與她對上,驚訝的看到那張清麗絕倫的面孔上怡然自得的清高,彷彿,一切都會在她的預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