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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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孫志(化名),今年42歲了,是某大學的教授。他的童年是在非常強勢的母親的陪伴下長大的,以至於在未來的生活中,見到強勢女性就很頭疼,有時也很憤怒,還有種想逃跑的感覺。我和他已經工作(心理諮詢)了6次。他的問題有了很大的改善。
來訪者講述的夢境
我夢到自己在父母家。我所在的房間是我青少年時期住過的地方。我坐在一把椅子上。這時,舅舅家的兩個姐姐來了。我心裡很不舒服,因為我不想見到她們。於是我就裝著坐在椅子上睡覺。不過,我的眼睛是一隻眼睛睜著,一隻眼睛閉著,很像睜眼睡覺的那種感覺,但現實生活中我從沒睜眼睡過覺。過了一會兒,舅舅家的大姐來我的房間和我說話,我依然裝睡,心裡想,這樣就可以不理你們了。後來大姐繼續和我說話,我裝不下去了,索性就睜開眼睛面對她。之後就醒了。
與來訪者交流
我:“你最後睜開了眼睛面對舅舅家的大姐?”
“是的。”孫志點頭。
“回想一下,當你睜開眼睛的時候,你有什麼感受?”我繼續詢問。
孫志閉上眼睛,感受了一小會兒說:“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很平靜。”
“嗯,睜開眼睛的時候你很平靜。”我確認。
“是的。”孫志很肯定。
“那種平靜的感覺能再感受感受嗎?看看那是怎樣的一種平靜。”我建議。
孫志感受了一會兒說:“就像刑場赴死時的那種堅毅的平靜。”
我:“堅毅的平靜……像勇敢地面對死亡。”
“呵呵,”孫志笑了笑,“雖然不是面對死亡,但感覺是這樣的,是坦然面對的感受。”
“嗯,讓我們回到這個夢裡來……你說舅舅家的兩個姐姐來你青少年住過的家裡,能詳細說說嗎?”我問。
“我青少年時期住過的房子……那個時候我與父母住在一起,是三間瓦房,東面一間大屋,是爸爸媽媽住的,向西是走廊,走廊盡頭向西是廚房,我在走廊西側的房間住。”孫志回憶著說。
“是不是過去的那種老式格局,房門進來是走廊,父母住在東面,你
住在西面,父母的房門與你的房門都在走廊上,你的房門向東,父母的房門向西,對嗎?”我在紙上畫著房間的草圖。
“對,對,是這樣的。”孫志點頭。
“兩個姐姐來你家想做什麼?”我問。
“感覺是來看我爸爸、媽媽的,她們每年都會來我家幾次看我媽媽和爸爸。”孫志說。
“你是怎麼看到兩個姐姐來你家的?”我繼續詢問細節。
“我坐在椅子上,面向著窗戶,我看到她們走進來的……嗯,她們是板著臉走進來的。”孫志邊感受邊說。
“你說她們板著臉……給你什麼感受?”我問。
“自以為是、不屑、牛氣。”孫志回答得很乾脆。
“自以為是、不屑、牛氣……這些感受會讓你想到什麼?”我問。
“母親……我想到媽媽。”孫志說。
“嗯。”我點頭。
“劉老師,我對母親的情緒緩解了很多,怎麼還會做這樣的夢?”孫志有些茫然地問。
“你覺得呢?”我反問。
“我也不清楚啊……特別是夢中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感覺,很奇怪。”孫志自言自語。
“一隻眼睜著,一隻眼閉著,你什麼感受?”我說。
“很舒服的感覺。”
“在夢裡,你睜著哪隻眼睛?”我繼續問。
“右眼睜著。”
“睜著眼睛代表著什麼呢?”我自言自語,“閉著眼睛又能代表什麼呢?”
孫志靠在沙發裡,閉上了左眼。過了一會兒,他說:“右眼能看見,左眼看不見。”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解釋是象徵著對一些事情佯裝沒看見,選擇無視,姑息縱容,或不求甚解,不了了之的意思。”我看著孫志問,“你的感覺是什麼?”
“我的感覺是閉上眼睛不想去面對,睜開眼睛是可以面對,”孫志忽然像想起了什麼,“對了,我舅舅家的那兩個姐姐也和媽媽差不多,很強勢,我不喜歡。”
“嗯,”我說,“在夢裡你假裝睡覺,你想這樣就可以不理她們了,你的感受是什麼?”
“好像還是不願
意麵對她們的強勢,”孫志又像想起了什麼,“還有,我忽然理解為什麼我對我愛人經常發脾氣了,因為她有時說話的口吻就像我媽媽。”
“你最近還和媽媽發脾氣嗎?”我問。
“沒有,自從我和您工作了幾次後就不和媽媽發脾氣了,但是轉移到愛人身上了,以前我不愛搭理愛人,這回我想明白了,是因為她有時也像媽媽,很強勢。”
“嗯,”我若有所思,“如果左眼代表思考,右眼代表感受,這說明什麼呢?”
“夢境中,我右眼是睜著的,這或許是說我開始感受自己的狀態了。”孫志說。
“也許吧,”我點頭,“再讓我們看看你的那兩個表姐吧,你會想到什麼?”
“我感覺她們和媽媽、我愛人是一樣的人。”孫志說。
“嗯,”我笑著點頭,“做這個夢的時候是幾天前的事情,在做完這個夢之後,你與愛人的關係怎樣?”
“最近幾天我能理解我的情緒了,我和愛人也沒再發脾氣。”孫志說。
夢的解析
其實,我在與孫志工作幾次之後,他已經能夠面對強勢的母親,不再那麼憤怒了,這是在心理諮詢中,潛移默化達到的效果,或者說,孫志的無意識已經接納和理解了自己對強勢母親的憤怒情緒。
在這個夢境裡,並沒有直接出現母親與愛人,而是透過舅舅家的兩個姐姐體現出來。我的感受是,大姐姐極有可能是媽媽的代表意象,而小姐姐很像愛人的代表意象。
青少年時期住過的地方,它的象徵意義或許是過去的經歷。
“舅舅家的大姐來我的房間和我說話”這更像母親與夢者之間的交流模式。
“睜著右眼”是把精力放在感受上。
夢境中的“裝睡”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以理解為夢者過去應對母親的策略——逃避。
關鍵是這個夢的最後部分“我裝不下去了,索性就睜開眼睛面對她”,夢者在逃避不了的時候,開始去面對。當我引導夢者去感受的時候,他的感受是“就像刑場赴死時的那種堅毅的平靜。”這是從容地面對。一旦從容面對,夢者就會成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