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十三章 母親的苦難

第二十三章 母親的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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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母親的苦難

楊逸出了鄭家小院,向街坊打聽。

“大爺,問您打聽一下,鄭家人去哪啦?”

大爺見他有些面熟,卻又想不起是誰,說道:“你是?”

“哦,大爺,我是鄭家的女婿。”

大爺搖了搖頭:“女婿,沒聽說過。”

“我是她大女婿,阿梅,阿梅的老公。”

大爺有些生氣:“年輕人,不要欺負老漢,我可沒老眼昏花

。阿梅都死了兩年了,人家一黃花大閨女,人都沒了,還這麼作踐她,你還是人嗎?”說著,舉起柺杖就打楊逸。

楊逸有些哭笑不得,看來還真不能把自己當成阿梅的老公,人沒聽說過啊。

他又問一個正在井邊洗衣服的老太太。

“大媽,向您打聽個事兒,後邊那戶鄭家的人都去哪啦?”

大媽轉過頭看了一眼,端起那盆洗衣服的髒水,冷不丁“譁”的一聲,潑在楊逸的臉上,罵道:“小兔崽子,叫你讓我出醜,我叫你讓我抬不起頭來!”楊逸哪曾料到,一個老太太會突然向他下黑手。臉上讓髒水這麼一淋,腦袋忽的一機靈:“壞了!冤家路窄,今天算是遭報應了。”

原來這老太太,正是兩年前楊逸無意中灑她一身水的蔡家婆娘。

既然是蔡家婆娘,楊逸倒一點也不生氣。他捋了捋臉上的髒水,笑著對大媽說:“大媽,您潑得真好。我一直想跟您跟您道歉來著,可您也知道,那天你們家的人把我給打暈了,我就一直沒有機會不是。現在好了,我終於可以跟您道歉了。大媽,對不起,我楊逸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席話,說得蔡家婆娘一時沒了脾氣,倒是覺得她對不起楊逸。人家小孩子家家年紀輕不懂事兒,道了歉也就罷了,本家叔伯一幫大老爺們,還把人打了個半死,弄得他們一家都不敢往正儀街上走。這孩子倒也厚道,沒什麼壞心眼,咱要再不就坡下驢,那真就沒了長輩的身份了。於是,她趕緊用毛巾給楊逸擦了臉,一邊說道:“楊少爺,真對不起,我也是一時來氣,你可別生我氣。大媽其實是刀子嘴豆腐心,那件事哪能再計較啊?走,回我屋去,我給你拿身衣服換換。”

楊逸跟著大媽來到了蔡家。大媽拿出她兒子的舊衣裳,交給楊逸換掉。接著又把楊逸的髒衣服泡在水裡,拿起針線活做了起來。

去年的重陽節,淳溪鎮上一個有名的大戶死了,他就是楊逸的父親,鬱德藥堂的當家楊敬亭。當楊家忙著喪事的時候,杜迎霜也在四處奔走,因為,她的兩個女兒阿竹和阿菊被山匪綁架了。山匪留了一張字條:“本當家相中你倆閨女了,要留下來做壓寨夫人。奈何弟兄們手頭緊,沒法送份子錢。限你五天之內,湊足兩千塊錢,送到狀元山下。否則,本當家只能娶別家的閨女了。至於你閨女,就等著收屍吧

。”

杜迎霜東借西湊,連房子也準備賣了,可根本就湊不起那兩千塊錢。這時,陳良玉正好路過鄭家門口。

“伯母,我和杜梅是同學,又是好朋友,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這錢你不用問別人借了,回頭我給你送來。”陳良玉慷慨地說。

杜迎霜頓時感動得要跪下,讓陳良玉一把扶住: “伯母,可別折煞良玉了。”

到了交贖金的那天,杜迎霜一早就來到狀元山下。可她等了整整一上午,卻沒有一個山賊下來。杜迎霜擔心女兒,抱著包袱小心翼翼地上山了。

找了大半天,她終於來到一個破舊的山寨,山寨中鍋碗瓢盆碎了一地,隨處可見散亂在地的大刀和長矛。杜迎霜來到一間破茅房裡,發現了從她女兒身上撕下來的一塊破布,她差點暈了過去。

杜迎霜恍恍惚惚地走下山來,這時,天已經很黑了,遠處還傳來幾聲野狼的嗷叫。她披著散亂的頭髮,緊緊抱著那個揣著兩千塊錢的包袱,邊哭邊喊著:“阿竹——阿菊——”

她擔心,兩個年僅十四歲的女兒,會不會慘遭毒手?山匪不是要錢嗎,他們會不會不講信用,害了她們?寨子裡亂糟糟的,是不是另有一夥山賊把女兒也搶了去?女兒會不會趁亂逃走了?如果逃走了,為什麼還不回家?難道是被狼吃掉了?

杜迎霜不敢再往下想了,阿梅已經死了,如果阿竹和阿菊也死了話,她還有什麼念想活在這個世上。她不肯放棄最後一線希望,不停地哭喊著:“阿竹——阿菊——”

忽然,道上迎面走來兩個蒙面人,一把搶過杜迎霜懷中的包袱,趁著夜色,消失得無影無蹤。

杜迎霜徹底絕望了。她縱身一躍,跳進了河裡。

秋天的河水,是那麼的寧靜,那麼的清涼。杜迎霜彷彿看見,她的第一任丈夫,在水中向她招手,於是便幸福地遊了過去。但是,等她游過去的時候,丈夫的影子在碧波中消失了。她又看見阿竹和阿菊躺在水底,神態是那麼的安詳。她舒展著雙臂,緩緩地向女兒抱去。忽然,她聽見最令她心疼的聲音,在向她呼喚:“媽媽——媽媽——”隨即,阿竹和阿菊又在水底消失了。她沿著聲音浮出水面,看見她最心愛的女兒杜梅,正站在岸邊向她召喚

杜迎霜沒有死,女兒杜梅在冥冥之中救了她,她要活下去,她要繼續等待阿竹和阿菊的訊息。

陳良玉來到了鄭家小院,他的到來,讓杜迎霜感到一絲憂慮。

“伯母,阿竹阿菊回來了嗎?”

杜迎霜神思恍惚地搖了搖頭。

“伯母,本來我也是不好意思開口的。我爸最近身子骨不行,家裡得請人伺候。可這錢……既然阿竹阿菊沒回來,就還給我吧。”

杜迎霜最不願意想到的結果終於發生了!她抬起頭,用她那絕望的眼睛看著陳良玉,一句話也沒有說。

“那這樣好了,既然伯母捨不得那錢,您就到我家伺候我爸得了。那錢,就當是我家出的聘禮。”陳良玉近乎無恥的說。

陳良玉走了。杜迎霜像一尊雕像,呆坐在院中,一動不動。

陳家是淳溪的大戶,婚禮的排場非常的氣派。鎮子上除了幾家小姓,基本上都來捧場了。就連楊懷亭也滿面春風的前來道賀:“陳老弟啊,恭喜恭喜,可喜可賀呀!”他不向陳良玉的父親陳賢貴道喜,卻跟陳良玉道賀。客套過後,他遞給陳良玉一個厚厚的紅包。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喝喜酒的人漸漸散去,家丁們正忙裡忙外地收拾著。陳良玉把陳賢貴安排到一個房間休息,自己則藉著酒勁來到了新房。

他掀開了新娘的頭蓋,赫然間,美麗的杜迎霜幻化為動人的杜梅,嫵媚地坐在床邊。他撇開褂子撲了上去,換來的是陣陣拼命的叫喊和掙扎……

楊逸的眼睛徹底模糊了,他緊緊握著拳頭,胸口有如一把鋼刀,不斷地剜著他的心。沉默了半晌,他問道:“陳良玉現在在哪?我路過他家的時候,都沒見有人開門。”

大媽說道:“日本人來的時候,躲出去逃反了,具體在哪,誰也不知道。家丁們也散了。”

楊逸從蔡家出來,回到鬱德藥堂。

楊非和楊墨正在藥堂裡擦著桌子

。楊墨看見楊逸,高興得一把抱起他,足足轉了三圈:“小逸,你可回來了!來,讓哥好好看看你。”楊非看了楊逸一眼,繼續擦著桌子。

楊逸經歷了這些天的大悲大慟之後,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神情沮喪地說:“小墨,這次回來,我就不走了。我要繼承爸爸的遺願,把藥堂做大,以完成他生前中西醫合璧的夢想。”這時,楊非閃過一絲怪異的眼神。

楊墨興奮地說道:“好啊,小逸,你從英國學到的本事,一定能為鄉親們治病的,鬱德藥堂一定會發揚光大的。”

楊逸說:“小墨,我餓了。崔媽把飯做好了沒?真的好想吃崔媽給做的飯。”

楊墨搖了搖頭,說道:“崔媽不在了,老爺死了以後,我爸就把她辭了。”

楊逸驚詫萬分:“辭了?憑什麼!我去把她找來!”

楊非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他放下手中的抹布,對楊逸說:“楊少爺,這藥堂雖然還姓楊,可當家的已經換人了!這兒輪不到你說話!”

楊逸騰的一下跳了起來:“你說啥?小非,怎麼輪不到我說話?我是我爸的親兒子,我說了不算,誰算?”

“我算!”櫃檯後面的楊懷亭說話了,他手中拿著一摞子單據,走到楊逸跟前。“你看,這些都是你爸摁的手印和圖章,這家藥堂的東家現在是陳家,是陳良玉!我們只是人家的夥計而已。只不過,我還是這裡的掌櫃,藥堂的事兒,還是我說了算。”

“這,這不可能!這是我爺爺留下來的藥堂,爸爸是不可能把他轉給別人的。”楊逸還是不信。

楊非在一旁答道:“去年春天,老爺去皖西進藥材,可進來的藥材全都黴爛了。就只能去陳家借錢,結果,路上又被人綁了。等我們接回家,老爺就只剩下半條命了。為了還賬,只好把藥堂轉給陳良玉了。”

又是陳良玉!哪兒都有你!楊逸恨得壓根直癢癢。他衝出藥堂,又一次跑到陳良玉家門口,使勁拍打著門環。

這裡已不再屬於他了。淳溪,一個生我養我的地方,一個愛開始的地方,終於又要離開你了。“我會回來的!”楊逸提著行李,帶著剪不斷的縷縷牽掛,向南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