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5章 棄紅塵

第15章 棄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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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棄紅塵

  倉頡的新字還是第一時間裡就到了楚懷山的案頭。那蘭猜到金碩接手後,可能會和巴渝生的辦案方式徹底切割,包括棄用楚懷山和自己,所以早在醫院裡就徵得巴渝生的同意,將那幾個一模一樣的怪字用手機照了下來,用微信發給了楚懷山。

  這些,金碩沒有必要知情。

  回到宿舍後的第一件事是開啟手機,有微信來,楚懷山線上,正在等她交流。發現了倪鳳英的屍骨後,那蘭和楚懷山在微信上聊過一次,當時楚懷山擔心那蘭挖到倪鳳英屍骨後心理受創,簡單慰問了幾句。相對直面或電話交談而言,那蘭更喜歡微信的方式,他寫下的話,依舊簡明扼要,但沒有斷句的彆扭。

  楚懷山:“談談那個字。”

  那蘭:“這麼快就有分析結果了?”

  楚懷山:“毫無結果。第一個字用兩天,按照遊戲的原理,第二個字只會更難。我盯著那個字發了兩個小時的呆,思路渺然。”

  那蘭:“但你一定有什麼想法,渺然是小而遙遠的意思,並不等於零。”她相信楚懷山不是那種閒極無聊半夜找美女聊天的人。

  楚懷山:“發呆兩個小時後,我只得出一個結論,能解開這個字謎的只有你,我跟著不過是起鬨。”

  那蘭:“很高興看見你背誦倉頡大師語錄。”

  楚懷山:“是真的。米治文在這個字裡留下的線索只會和你有關,你的身世、你的經歷、你的社會關係,等等。以前那個字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蘭:“我不算複雜,但身世、經歷、社會關係也有千條萬條啊!”

  楚懷山:“所以這是我得出的另一個結論,要在短期內解這個字,不能以你為重點。”

  那蘭:“到底要不要拿我開刀呢?我徹底迷惑了。”

  楚懷山:“上回那個字因為包含了簡單易認的牌坊圖形,所以只要重點放在你的經歷上,就能比較快地推斷出來,所以說那只是個入門題。這個新字的圖形你無法一眼就認出來,在答案突然冒出腦海之前,只能逆向倒推:米治文是怎麼得出這個字的。”

  那蘭:“明白了,要進一步瞭解米治文!”斷指案的元凶甚至教唆倪培忠殺人自殺的隱形殺手,如果不是米治文,就是米治文的同夥。解字的目的不就是要抓出米治文的同夥、或者他自己的犯罪證據嗎?楚懷山的建議完全符合邏輯,瞭解米治文,離米治文越近,也就是離米治文的同謀更近。

  楚懷山:“米治文的背景,巴隊長最瞭解。”

  那蘭:“好,我這就聯絡他。”

  楚懷山:“也不用那麼急……你,還好吧?”

  那蘭覺得有些怪怪的,楚懷山似乎欲言又止:“還好啊,怎麼了?”

  楚懷山:“還好就好,不求完美,但求還好。”

  下線後,那蘭顧不上琢磨楚懷山最後那兩句話的深刻含義,準備給巴渝生打電話,一陣倦意卻突然襲至,她這才發現,室友陶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她身後的書桌前,盯著電腦。那蘭打了個哈欠,說:“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靜悄悄的這麼乖啊?”

  陶子猛地一動滑鼠,電腦螢幕倏忽改換,彷彿做了什麼虧心事不讓那蘭看見,那蘭注意到她帶著耳塞,揶揄道:“是不是在偷看AV啊?怕我報警嗎?”

  “AV為什麼要偷看?我更喜歡在教室裡看。”陶子尷尬地笑笑,試圖用無厘頭化解那蘭的猜疑。

  此刻如果閉上眼睛,看見的只會是倪培忠墜落的灰黑色身影,耳中聽見的只會是胡青的淒厲悲鳴。那蘭覺得自己雖然身心疲憊,卻不敢閤眼睡去。想和陶子聊聊,卻不知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就像陶子對自己。

  真是應了老話,孩子大了,各有各的心思。

  在短暫的一刻裡,兩人都沒說出話,這也是兩個密友間多年來第一次的沉默面對。好在沉默立刻被手機鈴聲打斷。

  那蘭低頭看手機,一個陌生的號碼。

  “這麼晚了,冒昧打擾,抱歉抱歉。”那聲音有些耳熟,那蘭怔了怔,才想起來,是鄺景輝的助手闞九柯。

  鄺景輝是遠在廣東的一位神祕老人,他視如珍寶的獨生女鄺亦慧數年前慘死江京,那蘭經歷了一系列變故後揭開了鄺亦慧被害之謎,揭下了凶手的面具,也因此結識了鄺景輝。老來孤獨的鄺景輝逐漸將愛女之心轉移到那蘭,開始將那蘭待為己出,那蘭固然不自在,但感動於鄺景輝的處境,也會時不時地給予慰問。

  由於鄺亦慧下嫁落魄小說家秦淮後遭遇不測,鄺景輝一直沒有原諒秦淮為愛女帶來的“厄運”,乃至後來秦淮和那蘭之間生出情愫卻遠走嶺南,鄺景輝不動聲色自告奮勇地開始監視秦淮的行止。

  闞九柯是跟了鄺景輝二十年的心腹,那蘭和他相識雖然不到一年,卻能深刻體會到他的精明強幹和心思縝密。他在深夜打電話來,顯然不是來嘮家常。

  “九哥,”那蘭知道鄺景輝的手下都這樣稱呼闞九柯。“老人家還好吧。”鄺景輝年事已高,身體欠佳。

  “還好,還好。”闞九柯的聲音裡也有那麼一絲遲疑,不知為什麼,那蘭想起了楚懷山“不求完美,只求還好”的無奈之語。闞九柯又問:“你真的不知道嗎?”

  那蘭一驚,這話好突兀!不祥之感頓生。“知道什麼?”

  “我轉了一個連結在你微博私信上。”這世界雖大,有了微博,你就無處藏身了。“關於秦淮的。”

  連結過去的,是土豆網上的一個影片,題為《懸疑小說作家秦淮剃度出家實況(偷拍)》。點選量已過十萬。

  秦淮出家了,斬斷青絲,斬斷情絲。

  那蘭一直以為,只有武俠小說裡才會有這樣荒唐的故事、如玩笑般的故事,直到這玩笑開到了自己頭上,才知道現實永遠沒有小說裡那樣浪漫,卻永遠比小說裡更殘酷。記得去年初鄺景輝和闞九柯就告訴過她,秦淮和廣州某位高僧交遊,開始學禪經,過渡到今日的清淨六根,大概也應在意料之中。

  同樣在意料之中的,是她眼中的溼潤。

  秦淮最終還是無法全然擺脫對亡妻鄺亦慧的思念和愧疚,好一個摯情的人。她能怎麼樣呢?

  谷伊揚、秦淮,一個個都離開了,只留下她在紅塵俗世苦苦掙扎,周旋在最陰暗的人群間。

  闞九柯還在電話裡說了幾句什麼,好像是在解釋,剃度儀式應該是比較私密的,不知道是哪個沒有品味的好事者偷拍了下來,問她是否需要去追查這個好事者的身份。但淚水似乎不但矇住了眼,也矇住了耳,她聽見的,只是自己無聲的嗚咽。

  電話不知什麼時候結束通話的,她仍呆呆地捏著手機,望向樓外和心裡的黑暗。

  一雙臂膀環抱住了她,是陶子。那蘭這才明白,剛才陶子緊張地轉換電腦螢幕,也是因為看見了這條影片。剛才楚懷山最後那句“還好吧”,顯然也是看到新聞後對她的試探。彷彿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一個和她緊密相關的祕密,只有自己矇在鼓裡。至少,“好心人們”沒有毛手毛腳地@她。

  陶子輕聲說:“其實,我覺得秦淮這樣做倒是對你負責,他無法承諾的,只有放開手。”

  放開手,讓我墜落深谷。

  一夜的夢,夢的是秦淮,夢的是谷伊揚,昭陽湖裡浮上的屍體,兩條划水的手臂,雪封的松林,倒斃的旅伴,飛馳的雪地車從高崖如鷹般翱翔,地穴裡的少女,祈救的絕望的手指,折斷的手指,觸及的只有無盡黑暗。

  第二天早晨,那蘭幾乎起不了床。是那種睡不著覺、也起不了床的極品糾結。

  陶子梳妝打扮好,在她床頭立了片刻,說:“你得……”

  “做些什麼。”那蘭接過話。

  “謝天謝地,你的智商還儲存了很大一部分。”

  那蘭說:“謝謝你不提我情商的成績。”

  “你準備做什麼?”陶子看來是要執意將那蘭拽下床,“以毒攻毒,我們可以從找帥哥開始。”

  這建議點醒那蘭,她說:“我最近對老年帥哥特別有興趣,而且是快斷氣的那種。”她從床上坐起身,一陣頭暈。

  那蘭直接去找的遠非帥哥,而是董珮綸。再次叨擾董珮綸是下下策,尤其那蘭一向不喜歡一件事分兩次做,所以有一種被米治文逼上絕路的感覺:董珮綸三年前的遭遇充滿了難言之隱,一次又怎麼可能盡述?偏偏自己不能放過這條剪不斷理還亂的線索。

  董珮綸果然是那種對自己的承諾牢記於心的人,她說過,她的辦公室大門隨時向那蘭敞開。那蘭再一次出現在她辦公室門外,祕書果然說:“請進吧,董總早就吩咐過,你一定會再回來。我這就告訴她一聲,董總會抽出時間來。”

  董珮綸在開電話會議,會議室裡還坐著十餘名高管和技術骨幹。那蘭等了十餘分鐘,會議結束。那蘭在她辦公室裡問:“為什麼說我一定會再來?”

  “因為你很不幸地在陪著米治文玩他那變態的遊戲。”董珮綸不假思索,見血的一針刺得那蘭生疼,“他給你暗示,給你破案的希望,但保持著百分之千的神祕感,你被迫對他充滿了好奇,試圖揭開他的面具,試圖瞭解他,可是你無論怎麼努力,都如同迷失在一片有礙健康的霧裡。”董珮綸指了指絕頂高樓窗外的濃重灰霧。從今晨開始,灰黃色的濃霧在江京突降,同時降臨的是一場環境大災。“霧這麼大,我可能要取消我明天的理療康復了。”董珮綸將輪椅轉到書桌後,轉身又問,“但你具體要問什麼問題,我猜不到,也不打算去猜。”

  “他是不是和你也玩過類似的遊戲?”這是那蘭即興的問題,同樣一針見血。

  在一剎那間,那蘭似乎看見董珮綸的臉色變得和窗外的陰霾一樣灰暗,但血色和從容的淡淡微笑立刻回覆到她臉上,她說:“你越來越像我了,像我年輕的時候。但千萬別落到和我同樣的下場。”

  “你說的都對,”那蘭不知該怎麼得體地說出自己的問題,“米治文好像有人格分裂,一會兒玄乎其玄,一會兒又俗不可耐,一會兒又陰森入骨。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就因為我是他的受害者,我會比別人更瞭解他?”

  “你不僅僅是他的受害者,對不對?你在公安局的口述中,也否定和他有任何交往。但我看過米治文的精神病病歷和犯罪記錄,他在早年多次有被愛妄想,宣稱他早就認識受害者,甚至有戀愛關係。但最近數次作案未遂被捕,他卻不再這樣聲稱,好像有了自知之明,知道說了也沒人相信。所以我早就有些疑問,你究竟認不認識他?”

  “你是說我對警方撒謊?”

  “以你當時的處境和狀態,遭受的打擊,選擇性地忘卻很常見,照你這麼說,我在不久前一次大變動後對警方的口述裡,可以算謊話連篇了。”那蘭想,你不知道,我其實很悲催的,已經算“過來人”了。

  董珮綸沉默了片刻:“你只是憑直覺在猜嗎?我是說,認不認識他……”

  “米治文的床頭有一摞‘造字’的‘工具書’裡,有一本古曲譜,古曲記譜本身就是一個個很古怪的字。而你這兒,恰好有一架古箏,是不是巧合呢?”

  “他教我彈過古箏。”這次,董珮綸沒有再沉默中猶豫,脫口而出。

  “然後呢?”那蘭問。

  “後面你都知道了,不知道的,想都可以想到。”

  “我還是不明白……”

  “很多事,不是用嘴能解說明白的。至少你可以放心,我保他出來就醫,絕不是為了再請他教我彈箏。”董珮綸又看了一眼窗外的陰霾,“我會讓祕書幫你叫好出租車,這樣的天氣裡,千萬別暴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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