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過年(一)

過年(一)


你好,首席人才官 總裁閒妻不好當 櫻空之雪1 突然想愛你 萌妻專業坑總裁 黑帝的逃婚新娘 極品醉仙 絕色大召喚 神界大哥 鬼道驚情:戀上畫魂師

過年(一)

過年,對孩子們來講,那是一年中最快樂的時候,也是最高興的時候。

三十兒早晨,老姨、姐姐和我都換上新衣服。父親在外屋對著房門的北牆上掛起來一張家譜。家譜的上半部已經添上了一些名字,還有一多半是空白。家譜下靠牆橫著一個棗紅色的、沒有光澤的長長的舊條桌。桌上擺放著錚光瓦亮的燭臺、香爐等一大排錫制的祭器;還有上摞的饅頭,點綴得紅紅綠綠的碗裝的肉和菜……。香爐裡點燃了的香冒出一股細細的青煙,直上房梁,香味瀰漫在屋裡屋外。長條桌前鋪了一條舊紅氈子。父親寫了一摞紅紙對聯,給灶王爺、天地爺,裡屋門、外屋門等等各處都貼上之後,我覺得:過年了。

這是我兒時記憶中的第一個年。像這樣比較隆重、比較正規的過年,從小到大、從大到老,在我們家,僅此一次。家譜從這次掛出之後,我再也沒有看到它;那套錫器總算儲存到1957年,父親託人帶到瀋陽賣掉了。

三十兒晚上。奶奶、父親和媽媽在北炕包餃子;我和老姨、姐姐在南炕玩兒。姐姐拿出一包小蠟燭——“磕頭了”。她把點燃的蠟燭焊在炕沿上,排成一排。對我說,“百靈子,過來給‘磕頭了’磕頭。”“給它磕頭幹嘛!”老姨連忙解釋,“磕頭了,磕頭了,你給它磕個頭,它就一下子著了了。”“我不信!”“不信?你還沒磕頭呢,怎麼知道著不了呢!”

我跪在炕上,對著炕沿,向“磕頭了”逐個磕了頭。磕罷,抬頭一看,炕沿上的小蠟燭個頭還是那麼大,搖曳的燭光依然在閃亮。姐姐忙說,“頭磕的不響,心不誠,重磕!”我又在炕上使勁地磕了幾個頭,炕上發出鼟鼟的響聲。

“傻小子!她倆調理你呢。”奶奶在北炕笑著喊了一聲,“別磕了。”

恍然大悟。原來她倆戲弄於我。當我準備好拳頭要打她倆的時候,人家早已站到地中間,拍著巴掌慶祝勝利。逗的大家笑了一陣子。

姐姐從外屋搬來一箱桔子,送到我的面前,“百靈子!磕頭有功,桔子讓你先吃。”“這還差不多。”偽滿時期的桔子大都是從臺灣運來的。臺灣桔子特別好吃,甘甜爽口,桔香沁人肺腑。

老姨和姐姐玩兒“嘎拉哈”,我當裁判。獎品是皮糖和小豆糜子糖。贏一把給一塊;不管是誰贏了,我都要先吃一塊。

接神的時辰到了。父親對此持消極態度;奶奶卻是積極要求接神,而且目標明確:接喜神。媽媽支援奶奶的意見。父親只好出去走了一會兒;回來時宣佈:神接來了。奶奶十分滿意,好像喜神跟著父親一起進屋了似的。我問了一句,“奶奶,喜神在哪裡呢?”“凡人看不見神。”“那你看見了?”“我也沒看見。”“那你怎麼知道喜神接回來了呢?”媽媽看我一眼,“小孩子,別瞎問!”

煮餃子之前,老姨和姐姐放了鞭炮和刺花。

初一早晨,按規矩,小的要給老的磕頭。過年磕頭是一件很合算的事情:只要磕了頭,就會得到壓歲錢。

我高高興興把壓歲錢揣到兜裡,姐姐和老姨雙雙站在了我的面前。她倆伸出巴掌,手心朝上。雖然人家不說話,我的心裡明明白白:上次塗鴉之後,姐姐拽著我的耳朵小聲跟我說過,今年的壓歲錢必須作為毀壞人家水彩、圖畫紙的賠款。男子漢大丈夫,不能食言。忍痛割愛,乖乖的把錢給了人家。當然了,這些錢,即使不給她們,也是要給媽媽的。所以,我並不心疼。

2002-04-22(2006-09-27改、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