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3章 青崖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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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3章 青崖之巔
第兩千零六十三章 青崖之巔
西天，青崖之巔，絕水河畔。
各花開得如花如荼，如燦霞滿天。
一身材瘦削的男子負手而立於河畔之上的一座天橋之上，身穿天藍色長袍，墜著五星石，一雙眸子精光閉現，只那俊逸風流的面容上有著幾點與這安逸氛圍略違和的愁容。
五個天年倏忽而過，在這茫茫宇宙中簡直再沒有比這更悲慘的事情了。在這五個天年裡，你所能做的便只有等待等待再等待。
此恰恰正是宇宙的形體狀態。
他在這虛無又實質的空間之間呆了那麼多年，此時心情方不那樣空虛。周遊四方，無處不可去，無處不可動，無處不可行。
如若自己願意，自身功力一日千里也不在話下。
這五個天年來，他卻一直在控制自己功力增長的速度。別人雖以為身為萬物主宰的宇宙，自能夠得到一切，毫不費力。然而並非如此，宇宙既然也是一種存在，那麼也必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只不過對於別人來說，這代價是自身而來，而對於宇宙來說，代價卻是從其他事物之中而來。
也就是說，如果他要增長一分功力，相應地，萬物就要削減萬分之一或者萬萬分之一的功力。
而既然是萬物主宰，既然居高臨下，那麼好歹也要為萬物的福分著想，宇宙畢竟不是單獨存在的形體，宇宙是因為有了空間、有了宇宙萬物方才存在的，這是一種共生關係。
如果沒有萬物，沒有空間，甚至也沒有了虛無，那麼宇宙也就相當於一個死亡了的宇宙。
一個死亡的宇宙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一個死亡的宇宙怎麼算得上是存活呢？
天藍色青衫男子雙手緊握，目光穿越過一片清冽的空氣，緩緩而行。
最西，最高處。
是九十九重天的摘星閣。
摘星閣高八十一樓，每一級皆栽種有蓮花。
天藍青衫男子緩步而行，拾階而上，蓮花便一瓣一瓣次第盛開。
他終於迎著這開放醉人的一片嫣紅上了最高一層，第八十一層，心念一轉，盤腿坐於頂端一朵蓮花之上。
靜待其他勢力來此。
至於其他勢力也是非常有限的幾位，東帝臨天，南魔墨玉，以及無上天帝王錦寒。
斬龍臺。
圓白轉盤前站立著一襲白衣的男子和一隻盤旋的青龍。
一柄銀劍在手中，王錦寒目光如刀，每一次都帶著凌冽的冷光，死死地注視著那斬龍臺。
狂風亂舞，層疊而起。
一聲怒吼，無數道金光自四面八方湧起。
灰塵漫天。
王錦寒卻猶自十分淡定地立定在原地，身上並沒有沾染到一絲塵埃，整個人看上去依舊是那麼冷靜。
狂龍出世。
伴隨著陣陣強烈的風聲，生生嘶吼狂猛出現。
狂龍對這個世界張開了血盆大口，想要將至吞噬。
青龍雖明白是同類，但是他現在只是跟在王錦寒身邊，沒有王錦寒的吩咐自己哪裡敢輕舉妄動。
王錦寒不動如松，眼睛毫不放鬆，一絲一毫地也不放過那強烈顫動的斬龍臺。
斬龍臺下是無數條被砍掉頭顱的蛇的靈魂，死亡時候都帶著一股強烈的仇恨，久而久之，仇恨匯聚在一起，幻化成一條血龍的形體。
今日，這條狂妄的龍便要出世。
王錦寒手中一柄長劍，來斬龍。
狂龍遍體呈現暗啞黑色，看起來十分猙獰。
張開大口，朝著王錦寒迎來。
王錦寒面對天際雲海，雲波詭異，眉頭也沒有皺上一下，長劍刺出。
劍光凌冽，那黑龍卻張著大口一下子將一道劍光嚥下去，並無絲毫不適。
王錦寒一怔，這條龍身上是仇恨的化身，果然非同一般。心念起，身子便快速往上，一個翻身，便騎在那黑龍背上。
接著長劍刺出。
那黑龍身體紋絲不動，劍不能入。
忽地黑龍身子劇烈地翻騰，想要將背上的王錦寒摔下去。
王錦寒身影一樣是紋絲不動。
黑龍忽然開口說話：“你們這些可惡的斬龍者，美曰其名為天地除害，卻將我們這些龍害苦了。”
“天地之間自然也有好龍存活，你面前的這個青龍難道不就是一條龍麼。”王錦寒淡淡地說道，“只是天生萬物，總有邪惡，一些為害天地的龍自然是該死。”
“不過是因為你們害怕我們龍族罷了，你們只想要讓我們龍族為你們出生入死，或者是做你們的護國龍脈，簡而言之，我們必須要在你們的允許下才能生存，平心而論，這對我們龍族公平嗎？”
“是你們技不如人。”
“難道不是你們偽善麼，不是你們沒有容忍雅量嗎？”黑龍惡狠狠地吼道，聲音如雷電，裡面有著無盡悲酸，天地為之動容。
王錦寒偏生依舊心如止水，緩緩地說道：“若你們知好歹，我們自然有容忍雅量，可很遺憾，你們並不知道。龍分邪惡，仙人也分善惡，懲罰你們也實屬正常。”
黑龍一聲怒吼，猛然扭轉過頭來，那雙陰沉沉的眼睛充斥著血光，冷然道：“那麼你呢？你王錦寒是如何走上這一步的？難道你一直奉行的殺伐果斷就沒有傷害過一個無辜之人麼？”
|“這根本是不同性質的事情，相提並論並不公平。”長劍刺出，封住了黑龍的嘴。
黑龍無聲怒吼，身子劇烈顫抖，情形可怖。
青龍的眼睛之內似有淚水，明亮欲滴。
王錦寒忽然道：“青龍，你來說說。”
青龍輕輕地伏在王錦寒背上，聲音柔和，輕聲道：“天生萬物，便有次序，龍是尊貴，然而有比我們更加尊貴的。我們尊貴，也無非是他們願意將我們看得尊貴罷了。然而我們若是因為對方的看得起而作惡，那可是大大的不該了，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我恨。我恨為什麼他們竟然會有斬龍臺這樣的地方，我恨他們一次一次地將我們這些龍實為曹姐，我恨當他們的閘刀砍掉我們生命時候的疼痛。”
“很多事情若我們事先並不先去做，那麼也自然不會有這樣的下場。種了前因，便要承擔惡果。這有什麼可恨的呢？”青龍聲音聽起來帶著深深的疲倦，他的眼神裡面是滿滿的虛無和無奈，“既然已經是如此，那麼最為緊要的就是接受自己的身份，我們龍雖然高高在上，然而龍是附屬，一定不要忘了這一點。走上斬龍臺的那些龍當然有很多都不是泛泛之輩，都是龍族之中相當出色數一數二的，然而自身的本事大了起來，便會時常的覺得不公平，如此一來，倒還不如那些沒有本事的好，至少可以安安生生地一直存活下去。”
“那才不是安安生生，那是渾渾噩噩。”黑龍眼看著就要發作起來了，聲音裡面竟然帶著哭腔，滿腔的憤怒無處發洩，“我們努力地為仙族為人族甚至還為妖族為鬼族服務，可是我們到頭來得到的是什麼？那些妖族鬼族甚至還有轉正的機會，可是我們呢？迎來的是什麼？是他媽的斬龍臺！我知道你是龍族之中的佼佼者，你是青龍，你是無上天帝的庇護神，你哪裡知道我們這些上了斬龍臺的龍的苦？”
“我是無上天帝的庇護神沒有錯。”青龍聲音清淡，“可我並非是第一代的庇護神，我的長輩也是死於斬龍臺上。”
“那你還繼續守護這些凶殘的仙族？”黑龍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盯著他看，“你還不如跟我一起看，合我們兩龍之力，一定可以對付無上天帝的。”
“不行。”青龍很是乾脆地搖了搖頭。
黑龍怒道，“為什麼？”
“因為不可以。”青龍的聲音聽不出悲喜地說道，“若是無上天帝此時死掉，那麼會天下大亂。”
“哪裡有這麼嚴重，你難道不信我們龍族也是有治世才能麼？”黑龍怒吼道，身子開始劇烈地翻動，天地為之變色。
“我們並沒有。”青龍很是嚴肅地說道，“我們龍族並沒有治世才能，我們唯一所有的就是忠誠。”
“滋滋，被仙類所同化的一點兒氣概都沒有了呢。”黑龍嗤笑。
青龍昂然而下，坦然面對著黑龍。
王錦寒此時劍在手中，昂首挺立，神態悠然而淡定。
黑龍偏著頭，忽然道：“王錦寒，若你能夠還我們死去的兄弟們一個公道，我就答應不與你為難。”
王錦寒冷笑道：“我為什麼要還你們一個公道？你們橫行無阻亂殺無辜的時候有沒有還給那些受害者一個公道？”
黑龍大怒，樣子猙獰，“別給臉不要臉，王錦寒，別忘了你此時是沒有資格與我談條件的。”
“是嗎。”王錦寒淡然一笑，略微怪異地說道，“你何不轉過頭去看一看再說這種話呢？”
“你別想要哄騙我。”雖然如此說，到底還是轉過了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