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意外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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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意外的記憶
清晨。
太陽已經升起，陽光暖洋洋的，微風吹拂著行人的髮絲，泛起一絲微涼，路邊是忙碌的行人。來來往往的公交車裡，拎著包的上班族們臉上，帶著公式化微笑，在擁擠的車廂裡相互間虛假的寒暄著，交換一些誰也不知道真假的訊息，當緩緩車子拐過一條路口時，隔壁一條隱祕的巷子裡傳出了聲音。
“盧偉，這個星期的錢帶了沒有？”一個流裡流氣的聲音道。
“沒…沒有……啊——！不不，別打！…給了！”一個哭泣的童音道。“可…可是我媽只給了我這個星期的伙食費……”他是一個十二三歲，帶著個眼鏡，長相呆滯的少年，畏畏縮縮的站在一邊，臉上留著淚痕，一手捂著有些腫的臉，另一隻緊緊捂著褲子口袋道。
“因為你上次將我買書的錢全都拿走了，我媽以為我胡亂花錢，所以停了這個月的零花錢……”說道這裡少年偷偷看了眼青年，又小心翼翼說道：“所…所以這個錢不能給你……不然我就要餓肚子了……”
那青年差穿著短袖，雙臂上刻著龍和虎的紋身，頭上一副刺蝟髮型，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果然，他一聽少年這麼說，頓時不爽，他左手對著少年用力一推，少年瘦弱的身體一個趔趄，重重的撞在身後牆上，青年右手順勢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手掌大小的水果刀在少年眼前比劃，並囂張道：“喲！……你他媽當我不知道啊！你家住在二百公里外的香山！你一個星期才回家一次，這麼說，你是想讓你強哥我這個星期去喝西北風咯。”頓了頓，隨即那青年瞪著眼睛又惡狠狠的警告道：“我告訴你！我拿你錢是給你面子，不要給臉不要臉！西青中學是強哥我罩著的，而且你父母也在我爸廠裡做事，不交保護費的後果你是知道的！”他盯著少年一字一頓道：“我——會——讓——他——們——都——下——崗！”
青年說著，忽然突兀的一拳狠狠打在少年的肚子上，少年猛的彎著腰蹲在地上，他不敢還手，只是雙手捂著肚子，臉上不停閃出痛苦的神色，嘴巴吐出幾口苦水。青年尤覺不夠，右腳又對著倒在地上的少年狠狠踹去，絲毫不顧少年的求饒聲，猛踹了十幾腳，直到青年微微喘氣才停下來，這時少年乾淨的校服已滿是灰塵，臉上更是可憐，淚水混合著口水沾染著滿地的灰塵，悽慘至極，嘴裡還在兀自說道：“別……強…強哥……你打吧，你打我吧……可是我…我這個星期的伙食費就這點……起碼給我留點…”
“留——留你媽個頭！才他媽三十塊錢，這就是你一個月的生活費？他媽的還不夠我一包煙的，真他孃的晦氣！”青年表情凶惡的又狠狠揍了一頓少年，然後在少年的口袋裡兀自翻看起來，掏一大把錢後，發現全是五角的面值，他仔細數了數才發現總共加起來才只有三十塊錢，將錢都放進自己口袋裡他道。
接著，他又在少年的其他口袋裡搜了起來，直到什麼都沒有發現後，才對這少年身上吐了口唾沫，囂張的走了，臨走時還踹了他一腳，並且豎著食指警告道：“小子，要是讓學校老師和你父母知道的話，什麼後果你是知道的，還有！下次要是還帶這麼點錢，我會把你打的再也上不了學！”
說完，青年走出了巷子，左右看了看，整了整衣領，向路邊的煙店走去。
五分鐘後，少年還在淒涼的默默哭泣著，哭聲在巷子裡迴盪……
十分鐘後，少年停止了哭泣，獨自站起來，到一間公共廁所裡隨便清洗了一下，就急忙向學校趕去，臉上的淚痕已經乾涸，但紅腫依舊，被打的青腫更是依稀可見，但他卻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清晨，九點十分。
“盧偉啊，你看看你，這都是這個學期升旗儀式第幾次遲到了？不是跟你說過多少遍麼！七點五十升旗儀式就開始了！你居然還給我遲到！你成績不好也就算了，你看看，連平時表現也那麼差！你對得起你父母辛辛苦苦供你上學麼！我作為你的班主任一定要好好教育你……”一位頗有姿色的中年婦女，對少年臉上的青腫視而不見，端著一杯剛泡好的熱騰騰的茶，走到少年身前的位子上坐下，抬著鼻孔，板著臉訓斥道。
少年低著頭，一聲不吭，面對著班主任狂噴的口水和豐富的肢體語言……
十分鐘後，沉默還在繼續……
直到一陣鈴聲響起——‘叮叮叮叮……’
這時，辦公桌前已經全是唾沫星子了，周圍的老師彷彿全都習慣了似的，各自忙活著。只見班主任高高的拿起一款最新款式的手機，看了看時間，便對少年不耐煩的揮揮手道：“好了，好了，你先去上課去，一會寫一篇一萬字的深刻檢查，今晚放學前給我。”
說完就整理起身前的課本來，少年依舊雙眼無神，沒有回話，默默的轉身離開了。
這時，少年班主任，旁邊的一位婦女打趣道：“哎呀，剛才那個就是你們班經常遲到的學生啊！李老師還真是厲害，將你們班上的學生治理的服服帖帖。”
少年的班主任笑了笑，沒有說話，然後將手上書本仍在辦公桌上，發出‘啪’的一聲，嘆了口氣道：“那又有什麼用，這個月的獎金又要泡湯了。”
婦女也揹著身子，整理忙著自己的事情道：“可不是麼，這次可是政教處主任他‘老人家’親自去差的人數，你們班剛好撞到槍口上了。”隨即她轉過頭來，又用羨慕帶著獻媚的語氣道：“不過，聽說你家那口子不是剛當上開發區的管委會主任麼，我家那口子可還在宣傳部做一個小小的幹事呢？”
周圍的老師也都獻媚般的附和道，聽見別人說自己丈夫，少年的班主任臉上終於又露出了微笑，心裡更是像吃了蜜似的，甜絲絲的，但她沒有理會他們，高傲的抬起頭，一步一步走在其他上課的老師前頭，出了辦公室。跟在他身後的老師們，不屑的撇撇嘴，但都沒有說什麼，默默的在她身後走著……
時光飛逝，如白駒過隙……
日月輪迴，永不停息……
十年後！
少年已成為青年……
曾經依舊？
……
香山。
深夜，高高懸掛半空的月亮，在大地上灑下一片銀白的光幕，遠離了寧靜的城市，一片喧鬧，閃爍著各種色彩的燈光，顯示著城市夜生活的繁榮。城市偏僻黑暗的角落裡，一條幽深黑暗的巷子，巷子裡環境即髒亂又破舊，一間間矮小的平房和一雙雙對生活充滿麻木的眼神，彷彿成為了城市的一個縮影——腐朽而糜爛！
一間破舊的普通平房內，有一位長相普通，帶著個眼鏡的青年打著呼嚕趴在一臺老式的電腦桌前，穿著更是便宜貨色。整個屋子裡最值錢的恐怕就就是他身前電腦桌上的老式電腦了。電腦的螢幕開啟著，地面上散落著康師傅泡麵的包裝袋，礦泉水瓶和沾染著血色的餐廳紙紙團，還有一地的菸灰以及抽到菸屁股的菸頭，桌子上放著半包一塊錢一包的大前門和半盒抽拉式的餐廳紙……
“怎麼突然睡著了，現在幾點了？”青年半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手肘不經意間將煙盒頂掉在地上，濺起一地的菸灰，他揉揉黑眼圈的眼睛和發酸的手臂，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臨晨三點十分。
“嗯？三點多了麼……”平淡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青年只是淡淡看了眼時間，眼中依舊麻木，眼角還有兩團醒目的黃色眼屎，身上的衣服透著一股濃濃酸臭味，頭髮油光發亮，嘴巴上滿是鬍渣，鏡片更是模糊的讓人看不清楚，大概有幾個星期沒有打掃個人衛生了，整個房間就像一間豬圈……
“哎……這是什麼？”青年聲音終於有些起伏，似乎有些驚訝，只見他瞪大了些他那本來半眯著的眼睛，這時才給人睜開眼睛的感覺，他發現電腦上的一個選框，上面寫著
“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想真正的……活著嗎？”
【這是……無……無限恐怖！……等等！不對！？……無限恐怖是什麼？……為……為什麼我腦海裡多出這些東西……沒錯！我的記憶裡原本沒有它！】青年彷彿遇見了鬼一般，眼睛開闔的更大了，他雙手抓著頭髮，呼吸開始急促，激動起來。
【……沒錯，我的確在之前沒有任何關於它的記憶……我敢肯定！】過了半晌，青年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他開始檢查著記憶裡的東西，一幕幕在如同動畫般在她腦海中不停的播放，一頁頁，一幕幕……
【……這是一個遊戲，誰製造了這個遊戲已經不足為考，或許是諸神，也或許是惡魔，更可能是外星人或者未來的人類，總之，他就是這個遊戲裡的一員，或者說現在已經成為這個遊戲裡的一員。將一個選擇放在都市裡感覺到迷茫，感覺到自己在腐朽的人面前，當他們選擇了這個遊戲後就會被送到各個恐怖片的場景中……】
平靜的過了半個小時，青年已經放下雙手，坐直了身子雙眼無神，嘴裡喃喃道：“這就是無限恐怖麼？”
隨即他雙眼又呆滯起來，他搖了搖頭：“不對……為什麼還有這樣一句話‘這是聖人和修真者製造的空間，目的是為了對抗盒子外的生物’。”
“等等！”他又迷茫的撓了撓頭：“……這裡又有一句‘這個一切都是一本小說’。”
青年完全陷入了混亂中，雙手開始無意識的敲打頭部，電腦桌和地上的灰塵一震一震的，直到青年雙手感到發酸的時候，他眼睛才漸漸恢復了清明。
【……總之一切都是因為……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裡多出了一本小說……而這本小說的名字是‘無限恐怖’麼……這也不可能是騙局，因為將記憶植入別人的腦袋裡……已經是不可以用科學來衡量的了，所以……】
青年額頭被敲的發紅，他也不理，渾身疲憊頓時一掃而光，彷彿充滿活力，他坐直了身子，先用紙巾仔細擦拭了眼鏡的鏡片，然後雙手在鍵盤上噼噼啪啪不斷的在鍵盤上敲擊著，聲音密密麻麻不停息，就這樣半天后。青年卻一臉頹廢的靠在椅子上，前後簡直判若兩人，這時的他雙目無神，連動都懶得動一下，嘴裡喃喃道：“網上根本沒有《無線恐怖》這本玄幻小說！並且……用駭客程式解密後，這些也不是0和1組成的電腦病毒，居……居然是那根本不可能的甲骨文！”
他眼中充滿炙熱，當即抬起顫巍巍的手，用火柴給自己點了根菸，深深的吸了口，閉上眼睛，左手手指無意識的顫抖……
【天啊！甲骨文！難道那些野人的電腦科技已經發達到這種程度了麼？……如果不是我得了精神幻想症的話……這一切如果都成立……那麼我記憶中突然出現的那本書也就是正確的……現在其他一切已經可以不用考慮了……最後一個選擇‘去’還是‘不去’……那個腦袋‘記憶’裡的世界，對於我來說，是多麼的令人嚮往啊！】
當青年再次睜開眼睛，他手邊菸灰已經在電腦桌上，鋪上了薄薄一層。他環繞四周看了看家徒四壁冷冷清清的房子和麵前這臺有些年頭的聯想1+1電腦，自嘲般的一笑。
【……活下去就有意義了麼！可是我真的可以麼！】
最後他彷彿下定了決心，將嘴上叼著的煙深深吸完最後一口，擰滅在電腦桌旁，菸嘴上沾著一絲彷彿看不見的血絲……
青年摸了摸胸口的一塊玉石，心中一陣迷茫，然後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吸引力，讓他將顫巍巍的手指放在了滑鼠左鍵上，然後他在YE上輕輕一點，瞬間，他失去了知覺……
就在青年消失的瞬間，螢幕上的選項消失不見，只顯示著青年原先開啟的遊戲，椅子上空蕩蕩的，菸頭的火星忽然出現，一陣風吹過，火星點燃了餐廳紙，又是一陣看不見的風，燃燒的餐廳紙，飄落到了地上，點燃了地面的塑膠包裝袋，塑膠礦泉水瓶和紙團，火勢越來越大，電腦被包裹著泯滅在火中，最後破舊的房屋也被大火包裹，在一隻看不見的‘手’幫助下，火勢越來越旺，遠遠望去火焰彷彿一隻燃燒的赤紅色鳥兒振翅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