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簽約連載作品《覓心緣》試閱一

簽約連載作品《覓心緣》試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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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約連載作品《覓心緣》試閱一

楔子

月華國三百八十五年,秋。

憩鳳山山頂,一群黑衣玄衫,戴著紫色面罩的蒙面人正在夜色中匆匆趕路。

這群蒙面人看上去很是狼狽,不少人的身上還帶著明顯的傷痕。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聲,告訴人們這群蒙面人的體力都已經到達極限的邊緣。

傷情嚴重,體力透支,這種情況換到任何一支隊伍身上,那都是崩潰的前兆。但偏偏對這群蒙面人似乎是毫無影響,整支隊伍依然迅速而有序地向著山下行進,彷彿這是一群只知道執行命令,毫無血肉感情的機關人。

一個首領模樣的蒙面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於自己的手下,他有著十二分的信心,這次的任務如此棘手,除了他們,有哪個組織敢保證可以完成?想到此處,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了他們此行的獵物,一個被某個蒙面人扛在肩膀上的紫衣女子。

儘管她身上傷痕無數,並且被人扛在肩膀上,但那青絲下的容顏,還是那麼美麗無雙。

默默地嘆了口氣,蒙面人首領不無遺憾地想到:只可惜這是團長指名要的人,否則,這麼俏麗的一個小妞……

“咯……”就在蒙面人首領在那裡YY的時候,一個詭異的聲響不合時宜地突然響起。

“怎麼回事?”蒙面人首領下意識地拔出了手中的武器。雖然不知道聲音從哪裡發出來,但一個殺手天生的警覺還是令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妥。

很快,蒙面人首領就找到了聲音的來源——這是那名扛著紫衣女子的蒙面人所發出的。

此時這名蒙面人正死死地盯著紫衣女子的右手手掌。那是一隻白皙嬌嫩、纖細柔弱的手。但此時,這隻手的前半截已經刺入了殺手的咽喉,深深地沒了進去!

“咳……”帶著一臉的震驚和不甘,那名殺手的身體軟了下去。他至死也無法相信,那麼美麗那麼柔嫩的一隻手,竟然會比出鞘的利刃更加鋒利!

“結陣!”突如其來的狀況讓蒙面人的首領呆楞了一下。

這名紫衣女子剛才已經在山頂上和她的男人一起斬殺了他大量的手下,可她現在竟然還有體力繼續抵抗?

這樣的想法讓蒙面人首領很是吃驚。就在他愣怔的瞬間,那名紫衣女子已經站在雨中,緩緩地挺直了背脊。

此時的她哪裡還有半點奄奄一息的樣子?那雙清澈透明的雙眼已經完全變成了血紅色,右手的指尖上,鮮活的血液正混合著細雨流淌著,一點一點地滴落在地上。她的臉上毫無表情,原本柔美的容顏此時看上去就像是個精緻的陶瓷娃娃,美到了及至,卻毫無生氣。

細雨無聲地下著,打在女子的容顏之上,溼了她的花鈿,溼了她的眼眶,也溼了她的心。雪色的華靴踩在地上,早已變成了黑灰色,泥漿也濺汙了裙襬。很輕很柔的聲音自女子脣中溢位:“他都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山頂的勁風將她濡溼的長髮吹的四處飛舞,伴隨著一聲長嘯,女子的神情陡然改變了!她收回那右手,脣邊勾起了一絲殘忍的笑旋。

在這一瞬間,殺手們都幾乎同時產生了錯覺。覺得他們面對的並不是剛才那個女子,而是一尊毫無感情,永遠不知疲倦,只會收割生命的女殺神!

“這……這是鳳舞九重天!”蒙面人首領顫抖著說道。

一瞬間,形式逆轉,獵人和獵物掉換了一下位置。

“走!”蒙面人首領猛然醒悟過來,他驚惶無比地朝著手下大喊,並第一個帶頭朝著山下死命地奔去。

可惜,太晚了。

伴隨著一聲淒厲無比,彷彿是從地獄深處發出來的哀嚎聲,那名女子動了!

沒有人可以形容那名女子的速度,她的身形快到不可思議!轉眼間就逼近了那群殺手,看上去恍若鬼魅,完全不似凡人!

處在前排的幾名殺手甚至完全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女子已經對著他們出手了!不用武器,沒有招式,女子就用自己的那雙手,用最直接最簡單的動作,一爪就將一名殺手的心臟掏出了體外!同時另一隻手直接刺穿了另一名殺手的咽喉!

“啊!”一聲恐怖的吶喊過後,原本還試圖抵抗的幾名殺手,終於被女子這厲鬼一般的速度和攻擊方式給嚇到崩潰了。不約而同的,所有殺手都立刻轉身朝著山下逃命。

但是,屠殺已經開始,沒有人可以倖免!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在憩鳳山山頂的一塊岩石上,一名男子從悠長的昏迷中醒了過來。他轉動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發出了微不可聞的呻吟聲,此刻他的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是不疼的。

努力收攏自己渙散的意識後,男子的記憶終於重新回到了他的腦海之中。

他被人襲擊了!

在他和自己愛人的大婚之夜,被一群蒙面殺手襲擊了!他被殺手打成重傷,昏迷在了山頂。昏迷前最後一瞬的記憶,是他的愛妻正不要命地向他衝過來。

但是現在呢?他的愛妻在哪裡?

他不可以丟下自己的愛妻不管,除非他死!顧不上自己要命的傷勢,男子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濃重的血腥味夾雜著溼氣,將死亡的氣息帶向了整個山頂。

男子放眼四顧,憩鳳山山頂這個原本風景怡人所在此時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潮溼的土地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戴著面具的殺手屍體。

就在男子四顧的瞬間,驚駭欲絕的一幕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一名紫衣女子正死命抱著自己的腦袋,在懸崖邊上如走鋼絲一般地行進著。而這名紫衣女子不是他的新婚娘子又是誰?

心急如焚的他想立刻衝上去把愛妻從險地上拉回來,但嚴重的傷勢卻令他的雙腿彷彿綁著千斤巨石一樣根本無法邁步。他想呼喊她的名字,卻發現自己充滿鮮血的喉嚨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終於,紫衣女子突然發出了一聲悽慘的尖叫聲,接著一個踉蹌摔下了懸崖!

“不——”

風靜靜地吹,細雨無聲地下著。

男子咬緊牙關收斂心神,強行運功試圖恢復自己的力氣。過了盞茶時間後,男子終於感覺到自己的四肢又有了感覺。不敢多耽擱,他立刻轉身朝著山下艱難地走去。

“我不會讓你出事的!絕對!”

第001回不若斷塵煙

夜色深沉,漆黑的夜空找不到一絲光亮。繁星不知在何時隱去了自身的光芒,明月也悄悄的躲在烏雲背後。

靜謐。

在蘭陵城的柳莊內,這個本該喧鬧的秋夜,卻安靜地出奇。這安靜的背後,一股沉重窒息的氛圍將柳莊牢牢包裹在其中。

柳莊的幽雅閣內,幾點燈火寥寥閃爍。偌大的房間,只有一抹孤單的人影守在床榻邊。

輕微的腳步聲自門邊響起,緊接著便傳來了書童風清的聲音:“主子,您的傷勢還未痊癒,先下去歇會兒吧,這裡風清會給您好生守著。”

柳莊的主人皇甫尚軒,也就是那個一直守在床榻邊的人兒將頭抬了起來,看向站在門邊的風清:“我的傷勢自己清楚,你先下去罷。”見到風清還有話要說,皇甫尚軒微蹙了一下眉心,又接著說道,“沒有要緊事就不要再來打擾了。”

風清無奈,只得將門關上,獨自離去。

房間又安靜了下來,寥寥的燈火搖曳著。皇甫尚軒的目光又鎖到了床榻之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躺在床榻上的是一個熟睡的紫衣女子。儘管那紫衣女子只是安靜的躺在那裡,可從她身上流lou出來的淡雅氣息,卻讓人感到分外舒心。

皇甫尚軒伸出手輕輕撫過那眉眼,眼神裡流lou出來的溫柔,讓千年的冰山也會在其中融化:“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了,也不會讓你離開。”

夜漸漸深了,紅燭燃盡,燭淚暗凝。

第二天一大早,倚在床邊的皇甫尚軒便醒了過來,可床榻上的女子卻依舊沒有甦醒的跡象。他替女子拿了脈象,又喚了幾個下人進來守在女子身邊,他自己則起身離開了。

當他親自熬好湯藥再次出現在房間的時候,那名一直躺在床榻上的女子竟不見了!在等他轉過身來四處尋去,才發現那名女子正坐在窗前,就連他走進來了女子也沒察覺。

皇甫尚軒慢慢地向窗邊走去,一直走到與她只有寸步距離的時候,女子才終於做出了反應,轉過頭來看著他。

這個女子長的很美,可她又不同於一般女子,她的美不是那種讓人驚豔的感覺。她屬於那種淡然的,清雅的,似乎沒有沾到一絲人間煙火的美。特別是那雙琉璃般的眼眸,純淨明澈,淡漠無慾。

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竟覺得她很飄渺,彷彿隨時都會消失一般。而她舉手投足之間流lou出來的那種無慾之象,更是讓人覺得她猶如那傲立在九天之上,睨視凡間紅塵萬物的天人。

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往,才會讓一個人有著如此的無慾之象?

皇甫尚軒還未說話,女子便搶先開口問道:“你是誰?”柔和溫雅的聲音,可也有些淡淡的清冷,與她那雙眼眸中的淡漠很是相似。

皇甫尚軒微微一怔,隨即答道:“我是皇甫尚軒。”

聽到他的回答,女子很明顯的蹙了一下眉心,這個舉動讓她眉間的花鈿更加灼人。

女子微微眯起雙眼,凝視著眼前的皇甫尚軒,思忖了片刻,才又開口說道:“為什麼我會在這裡?我和你又是什麼關係?”

她的問題讓皇甫尚軒徹底愣怔了,還未回過神來,那女子又接著問道:“為什麼我對這裡一點印象都沒有?我究竟是誰?我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不知她到底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皇甫尚軒,總之這一刻的她看起來很是奇怪。

皇甫尚軒也發現了她的異樣,伸出手搭上了她的脈搏:“你不知道自己是誰?”

女子沒有回答,只是一直盯著搭在她手腕上的修長手指,腦海之中突然閃過了一個畫面。金色的陽光,幽碧的湖水,還有那緊緊拉住她柔荑的溫暖手指。

很自然的,女子伸出另一手,將那個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指輕輕握在掌心。很溫暖的熱度就這樣從指尖一直傳到她心裡。

她抬起頭凝視著皇甫尚軒,眼眸之中有些疑惑,有些茫然。

天地之間就這樣安靜了下來,只有他二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碰撞。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皇甫尚軒被她瞧得有些窘迫,他才收回視線,輕咳了一下掩飾自己的尷尬。

“你不知道自己是誰?”同一個問題他又提了出來,她的狀況有些異常。

女子沒有答話,只是依舊凝著他。

陽光從窗外潑灑進來,映照在他的身上,將他腰間的水色玉扇照地色彩斑斕,身上的銀白衣衫在這一刻也特別的讓人晃眼。

目光又回到了他的臉上,這個男子長的很是好看。溫文的外表,優雅的舉止,眉眼間還夾雜了些許溫情。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更是溫柔的讓人無法自拔,kao近他時,甚至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

淡淡的薄荷味道?

這樣的味道,竟又讓她覺得有些熟悉。

這個男子究竟是誰呢?為何他總與她腦海裡閃過的一些畫面重疊?而她自己又到底是誰?為何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過了好半晌,那柔雅清淡的嗓音終於響起:“我好像記不得你,也記不得我自己……”說話的同時,這個女子的臉上有些茫然的神色。可儘管如此,她卻依舊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好像一切事情都與她無關。

皇甫尚軒微微眯起雙眼,她的反應不像是裝的。伸出手,再一次探向了她的脈搏,這一次她沒有上來抓住他的手,僅僅只是看著他。

替她拿完了脈,皇甫尚軒將視線凝到了她的雙眸之上。

從脈象看來,她的傷勢大體上也好得差不多了。雖然傷及的五臟六腑並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調養好的,可是她的外傷都好的極快。只是體內有一股很奇怪的內息,好在那股奇怪的內息並不會影響她的身體。

“你再好好想想,你當真記不得以前的事了?連自己是誰也記不得?”

皇甫尚軒的話讓女子陷入了沉思。

“我是誰?我究竟是誰?我為何會在這裡?”女子努力地回想著,她的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了一幅圖畫。

縹緲的細雨,滿地的屍體,煉獄一般的山頂。一個紫衣女子恍若殺神一般地站在一群黑衣蒙面人的面前。那些蒙面人的眼中閃爍著絕望和恐懼的目光,彷彿這個紫衣女子是隻擇人而噬的猛虎。

這個紫衣女子……是自己麼?那麼這些蒙面人又是誰?為何他們會用那麼驚懼的目光看著她?

還未想明白,畫面就閃了過去,轉到了另外一面。

她看到自己踉踉蹌蹌地行走在懸崖的邊上,好像身體不受控制,只是毫無目的地遊蕩著。

“不要——”一個男子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但她尚未來得及回頭,就一個失足,跌入了深淵……

記憶到了這裡嘎然而止,腦海中的畫面彷彿是被一把尖刀猛然地絞碎,破碎成了無數的碎片。

一陣猛然襲來的劇烈疼痛令女子死命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啊——”她猛的呼喊出聲,胸口上下起伏著,額頭上也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怎麼了?”皇甫尚軒見狀,趕緊將女子扶住。

“我……我想不起來——”

好半天,女子才抬起頭來,眉心的花鈿因為她緊蹙的眉心而改變了形態,臉色如紙般蒼白:“我是誰?他們是誰?他……他又是誰?”說完險些暈厥過去。

皇甫尚軒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輕拍她的背脊,安撫她激動的情緒:“沒關係,沒關係。就算忘了也沒關係,想不起來就不要強迫自己。總之有我在你身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女子抬頭望進他的眼裡,四目相交的一瞬間,皇甫尚軒看到了女子眼中的恐怖、驚懼、迷茫、疑惑、以及陌生。看到這個樣子的她,皇甫尚軒終於確定了一點。

她,失憶了。

對於過往的一切,她似乎僅僅只記得零星的碎片,而且是破碎的幾乎無法重新拼湊起來的碎片!

人,是不是一定擁有記憶才能過的美好呢?如果那些記憶是可怕的、傷人的,那麼將一切忘掉,或許比記起更加合適罷?

就像他,如果往事可以忘卻,他現在會不會過的比較好?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心中已經打定了一個主意:“既然忘了,那就算了罷,以後的生活我們重新開始。我是皇甫尚軒,而你,你是段宸妍。”

能夠忘卻痛苦的記憶一切重新開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而她,現在是段宸妍。

段宸妍,斷塵煙。

第002回記憶的碎片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立冬時節。從段宸妍甦醒的那天算起,她已經在柳莊待了數十日。

皇甫尚軒每天都會親自給她熬藥,然後細心地為她療傷。

段宸妍似乎並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會出現在柳莊內,皇甫尚軒也從來不說。只是對她的態度,讓任何一個明眼人都瞧的出她在他心裡的重要程度。

這一日,皇甫尚軒又如往常一樣,早早地拿著湯藥來到了段宸妍所居住的幽雅閣。其實經過他一段時日的細心調理,段宸妍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她身上的那些外傷已經基本痊癒。

只是她除了外傷之外,所受的內傷很是嚴重。

皇甫尚軒本就醫術不凡,對武功一道也有著十數年的浸**,一般的內傷根本難不住他。只不過她的內傷很明顯是強行運用了她自己身體所不能承受的強橫功法,導致內力反噬所致。想要治好,除非是皇甫尚軒的內力可以強過她,為她引導內息,驅除病灶。

只是……皇甫尚軒很清楚,他自己的內力並沒有她渾厚。

按了按額頭,皇甫尚軒將這些紛亂的念頭全部甩掉,大步走進了房間。雖然無法用內力為她引導治傷,但皇甫尚軒並沒有灰心,他覺得自己一定可以找到另外的方法來救她!

皇甫尚軒拿著食盒走進屋中,段宸妍正坐在窗邊看著院子裡的景色,見到是他來了,也僅僅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便又將視線凝到了窗外。

對於她這樣的舉動,皇甫尚軒已經習慣了。十多日的相處,她對他依舊是一副對待陌生人的樣子,儘管她這樣的舉動讓他有些難受,可他並不想逼她。

皇甫尚軒將食盒放在桌上,目光卻一直牢牢地鎖著她:“今天身體感覺怎麼樣?還有難受麼?”

被他一直盯著的段宸妍終於有些不自在,轉過頭來看著他,僵硬的扯動了一下嘴角:“好多了。”

皇甫尚軒走到她身邊,手指輕輕地搭在了她的脈門之上:“最近還有頭疼麼?”

段宸妍看著他搭在自己手腕的指尖,心裡感覺怪怪的。眼前的這個男子,到底跟她有著怎樣的關係?為什麼他要這麼關心自己?而她記憶中朝自己呼喊的那個男子,是否就是他?

見到她不回答,皇甫尚軒回到桌邊把藥盅從食盒裡拿出來,將濃稠的湯藥倒進一個瓷碗中。濃重的草藥味霎時在屋中蔓延開,段宸妍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頭。

皇甫尚軒知道她不喜歡這草藥味,可是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態,不細心的用藥物調理是絕對不行的。他將瓷碗放到段宸妍的手上,清新柔和的嗓音在空氣中傳開:“趁熱喝了吧,依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再堅持調理一段時日就會好的。”

段宸妍接過瓷碗,可她真的不喜歡這個味道。太苦,太澀,每次嚐起來她都有種心酸的感覺。

“我究竟是得了什麼病?為何總是得吃藥呢?”這個問題其實纏繞了她許久,從她醒來的那天起,她就一直喝著他親自為她準備的湯藥。

雖然感覺的出來他是真心為她好,可她總為自己的身世感到好奇。究竟為何她會忘記一切?每天他給自己吃的那些藥,到底是為何?她自己的身體,又得地是怎樣的頑疾?

儘管她一直沒有問,可是這些問題卻一直藏在她心裡。

過了好半晌,見到他不回答,段宸妍淡渺如煙地嘆了口氣。然後將瓷碗端在手中,一飲而盡,苦澀的滋味讓她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見她不再疑問,皇甫尚軒也就當逃過了一劫。關於她的身世,能不回答就不回答罷。

皇甫尚軒從食盒裡拿出一個小密罐,將蓋子開啟,一罐酸梅就這樣呈現在段宸妍眼前。

“這是我讓人弄來的酸梅,喝過藥以後吃一粒,脣齒間會好受些。”

段宸妍驚訝於他的細心,徑自拿了一顆放進嘴裡。果然,那讓人難受的苦澀之味淡了許多,口中都是那酸酸甜甜的梅子味道。

看著她將梅子吃完,皇甫尚軒拿出了金針,為她施針治療。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中午兩人一起用過了午餐,段宸妍又閒了下來,看著一個人獨自忙碌的皇甫尚軒。

他似乎總有忙不完的事情,從沒見他有閒下來的時候。不是忙著給她熬藥,就是忙著給她施針治療,再要不就是像現在這樣,自己研磨草藥。

今日的天氣有些涼,午飯過後天空就飄起了小雨,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屋中已經掌燈。段宸妍與往常一樣,安靜地坐在一邊看他忙碌著。華燈將屋中照得透亮,皇甫尚軒坐在燈下,柔柔的光芒將他的臉頰染成了淡淡的金色,把他溫文優雅的氣質烘托得愈發絕俗。

段宸妍就這樣看得有些痴了,腦海中倏然閃過一個畫面。

溫暖的陽光,朱漆的窗櫺,還有那讓人看不清容貌的俊美側臉。那樣的一個場景竟與現在的一幕有了一個重合的假象。

最近她的腦海裡偶爾會出現一些畫面,讓她覺得自己忘掉了一些事情。可那事情究竟是什麼,她並不清楚,僅僅只是覺得那事情或許很重要。

似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皇甫尚軒抬眼衝她看了過來。在接觸到她的眼眸時,一抹淡淡的笑意自脣邊漾開:“怎麼了?”

段宸妍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她突然間覺得,或許她和這個男子之間存在著某種聯絡?被她遺忘的過去,是否包含著他們之間的那縷聯絡?

第003回爭風的女人

蘭陵城,月華國的一個古老城市。這個城市不大,但是,秀麗的景色,清新的空氣,恰到好處的繁華,舒緩的生活節奏令這個城市有著一種獨特的魅力。

至身於蘭陵城之中,你會不知不覺地就被這座城市所感染。乾淨整潔的大街,充滿情調的建築物,臉上帶著健康而閒散的笑意慢悠悠散步的行人,慵懶而嫵媚的坐在門前當街梳理青絲的蘭陵美人……

儘管蘭陵城並不是月華國最繁華的城市,但它無疑是月華國最逍遙最自在,最能讓人身心愉悅的一座妙城。

柳莊,坐落在蘭陵城東郊。這座莊園的建築風格極其精細,莊內的亭臺樓閣乃至一花一草都極盡精巧之能事,於精巧中,卻又透lou出不拘一格的大氣。整座莊園就像是一副肆意潑灑卻又含巧於其中的畫卷,盡得蘭陵之風骨。

若蘭陵是一座逍遙城,這柳莊便是一座逍遙莊。

不知不覺間,段宸妍便已經在這風景如畫的柳莊中生活了好一段時日了。經過皇甫尚軒的細心照顧,段宸妍的傷勢漸漸痊癒。除了那股莫名的內息,其它的一切都與常人無異。

自從段宸妍傷勢好了以後,皇甫尚軒就不再像先前那般日日往幽雅閣跑了,他似乎忙了起來,一連好幾天段宸妍都沒有再見到過他。

這一日,段宸妍如往常一樣,吃過了早飯便在園子裡散心。幽雅閣佈置的很美,整個軒閣都被花花樹樹包圍在其中。小樓前還有一面大湖,碧綠的湖面,偶爾也會發現幾尾色彩豔麗的鯉魚在湖中嬉戲玩耍。

此刻的段宸妍,正站在湖邊看著湖中的鯉魚自由嬉戲,並沒有注意到出現在圓門邊的兩道身影。

“就是她麼?”一個身著鮮紅色裙裳的女子站在圓門邊,看著湖邊的那抹紫色身影。

站在她身邊的那名女子,身著一襲鵝黃色摺裙,一雙眼眸水波盪漾:“嗯,聽下人說爺最近一直都在幽雅閣,從未離開過。”

“原來就是她,我說爺最近怎麼都不去我那呢,原來被這小妖精給迷住了!”紅裳女子的口吻甚是不屑,捏在手心的帕子差點被她給絞碎。

“紅憐,切不可這般說話,要是被多舌的傳到爺那裡,爺會生氣的。”那鵝黃色摺裙的女子一邊看向湖邊,一邊怯怯地勸說。

其實紅憐的性格她再瞭解不過了,她越是說的委屈,紅憐的脾氣就會越大!果然,剛才僅僅只是不屑的紅憐,這會兒已經氣的能噴火了。

“若兒,你有點志氣好不好?這裡除了我就是你,況且這柳莊現在就咱倆最討爺的歡欣,誰敢在爺面前嚼那舌根子?”

“紅憐,別說了……”被喚作若兒的女子垂下眼來,怯怯道。

“你!真是沒出息!走,咱們進去會會那小妖精。”紅憐說罷,就帶著若兒大步向湖邊走去。

若兒跟在她身後,臉上lou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這段日子就是你一直霸佔著爺麼?”

正在喂鯉魚的人兒,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而停下了動作。段宸妍抬起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兩個面生的女子正站在一丈開外。

段宸妍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站著。倒是一直站在她身邊的雲淡認出了來人,對那兩名女子施了一禮:“紅憐姑娘,憐若姑娘。”

被喚作紅憐的女子昂首斜睨著段宸妍,將她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好好的看了一遍,越看那眼中的怒火就越發旺盛。

“你叫什麼名字。”

很不屑的聲音自耳邊響起,段宸妍本不想與人有何過節,可眼前的這個女子似乎與她有仇一般,話語裡的不善之意太過明顯。

對於這樣的人,段宸妍沒有心情去多搭理,不再多想,就準備轉身離去。可對方似乎並不打算這麼輕易的放過她,見著她要走,紅憐快步上前,將她攔下。

“本姑娘在與你說話呢,難道你是啞巴麼?”被人忽視的感覺並不好受,何況是個紅憐這樣的女子。打從她到柳莊之後,誰人對她不是客客氣氣的?可面前的這個女子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難堪!

被攔住去路的段宸妍停了下來,淡淡地看著紅憐:“姑娘,我好像並不認識你。”說完,也不等對方有什麼反應,她便拐個彎,從紅憐的身邊繞了過去。

受了氣的紅憐哪能平靜的下來?她正要衝上前去就被身邊的憐若攔住了:“紅憐,別鬧了,讓爺知道了會有麻煩的。”

紅憐似乎還有話說,一直站在旁側的雲淡開口說道:“紅憐姑娘,主子吩咐過,這幽雅閣不許有人打擾。”

紅憐雖然有氣,可也知道分寸。聽了雲淡的話,她也不再往前衝,只是心裡的那口氣依舊咽不下去。

“你別以為自己現在被爺捧在手心你就得意,遲早有一天爺會將你一腳踹開的!我到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幾時!”紅憐說完,就帶著憐若離開了。

憐若看著段宸妍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了一絲奇異的光旋。

待這二人走了,雲淡才跟著走進屋內。段宸妍正坐在窗邊,見著雲淡進來,開口問道:“剛才那兩位姑娘是誰?他們口中的‘爺’又是誰?”

雲淡走到桌邊為段宸妍倒了杯茶水,言辭間有些閃爍:“那二位姑娘都是住在柳莊的,他們口中的‘爺’便是主子了。”說完,也不等段宸妍再次開口,她又接著說道,“段姑娘,雲淡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情未做,先退下了。”

段宸妍看著她匆忙離去,也不好多問什麼,只是心裡留下了疑問。

想來那二位姑娘口中說的“爺”便是皇甫尚軒了,只是她們的言辭實在讓人不解,竟說她霸佔著皇甫尚軒?

她有麼?她最近也並未見過他,已經有三日了罷?

想到自己竟將日子記得這般清楚,段宸妍突然自嘲的一笑,如若她忘卻的記憶也能如此記得真切,那該多好?

第004回突然的迷醉

天氣一天天的轉冷,不經意間,已經到了大雪時節。枝頭的樹葉早已飄落,只留有乾枯的樹枝獨自在風中矗立。

算一算日子,段宸妍已經有十日沒有見過皇甫尚軒了。她曾問過雲淡他去了哪,雲淡卻只說他最近很忙。

“他現在在幹什麼呢?”

不知道為何,對於這個突然不再出現的男人,段宸妍的心裡竟然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想念。

他們以前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何他會這般費盡心神地為她治傷?記憶中那個呼喊她的男人會是他麼?

正在思忖間,一陣涼意從臉上傳來,段宸妍不由得拉回了思緒。抬頭望向天空,原來竟是下雪了。微蹙的眉結舒展開來,她在漫天的雪花中轉了個圈,壓抑的心情也在這一刻變的輕鬆。

雪,漫天飛舞。段宸妍踏著雪花,在山莊中閒逛起來。

走著走著,她無意間看到了一處風景頗為雅緻的園子,一時心情大起,便踩著積雪向園內走去。

“爺……”一聲帶著無限情意的呼喚,猛然拉住了段宸妍的思緒。她下意識的停下腳步躲進梅樹之間,眼神卻循著那道聲音而去。

只見白色的世界裡,出現了一抹與之相容的銀白,那飄逸優雅的身影幾乎與白雪融為一體。如若不是他黑亮的髮絲,她或許都不會發現那抹讓人晃眼的銀白。

是他,皇甫尚軒。

他不是在忙麼?怎會出現在這裡?

“爺……”又是一聲呼喚,輕輕的,柔柔的,還帶著濃濃的愛意。

段宸妍的視線從皇甫尚軒的身上移到了那抹鵝黃色之上。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人正是前段時日出現在幽雅閣的憐若姑娘。

“若兒很想念爺,爺都不想若兒麼?”憐若昂著頭,深深地凝住前面的皇甫尚軒,眼眸中的愛戀之意,簡直能將冰雪融化。

只是她很清楚,這個男子的心,比冰雪還要冷酷,比頑石還要堅固。所以,她才更加渴望得到面前這個男子的情,哪怕只有那麼一丁點,一丁點……

皇甫尚軒背對著段宸妍,所以他此刻的神情段宸妍並不知道,只是那憐若姑娘的表情,卻無限的惹人憐愛。

“爺,這裡的風景這麼好,就讓若兒伺候爺,可好?”眼看皇甫尚軒對自己那幾聲情意綿綿的呼喚並沒有感到不耐,憐若大受鼓舞。她的一雙手纏上了皇甫尚軒的脖子,那雙眼睛媚地能滴出水來。

柔媚的聲音,纏繞的軀體,雪中的這兩人是如此的纏綿,一切都唯美的像是一副畫。

“爺——”憐若顫抖著低喚了一聲,兩瓣火熱的紅脣主動纏上了皇甫尚軒的臉頰。

段宸妍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始終追隨著那對人影。心裡驀地一緊,很奇異的感覺自腳底竄起。

她這是怎麼了?為何胸口會覺得憋悶?

突然的情況讓段宸妍難受,她退了一步想要離開,卻沒想到踩到了後面的樹枝,枯枝斷裂的聲音讓不遠處的兩人望向了此處。

於是彼此對視,隔著冰雪,隔著梅林,視線在空中糾纏。

段宸妍想走,可是腳下卻向拴了千斤巨石,一步也挪不開。對面的人兒,一個眉心微蹙,一個眼冒怒火。

“對不起,打擾到你們了。”

皇甫尚軒已經恢復了原貌,只是他身邊的女子,卻依舊一副怨恨的模樣盯著段宸妍。周遭的空氣,也因為那個女子的眼神而變的更加冰冷。

皇甫尚軒沒有說話,憐若卻又纏了上來:“爺,不要管她,若兒很想念爺。”說完,竟不顧身邊有人,徑自將脣送到了皇甫尚軒的臉頰。

“滾。”

突然出現的這個字眼令憐若呆了一下,她似乎有點不敢相信皇甫尚軒竟會如此對她。

皇甫尚軒等了半晌,發現旁邊人的手還纏在自己脖子上,唯一的一點耐性也耗盡了:“滾!”他一把甩開憐若的手,也不顧她臉上是什麼表情,徑自向段宸妍所站的地方走去。

被他甩開手的憐若愣怔地站在一旁,淚水已經在眼眶中打轉,她怨恨地看了段宸妍一眼,便跑著離開了。

段宸妍站在原地,看著皇甫尚軒一步一步向她走來。一身的白,竟被他穿的如此飄逸,就好似那將要羽化而去的仙人。

擁有如此氣質的人,竟是個姬妾滿堂的男人?

儘管她問雲淡的時候,雲淡很迴避的說那些女子只是住在柳莊的姑娘,可是她心裡卻隱隱的覺得,那些女子與他的關係並不一般。看過了剛才的一幕,想法更加確定了,只是胸口那憋悶的感覺也更甚。

“這麼冷的天,怎麼出來了?”知道剛才的一幕被她瞧去了,皇甫尚軒也沒有多加解釋,只是走到她面前靜靜地看著她。

段宸妍沒有說話,彷彿是想將他看穿一般,只是這麼將他看著。

雪越下越大,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舞落下來,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幔帳,天地之間白濛濛一片。這悠然飄落的雪花給這冬日帶來一種詩意的寧靜。

冷風將她鬢角的髮絲吹到了眉邊,皇甫尚軒伸出手,想要將她眉邊的髮絲捻開。可剛要觸到她的髮絲,她卻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了。

“我以為你在忙。”她的聲音很淡,淡到讓人幾乎聽不出其中的在意。

是的,她是在意的。

她一直以為他許久不曾出現,是因為他最近很忙。只是她沒有想到,他所謂的忙,竟是忙著與那些姑娘們親親我我。

一時間,皇甫尚軒愣在了那。過了半晌又突然笑了起來,那笑飄逸如風,卻又比風溫暖。

“我確實在忙,今天剛剛回到山莊。”皇甫尚軒收回懸在半空的手,又接著說道,“最近身體還好麼?”

段宸妍沒有答話,依舊凝視著他。雪霧瀰漫的天空,將那銀白的身影映襯的愈發優雅,只是在這雪霧中,眼前的這個男子讓她覺得愈發看不懂了。

風越來越大,大雪紛紛揚揚落下。那一片片雪花在空中舞動著各種姿勢,或飛翔,或盤旋,或直直地快速墜落,鋪落在地上。

隨著這飄落的雪花,天氣也越來越冷。段宸妍拉緊身上的雪貂絨錦裘,一陣冷風突然吹過來,惹得她一陣寒顫。

“阿嚏——”清脆的噴嚏聲響起。

皇甫尚軒怔了一下,可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將一件寬大溫暖的貂絨大衣便輕輕圍在了她的身上。溫暖霎時將她包圍,以及那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

“以後出門多穿點,最近天涼。”

清新柔和的嗓音在段宸妍頭頂響起,段宸妍抬頭盯著他,很溫柔的目光就這樣將她牢牢的鎖在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之中。

這一瞬間,段宸妍突然有些迷醉,整個人都在他的注視之下犯痴了。

看到她這幅樣子,皇甫尚軒的脣邊柔柔地蕩起一抹微笑。他就那麼自然的伸出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柔荑,溫柔地說道:“進屋去吧,雪下的大了。”

感受到他手心的溫暖,段宸妍才猛然回神,白皙的臉頰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暈。段宸妍垂下眼睫,只是看著被他緊緊包裹的柔荑,心湖中泛起陣陣漣漪。

第005回相伴到天明

夜,漸漸深沉。

整個柳莊都進入了沉睡之中,只有一處院落內,兩抹纖瘦的人影在燭火下左右搖曳。

“你若不想自己做的醜事讓人知道,那就乖乖地照我說的做。”一個女子立在窗前,腳邊跪了一個丫鬟。

“可姑娘,我……我不能……那錢,我也是為了回去救家弟才會偷拿的。”

“哼,官府可不會管你那錢是為了何事偷拿。總之你若是不照我說的做,那你就等著自己做的醜事被揭發罷!”

“姑娘,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去告官府!我會按照姑娘吩咐的做,一定會做……”

女子冷笑了一聲,便起身離去。那丫鬟跪坐在地上,好半晌也沒有動彈。

夜靜悄悄的,黑暗籠罩了一切。

第二天一大早段宸妍就起來了,皇甫尚軒昨天回到了山莊,還陪了她一整天。她想當然的以為他今天也一樣會來到幽雅閣,只是想當然的事未必就是一定會發生的事。所以縱使她等了一整天,她卻連皇甫尚軒的影子都沒見著。

段宸妍吃過晚飯,百無聊賴的坐在窗前。見到雲淡端著茶水進來,她貌似漫不經心地問道:“雲淡,他今天又在忙麼?”

雲淡將茶水放在桌上,樣子有些不對勁兒。段宸妍盯著她看了會兒,她今天一整天都是如此,就好像掉了魂似的,整個人恍恍惚惚。

“雲淡?”段宸妍連著叫了數聲,雲淡終於有了反應:“啊?段姑娘,什麼事?”

“我問你他是不是在忙?”段宸妍疑惑地看著雲淡,“你沒什麼事吧?”

“啊?我,我當然沒事了,我能有什麼事?”雲淡慌慌張張地說道,“你是問主子嗎?主子在思煙閣……對了,剛才奴婢還在那呢,主子對奴婢說過,說有事要跟姑娘商量,姑娘得空就去一趟吧。”

“我知道了。”段宸妍隨口打發走了雲淡。她的語氣依然是淡淡的,但她的心裡卻其實很是高興,只因為聽到他在找她。高興之餘,她也就沒去在意雲淡的不正常了。

段宸妍隨著雲淡一起來到了思煙閣,雲淡走到園子門口便不再進去。段宸妍也不勉強,自己提了燈籠向小樓走去。

她敲了敲門,裡面卻沒有反應,更聽不到任何聲響。她剛在躊躇,就發現門竟是虛掩的,於是徑自走了進去。

屋內沒人,只有燈火寥寥的燃燒,不時發出噼啪聲。

段宸妍將手中的燈籠吹熄了,隨手放在一邊,輕聲喚道:“有人麼?”

屋子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回應。段宸妍在屋中站定,環顧四周,這個屋子被收拾的很乾淨,只是不像有人在住,沒有一點生氣。

她放眼看去,突然被屋中的一幅畫像給吸引住了視線。那是一副女子的畫像,畫中的女子云發半挽,笑容清淺,穿一襲紫色的裙裳,整個人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段宸妍不由得向那畫像走近幾步,那畫像上的女子竟讓她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可讓她說到底為何熟悉,她又說不上來,只得靜靜地看著那畫像發呆。

“繡面芙蓉一笑開,眼波才動被人猜。”段宸妍照著畫邊的題字讀了出來,後面的落款處讓她微微一驚,“至吾愛宛煙……”

吾愛宛煙?

正當她思忖之際,一聲怒吼從身後傳來:“誰允許你進來的!”

段宸妍驚訝地回首,竟見到皇甫尚軒滿臉怒色的站在門邊,一點都不像平日裡那個溫柔飄逸的男子。

瞧清楚了屋中人,皇甫尚軒微微一怔,隨即又眉目深鎖:“你來幹什麼?”

段宸妍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總覺得今晚的事情有些不大對勁兒。

見她半天不答話,皇甫尚軒起身來到她面前,一把將她禁錮在懷中,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她,彷彿想要將她的思想看穿一般!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麼?”他將段宸妍禁錮在臂膀之中,額頭與額頭緊緊相貼,聲音不似往日那般清新柔和,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冰冷。

段宸妍看著他,背後是冰冷的牆面,面前是這個憤怒的男子,兩人的呼吸竟彼此糾纏著,分不出你我。

轉過頭,不想在繼續與他對視,可他的手指卻突然撫上了她的頸項。那指尖的涼意透過肌膚,刺激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你知不知道今天任何人擅闖思煙閣都只有一個下場?”一直在她頸項間來回撫摸的指尖突然停了下來,幾個冰冷的字眼從他的脣中擠出,“那就是——死!”

話剛說完,段宸妍就感到那停留在頸項間的指尖微微緊了些,她的呼吸瞬時間急促起來,視線也因為對方的這個舉動而重新回到了皇甫尚軒的臉上。

“那麼,你是要讓我死麼?”皇甫尚軒的聲音很冷,可段宸妍此刻的聲音更冷。這種冷不同於他的陰冷,而是一種淡漠到及至的清冷!

皇甫尚軒因為她的這句話,手中的力道又重了一些:“你在懷疑我剛才的話麼?還是你對剛才的話有何疑問?”

看到他逐漸冰冷的眼神,段宸妍的心猛地一顫,那種窒息的感覺更加強烈。只是說出的話語依舊冰冷:“你想讓我死麼?”

皇甫尚軒盯著面前的這個女子,她依舊凝著他,那雙琉璃一般的眼眸有著她一貫的淡然之象。看著這雙眼眸,他突然就笑了,只是那眼底卻沒有笑意,反而有種很深很深的悲傷。

過了好半晌,段宸妍發現頸項上的力道已經不存在了。而那個男子竟俯下身來,埋首於她的頸窩之中,將她摟在懷裡。

“我不會讓你死的,不會!”他突然抬起頭,出其不意的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溫柔的,寵溺的,讓人心癢,“我也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說完,便將段宸妍摟的更緊了,彷彿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段宸妍被他摟的有些吃痛,也直覺他的那些寵溺,他的那些溫柔,都不是隻對她一人的。

“爺。”這是段宸妍第一次這麼稱呼他,淡漠到讓人心涼,“我不是你養的那些姑娘。”言下之意,就是說他發瘋該去找那些姑娘發,要寵溺也該去寵溺那些姑娘。

他的博愛,她消受不起!

皇甫尚軒又埋首在她的頸窩,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囈語:“不,你是特別的,也是唯一的!只要你說句話,我會讓那些人全都離開柳莊!我只要你,只要你!”

段宸妍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是皇甫尚軒卻沒有給她機會:“陪陪我好麼?就這樣陪陪我。今天好冷,連心都變的冰涼。”

段宸妍從未見過他這樣,整個人也愣在了那裡。任由他將自己緊緊的摟在懷中,忘記了掙扎。

皇甫尚軒在她頸窩裡喃喃自語,“知道麼,你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存在,最不可失去的存在……”

紅燭燃盡,燭淚暗凝,那兩抹寂寞的身影就這樣相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