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九十九章 影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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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九十九章 影衛十三
我聳拉著腦袋被衙役們護送著回了驛站。
心裡五味雜陳啊！如果趙鈺沒有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腦袋裡立刻浮現出絡腮鬍子那口隔著幾步遠都能聞到臭氣的黃牙，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還好，還好，他出現了。
“回去再收拾你！”
想起他臨走時我很恨你的樣子，我又是一個哆嗦。懲罰肯定是有的，看他的樣子，氣得不輕啊。
該罰，該罰。他這幾日都很忙碌，眼中已有疲色。而我，不僅沒能幫助他，還因為貪玩，給他添了堵。
問題是怎麼罰呢？我的老公可是一位歷經沙場、驍勇善戰的猛將，別指望他心慈手軟。想起插在絡腮鬍子手上的那把短刃我就眼皮直跳。我有個不祥的預感，死定了！別的不說，以後都別想這麼容易偷溜出去玩了。所謂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好吧，我承認，我沒有裴多菲這樣的詩人情懷。今天的遭遇就是盲目追求自由的代價啊！
驛站老闆和老闆娘親自站在大廳迎接我們，看到他們臉上擔憂的神色，我更加羞愧不已了。
噗咚兩聲！
我正要道歉請罪呢，老闆和老闆娘雙雙跪在了我的跟前。老闆啪地就往自己臉上呼了一巴掌。老闆娘跟著往自己臉上也是響亮的一巴掌。我當時就懵了。待我回過神來，老闆已經拖著瑤兒也跪在了我面前。
“老闆……大叔，大嬸，你們這是做什麼？這可要折煞我了！”我趕緊也跪下，作勢要將他們扶起來。
老闆輕輕拂開了我的手，噔噔噔就是三個響頭：“少夫人，小女年幼無知，絕不是有意讓夫人陷入危險境地的。但是，小女讓少夫人受了驚嚇確是事實。所謂養不教父之過，要怪就怪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教導好她。草民自願代她領罰，絕無怨言。”
我真地嚇懵了。我低估了這裡的百姓根深蒂固的階級思想、等級意識。舒了口氣，我起身，邊招呼著身後的衙役過來幫我扶起了他們一家人。待他們站定，我
退後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叔，大嬸。這件事的責任不在瑤兒，在我。瑤兒叫我一聲姐姐，便是我的妹妹。她本意也是見我一個人悶悶不樂，想帶我出去散散心，並無惡意。反倒是我，年紀更長，思慮本應更周全才是。都怪我考慮不周，這才險些釀成大錯，還差點連累瑤兒妹妹。我才需要向你們二位致歉才是。”
大叔大嬸還想說什麼，我擺了擺手。“瑤兒妹妹受了驚嚇，還要勞煩二位多加安慰才是。”
老闆大叔也是個爽快之人，見我態度堅決，朝我鞠了一躬，又說了聲多謝少夫人，便帶著大嬸和瑤兒回去了。
唉……
我嘆了口氣，一回頭，那幾個衙役仍舊面無表情地站在我身後，視線倒沒敢放在我身上，可注意力已經將我三百六十度環繞起來，一副副嚴陣以待的模樣。我在前面走著，他們在兩米開外的地方跟著。我走一步，他們走一步；我停下來，他們也停下來。我不得不佩服趙鈺的人格魅力，這才幾天啊，這些衙役就被帶得跟他一樣兒一樣兒滴！那神態，那冰塊臉，直接複製貼上的吧？
回到房門口，我一腳跨在門檻上，回頭看了一眼，遲疑了一秒，又回頭看了一眼，確定他們沒有要跟進來的意思，這才舒了口氣跨進去了。看來，趙鈺在盛怒之下還有留有一絲理智的。這是不是意味著，還有轉圜的餘地？
我一個人待在屋子裡，平時也沒覺得怎麼樣，可這會兒突然覺得涼颼颼的。要是巧兒在就好了，好歹有個人可以商議一番。就算她出不了主意，有個人陪著也是極好的。
伸長脖子看了眼院子裡，剛還守在那的衙役竟然不見了。我趕緊跑到門口去看，真不見了！
不對，一定有詐！肯定是趙鈺設下的陷阱！我要這會兒出了房門，肯定被抓個現行，到時候就是數罪併罰了！
機智如我，乖乖地回到房間裡靜坐。
低頭玩玩手指，看看鞋面上的蘭花，嘆口氣。然後轉頭向左敲敲桌子，再扭頭向右用食指在空氣中畫了一
個圈，放下手來，嘆口氣。接著目視正前方，乾瞪眼十秒，最後抬頭看著天花板，嘆氣嘆到大腦缺氧。
對了，影衛呢？
我這才想起那可憐的孩子！趙鈺能這麼快這麼及時地趕到，應該是他的功勞吧。可是，他會不會受懲罰？
“十三，十三？”我開始抬頭對著房梁大喊。
半晌，一個黑衣少年從房梁暗處探出頭來。
“你……沒事吧？”
少年沒有說話，只是眨了眨眼睛。
“你放心，我會跟趙鈺說，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貪玩，把你騙走之後才偷偷溜出去的。他馭下雖嚴，但也是出了名的賞罰分明的。”
少年還是不說話，看了看我，笑了笑，隱回了那個昏暗的角落。
我這才記起來，趙鈺說過，這孩子口有結巴，平時甚少開口說話。
“十三，我保證，我再也不這樣了！”我有些哽咽地保證道。這麼不記仇的性子，倒是讓我更覺內疚了。
又是半晌，房梁後面傳來一個有些顫抖的聲音：“少-少-夫人，沒-沒事-就好！”
他的聲音其實很好聽，有種介乎於少年和男人之間的半成熟感，很乾淨。他的年紀大概和穆鋮差不多吧。無論如何，小鋮是幸運的，他有完整的家庭和還算可以的家境。而十三，會被選做影衛的，必定是孤兒，孑然一身，了無牽掛，這樣的人才能毫無後顧之憂地為僱主賣命。他甚至連一個名字都沒有，有的只是一個編號。他可曾有過這個年齡階段該有的生活和樂趣？我不想聖母心氾濫地同情他，只是，我開始明白，有時候我們無意之中的任性，將會傷害到保護你的人。
“十三，你要繼續保護我哦。”
又是半晌，頭頂上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嗯”。
我笑了。回身正好看見趙鈺邁著穩健的步子朝這邊走來。我仍然保持著微笑，因為我不再害怕，不再茫然，不再驚慌失措。
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該罰。不管什麼懲罰，受著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