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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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舒蝤鴵裻那又怎麼樣？”這事冷冰倒是第一次聽說。沒想到煞紅公子竟是腰纏萬貫的紈絝子弟。
“怎麼樣？這麼帥氣霸氣又有錢的公子爺，別告訴我你不想巴結！平常他來店裡喝茶吃點心，那是何等的氣派！我就算是揚州第一的點心師傅又如何，真是在他身邊站一站都覺得慚愧啊……”
原來這個南黎辰不是敬仰煞紅公子俠義之名，不過是趨炎附勢，攀附權貴罷了……
南黎辰倒沒察覺冷冰的鄙視，繼續喋喋不休：“我看你修為應該很不錯的樣子——呃，勉強也達到及格分了。不過你就不用涉險了，只要站在邊上指點我幾招，等我救煞紅公子於危急關頭水深火熱之中，嘿嘿，他一定會對我感激不盡沒齒難忘相見恨晚稱兄道弟啊！沒準還會把他的賭坊送給我……啊？好像不太可能，至少會請我去賭個十場八場，輸了算他的，贏了算我的，哈哈！”
原、形、畢、露……
折騰了半天，他只是為了去賭？
還真是無恥，無恥的銅臭味，好賭鬼，小人！
冷冰在心裡暗罵著，才不要幫這種人渣！總之，今天實在是太倒黴了，被那幫下手不知輕重的同門一頓暴揍，花光了銀兩，還險些被這個滿身油煙味的廚子利用！
“你不用說了，我才不會——”
“咕——”
誰的肚子叫了？南黎辰聳聳肩，這次也不是他啊。倒是冷冰欲言又止的樣子，還下意識得捂著肚子。
不、不管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冷冰咬咬牙，狠狠道：“好吧——明天食時，陽春館見！”
“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南黎辰拎了食盒就往外跑。彷彿注意到冷冰追逐著他——追逐著食盒的熱切眼光，他又折了回來。
“差點忘了。”
南黎辰將點心盒的底層抽開，竟然是一盤還完全沒動過的菜呢。
這是……
“本大廚的招牌菜，黎明牡丹！黎明牡丹花開之意—”南黎辰笑道，“怎麼樣？口水直流了吧？這道菜可是歷史悠久……”
南黎辰接下來的話，冷冰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滿腦子只剩這一盤鮮香四溢的菜了。餓了，實在是餓了。自從南黎辰進門到現在，肚子響了兩次。
聞到了，看到了，就差一個字——吃！
“發什麼呆？”南黎辰敲敲冷冰額頭，“餓了吧，這個給你吃。”
給我？
給我吃？
真的給我？
南黎辰被冷冰的樣子嚇住了。她眼裡溼溼的是什麼，淚麼？
“別，不用這樣……揚州第一名廚南黎辰做的菜，想請誰吃就請誰吃……雖然這是茶行的賀老闆預訂的，不過沒關係，老匹夫跟他是老交情了，嘿嘿嘿……”
看冷冰仍然只是看他，黎辰像想起什麼似的從食盒裡拿出一雙筷子：“這下齊備了？米飯我就實在是沒帶了……”
黎辰無可奈何得撓撓頭。眼前的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看了他兩眼，終於迫不及待扦起一筷子放到嘴裡。
細細，咀嚼……
“怎麼樣？好吃嗎？”
南黎辰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好聽，很美妙，就像他精心烹製的食物一樣。
“好吃——！”
“太好只了，腫麼會有這麼好只到東西……你太厲愛了……”
什麼？嘴裡塞滿東西，說話聽不清楚……南黎辰忙給冷冰倒了一杯茶：“你慢點吃，別噎著！”
冷冰卻只顧狂吃，嘴邊沾得全是湯汁也完全不在乎。南黎辰看著她，覺得又無奈又好笑，還有些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的感覺。竟然會有這樣為了吃不顧形象的女孩……只要一點好吃的，就可以讓她這麼開心……真是奇怪的人。
“那你慢慢吃，我走啦。”南黎辰說著正正頭上的帽子，一面走一面忍不住回身看了冷冰一眼。還在忙著吃呢，連頭都沒抬。
呵呵。黎辰說道：“明日食時之約，別忘了！”
***
揚州城，陽春館。
就是這裡了？
冷冰抬頭去看牌匾，就是這裡了，偌大一個揚州城可不會有第二個陽春館。
瘦西湖畔最好的酒樓。在這裡，無論是真正鑑湖之水釀造的陳年女兒紅，還是重慶的翠坪銀針，孔府的解酒名餚詩禮銀杏，宮中嬪妃消暑所吃的蜂蜜涼粽……酒、茶、菜餚、甜點，凡是你能叫出名字的，哪怕來自天涯海角，都可以在這家陽春館品味到最純正的。
莫說是揚州第一，就算號稱天下第一也不為過呀。陽、春、館，讓人想起了那淡淡的清湯陽春麵，這館子的名字倒有夠低調。
若讓冷冰取名，就應該是叫……天下！
果然。在冷冰腦子裡，吃美食等於得天下。
冷冰盯著陽春館的招牌看了許久，卻未發覺街上的行人都在看她：這頭戴斗笠白麵紗，一襲素白衣裙如雲端仙靈的女子，是誰？
俠女行走江湖，不都要穿白衣，戴面紗才能顯得神神祕祕出塵脫俗麼？這身行頭可是冷冰放棄了自己喜愛暖色的習慣特意置辦的。
冷冰終於走進店內。人聲如沸，暖香迎面，達官顯貴，富賈豪紳，文人騷客，江湖俠士，紛聚於此。喝酒的喝酒，談事的談事——莫非都不知道今天陽春館會有大事發生？
這一次，冷冰倒是想錯。酒館本來就是三教九流聚集生事之地。哪天有個血淋淋的人頭突然砸到菜盤子裡的，也都司空見慣了。
冷冰站在廳中，這一次又仰著脖子看了許久——倒不是因為第一次來好奇，只是這塊面紗的料子選得略微厚重，朦朦朧朧得什麼都看不太清楚。
那些女俠出來耍酷穿白衣也就算了，帶個面紗算怎麼回事？霧裡看花似的，實在是礙事啊……
瞪大眼睛找了一圈，比面紗更棘手的是，沒有位子了。
沒有位子了！難道要站在這裡等著一切發生麼？這也太……
而且沒有小二過來招呼？這跟想象的不一樣啊，按話本子裡應該是“客官裡邊請，想吃點什麼？本店的什麼什麼可是這一帶最有名的……”
該不是因為裝得太酷了吧。
冷冰正尷尬著，後廚卻傳來一陣乒乒乓乓聲。這麼快？在廚房開戰了？不會吧……
“小辰，還不去招呼客人，就知道拉著他們幾個賭錢！”
“滾蛋！老子是廚師，不是店小二！老匹夫你黃湯子又灌多了嗎？”
“你——快散了散了，你們幾個，還不快去給客人倒茶！”
“哇，你別忙揣色子，我剛才擲的是幾點？你輸了錢想賴！給我站住！”
這其中那個囂張的聲音，聽著很耳熟啊。是誰呢？
“別跑，我的十兩銀子！”
又是一聲。一隻盤子從後廚門內飛出，打碎在冷冰腳邊。
啊，對了，是他！
南、黎、辰！
那個傢伙……說好了今天幫他打架，冷冰自己盛裝打扮裝備全開鄭重其事得來了，他竟然有心思在那裡賭錢！
太過分了！
看來菜品不能代表人品啊。拿人的手軟，吃人的嘴短——了結今天的事之後，永永遠遠再不幫他！
“客官，不好意思怠慢了，裡邊請！”
終於有別的店小二開始正常工作了。冷冰點點頭，原來戴面紗的好處在這裡，不管自己如何尷尬、迷茫、盛怒的表情，在旁人看來都只是一片純潔如雪的淡定……
當真，十分美妙。
“客官要點什麼？”店小二總算說起了自己的臺詞，“您方才也聽都聽見了，我們這裡的廚師有些古怪，您點的菜只怕得等他要完了賭債才能做……”
哼，他做的菜，早吃膩了，有什麼好吃的！
冷冰大大方方翻了個白眼，一面淡淡道：“無妨，我要一碗荷花茶。”
“好咧——馬上就來……一碗荷花茶！”小二退下道，“五兩銀子，先給您記在帳上。”
記、記賬？等等，他知道冷冰是誰？不可能啊，冷冰因為不接任務的緣故很少出現在雨巷之外，更沒來過陽春館！
“客官可是有何疑問？”店小二似乎察覺到了冷冰的驚詫，“您不是雨巷弟子麼？看您的修為，小的斗膽猜測是靜字輩的弟子吧……怎麼以前沒見您來過呢？”
這也太扯了吧……什麼店小二能對雨巷之人瞭解到這種地步！
明明連臉都沒露就被猜出了身份？才說了一句話就被看穿！真是太、太丟臉了！
“與你沒關的事，不要多問。”沒辦法了，硬著頭皮裝酷裝到底吧。
總不能傻兮兮得問人家是怎麼看出來的。
儘管，真的很想知道。
“小的自然知道。莫怪小的多言，荷花茶以新鮮荷花入茶，除去清熱解毒，清肝明目功效，以你們雨巷祕法泡製更有補養元神之用。”
冷冰不再說話。
恐怖的店小二。
冷冰有種奇怪的感覺，只怕那製茶的祕法是什麼，他也已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