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22章 囚牢難友(下)

22章 囚牢難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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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章 囚牢難友(下)

聽他支支吾吾,瘋老兒不耐道:“別說了,半天都未講個清楚,也不知哪個老鬼受了你這麼一個蠢的弟子。”

繼而道:“傳音術實為武林一流人物中的一門必修武學。

需要有渾厚的內勁強硬地凝聚自己的音波,然後傳送到自己屬意之人的耳中。

這就叫法不傳六耳,惟有對話二人可以互相交流,旁人卻不得絲毫。

所見的也僅是二人翕動的嘴脣。

這門武學說來雖為簡單,但需要有強大的內勁作為後盾,否則,怕是要得不嘗失,非但密語教人聽去,且還有走火的危險。”

說到這裡,聽到小石頭倏然而起的心跳聲,好氣又好笑地道:“你怕什麼?老子適才幫你驅毒時,就發現你的內力修為已臻江湖一流,這門傳音術旁人固然難繼,對你卻是小事一樁。

來來……聽好了,若你自己聽錯一字,以致走火,卻不可怪我。”

他這廂逕自念起傳音術的口訣,小石頭不敢大意,專心聹聽。

口訣不多,僅是數百字,由於小石頭過目不忘的記憶,倒不足畏。

瘋老兒唸了一遍之後,他已可隨口唸出,而且一字不差。

瘋老兒詫異,“你小子,說你蠢笨,記憶卻是極好。

也算是你的唯一優點。

嘿嘿……不過,多半是蒼天見我要授你口訣,是而突然讓你的記憶變得這麼強。

否則,一個呆子豈會有如此記憶?”他原是稱讚小石頭,可說到後來,忽成了頌揚自己的話語。

對瘋老兒不著邊際的瘋言瘋語,小石頭經過半晌的盤恆,已大有免疫。

至於他忽而稱老子,忽而稱我,小石頭早已見怪不怪,只當清風飄過,流水潺潺。

瘋老兒又道:“小子,你先照著口訣試試。”

小石頭不敢怠慢,生怕又遭他叱罵。

迅即施展起了傳音術。

然他不知瘋老兒到底在那?用內力凝聚的音波一時都不曉該傳往何處。

這前一句既不能傳送,那麼後一句也難以開口詢問,於是便這麼張口結舌般地僵愕。

瘋老兒待了須臾,未聞語聲傳來,惱道:“蠢蛋,學了傳音術後,難道連話也不會說了?”又是稍頃,喝道:“快說啊!你要讓老子等到什麼時候?” 小石頭被這雷轟般的聲音一驚,直覺雙耳欲聾,腦裡“嗡嗡”地響不停。

著慌之下,先前凝聚的音波自也散了。

瘋老兒的話語原是用內力包裹,不虞會洩。

不想,小石頭的音波驟然散開,竟而撞裂了他的勁力。

只聞得“什麼時候……什麼時候……”與“老人家……老人家……”這幾字在牢獄裡一個勁地迴響。

隨著門外老徐再次地叱責,小石頭謙道:“老人家,晚輩不知你究竟在何處?故而,故而……” 瘋老兒聽了這話,氣急敗壞道:“蠢蛋、蠢蛋……老子不就在你隔壁麼?到現今還不知道,真不曉得你的渾厚內力到底是怎樣來的?” “隔壁?”小石頭愕然,心想,那音波豈不是要穿透牆壁,方能傳到老人家的耳內?我能行麼?念及此,不由躊躇。

思及地牢的牆壁厚達幾尺許,若要讓音波穿牆,怕是經年累月也不夠啊!這當兒,想到瘋老兒的輕輕鬆鬆,小石頭不自禁的由衷欽佩。

“隔壁又怎麼了?”瘋老兒怒道,“嫌牆厚啊?下面不是有個小洞嘛?”刻下,他對小石頭的愚蠢,實已到了忍耐的極限。

只想著,世上怎地還有這等蠢人?瞧著別人輕鬆傳音,不會自己尋找原因麼? 然他自囚於此地以來,足有四十餘年時光,未曾與聞人離之外的人說過半句話。

今日原瞧著小石頭呆呆傻傻,大是有趣,不禁起了興致。

尤其小石頭的古怪內力以及體內的毒素,更讓他生出探究之心。

基於這些緣故,他仍是強壓惱火,道:“下面的小洞,是我挖的,專用來窺視你那裡的。”

說到這裡,一直未聞小石頭的聲音,心中火氣又升,不擴音高音量:“還沒找到啊!蠢蛋!” “找到了,找到了……”小石頭慌不急忙地回道。

他先前因體內的陰陽真氣與真空散毒素幾番殊死爭鬥,以致耗力過甚,是以六識的靈敏度降到了自聞人離傳功以來的最低點。

而且牢獄暗無天日,若無一流的修為,休想瞧清四周的環境。

直到瘋老兒襄助,方是稍復內力,那時,他若能細心觀察,自可尋到牆上的小洞。

不想,後來胖長老的冷漠離去,又有牢頭老徐的責罵,再則瘋老兒的嬉笑怒罵,他從萎靡頹唐到暈頭轉向,心神全放在思慮上,那裡會顧及到牆壁上的小洞。

目下,經瘋老兒的提醒,他凝神細察之下,很快便尋到了哪個所謂的小洞。

高興裡,那“找到了”的三字卻無心地用上了傳音術。

三個字聲若炸雷的在瘋老兒的耳邊乍響。

瘋老兒倒沒生氣,相反呵呵道:“不錯,不錯,這傳音術算你過關了。

只是這聲音未免響了些,若非是我,換了別人,只怕會被你當場震聾雙耳。

呵呵……” 小石頭慚愧已極,道:“全賴老人家的不吝指點,晚輩方能有此成績。”

瘋老兒彷彿極喜有人阿諛,笑道:“不要拍馬屁了,我可不喜歡。”

話雖這樣說,但語氣裡的欣然,即便是呆子都已聽出,何況,小石頭還非是真的呆子。

小石頭心想,看來,這馬屁言語倒是人人喜愛,個個歡喜。

老人家儘管瘋瘋癲癲,一聽馬屁,居然即可正常。

他道:“老人家,你在這關了多少年啊?”被關在此地,確屬他的心病,一直想及自己是否有機會可以再次出去,尤其每每唸到冰清時,心下更悲。

瘋老兒沉吟餘裕,道:“約莫,約莫有四十年了吧!” 小石頭陡聞,只覺眼前一黑,差點就此暈厥。

瘋老兒這會兒扳著手指,算了片刻,又道:“認真的說,應是四十四年。”

小石頭興致全無,胸中澎湃不定。

但覺自己定與瘋老兒命運相同。

思及他偌高的功力尚在牢獄裡囚禁了大半輩子,別說是自己了。

想到再也不能與冰清促膝談心,從此只能和個瘋老兒癲言癲語地過活,心下悲意上湧,不覺哽咽。

瘋老兒等了半晌,不僅未聞迴音,反而傳來陣陣的嗚咽聲,知小石頭傷心。

他素來開朗,更喜作弄,索性澆油:“唉……我五十五歲那年被聞人老鬼騙來此處囚禁,一直到如今,已有四十四年,眼看將逾百歲。

唉……想必此生是再沒機會出去了。

外面的陽光、小河、鮮花……”說到這裡,假意地哭了幾聲“嗚嗚”,又道:“還有那些嫩嫩的小姑娘,我是沒福享受了。

唉……唉……唉……” 前面的陽光、小河、鮮花,倒也罷了,可後面的小姑娘三字,讓小石頭思念冰清之心更甚,尤其最後的幾聲嘆息,越發刺傷他的心旌。

愴然下,哭聲非但不息,反而愈加響亮。

牢頭老徐聽得厭煩,又是嚴加警告。

可這次小石頭只想泣個舒暢,那裡還顧得上旁的。

而且,他尋思著從此不能再見冰清,又是被囚終生,如此人生有何快樂。

由得苟且,不如死去的好。

又想,我固是放肆些,那又如何?大不了一死而已,眼下這般情形,焉不知比死還難受。

瘋老兒聽他逕直哭泣,沒想他是心有所思,只道全是自己的功勞。

抑制不住歡意,不自禁地笑出聲來。

隨著小石頭的哭聲頓挫不止,瘋老兒的笑音愈發綿延,笑到最後,聲震牢獄,幾欲摧人胸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