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35回 承諾離開(上)

第135回 承諾離開(上)


夜魔法則 億萬寶寶:單親媽咪向前衝 初來嫁到 巔峰對決:警官,七秒追到你 權謀之妃手遮天 異世之炎黃崛起 護天劍仙 網遊之洪荒傳說 龍珠之有罪 午夜外賣

第135回 承諾離開(上)

承諾離開(上)

庭院深深,雪初融。

朽木家,長老所居住的庭院——暮松深庭。

貴族的長老,多麼響亮嚇人的光環。

能成為貴族一家中長老的人,多半是前任前前任的家主的兄弟一類。算除了家主以外,地位最高最有權勢的人,當家主不在時,能夠指揮家族的人物。並不是每一個貴族家庭都有長老,‘長老’只適用於權勢高的豪門,例如四大家族。

四大家族的長老們之所以出名,因為他們擁有對家主的不正當言行進行約束和管制的權利,甚至能駁斥家主的某項提議。正是在某些衝突下往往最終是家主向長老們妥協,久而久之,便造成了外界人的錯誤認識:長老才是貴族家庭裡的實際掌權人,或是幕後操縱者。

事實上並非如此,至少四大家族不是。長老們的作用在於維護家主和家族的光輝形象,當家主及其他成員的做出一些不自覺的言行時,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化解負面效應,並只私下回家後才訓斥不成器的後輩。不過,用於化解負面效應的手段,往往和家族光鮮的外表成反比。

此時已是初春,暮松深庭經歷了一個冬季後,漸漸顯露出新氣象。

小軒聽雨,臺階賞雪,自古是風雅人士之喜好,像暮松深庭這般幽靜如遺世獨立的地方自然深得久經塵世的長老們的喜愛。他們的年齡加起來,可能比得上整個家族的歷史,如今老已,安得一方淨土頤養天年,莫不是最大的享受。

而今日,浸透著歲月悠長的房屋忽然迎來了一位年輕的客人,頓時像刮進了一陣清風,吹散那些腐敗的臭氣,整個庭院猶如煥然一新,連尤帶積雪的樹木,尚為漂著浮冰的池塘,都溢位新春的喜悅。

清雅的男子倚在欄杆前,凝視著水池裡的錦鯉久久出神,身後正是一干銀髮蒼蒼的老人,正襟危坐在榻榻米上,猶如一排古老莊重的瓷瓶。

池塘的錦鯉熬過了漫長冬季的封凍,在柔和的雨露晨風裡面對一位從未見過的俊雅面孔,似乎升起了戲弄之心,當玉的手撫摸清澈倒映出人影的池面時,它們就爭先躍出水面,搶食似的擠成花花綠綠的一團。

瞧見錦鯉的淘氣,玉會心一笑,自言自語般的感嘆:“幾百年時光變遷,朽木家大還是這麼大,可佈局早幾經變更,在我記憶裡,遠處的那座假山曾是片竹林,這小橋流水本是白玉花壇……唯獨這青石蓮池仍是舊時模樣,只不過那時的錦鯉多膽小怕人……真的好懷念,我記得自己還只七八歲時,一次和兄長偷偷潛入這裡捉錦鯉,結果被當時的長老抓住,訓斥一頓不說,還罰到書房抄書一星期有餘……”回想昔日的心酸遭遇,如今竟餘留下絲絲甜蜜的懷念,玉就止不住的自嘲。他抽回手,轉頭望向長老們,認真的點名道姓:“大長老。”

“在。”其中最老,臉部皺紋最深的那位出聲應答,把腰挺得更直等待問話。

“白哉小時候有我淘氣麼?”

“……”

“?”

“白哉少爺自幼喜靜,酷愛詩書琴棋,但對練習刀法不曾有絲毫放鬆,我們都認為他是自玉大人您後,朽木家最出眾的後輩。”大長老不愧是‘大’長老,充分體現了多吃幾百年鹽的說話藝術水平,謂之滴水不漏。

玉的突然造訪,顯然給了眾長老們一個足以嚇停心臟的‘驚喜’。

有關他的事蹟,在朽木家的族譜以及人物傳記上均有幾頁記載,他本是家族寄於厚望的天才,心智明澈,才華橫溢,族人們滿心歡喜的期待這個孩子將在家族歷史以及屍魂界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時,命運卻給了朽木家沉重的打擊——英年早逝。

論四大貴族的威望與權勢,以及在靜靈廷的資深程度,說他們對四十六室的真實一面和‘葉脈’的存在完全不知,連最低智商的虛都不會信。或許不是每一任的家主知道,但每一位長老必然知道,在清淨塔居林的地下有個祕密基地。

優秀出眾的後輩突然暴斃,當時的朽木長老悲痛之餘自然想查清事情真相,可從‘蝶翼’傳來的訊息是:玉未死,系被人帶走,不可再查。

短短十二個字,長老們深知‘葉脈’的暗含語句,無奈之餘,悻悻然在傳記上寫下外孫暴斃身亡的記載:XX年夏天大雨,朽木玉不慎淋雨染小疾,發燒病倒,於半夜病情加重,隨後即亡。

一百年飛逝,物是人非,幾百年飛逝,景物也不在相同。新家主即位的同時,新長老也接替了舊長老,再經幾度春秋交替,朽木家的歷史車輪不會停歇,不會因為一兩位族人的離奇亡故而分崩落敗。它只會不遲不緩朝著屍魂界的歷史所前進的方向駛去,直到整個屍魂界消失。

轉眼間,他又翩然返回,以朽木家的已故族人的身份回來。僅僅是看著外表,和舊照片上清雅柔和的少年相比,眼眸裡多了堅定的色彩,長老們惶恐的猜測,和星宮哲接觸多了,他怕是多半沾染上了那個可怕人物的戾氣。

其實,長老們多慮了。他們不瞭解玉。玉是個老好人,就算別人指著鼻子罵的人,他也不見得會又有多生氣。如果對方貶低的物件涉及哲和落音的話,那例外。

所以,玉只用友好的眼神從他們略微緊張的臉孔上一一掃過,淡淡然的肯定道:“聽起來,你們對他給予厚望。”

“正是。”一位長老拱手,疑惑的問:“玉大人,您的來到讓我們等受寵若驚,不知所謂何事?”

“我今天來是特地來向你們辭行。”話音剛落,耳邊就響起長老們驚訝的低呼,玉釋然明白,自己回屍魂界已四十餘年,從未踏進朽木家半步,長老們雖從葉脈得知他安然無恙的訊息,可出於保守機密的本能也沒敢和他私下聯絡來往。今日的突然登門,很容易讓本性多疑的長老們憂心忡忡。

玉起身,主動為他們倒茶,長老鎮定的接過清茶,品嚐壓驚之。玉簡潔的把他和哲即將離開的事情說清,話語裡既暗示了是李唯教授的威脅,又對其威脅內容隻字不提,長老們也心知肚明的沒問。

“總而言之,我已決定跟哲離去,就在明天。呵——時光過得真快,晃眼四十多年過去了……可惜啊,我們不能帶落音走,真是放心不下。”玉收回眺望窗外的眼神,對長老們稱讚道:“我見過白哉了,他是個很好的族人,有他,朽木家的未來不用你們多煩惱。”

“呃?”長老們不明玉怎麼突然轉移了話題,不過還是連連點頭:“那是那是。白哉自即位為第28代家主後,一直兢兢業業,恪守貴族的條約規則,有時我們看到都自愧不如,他真是讓朽木家值得驕傲的人。唉,可惜,唯一的遺憾是自緋真夫人去世後,白哉他就便得很消沉了,我們本以為他和落音小姐……”他們沒往下說,隻眼巴巴瞅著玉。

“是啊。我知道落音喜歡他。如果落音只是屍魂界的普通人就好了,那沒有任何阻礙因素,只可惜……”飲一口清茶,玉垂下眼眸,忽然停住話題,轉說道:“而現在,我和哲又不確定在這件事上李唯教授是怎麼想的,所以無法採取行動……你們也聽聞過他的手段吧?我和星宮哲即將離開,再沒人能做落音的庇護了。為此,我們很擔憂。”

“不會的。我等聽海盾說起過,小公主很喜歡黃泉落音,她會庇護她的。您無須擔心。李唯教授再怎麼做也不會殺了自己的部下,何況那人是小公主。”大長老連忙說。

“正是如此,我們才更憂心。”玉苦澀的搖頭否定:“銀蔓會替代我們繼續保護落音,但哲和我更怕為此使得她遭受來自李唯教授的懲罰。我們不能為了保護一個人而使另一個人受到傷害。你們說李唯教授不會殺部下,確實,他不會殺,只會用比死亡更痛苦的方式去懲罰他們……雖然我僅是聽哲說的,不過我信李唯教授確實會那麼做。”

玉才說完,房屋的溫度就像驟降幾度,長老們不約而同打了個寒顫。

對於有關李唯教授的故事,他們只耳聞不曾眼見,有時對其中那殘酷血腥的描述只以為是誇大其詞。但星宮哲的厲害他們知道,李唯教授能被他評價成‘恐怖殘忍’,那就未必是虛言訛傳。

“玉大人,我們不可能反抗得了李唯教授。”

“確實,我只要求你們保護白哉。”

“啊?”

“還不明白?落音喜歡白哉,他在她心裡有很重要的地位,所以他不能受傷出事。哲預測等我們離開,李唯教授就會徹底暴露出他的本性,如果他認為白哉對落音有很強烈的影響價值,那麼到那時,不知他會做出什麼危險事情來。現在,我只寄望於你們能在暗中保護白哉了。”

大長老吞了口口水,和其他長老們一樣遲遲不敢應答,白哉是家主,是家族的希望,他們肯定希望他平平安安,但按玉的說法,此事涉及李唯教授,可就完全不同了。一旦做出冒犯李唯教授而把他惹怒的任何事,四十六室絕對會不念舊情,直接將整個朽木家連根拔起,徹底摧毀。

對面這沉默的情景,玉淡淡然的說:“你們的顧慮我知道。你們說白哉兢兢業業,我覺得用來形容你們自己才最適合。作為朽木家的長老,你們是把自己的所有,全部獻給了朽木家。這樣的鞠躬盡瘁,讓我這類人羞愧萬分。”說完,朝長老們施禮一拜:“說到底,我從來就沒有討厭過這個家,也沒有恨過當年的長老們。當年全只因我個人的膽怯和懦弱,以及對長老們苦心的誤解,才選擇了逃離。實在對不起!”

長老們急忙拱手還禮:“玉大人不必自責。自我們成為長老的哪一刻起,肩負的就是和歷任長老相同的任務。我們不在乎眾人的眼光,只願朽木家能永享榮耀。”

守護朽木家是他們的責任,接任長老一位的那天,他們滴血立誓不惜一切代價守護朽木家,這是長老一職之所以存在的真正意義!

“有關朽木家的榮耀無須擔心,我已從清淨塔居林那裡得到了確定的承諾,只要你們不違背當初訂下的契約,朽木家便會一直延續下去。多年以來辛苦你們了。契約涉及的內容最後一部分寫著:直到家族的最後一人死亡,血緣斷盡,契約結束,圍繞家族的榮耀才會消失。”

聽到玉說的話,長老們臉色稍緩,玉忽起戲謔心思,直接明言道:“哲曾對我說,‘難怪長老們對家主的婚姻大事特別感興趣,我還以為是想抱孫子想瘋了,原來‘開枝散葉’事關家族存亡,嘻嘻,想必其他三大家族也訂立了同樣的契約才得經久不衰’。”

嘎——長老們紅了一張老臉,尷尬的舉著茶杯無語。

“白哉的事你們也不用太急,他不還有個弟弟,羽風傾角在嗎?”

“是啊。白哉遲遲不肯結婚,本讓我們一直心急火燎。當初留下傾角,是以防萬一。他也流著朽木家的血脈,即使在名義上不承認他,有他在。我們多一份安心……”

對此,大長老報以無奈的賠笑。其實,據暗衛呈遞的傾角的長期觀察報告來看,以他桀驁不馴的個性,做個紈絝貴族子弟還勉強能接受,可做家主……想起來,就胃痛……饒了他們這群脆弱的老頭子吧,就算白哉不打算娶妻生子,也不能讓這麼一個粗魯的小子做家主來敗壞朽木家的聲譽。

長老們正犯胃痛,誰知玉只隨口說說。按輩分白哉是他的曾孫,古語言:兒孫自有兒孫福。他這個在族譜上已亡故的‘爺爺’就不必多管閒事了。朽木家榮也好敗也罷,他只求大家平安。

所以,玉又不可避免的重提話題,也就是他所來的目的。“唉~~~,白哉想要和落音在一起,怕是很困難。”

意味深長的一句使得長老們再度驚訝起來,大長老結結巴巴的問:“玉大人,您的意思是……是要我們……勸阻……勸阻白哉和落音小姐的事?”難道玉大人和星宮大人不同意?

“不,不是的。你們不要那麼做,更不可以那麼做。我不是說過了,落音和李唯教授很相似,那麼對於自己的戀人被奪走的話,她會做出什麼樣的報復行動,不難想象吧?”玉恐嚇起眾長老來。

落音,這是作為你哥哥的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一件事了。

“所以,請你們在暗中保護好白哉就可以了。干涉他的行動也好,有必要的話阻撓他和落音的見面也可以,總之,決不能讓他牽涉上與四十六室有關的事情裡。”

————————————————第十三番—————————————————

誰?落音猛然回頭,身後的走廊空蕩蕩,白熾燈從半透明的天花板透出,經由牆壁反射使得目之所及是一片明亮幽靜,並無他人。

奇怪?這已是第三次有被人注視的感覺了,落音苦惱的繼續往前走。她最近總覺得心裡悶悶的,一般有這種感覺往往是她最害怕的盛夏雷雨即將來臨的預兆,狐疑的瞧一眼窗外,碧空萬里,明顯是大好外出的天氣。

最近奇怪的事接二連三,光那些隊長們的反常反應,足讓落音懷疑BT涅終於決心為科學而捨棄道德在食堂的飯菜裡下試驗藥劑了!

通過幾日的接觸,貌似山本總隊長的會議精神是號召十三番內部和諧以求共同發展,各位隊長突然多出了很多空閒,沒事就往她所在第十三番裡晃一下,美其名曰是探望浮竹隊長增進友誼,不過好像盯著她看的時間比較久。

一個隊長倒沒什麼,但被好幾個隊長圍成一團,同時用鑑定專家估量文物價值的目光注視的話,饒是落音臉皮再厚,也不免掉一地雞皮疙瘩。

尤其其中幾個平日關係不錯的隊長,舉動反常得異常。

碎蜂最先來到十三番,一言不發的瞪了她很久,直到她忍不住想逃跑前,才丟下一句話:“好自為之!”冷酷的一轉身一甩長辮,瀟灑走人。

市丸銀倒是往常的那副眯眼狐狸樣,對她笑而不語,她追問藍染,藍染推說銀最近被亂菊單方面冷戰了,所以精神難免受到刺激,對你戀情的順利進展而感到不滿。

藍染本人則小聲說,我最近很忙,有些事過些天才能跟你談,你最近別到處亂跑,以免我找不到人。害得她被吊起來胃口,猜測了好久。

劍八說:“喂,什麼時候有空和我戰一場,拿出你真實的實力來!”呃,貌似他沒什麼改變。

京樂拍上她的肩膀,貌似語重心長的說:“落音席官,我就知道你絕對不會只對女人有興趣,你也不要拘泥於某個人身上,十三番還有其他好男人,例如在你眼前……”

她聽得一頭霧水,七緒副隊長及時捂住自家隊長的嘴趁機以瞬步把人拖走。

至於BT涅十分直截了當,推門而入,眾目睽睽之下拉住她的手說:“跟我回十二番!”那景象別提多容易令人想歪歪。她差點當場暴走——什麼跟什麼呀!難道她太久沒上班的後果就是十三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她矇在鼓裡?

“海燕,最近十三番出了什麼大事?”最後,實在受不了的她終於跑去找海燕詢問原因。

“這個嘛……不知道……”海燕嚴肅的搖頭,用手掩住嘴角小聲:“經你這麼一說,倒還真有點不對勁。隊長自上星期開會以後神經有恍惚,他常常盯著窗外發呆,有時候又會一個人陷入苦惱中。我懷疑……”

“懷疑什麼?”緊張。

“山本總隊長搞不好要減薪裁員。”

“……”

“除了這個我實在想不出來其他原因。喂喂,別走啊……落音你別走!現在是上班時候……唉,又翹班了。”

迅速大步離開十三番,滿頭黑線的落音到四番隊去想從若鏡那裡探聽出一點訊息,誰料卯之花隊長很惋惜的告訴她由於現世駐守隊員遭遇虛襲,藤安席官跟隨救援部隊前往現世,估計三日內不會回來。

去往現世,怎麼沒聽若鏡說起過?落音疑惑的向卯之花提問,後者神情定了定,眨眼又揚起聖母微笑,輕描淡寫代過:“是今天才下達的新任務,在現世有三名死神隊員受重傷,刻不容緩,藤安席官當然沒來得及告訴你。”

“哦。”她佯裝瞭解。

現在回憶起卯之花隊長那時的表情,似乎和從前有哪裡的不一樣……

最近十三番似乎不太對勁……即使是一道走過上千次的通道,冥冥中也給她無形的緊張,像有雙飽含惡意的眼睛在暗處監視她。

究竟是錯覺還是直覺……

思緒未理清,人已走至拐角,一隻手忽然從角落的陰影伸出拉住她。由於出神的思考而導致重心不穩,她踉蹌跌進一個男人的懷抱。

是誰!

“!”下意識欲發動鬼道,頃刻間異樣熟悉的氣息縈繞上五官,頓時硬生生止住少女的舉動。

櫻花的清冽從黑色凌厲的短髮間溢位,潔白的羽紡與銀白風花紗在眼瞳前晃動,寬大結實的胸膛帶著灼人的體溫貼近了肌膚。男人沉重的呼吸於耳畔起伏響動,牽引著她心跳的節奏。

“白哉?”驚訝之後,落音鎮靜的出聲。

對方沒有回答,只一味把她牢牢摟在懷裡。

兩具身軀靠在走廊一側的牆壁上,明亮的燈光在灰白牆上映下深深的黑影,親密得幾乎合為一體。

“是白哉嗎?”她想從對方的懷抱裡抬起頭,白哉的右手可死死壓住她的後腦,不讓她去看他此刻的表情。

若哪個倒黴蛋無意路過撞見這一幕,一定會發現朽木隊長的臉龐正掛著比平日多三倍的寒霜,這表情足以嚇退一群基力安。

“白哉,放開我!這裡是走廊,會有人看見的。快放開我啊!”她心跳得好劇烈,羞死人啦——!這裡是十三番到外院的通道,萬一被人看見,她哪裡找地縫躲呢?

朽木白哉扳著臉孔,一言不發任由落音掙扎低呼,不肯鬆手。

徒勞的掙扎了幾秒後,落音察覺出他異常堅決的態度,不由停下,柔聲說:“白哉,放開我,你是有話要說吧?白哉?你有話要說也不能摟著我說啊,放快我,我不會跑的。白哉?”

六番隊長這才直起身單手環住她的腰,鬆開一隻手對著走廊劃開一道鬼道結界,遮蔽了聲音與視線。

“現在,你能安靜聽說我說話嗎?”他把她圈在牆壁和自己的胸膛間,不給她絲毫逃跑間隙。

“恩,請說。”對方嚴肅異常的側臉足以使她喪失落跑的勇氣。

“你曾問過我,為什麼不討厭你……”白哉低頭貼近她說:“我說,我不在乎你有怎樣的身份,是高位王族也罷,是罪大惡極的犯人也罷。我是如此喜歡你。無論你是什麼樣的人,都不會讓你離開,我要娶你。”牆沿附近的不明光線在他眼窩打下濃烈的陰影,加深了他眼神中的深邃色彩,將原本低沉悲傷的傾述深化成輕柔呢喃的情話。

懷中的少女漲紅了整張臉,對視著他的眼眸,忘卻了迴避。

他繼續說:“我曾經認為,你有保持自己祕密的權利,我不過問,只希望你能依靠我。至少這樣我會認為在你心裡,我是佔有一席之地的。在你迴應我之前,我會一直等下去。”

“曾經?”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我現在發覺,我已經不能這麼無期的等下去了。落音,你喜歡我嗎?你願意給我個機會讓我和你相守一身一世嗎?”

“我……”驚赫於白哉突然提出的問題,無數莫名的情愫瞬間從左胸溢位,擁擠的堵在喉嚨,無法出聲。落音只能用睜大的雙眸表達這惶恐不安的感情,

藍黑各異的美麗瞳孔,澄清如鏡,滿滿倒映出的都是他的身影。

兩個魂魄,明明彼此思念。卻隔著無形的溝壑,難以接近。

白哉端詳著她沉默為難的神情,眼眸深處的洶湧暗潮逐漸退去,最終凍結成冷漠的冰原。

“三天後的中午,我希望你給我個準確答覆。”三天,是他最後的忍耐底線,無論如何,他都想知道她的心意。

再一次的深深擁抱之後,朽木白哉慢慢放開了她,鬆開的雙臂是那麼緩慢而戀戀不捨,最後,手指仍舊勾著她的髮尾,久久凝視的眼眸裡,悽然的神情不言而喻。

瞬間,像有根名為‘愛’的透明的針扎進落音的心,疼得她不由呼吸一窒。

為什麼白哉要露出這麼悲傷的表情?不可以……不可以……他不該露出這種表情……

“三天後見。”他漠然轉身。

沒有再思考了。身隨心動,落音慌張的撲過去,迅速抱住了白哉欲離開的後背。

“落音?”少女的意外舉動,使他心漏跳了一拍,難道……

別走,不要走……這次輪到她不願鬆手了。

三天,不,我現在就給你答覆。

“白哉,我喜歡你。”

很多年後,朽木白哉還是會想起今天這個初春燦爛的午後,有時竟在夢境中再現,清晰得纖毫盡顯,隨著她恍若虛無的低語,清冷慘白的走廊頓時籠罩上無形的融融春意,目之所視,每一個景物均成了一道難忘的風景,就連腳下色彩單調的地板都似乎比錦繡絲綢更華麗吸引人。像無意墮入古代宮廷的歌舞妙曼中,被迷醉了的身心。

他隨著這一句告白陷進難以自拔的喜悅中,精神似乎剎那間與魂魄分離,恍然中,似乎看到另一個自己,帶著難以名狀的激動回身看著所愛之人。

“落音……”他呼喚得情深而熱切,想要反手擁抱住她,並烙印下屬於他的印記。

可落音卻遲遲不鬆手,執著的倚靠在他後背上。

“你等我一段時間嗎,可以嗎?”她把頭埋進他的羽織中,輕輕的低語,銀白風花紗拂過臉頰,蕩起極度溫暖的觸覺享受。

這個初春的午後,咋暖還寒的時刻,少女下了某個決心。

“很抱歉,雖然我現在無法說什麼……但你可以等上一段時間嗎?”等她把所有該處理完的事情都處理掉了,她會認真考慮兩個人的未來的。

先決條件是,必須等一切事情都結束以後……

“也許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你能等我嗎?”落音把頭埋得更深,因為她不敢去看他現在的表情。

我給你一個承諾,需要漫長的時間來實現。你可以等嗎……

白哉聽著沾染著悲涼的語調的話語從她嘴裡吐出,隱隱間還夾雜著一抹難以言語的深深憂慮。這是為何?既然兩情相悅,有什麼值得悲傷?他隱約感到,在落音身邊一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落音,出了什麼事嗎?”掙脫開她的擁抱,他回身詢問。

“沒有。”她搖頭,胸腔裡忽然湧起壓抑的痛,像在暗示什麼一樣。

“……”

她別過臉,迴避他的如炬目光。

“你遇到麻煩了?告訴我,我……”難道是林二!

“不需要。我自己能夠做,你不要插手。”清淨塔居林的事,即使四大貴族的身份也不能插手。

“我幫助你,告訴我,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不可以!你不能插手!”

“你要我袖手旁觀嗎?”他動怒了,之前的喜悅在冷靜的頭腦裡頃刻被衝散。

快樂的時光總顯短暫。

為什麼?她不是說愛著他嗎?又為什麼不允許他進入她的生活,不讓他幫助她?感情是需要兩個人攜手共同面對,她怎麼還在拒絕?從清淨塔居林的窺視裡,他能夠察覺到她與四十六室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可那又如何?朽木家是四大貴族之一,正一位的地位。論權勢在屍魂界也佔有不小的分量。難道這還不能為她做些什麼嗎?

“落音……,告訴我,你究竟遇到什麼麻煩了?”

落音微抬頭,藍黑各異的眼眸在白哉關切的容顏與隊長的羽織間遊移了許久,當眼眸垂下時便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傷感。久久之後,才問:“白哉,你想要幫助我,是出於貴族的準則嗎?”

“?”她在說什麼?他想要幫助她,是因為喜歡她,想要守護她,與貴族的準則何干?

落音盈盈一笑,猶如帶雨梨花盡顯幾分悽然可憐:“玉哥哥告訴過我,在貴族的準則裡有一條,當心愛的女子身處危險時,貴族的男子絕對不能置之不理,必須挺身而出,即便是付出生命也要保護對方。”

她才說完,就感覺箍住自己的雙臂在收緊。

“是的,確實如此。”他連連承認。

“那對你來說,是貴族的準則重要,還是我重要?”

抱住自己身體的雙臂在這句話落地後驟然僵硬,落音知道自己說的話,起了作用。

嚴格恪守貴族準的六番隊長喪失了所有的優雅與鎮靜,啞然無言的望著懷中的愛人。經過了漫長的幾秒後才欲爭辯,但一根屬於落音的手指,率先壓上了他的脣。

“白哉,對我來說你很重要,你在我心裡佔的分量,一天比一天多……我不想失去你……”制止住對方的話,落音認真凝視他的眼眸,她的眉宇間有著飄渺遙遠的陌生色彩,卻用異常堅定的口吻說:“所以,我不希望你為了我而受傷。”

如果你因為我而被捲入到什麼麻煩裡,我不僅會自責,還會……

“請你答應我,默默的等我。”最後的話語由於激動而帶上顫抖的尾音:“因為你受傷的話,我會難過……”

我的心情,究竟該用什麼樣的詞語來表達,用什麼樣的語氣才訴說,才能說得深情易懂,才能使得你明白,我有多喜歡你?

無論我將來會遇到什麼,我將要做什麼,我都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白哉怔怔的注視著她,想要看出哪怕一絲的猶豫與虛假,可落音的神情始終坦然,刻畫出她內心不容忽視的堅定。

“好吧。”他鄭重的點頭:“但你也要答應我,要多加小心。”

“恩。”她點頭。豎起的柳眉舒緩了下來,連帶著軟化了眉宇間的強硬。她展露出的舒心笑意,猶如暗含著桃花香氣的風,意外的蠱惑迷人。

白哉伸出手,手指撫過她的紅脣,一股柔軟似水的悸動順著指腹流進心裡。

撤開手,俯身。

她靜靜的合上眼,接納了他的吻。

相握的手,十指糾纏。

我給你承認,你要等我。

我等你。

—————————————總算從白菜坑裡逃出來———————————————

時間已過去幾個小時,日落西山,綺麗的晚霞佈滿西方的天空,看著從街道兩旁屋頂的煙囪裡騰起的白氣炊煙,路人更是歸家心切,各個行色匆匆。唯獨藍髮的清秀少女在熙熙攘攘的人流裡緩緩前行,因為她仍沉浸在之前的纏綿中難以自拔。撫摸胳膊,疑似還留有他擁抱的餘溫。

算不算私定終身?呵呵,人家帶著禮品登門提親,老著臉把人趕走,倒是偷偷摸摸私定終身,黃泉落音啊黃泉落音,你純粹自找麻煩。

落音尷尬的自嘲一番便沉下容顏,不安的陰影又盤旋心頭。

之前對朽木長老說的話,弦外有音,外人聽不懂,但他們不可能不明白——她的拒絕不是沒有道理。

屈指算起,來屍魂界有四十多個年頭了,本單純的想要破壞藍染的計劃,支援屍魂界在戰爭中取得勝利。但如今幾朝事態變化,局勢的錯綜複雜,已顯然不是她想象中簡簡單單打一場兩界之戰就能結束的了。

最無奈的是‘葉脈’置身事外的中立態度,十年後的戰爭根本引不起他們的任何驚慌。在他們眼裡,那不過像一場滄海桑田的變遷,只要時空還存在,屍魂界和虛圈的存亡便無關緊要。他們至多以四十六室的身份和權利來保護屍魂界對抗虛圈,而屬於‘葉脈’的力量則完全不能動用——海盾告訴她,這是當初王族為防止‘葉脈’干涉屍魂界擾亂秩序而訂立的諸多契約之一。

真令人頭痛。政治和軍事果然是最難的學科。

唉~~~,我該到清淨塔居林去尋找些資料來看看,為了進一步瞭解屍魂界,也為了以後的行動,要是自己再這麼一知半解下去,非捅婁子不可!

可去求誰呢?小公主私下和她很要好,但她在大事上一向秉公辦事,如果求她借閱‘葉脈’的機密文庫檔案,估計肯定不同意。至於威脅恐嚇海盾和石紜……算了吧,又不能把他們怎麼樣,而且事後他們絕對會跑到小公主和哲哥哥那裡打小報告。

要借閱機密檔案,還是找‘葉脈’的領導人,銀蔓的頂頭上司李唯教授最好,他這人挺好說話的,就算不同意借給我,也不會向哲哥哥打小報告。

想罷,落音頓覺輕鬆不少,邁開大步回家。

十幾分鍾後,興沖沖回到元榴街,看見房屋裡無人,她不在意。知道兩個哥哥八成回黃泉森林,她直接拉開內屋的密室暗門,開啟通往森林深處的通道。

才出了通道就為所見之景而駐足震驚——客廳、臥室、書房空了不少,桌椅板凳還在,但書架上的書籍、寫字檯上的實驗燒瓶、牆壁上的字畫均不見了。再環視外界一圈,練武場的木樁尚存,冰泉溫泉依然白霧嫋嫋,而花壇藥田竟成了一片荒地,昔日辛勤種下的藥草全部消失,像一天之間被洗劫了般。

“玉哥哥,怎麼……”落音慌張跑進玉的房間,張口想問,馬上嚇得噤聲。

玉正站在書桌前,專心致志的翻看著幾本書,將它們分類放進腳邊一口箱子裡。

他在收拾東西?

“玉哥哥!”怯生生的叫。

“哦,回來了。”玉放下書,走到她身邊。如往常一般親暱的撫摸她的頭頂,歉意的說:“對不起,我忙得忘記做飯了。你幫我們做好嗎?我和哲還要收拾其他東西。”

“好的。我做飯。”見玉的笑容一如往昔,而撇一眼地上的箱子,從敞開的蓋子可看到那些字畫書籍瓶瓶罐罐都陳列其中,落音忽然升起不詳預感:“玉哥哥,你在幹什麼?我看見藥田的藥草怎麼沒了?”

“哦,那批草藥到了該採收的時候,所以哲把它們都拔掉做藥,他暫時還沒想好種什麼品種的新藥草,就先空著。你先去做飯吧。我和哲忙了一下午餓得很。”

“啊……?那你們為什麼還要收拾其他東西?”

“只是新年的大掃除。辭舊迎新,我想把一些舊東西丟掉。”

“那些書和字畫都要扔?”懷疑的目光再朝木箱探去。

玉舉止自然的走了幾步,擋住了落音的視線,他解釋道:“恩,這幾本書的書頁被蟲蛀了,已無法再看了,字畫只是我平時的塗鴉,我想扔掉換新的擺設,東方的山水圖還是西方油畫,你喜歡那種?”

“我個人偏好靜物油畫,看哲哥哥喜歡什麼?”落音收回目光,心裡的不安莫名擴大,她再次緊張的問:“玉哥哥,你認真告訴我,你們收拾東西到底是為什麼?”

“收拾是為了……”/“為了我們的離開而做準備。”

星宮哲的冰冷話語從兩人背後傳來。

一時間,空氣似乎稀薄了,不但聲音變小了,連呼吸都略顯困難。

落音茫然的回頭,看見哲的清瘦身影倚在門框上,肩膀上挎著一把小包。玉在她身後露出不贊同的責怪眼神,不是說好了,等明天走時再告訴落音嗎?

“落音,你回了。”哲說。

“哲哥哥,你之前說了什麼嗎?”她乾澀的問。

她一定是聽錯了,或者根本就是幻聽。

“明天,我們要離開了。”

“要正式搬到元榴街去住?”

“不。”無視玉阻止的眼色,哲說:“明天,我們要離開屍魂界,並且徹底離開這個時空。”

完全出於無意識,她問道:“為什麼?”

“我已經對這裡住到厭煩了,所以想去別的世界旅行。”哲離開門框的支撐,朝驚駭不止的少女走近,肩頭一歪,小包順勢落到玉的書桌上,何首烏、人参、曼陀羅等等藥草從小包的拉口裡露出,更多細小的碎葉碎莖傾倒滿書桌。

星宮哲精通毒,對於藥草的管理和配置一向極其嚴格,這包裡的各種藥草卻不按藥性藥效,不管相沖相剋的胡亂堆放在一起,足以使人猜想他是由於何種原因而失常。

“必須要走嗎?”落音極力控制身體保持鎮靜,但大腦裡彷彿突然產生了一個黑洞,正在逐漸吸走她所有的意識。

“必須。”簡單,不容反駁。

這個房間的空氣,就在這一句肯定的話語裡,突然變成了真空地帶,一切都靜得可怕。

半分鐘後,玉打破沉默,走到落音身後,欲撫上她的肩膀:“落……”

“我這就去收拾行禮。”她乾巴巴的說完,想轉身離開。

哲按住她,搖頭:“很抱歉,這次只有我和玉要走,落音你留下。”

落音的整個身軀僵在原地,臉色慘白如紙,似乎有一朵看不見的濃厚烏雲籠罩上額頭和臉頰。

自來到屍魂界後,她從未想過要離開。雖然在最初,哲曾經說過要帶她到某個地方住上一段時間,來到屍魂界後四十多年的潛移默化,她早把這裡當做她生活的世界,突然說要離開,怎麼能不悲傷?而哲說她要被單獨留下,這不會給予她任何安慰,只會帶來更巨大的惶恐。

“為什麼不帶上我?”難道要她以後,孤伶伶的一個人生活嗎?

哲用深切的神情望著她,默然輕輕的眨了下眼睛,含意不言而喻。

這難道不是自然的嗎?

你捨不得這裡,而我,也不想你做痛苦的選擇……

心臟最深處,經歷著被撕扯的疼痛。

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淚,無聲無息的淌下。

“落音,不要哭。”玉邁步上前安慰。

“恩……我不哭,不哭。”她拼命擦眼睛,可淚腺像壞掉了,眼淚越擦越多。

“我跟你們走!”她說的語氣堅決,可最後的尾音還不免染上悲涼色彩。

幾個小時前,她才對心愛的白哉做出承諾,夜幕降至,便要打破承認。多麼可笑的故事。

如果真有命運之神,它一定只愛看戲,對其中的角色漠不關心!

早知如此……

“不要丟下我,帶我……”她努力想說,但肺部如同耗盡了所有空氣,怎麼也無法說完。

哲定定的看了她很久很久,眼眸深處一直醞釀著莫名的光華。

有那麼一瞬間,腦海裡冒出帶上她三人一同到異界逍遙的愉快場景。不過也就是一瞬而已,只要李唯教授在,無論到哪個時空,都逃不脫……

帶她走只是徒勞無用。

“為什麼一定要走?”落音激動的喊,淚水充盈著眼瞳,模糊視線。

“有些原因使我們必須要離開。落音,對不起。”

“不要走!留下來,求求你們……”

事情究竟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

她應該很堅強的面對分離的這一刻,應該擠出笑容強顏說‘我會照顧好自己,你們不用擔心’,她應該淡定的看著他們翩然離去,然後才在空無其他人的森林裡大哭一場——某個深夜的入睡前童話故事時間裡,哲就講過,只有獨自一人以後,她才能得到成長。

她應該語氣輕鬆的說:我只求你們以後能來看看我就好了。

可這樣的話,這樣的態度,此刻她怎麼都無法做到。因為他們投注過來的目光裡的溫柔,卸去了她所有的堅強外殼。

在初來屍魂界之前,她不是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們三人要彼此分別,但幾十年的溫水情懷逐漸淡化了這個想法。他們三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幾乎成為理所當然的事實。

他倆是她的親人,怎麼能失去?

“我們不要你們走!你們走了,陰天下雨,誰為我撐傘?夜晚打雷,誰唱童謠哄我入睡?我最怕打雷下雨了……如果你們不在……我……”少女垂下頭顱,嘶啞痛苦的語調伴隨著不斷顫抖的雙臂,斷斷續續的洩出:“以後我犯錯……誰還能庇護我……要是你們不再,我說不定會……要是你們不在,誰能阻止我搗亂,誰還能在別人要處罰我前庇護我……”

她知道,以前自己在學院裡胡鬧的殘局都是哲和玉指派四十六室收拾,不然誰能把學院鬧得雞飛狗跳之後,能既沒受懲罰更沒遭人嫌惡呢?在進入十三番後,他們更是在暗中為她鋪平道路,不然這四十多年裡,無論她和別人發生什麼樣的衝突,最後不都悄然淡化嗎?

哲的嚴肅精明,玉的溫柔體貼,這樣的兩個人,在謎團重重的屍魂界,為她撐起一片晴朗的天空。即使圍繞周身的黑暗無法散去,有他們在,她可以義無反顧的前進。

失去他們,就等於失去了一盞照亮人生道路的明燈。

如果大吵大鬧能夠留下他們,哪怕掀翻整個靜靈廷,她都願意。

“難道你們就一點也不擔心我嗎……說不定,我明天就鬧翻、鬧翻整個靜靈廷……”

淚水順著眼眶流下,從下巴尖滴落,打溼了衣襟和手臂。

“小鷹長大了,老鷹就會趕走它,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分別也屬於成長必然的經歷。我們離開你,是你要承受的一次人生成長考驗。”哲抽出手帕擦著她臉頰的淚痕,手指順著下巴一路至上,伸向她的黑眼睛,落音下意識閉眼,感受著可能是最後的體貼。

哲輕柔的撫摸她的眼眶,思緒翻湧,不由苦笑:當初安上這隻眼,是為封印,如今卻成了最後的手段……。星宮哲啊星宮哲,你事到如今還打算披著虛偽的‘親切兄長’的外衣坦然退場……

“落音,分離和相遇都是人生不可避免的經歷。你我相遇在黃泉路,離別在屍魂界,正是完美的一次經歷。你的出現,對於我和玉都可以說是神的恩賜。這四十多年裡,我們很開心。我們不會忘掉這些美好的回憶……未來的路很長,不能陪在你身邊,是很遺憾的事,可我們從前一起走過的路也不會消失,你若是迷茫了,就回頭看看。或許我們就在你不禁間,回來了……”

落音靠在哲的肩膀上,如同一隻面對著暴風雨的小貓,發出細小的低泣。

“恩……恩……好的,好的。我、我這就去做飯。”強打起精神,她轉身跑向廚房。

哲和玉站立不動,遙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

今晚的晚餐吃得格外沉重,鵝黃燭光搖曳,模糊了美味佳餚那賞心悅目的色彩,餐桌上只迷漫著哀慼的離別憂愁。

夜空佈滿星辰,如金鉤般的明月在深暗的樹枝後躲藏,三人手拉手躺在空曠的草地上,落音數出每一個星座,玉講解著神話故事,哲時不時調侃兩句,一時歡聲笑語。冥冥中,彷彿有什麼看不見的美好歡愉的東西,融進這濃烈如水的夜色中,又侵染進整個森林。

最後當彎月越過樹梢懸掛到半空時,整個森林,才徹底進入靜謐時分。

構思到落音和白哉的對話時,弦玉自己的想法就是落音太彆扭了,人家八抬大轎去迎娶你,你不願意,隔天你卻想翻牆和新郎私奔。(落音拔出瞳羽:我看見,你被做成鹹魚串!)

朽木白哉表面上是答應落音不過問她的事,但他不會放過林二。所以落音去調查四十六室的事時,他是不會放任林二給落音找麻煩的……總之,夫妻齊上陣,其利斷金……(此為胡言亂語)

至於長老們所說的契約,是在初代靈王統治屍魂界之後,當時的四大貴族為了保證自己的後代能永享富貴,便在‘葉脈’那裡訂立的契約,內容保密。總之,是四大貴族共同保密的檔案,只有各位長老知曉,而家主和其他任何人都沒資格知道。(此契約為弦玉所設定,請別誤解)

好了,等到下一章星宮哲和玉退居幕後,差不多,就是步入最後的劇情了。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