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萱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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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萱姐
第二百三十三章 萱姐
香港修和教會學校。
剛剛放學，但身穿校服的同學們卻並沒有急著走出校門，相反，許多學生都默契地等在學校門口，一堆堆的扎著。不僅如此，一會兒之後，一些穿著其他學校校服的學生也紛紛聚集到了修和教會學校的門口，與原本等在這裡的教會學生們聚成了一團。大家相互聊著，漸漸的，人數越來越多，幾乎達到了兩百多人，門口的空地幾乎全部被佔滿了。
可是，看到這個景象，學校的門衛卻連個話也不敢說，甚至還主動的透過門衛室的小窗戶跟其中幾個相熟的學生聊起了天兒。
“來這麼多人是什麼事，鬧到這麼大？”門衛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加入教會已經有十年之久，非常虔誠，雖然家境很貧苦，但在日佔時期也不忘侍奉天主，所以日本投降之後就得到這麼一個職位。但是，對上帝的虔誠並不代表著門衛就一定會聽眾學校教務主任的安排，按照這個香港土生土長的中年人的話說：香港的事情，一幫外國和尚懂什麼？
“不知道，淑芬姐吩咐的。”跟門衛聊天兒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男生，長身還算粗壯，只是臉上有點兒菜『色』，“反正老大怎麼說我們就怎麼辦唄。還怕了那幫混混？”
“這話不錯。最近這幾個月，咱們這幾家學校附近確實是安穩多了！”門衛咧開嘴笑道。
“那是。也不看看誰是我們老大！”男生顯得很是自傲，鼻孔朝天的模樣。
“嘿嘿，你們老大來了！”門衛透過窗戶朝校門裡面看了一眼，笑著說道。
“嗯？”男生轉頭看了一眼，看到正朝校門這邊走過來的幾個人，連忙撒腿朝旁邊躲了開去，當然，他也沒忘了朝門衛揮揮手：“下回再聊！”
“怎麼這麼多人？”小萱帶著淑芬、招娣兩人走出教學校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校門口擠滿了學生，她雖然早就知道這些都是她那個“修和社”的成員，是她的小弟小妹，但是，走到校門口之後她才發現人居然有這麼多。這麼多的人，而且穿的還是差不多整齊的校服，小萱險些懷疑自己又回到了幾天前大遊行的時候……那一次她就跟在自己老哥胡家義的身邊，親眼見識到了什麼叫人頭攢動。但是，就只是找個人而已，用得著這麼多人嗎？要是讓自己大哥知道，怎麼饒得了自己？
“萱姐，那個大蛇標敢不把咱們放在眼裡，肯定是有點兒依仗的，咱們不能不小心點兒啊。要是您出了事，我們不就麻煩了？”淑芬說道。
“那也用不了這麼多人啊？我已經叫人去打招呼了！”小萱單手撫著額頭，一臉苦相地說道。
“萱姐你找其他人了？”淑芬問道。
“找那些混混算帳，我當然要找其他人。難道真的依靠這些學生？”離校門口越近，小萱越感到頭痛。
“萱姐你找了什麼人？厲害嗎？”淑芬卻是不那麼在乎小萱的臉『色』，這個大姐頭就是容易心軟，而且也喜歡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也不想想，道兒上混的，沒點兒氣勢怎麼行？就像上一回，那個迪尤拉嬤嬤說小萱組織社團，不是好學生，找教務主任打算把小萱給開除了，還不是她帶著一群學生小弟小妹偷偷的把這個臭娘們兒給堵在了廁所裡面教訓了一頓？最後那老孃們兒也老實了，現在見著她們都躲著走！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就是讓福sir幫忙派幾個人過來押押陣！”小萱無奈地嘆了口氣。
“福sir？”招娣是老實孩子，不太瞭解警界現況，所以顯得有些茫然。可是，淑芬就不同了，不僅是家傳的幫派傳統，本身也曾加入過社團，自然知道這個名號代表著什麼意義，當下，原本還有此翹著的下巴就蹋了下來：
“劉，劉福？”
“嗯！”小萱無力地點頭。
“太棒了！萱姐，我找你當大姐，簡直就是老天爺的顯靈！”淑芬一下子跳了起來，然後一把抱起小萱轉起了圈子。
“喂，喂，放我下來！”小萱大窘，“那麼多人呢！”
“淑芬，你說錯了，在咱們學校，你應該說是上帝顯靈！”招娣沒理會淑芬的熱情，只是幫忙糾正道。
“萱姐好——”
好不容易擺脫淑芬的糾纏，小萱帶著兩個姐妹走出校門口，迎面就聽到了兩百多名少男少女的齊聲問候。雖然聲音算不是很大，但對幾個少女來說，這兩百多人的聲音已經足以讓她們感到一點點的驕傲了……威風，也不只是男人夢想的專利！
“都來齊了嗎？”小萱沒有說話，她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淑芬看到這樣情景，主動走上來問道。一副大姐的派頭。
“淑芬姐，我們學校出的人都到齊了！五十個，一個不少！”一名穿著其他學校校服的女生走出來答道。小萱認識這個女生，就是上一回要求她出面當老大的鄰校同學，叫阿潔。
“我們學校的五十個也到齊了。”又一個男生說道。
“咱們學校的一百個也都到了！”招娣看了一眼，也對淑芬說道。
“那好，出發！”淑芬點了點頭，手一揮，大聲說道。
“等等！”小萱突然說道。
“萱姐？”淑芬詫異地看向了小萱，“你有什麼事嗎？”
“叫大家都回去吧！”小萱無力地擺了擺手，說道。
“回去？”
“萱姐，不是大家一起去找那個大蛇標算帳的嗎？幹嘛讓我們回去？”兩百多人一起出面，多大的威風？雖然帶頭的不是自己，可自己至少也是其中一份子啊。怎麼能中途退縮？有些想出風頭的男生不滿地叫了起來。
“閉嘴！”淑芬瞪過去了一眼，“誰讓你說話了？”
“我……”那男生張了張嘴，最後卻還是訥訥的縮了回去。這個新近成立的“修和社”雖然是藉著小萱的名義招攬起來的，但真正做事的卻是淑芬，他可不敢得罪。否則的話，以這個小娘們兒的脾氣，肯定能找人打他一頓。
“今天的事情用不了這麼多人，而且我已經找了其他人來幫忙，很快就可以解決。大家都是學生，任務是好好看書學習，沒必要摻和這些事情。”小萱出了一口氣，抬頭看向了那些正盯著自己的學生：“所以，大家還是都回家去吧！”
“萱姐，今天是咱們‘修和社’這幾個月頭一次跟人談判，這麼馬馬虎虎收場，以後道兒上的人會看扁了咱們的！”淑芬不願地說道。
“你這麼搞，就不怕傷了人？”小萱問道。
“我早就打聽過了，與個大蛇標就只有二十多個手下，而且還大多是些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混混。咱們兩百多人，足足是他們的十倍，光是嚇也嚇他個半死！”淑芬自得地說道：“到時候，乘著這股氣勢，咱們就把這一帶的混混都給掃了，看以後誰還敢跟咱們做對！到時候，萱姐你就是這一帶的大姐頭……”
“你就是二姐，是嗎？”小萱突然問道。
“萱姐？”
“我不知道什麼‘修和社’，也不知道什麼道兒上不道兒上，我只知道，我哥哥讓我來學校是讓我好好學習，不是讓我來跟其他人好勇鬥狠的。”小萱淡淡地看了一眼淑芬，又看著周圍的學生說道：“我想你們也都一樣。你們家裡人花錢把你們送進學校，也是為了讓你們有朝一日能夠出人投地，不是讓你們去混什麼社團，去跟什麼混混爭地盤兒的……我不想對不起你們的父母，所以，你們都回去吧。今天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萱姐，”看著突然噎得說不出話來的淑芬，帶著自己學校五十個同學過來的阿潔悄悄地上前邁了一步：“我們也沒想過混什麼社團，也不想這樣。可是，沒有社團在後面撐腰，我們這些當學生的總是被人欺負，還有同學直接被……你那麼好心，難道就打算眼看著我們這麼被人欺負？”
“就是啊，萱姐，大家不聚在一起，肯定會被人欺負的。”又有女生說道。
“還不只是在學校，有時候那些人還會追到家裡。弄得全家都不得安生，我們怎麼辦？”又有學生說道。
“可我是為了你們好……”小萱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居然會引出這麼多的問題，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萱姐，我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可你什麼都不怕，也沒人敢欺負你，當然不知道我們這些小人物的難處。可你知不知道，‘修和社’成立的這幾個月，我們大家過得有多安心？”阿潔上前一步扶住了正在咬嘴脣的淑芬，“我知道淑芬姐剛才說的話你不愛聽，什麼爭地盤兒、掃了、大姐頭的，這些不是咱們這些學生該做的。可是，為什麼那麼多同學都願意參加‘修和社’？還不是因為‘修和社’能護著咱們大家？你以為‘修和社’只有眼前這兩百多人嗎？不只！我告訴你，光是我們學校，就有三百多人加入，你們教會學校的情況比較好，所以人數少點兒，可也有兩百多人，還有阿興……”
看到阿潔指向了自己，一名長相普通，中等身材的男生走了出來，對小萱微微鞠了一個躬：
“萱姐，我們學校周邊的治安情況不好，所以，加入修和社的同學有五百多，而且人數還在增加！”
“還有我們學校，三百三十二個！”
“我們學校才剛開始，現在成員已經有兩百零八個了！”
……
三百，兩百，五百，三百，兩百！
這加起來豈不是已經有……小萱只覺得腦袋一暈，腳下險些沒能站穩。可是，重新站定之後，她還是為自己聽到的這一個個數字感到一陣心悸。
“香港的治安情況就這麼差？”
“何止是差！這附近四五個學校，除了萱姐你們有限的幾個人，誰沒被那些人欺負過？”淑芬抹了一把淚，剛才小萱的那個“你就是二姐”把她傷得不輕，也嚇得不輕，她明白，如果沒有小萱，這個所謂的“修和社”就只是一個笑柄，轉眼間就會土崩瓦解。而如果沒有小萱的庇護，她也就什麼都不是，說不定還會被那些看她不順眼的傢伙給收拾一頓。但是，她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雖然她剛才說了那些話，可她真正的目的還不是想讓大家能過得安穩一些？難道手下的小弟小妹們多了，小小的囂張一把也不行嗎？
“好了，又沒說你什麼，哭什麼哭？被欺負過幾回了不起嗎？我跟我哥哥還走過戰場，爬過死人堆呢……”小萱略抽了一下鼻子，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她剛剛確實是在懷疑淑芬是想走以前的老路，借自己的名義整出一個社團來去混社會。畢竟，這丫頭平時表現的太積極了，而對於“修和社”的事情，她這個大姐也一向不怎麼管，都是交給淑芬的。萬一淑芬真的利用這些學生去混什麼社團，她可就成了罪人。
“萱姐，淑芬其實說的沒錯。學校裡跟你一樣家裡有錢有勢的人不少，可像你這麼愛幫人的卻不多。那些傢伙平時不欺負同學就不錯了。所以，淑芬一開口要建‘修和社’，大家就都來了！”招娣在一邊看小萱的面『色』緩了一些，也幫忙求情道。
“可也不能老是這麼下去啊……”小萱苦著臉為難道。她倒是不怕別的，就是不知道該怎麼給家裡交待。前幾個月胡家義很忙，張力更忙，所以對她這邊的情況不怎麼了解，可現在張力雖然還是很忙，胡家義卻已經清閒了不少，只是正常工作而已。萬一哪一天“修和社”的事情被那個親大哥知道了，她就算不解散這個“小”團體恐怕也不行了。可香港這麼小，她幾乎可以肯定地說，胡家義早晚會知道她在學校裡的事情的。
“喲，這麼多人啊。嘖嘖，哪位是小萱姐？出來讓標哥看看長得標緻不標緻！”
小萱正在為難，旁邊的那些學生在淑芬和招娣，還有阿潔等人的示意下也不敢驚擾了這個不管事的大姐頭，生怕一個不好惹惱了這位大姐，人家一撒手，他們就成了沒孃的孩子……畢竟，像小萱這樣的大姐實在是太難得了。傳說中，小萱姐的親大哥曾經派人去堵過律政司署和警務處的門兒，把律政司和警務處長嚇得好幾天不敢『露』頭兒；而這位大姐頭還有一個不是親生的大哥，跟香港警隊的那幾個大頭目都很要好……這麼威風的大姐，上哪兒找去？
可是，一干學生沒有想到，就在他們等待小萱做出決定的時候，竟然有人敢來搗蛋！眾人循聲轉過頭去，立時就看到了二十多個拿著棍棒西瓜刀，穿得流裡流氣的的傢伙。
“大蛇標，你嘴巴放乾淨點兒！”看清來人，淑芬臉『色』一變，上前斥道。
“他m的小『騷』貨，你嘴巴放乾淨點兒。我們大哥的外號是你叫的？”一個敞著懷，胸口繡了條小龍的混混扛著根短鐵棒上前兩步對淑芬吼道。
“你m才『騷』！”淑芬大罵，“要不然怎麼當初不直接把你捂死算了，還留著出來禍害人？”
“臭娘們兒，你他m的找死是不是？”混混大怒，端著鐵棒就想動手，可是他剛一動，校門口的那些學生立即蜂擁著擠到了淑芬的前面。……這些學生雖然有男有女，但這回為了撐場面，淑芬特意吩咐那些兄弟姐妹找了些見過“世面”的，要麼就是五大三粗，有些威懾力的，加之兩百多人一起往前面這麼一堵，那混混立時就嚇得連退了十幾步，直退到那個大蛇標的身邊才勉強站穩了身形：
“你，你們想幹什麼？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看你們才不想活了？”淑芬冷哼了一聲，分開擋在身前的學生走了出來：“年初的時候，我們這幾所學校周圍最起碼有二十多個堂口，就連我們這個修和教會學校周圍也有三個，可現在，我們這所教會學校周邊已經沒人來了，其他學校周圍的十幾個堂口也只剩下了不到六個，而且這六個也都是有後臺的，在這兒設堂口也就是招些不知好歹的，想出去混的學生加入自己的幫派，不是來惹事兒的。……大蛇標，你以前不過就是個沒出息的小混混兒，連學校邊兒上都混不過來，看到我們學校周圍沒什麼人了就滾出來惹事兒，真以為這是你出頭的機會？”
“m的，你個小『騷』娘們，說那麼多，當老子是嚇大的？”大蛇標躲在那群混混中間，看到手下被一群學生嚇退本就感到有些丟臉，聽到淑芬的話後，臉『色』更是變得難看起來。
“嚇你？你配嗎？”淑芬冷笑。
“我不配？c，老子讓你看看老子到底配不配！”被一個學生，而且還是一個女學生如此蔑視，大蛇標怒極，叉手朝淑芬一指：“給我把這小『騷』娘們兒抓起來拉回去，老子玩兒完了，拉去賣！”
“上啊，”受到如此激勵，剛剛那個被嚇退的混混又不知道哪裡來了勇氣，舉起鐵棍就往學生那邊『逼』了過去。
“大家抄傢伙！”
淑芬也不示弱，猛地一揮手，就見她身邊的那些學生也紛紛把手伸進了揹包，然後，一把把鐵尺、短棍什麼的就抄了出來，甚至還有人抽出了一根腳踏車鏈條……
“都給我住手！”小萱大急，上前想拉住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了一根鐵尺的淑芬，卻被招娣死死拽住。
“萱姐，你是老大，得在後面坐鎮！”
“讓大家住手！”小萱掙扎道。
“大姐，不給這些傢伙點兒顏『色』瞧瞧，他們不知道厲害！”阿潔雖然緊張的臉『色』緋紅，卻也緊緊地幫著招娣拽著小萱：“你也不用擔心。要是這些人撐不住，咱們學校裡面還有兩百多同學呢！”
“誰讓你們打架了，我叫了警……”
“砰！”
一聲突兀的槍響打斷了校門口越來越危險地氣氛。也乾脆利落地把那個走在最前面的那個混混手裡的鐵棍擊飛，順便還讓鐵棍在那小子腦袋上犯狠地砸了一記，鮮血直流，同時，也很順利地打斷了小萱的話。但是，小萱的臉『色』在這聲槍響之後卻也突然變得極為憤怒，努力掙脫招娣和阿潔之後，冷著臉就轉向了槍聲傳來的方向：
“你們死哪兒去了？怎麼才來？”
“警局沒人，耽誤了會兒功夫！”
遠遠的，高小柱舉著槍大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