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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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動作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動作
胡文虎住的地方叫做虎豹別墅。這個名字也幾乎是這位真正的大亨所有住宅的統一命名。虎豹二字，代表著他們胡家兄弟兩人，據說在胡文虎投資的那些學校醫院裡面，也有些建築用了這兩個字，什麼“虎豹圖書館”、“虎豹亭”之類，都有不少。
不過，對這個名字，張力其實很羞慚。因為，剛剛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還並不太清楚胡文虎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差點兒以為是什麼黑幫大佬的居處，而且還認定這個黑幫大佬還是個沒文化的傢伙。而除此之外，更讓他羞愧無比的，就是他居然由“虎豹”二字聯想到了曾經香港最著名的『色』情讀物：《龍虎豹》！
每每想到虎豹別墅裡所居住的那位傳奇的愛國華僑，張力就對自己齷齪的思想無比羞慚。還好，這些都只是他自己心裡想的，根本就沒有機會宣諸於口，也就不存在被人知道的問題。以他強大的內心張力，很快就把這種羞愧之情拋得一乾二淨，只剩下了對別墅裡那位前輩的景仰。
“你們姓胡的還真出厲害人物！”
開著車，看著遠處別墅門口燈火輝煌，一輛接一輛的汽車好像排長龍一樣，想快也快不了，張力忍不住又向副駕駛座上的胡家義說道。一個宴會居然能招來這麼多人，別墅居然也能盛得下，可見這位胡先生的聲望和財力。他張某人雖然已經略顯發跡之勢，卻還遠遠不如。
“那還用說。我們胡氏一門，自古至今，名人輩出……”
“五胡『亂』中華的‘胡’，也是你們這個姓吧？”聽胡家義似乎想借機囂張一把，張力立即就潑出了準備好的涼水。
“胡說八道。這怎麼能一樣？”胡家義急忙辯駁。
“還不都是古月胡？有什麼不一樣？”張力笑問道。讓老闆開車也就罷了，誇兩句居然還就敢喘上了？胡文虎跟你胡家義又不是一家子，後世的胡『主席』更是跟你沒任何關係，有什麼好囂張的？再說，你姓胡的能還囂張的過老子這姓張的？放五百年前，玉皇大帝指不定都能跟老子摻上關係呢！
“你就會胡攪蠻纏！”胡家義撇嘴說道。
“嘿嘿，逗逗樂嘛。誰叫你自己認上門兒來的？”張力笑了笑，“不過你還別說，我還真知道個姓胡的，近代的，非常有名！”
“哦？什麼人？”胡家義來了興趣，反正到別墅還要幾分鐘，呆座著也是無聊。而且跟張力這麼久，有時候這傢伙說話也是蠻有意思，挺讓人有啟發的。
“胡漢三！”張力一本正經地說道。
“胡漢三？”胡家義回憶了一下，確定自己從沒聽說過這麼個人，“他都做過些什麼？”
“他其實也沒做過什麼大事兒，就是說了幾句非常有名的話！”張力微笑著說道。
“哦？名言警句？”
“嗯！”張力已經快有些憋不太住了，“那傢伙說：我胡漢三，又回來啦！”
“……”胡家義怔住，“這……也算名言？警句？”
“當然算。”張力努力地憋著笑，儘量地扶正方向盤，讓車子不要打彎兒：“那傢伙說完這句，就對人發出了極為嚴正的警告，說‘你們這些刁民，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
“你這說的是那些地主老財吧？怎麼那麼像是以前的還鄉團？”胡家義出奇的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趣地問道。
“你知道？”
這下輪到張力吃驚了，腳下一緊，頓時就踩住了剎車！而他這一剎車不要緊，後面跟著的一輛白『色』勞斯萊斯立即就摁了喇叭！
“嘀嘀嘀……”
“叫什麼叫？自己不會繞過去？”張力嘟囔了一句，又回頭看了一眼，不過，宴會是晚上，現在天『色』已黑，加上又是陰天，倒也沒看清是什麼人。而且，虎豹別墅比較偏遠，這條道路倒也並沒有多寬闊，只能容兩輛車並排過去。現在車輛又多，前面已經擠了不少，對方不願意繞到前面『插』隊也很正常。所以，發了一句牢『騷』，他又踩上油門，慢慢地向前開去。不過，這麼一個小『插』曲怎麼也不比不過胡家義居然知道還鄉團的事情來得有意思，車一開動，他又立即向胡家義追問起來。
“說，你家以前是不是那些被打過土豪，分過田地的地主老財？嘿嘿，按北面的話說，你這傢伙就是中國人民的敵人吶！”
“你這傢伙，就是沒盼過我好！”胡家放笑了笑：“打土豪、分田地，那是在『共產』黨以前搞的蘇維埃什麼根據地裡面，對了，他們叫蘇區……可惜啊，我是北方人，『共產』黨搞蘇區的時候，北方几省根本就沒什麼事兒！”
“那你怎麼知道這還鄉團的名言的？”張力笑問道。“還鄉團”這三個字，擱他們這些八零後或許還能知道，九零後可就沒幾個曉得其中的意思了！至於胡家義，以如今的訊息閉塞程度，又是身處北方，更加沒理由知道才對。國民黨和那些割據北方的軍閥又不會宣傳這個。
“我在湖南有同學！他們家以前就是怕被打土豪，分田地，所以才舉家逃到北方投靠親戚。不過後來聽說『共產』黨敗了，他們又回去了！後來寫信給我，說他父親參加了‘還鄉團’……你那句‘吃了的給我吐出來’，他信裡就有。我當時覺得挺有意思，就記下了！”胡家義說道。
“真的假的？這麼反動，你還跟他通訊？”張力笑問道。
“什麼反動？人家只是實話實話，他還覺得那些老百姓可憐呢！”胡家義說道。
“呵呵，照你這麼說，你這同學還挺有良心！”張力說道。
“有沒有良心還真是難說！我後來聽另外的同學說，他後來跟他父親鬧翻，也加入了『共產』黨，訊息傳出來，還害得他父親被抓，家裡花光了財產才把人贖出來。可惜，他那時候卻連個訊息也沒有！”胡家義嘆道。
“……”
虎豹別墅門口的廣場很大，但車輛更多。張力開著車好不容易找了個位子，正想把車開過去，那輛原本跟在他們後面的白『色』勞斯萊斯就突然從後面衝了過來，然後毫不客氣地停在了那裡。
“喂……”張力大怒，開啟車門就想衝出去理論，但卻讓一旁的胡家義給伸手拉住了。
“幹嘛？”
“算了。這可是上流社會的聚會，你不想讓別人圍觀吧？”面對張力的惱火，一向很情緒化的胡家義反倒顯得十分冷靜。
“……便宜了他們！”張力想了想，終於還是嚥了口氣，打倒檔，去尋找另一個車位。
“一輛舊福特，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也好意思！”
白『色』勞斯萊斯停好之後，司機飛快地下車，朝著正往後倒退的張力那邊撇了一下嘴，然後又跑到後面拉開了車門。從車裡下來兩個人，一老一少。老的那個一身灰白『色』的西裝，嘴上還噙著雪茄，而少的那個……二十多三十來歲的模樣，細長的雙眼顯得有些陰險也就罷了，可這個人不管怎麼看，都讓人覺得跟這裡的氣氛有些不太登對，有一點兒流裡流氣的感覺。
“這回胡先生也不知道是想的什麼，居然辦了這麼大一個宴會。聽說連港英『政府』的許多高層也都請了來，還有那些洋行、銀行的大班……這些可都是大人物，你可不能失禮啊！”噙著雪茄的老頭兒沒理會自己司機在一邊的嘀咕，先打量了一下自己，把稍微有些褶皺的西裝又理了一下，然後又對跟在一邊那個年青人教訓道。
“夏先生您放心。我是什麼人？跟您參加過那麼多宴會，我知道該怎麼做！”年青人點頭哈腰的笑道。
“以前跟這次不一樣。還是要注意一點兒。”
“是，您放心，我一定注意！”
“先生您好，請出示請柬！”
虎豹別墅的院門口，張力和胡家義被一個穿著灰『色』長衫的中年人給攔了下來。
“哦！”胡家義急忙把手裡拿著的那份請柬遞了過去。
“《香港人報》的張力先生和胡家義先生？”接過請柬瀏覽了一下，中年人眼中明顯多出了一絲驚訝，看向張力兩人的目光也略微有了一些不同。
“正是！”張力兩人點了點頭。
“二位貴客，請進！”中年人收了請柬，又朝兩人微微躬了躬身，讓開了道路。
“謝謝！”
走進別墅大門，張力和胡家義兩人立即感受到了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當然，這並不是說別墅裡面的溫度高，身為全東南亞乃至全亞洲都數得著的富豪之一，胡文虎宴客，當然不能讓客人熱得出汗。張力和胡家義感受到的熱浪實際是出於別墅裡面的人員之多……都說香港富人多，可直到看到眼前的景象，張力才算真正認識到什麼叫做“多”！僅僅一個院子，就起碼有兩三百人，而這些顯然還不是全部。因為張力還看到不時的有人穿梭於別墅裡的各個角落，包括那些樓房。而那些人的穿著，絕非僕用，只可能是客人。也就是說，現在整個虎豹別墅，到處都是有錢人。
“張先生，胡先生？”
張力和胡家義正觀察著院裡裡形形『色』『色』的有錢人，旁邊卻突然走過來一位大約五六十歲，穿著長衫的老頭兒。
“您是說我們？”胡家義有些遲疑地問道。
“如果二位先生來自香港人報社，那就是了！”老頭抖著花白的鬍子笑了一下，“二位是貴客，我們老爺吩咐，您二位一到，立即就要請到客廳！剛才交待了一下，所以稍遲了點兒，請二位不要見怪。”
“您太客氣了！”估計這位是胡文虎的親信。可是，那位洲際級別的大亨叫自己幹什麼？張力有些疑『惑』，但隱隱卻也有一點兒自豪。胡文虎可是大慈善家，大實業家，相當於這個時期的霍英東、李嘉誠，而且威望似乎還更高一籌。這種人肯定不可能找他的這個“小報”老闆的麻煩，何況兩人又一向沒有交集。那麼，對方叫自己過去，顯然是因為聽到了自己的名聲，想見一見，或者有什麼事說一下也不一定。在場這麼多人，對方卻獨獨叫了自己，這份待遇可不比尋常。他只不過是個才剛出道一年多的小輩，當然只會高興，所以，不等胡家義做出反應，他就立即答應了對方的邀請。
“您請帶路！”
“請隨我來！”老頭兒又客氣地朝兩人彎了彎腰，然後轉身帶著兩人朝別墅中間的主樓走去。
張力本以為自己可以直接見到胡文虎，心裡甚至還有點兒小激動。不過，被老頭兒帶到主樓客廳，他立即就發現，有這種待遇的並非只有他一個，客廳裡面已經坐了二十幾號，而這些人中還有不少是洋人。而不等他們開口詢問，把他們帶過來的那個老頭兒就先開口了：
“二位先生請稍座，我們老爺一會兒就會過來！”
“老先生，這些都是……”看到這老頭要走，張力急忙搶先問道，順手偷偷指了一下那些洋人。
“呵呵，張先生，那些都是香港各大洋行的大班、董事！”老頭笑了笑，轉身走人。
“我猜就是！”
老頭既然已經走了，張力也沒再去追。只是，眼前的人一個都不認識，再看看人家各自拼成一團相互聊天，他也不好直接就湊上去，只好拉著胡家義跑到一角，問侍者要了兩杯酒，慢慢地品嚐。當然，對於他們這兩個上流社會的陌生人，客廳裡的那些人也都紛紛投過來一兩絲目光，只是大家都很有教養，看過一兩眼之後就又都收了回去，然後又各自管各自，權當張力不存在。
“怎麼樣，感受到上流社會的氣氛了？”躲在一角，也不理會別人說什麼，有些形單影隻，但也悠閒了許多。張力端著酒杯抿了一小口，小聲地向胡家義笑問道。
“還好我沒答應你把小萱一起帶來的建議，這裡也太悶了！”胡家義看看四周，搖頭嘆道。
“那是因為你跟這些人還不認識，等你挨個都認識了，說不定就希望經常參加這種酒會了。……這些可都是說一不二，跺跺腳就能讓香港震三震的大人物！”張力笑道。
“你張力先生現在也不小啊。在報紙上說句話，香港也沒人敢不仔細考慮考慮！”胡家義笑道。
“客氣。可惜，雖然有人會考慮，但到現在為止，依然沒幾個人把我的話當真過！”張力搖頭嘆道。預言幾次了，可一直沒什麼人信。就像這回，他預測麥克阿瑟肯定要從解放軍那裡吃上幾個大虧，打上幾場敗仗，可惜，絕大部分的人都還在把他的話當成是笑話。甚至還有許多報紙專門找出了大量的論點來反駁他，似乎不把他駁倒就對不起讀者，對不起事實。
“誰叫你每次都打那麼大的哈欠？美國人這些年哪裡打過敗仗？哪一次不是最終得勝？也就是你這麼個傢伙才敢賭『共產』黨能嬴！”胡家義笑道。
“所以你發不了財呢！腦子裡整天裝的就是那些習慣『性』的思維……”張力笑笑：“給你一個忠告：打破過去的認知，你會發現天地更加廣闊，發現這個世界擁有無數個可能！”
“呵呵，這話說的好。不過，張先生什麼時候成哲人了？”
笑聲突然從兩人身邊響起，張力兩人轉過頭，看到已經站在自己旁邊的兩個老頭，也急忙一臉笑容地站了起來。
“黎老，您也來了？”胡家義搶先向其中一人問候道。
“呵呵，胡先生有邀，我們又豈敢不來？”來者之一正是黎維嶽，自從張力收購了港島報社，並安排羅亮恆擔任主編，還以羅亮恆的名義匯錢給李達倫，助其在馬來西亞重新開張之後，這位《大公報》的副主編就對張力產生了不小的好感。不過，相對而言，身為報社主編和胡家義，因為有羅亮恆這個鄰居，跟黎維嶽的關係倒更熟一些。
“呵呵，黎老，您在阿義面前還是別說‘胡先生’這三個字，否則讓他產生誤解，進而迸發出自大的情緒可就不好了。這裡畢竟是虎豹別墅。”聽到黎維嶽的話，張力在一邊笑道。
“哦？”黎維嶽一怔，接著就明白了張力話中的意思，自然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呵呵，張先生還是那麼風趣！”
“見笑見笑！”張力拱了拱手，又看了一眼旁邊正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另一個老頭兒，“黎老，您不幫我們介紹一下這位前輩？”
“呵呵，什麼前輩？張先生太客氣了。”那老頭兒笑了笑，也沒用黎維嶽介紹，直接就報出了自己的名號：“《大公報》，李樂存！”
“您是……李主編？”胡家義在一旁驚道。李樂存在香港報界的名號可是比黎維嶽只高不低，老前輩了。
“呵呵，可不就是這糟老頭子？”黎維嶽在一邊笑道。
“呵呵，聽說李主編可是很少出席這種酒會，今天能夠一見，可是很難得呀！”張力伸手跟李樂存握了握，又接著笑道。
“這話如果是別人說，我還能勉強笑納。可如果是張先生你說，這可就不對了！”李樂存笑呵呵地看了張力一眼：“張先生你這是頭一次出席這種酒會，不知道我說的有錯沒有？”
“這個……以前那是沒人請我！”張力知道李樂存說他以前太過“神祕”，聞言也只有一笑。
“呵呵，以後就會很多了。”黎維嶽笑道。
“虎豹別墅這一次的酒會規模不小，不知道李老和黎老您二位可有什麼內幕訊息沒有？”胡家義又開口問道。
“呵呵，這個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說胡先生似乎是要有什麼大動作……”李樂存答道。
“什麼大動作，。居然要把香港這麼多有錢人都請來？”胡家義奇道。
“這個我們可就真的不清楚了！不過，呆會兒胡先生出來了，我們想必也就能知道了。”黎維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