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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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月
長史大人,辛苦了! 幼月
冬季早至,據說帝京已經下了好幾場雪,整個京城一片銀裝素裹。而溫泉宮這邊卻大不同,雖說松柏楊樟竹都是四季常青的植物,但是眼前鬱鬱蔥蔥的景象以及樹縫中灑落下來的絲絲陽光,都讓人有種季節混亂的錯覺。
這幾日發生了許多事,好容易解開了心結,韓蘇心情輕鬆,又不像以往那般顧慮良多,所以也沒再宅在林濾的飛霜殿,而是到殿外山上游覽了一番。
這裡畢竟是大昭帝君的行宮,景色自然不同一般,而且據說還有溫泉暖棚,這裡又不是後世,冬日什麼菜都能吃上。古代作物侷限於地域、季節及貯存多方面,往年韓蘇貧寒,本來就吃不上好東西,更何況是冬季,可以說一年四季冬天是她最難熬的時候。
今年就不同了,溫泉宮有溫泉暖棚,專供皇室冬日用菜,菜色相當豐富,所以韓小長史一出來就打算找找看,看有什麼可以借鑑的,如果將來有機會,自己也搗鼓一個,就不怕冬天沒菜吃了。
可惜的是,逛了大半天她也沒找著。
她本來就只是好奇而已,反正就算知道怎麼弄,也得有溫泉才行,條件起點太高,韓蘇也不強求,看天色差不多,乾脆打道回府。
她現在的位置偏北,而飛霜殿則偏南,若從殿閣樓宇之中穿插而過,路程倒近了許多,但是這麼一來,少不得會碰上一些人。
韓蘇當然不是見不得人,只是她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雖說這次隨行的多為公侯子弟,不過那些紈絝壓根沒被帶出來,來的大多性格豪爽,又頗為正氣,但是到底沒有深交,而韓蘇也沒打算深交,所以不免有躲著走的想法,要知道,自從她當晚出計謀取西欒之後,鄧俊幾人對自己都有些熱絡起來。
韓蘇這邊猶豫不決,那邊來了人都沒看到。
京中母親病恙,戚瑜本來也是要隨著祖父伴駕溫泉宮的,他在北關效力,一年才回來這麼一趟,母親有恙,自然心有掛念,但他又心念林濾公主殿下,知道這次乃是勳貴子弟表現的機會,當然不願意白白錯過,一時之間竟是一邊脫不開身,一邊不捨得放棄。最後只好兩相妥協,這樣一來,等到母親康復,再到溫泉宮,不免就推遲了幾天。
若是問韓蘇,她肯定不會知道戚瑜是誰,若是問林濾,那公主殿下當然知曉,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風波的引起人、口口聲聲說著“我家小子做夢都想娶林濾丫頭”的肅國公所說的小子,沒錯,此人正是肅國公戚亮的孫子。
戚瑜才來兩日,但是前幾日晚宴發生的事情卻已經清清楚楚。京中勳貴子弟自小相熟,說話也無顧忌,更何況韓蘇當日反駁某個迂腐文官的話頗對其中幾位小將的脾胃,有那麼幾個性子簡單、之前又在西邊戍邊的,簡直恨不得當場斬雞頭、燒黃紙,跟韓蘇做個拜把兄弟。吹噓起來自然又是大不同。
戚瑜一聽,不免就想見見這個情敵,最好兩人再比劃一二,看看到底誰更技高一籌。
他們幾人剛泡完湯泉,到底是武將,呆不住,想著趁著晚飯前出來活動活動筋骨,幾人說的正熱鬧,抬眼一看,迎面走來一人,眉眼間極俊秀漂亮,一邊走一邊不知在叨咕些什麼。
中間兩個認識是韓蘇,他們當日還是坐在公主殿下面前的一波,心內自認與韓蘇相熟,便開口打招呼,戚瑜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就是傳說中林濾公主的面首小白臉,韓長史韓蘇,待到韓蘇抬眼看過來,心裡一咯噔,不免嘀咕,怪不得前幾日在京裡,齊三草包老唸叨此人啊。
長的漂亮又有才華,戚瑜心裡斟酌了一下,覺得對方是個人物,自己若是提出比試,也不算是欺負人家。
“韓長史,我姓戚名瑜,想向你討教一番。”
韓蘇看到對面眼熟的兩個小將打招呼,剛伸手行禮,想著反正碰到人了,乾脆就此回去吧,也不要繞路了,誰知道右邊的那個眼生的忽然這麼幹脆的來了個挑戰書。
韓蘇乾脆利落的搖頭:“不要。”
戚瑜一怔,軍中人以武力自恃,為了尊嚴面子就算必輸的挑戰也絕不退縮,倒是第一次見人連想也不想拒絕的這麼快的,他甚至連比試什麼都沒有說。
但是韓蘇的表現在其他人眼中又是另一番模樣。
在幾個小將心中,韓蘇雖然計謀狠辣,但是為人卻軟弱謙遜,又整日掛著一副沒心沒肺什麼事都樂呵呵的笑臉,越發顯的無害。
可今日一看,雖然依舊是笑意盈盈,但是總感覺與往日不大相同,若要真仔細計較,大約便是神色間顯得從容堅定許多。
變化雖細微,對於這些沙場上搏功名,直覺最強的小將們來說,還是察覺一些,敏銳的幾個,心裡都暗暗納罕。
他們不知道為什麼,韓蘇心裡卻有數,要說為什麼,自然還是昨日與林濾的談話的結果。
“韓蘇,我昨日便想告訴你了。出仕為官,你不適合,而我的事情,你也不要再參與了,你辭官的事情我準了。你手裡有內府新酒的份子,再過半月,便是第一年的分紅,這筆錢足夠你離開京城,買一套不大的房子,而今後年年分紅,更是足夠你後半生無憂了。”
一切都源自於這句話。
“我不要!”聽林濾說完,韓蘇騰的蹦了起來,激動的說道:“殿下,我那日那樣說,是因為我傷心,我心裡難過,一時想不了太多!我不想我喜歡的人不是因為喜歡我而與我在一起,卻是因為局勢才與我在一起。”
隨即,韓蘇咬咬牙,降低了聲音:“我不是辯解,只是,我也是有尊嚴的,你剛剛拒絕我,就要我做駙馬,我不要。就算現在讓我說,我也不要。”
“可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處境,就貿然辭官,甩手就走,是我的不對,就算作為朋友,都很失德,所以我今天才與你說句對不起。咱們就事論事,若是解決殿下的困境,要我做駙馬,我也願意。只是,那個一生相伴的諾言,一定要讓你心意堅定、真正出於喜歡而說出口的才行。”
林濾平靜的說道:“我知道,所以我雖然當時很氣憤,但是事後想想,就已經不是真的很生氣了。”
林濾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韓蘇,你的性子肯定不適合下棋,在棋局裡,想要達成目的,就要從一開始便目標明確,而目的也只有一個,就是贏棋。落棋無悔,不能瞻前顧後,不能猶豫,不能悔棋,要一往無前。而我,現在就在自己早早佈下的棋局裡,我想贏棋,想要達成我的目的,所以就不能半途而廢,所以不能分心,所以也就無法迴應你。”
“就算如此,我依舊會繼續,在這種關鍵時刻,必須有捨得,不能分心,一招錯,滿盤輸。很多事情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想著只要慢慢引導你做到某些事情就好,能達到你的目的的、我的目的的引導。”
“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林濾認真的看向小長史:“你有你的目的,我有我的目標。這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付出。所以,你說喜歡我的那一刻,我認為可以用一生的陪伴來換取你的喜歡、你的付出。既然你不要,那你再繼續下去,就是不公平。”
林濾晒然一笑,冷冷說道:“若是別人,公不公平自然我說了算。”接著,她又看看韓蘇,神色複雜的說道,“可是,韓蘇,我不想利用你,對我不公平,你不要做駙馬,那對你不公平,我也不要你繼續參與下去。”
林濾輕聲說道:“韓蘇,你已經沒有想要達成的目的了,而我,現在沒有時間想這些,也不能分心想這些,我要捨棄,所以,韓蘇,你還是……”
林濾並沒有說下去,但是兩人都明白她要說的是什麼。
可韓蘇好像沒聽見一般,輕聲問道:“那殿下的目的是什麼呢?”
林濾微微一笑,臉上充滿追憶之色:“在我皇姐和親那天起,我就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就算身為帝國最尊貴的公主,依然逃不掉已成定局的人生。我皇姐再聰明、再能幹、再受寵愛,也躲不開和親的命運,而我,以及其他公主,日後也一定是為了皇權鞏固的政治聯姻的工具。”
林濾直白的說道:“我討厭這些,討厭這種被人擺佈的未來,討厭被人待價而沽。我要掌握自己所有的自由,我更想讓皇姐也自由,最好遠遠的遠離大昭權利中心,自由自在快活生活。”
韓蘇心裡一動,心裡真是又可憐又窩心,可憐的是,林濾那時候不過六歲,一個六歲的孩子,忽然意識到如此黑暗的未來,到底受到多大打擊,又在其中掙扎了多久,窩心的是,自己盼望的生活,不是也是如此嗎?那一刻,她充分體會到林濾想要掙脫那些難以忍受的束縛的心情。
隨即林濾淡淡一笑,神色間卻是說不出的堅定:“我那時候才六歲,能有什麼好辦法?想啊想啊,總算想出了一個法子。”
韓蘇眼睛一亮:“裝病。”
林濾點頭:“不錯,正趕上皇姐出嫁,我傷心過度,又因思慮傷神,那一次的病情十分危險。於是,我便趁此機會裝病。”
“那時年幼,考慮的雖不若現在全面,但是因為當時大昭初定,後宮也繁亂,當時連皇后都病弱,全是我皇姐打理,我那時可與隆裕她們不同,皇姐忙,又不放心別人管我,於是我日日都跟著太子哥哥聽太傅講書,哪有隆裕她們這麼空閒,聽課都只聽兩個時辰,太子的課業可是繁重許多。但是,正是如此,對我大有裨益,起碼我明白了一件事:藏拙。”
“正所謂‘剛不可久、柔不可守’,我幼時鋒芒太過,說句不自謙的話,無論是文武太傅,都誇讚我天賦好,甚至超過太子哥哥許多。這在幼時,自然無所謂,但若年長,豈不是告訴別人,這裡有一位最有價值的公主,各家來爭搶吧,而對於太子哥哥,被自己的妹妹給比下去,就算不會計較,心內到底留下了痕跡。”
“可若是林濾公主這些都沒有了,或是依舊優秀,但是卻有限制,譬如身子弱,那一切太過顯眼的事情便不再是問題,同時,還會讓人心內可惜,忍不住便要偏心同情。尤其對於帝君來說,這是遠嫁和親的東陽最惦念寵愛的妹妹,而林濾同時也是自己最寵愛的女兒、妹妹,這個女兒、妹妹同時又孝順懂事,幫助自己打理內府,不但打理的好,且讓人放心,不貪墨一絲一毫。這樣一來,無論是從愧疚、是從憐惜、是從功績來說,為什麼不更放縱寵溺呢?”
林濾忽然一笑,道:“本來,隨著年紀的增長,我還想著自己小時候未免過於想當然,我皇姐在刀勒畢竟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阿夏,所以未免捨不得,而剩我自己,事情則好辦許多。可是如今不同了,韓蘇,你知道刀勒為什麼亂了麼?”
韓蘇搖搖頭。
林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漠北刀勒,畢竟還是蠻夷之地……”
韓蘇一震,忽然明白過來了,刀勒雖然已經建國幾代,但還是保持著最粗糙的風俗,那裡小孩子不易成活,所以女子很重要。
甚至還有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的說法,東陽長公主是阿夏王子的親生母親,而阿夏王子目前年幼,所以,輔助王子、勢力又大的察汗的弟弟就算想要迎娶長公主,也不是不可,在那裡,太后再嫁並沒有任何道德問題。
而東陽長公主,那樣的美人,各地的王自然也蠢蠢欲動。
這算是紅顏禍水嗎?
林濾看韓蘇已經明白,說道:“察汗的弟弟願意輔助阿夏,我皇姐也有辦法保住阿夏,但是,她已經不能再在那裡了。皇姐會回來的,且不能以東陽長公主的身份回來,刀勒的昭華太后怎麼能回到大昭呢?所以,這棋局我一定要贏。”
韓蘇不為所動,低聲問道:“若是達成目的,是不是殿下就能沒有顧忌的迴應了我了?”
林濾一怔,韓蘇不待她回答,聲音不高卻擲地有聲的說道:“殿下說對我不公平,不許我參與下去。可我後悔了,我決定了,我想要達成我的目的,我也想要贏棋!”
“你的目的?”
“不錯。”韓蘇上前一步,“我喜歡你,我要努力讓你喜歡上我,不對,一定要讓你喜歡上我,你說我不適合下棋,我便一定贏棋給你看,我想贏這局棋!”
“殿下……”韓蘇一頓,咬咬牙,鼓起所有勇氣,伸手抓住林濾的左手,緊緊握住,臉上羞澀通紅,卻依然堅定的看著對方的雙眼,“不,林濾。你不告訴我名字,我就叫你林濾,我現在不是對大昭的公主說話,是對我喜歡的林濾說話。”
“我啊,之前不自信,因為一些事,還總想要逃避,才會如此。隆裕說的對,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應當努力得到,逃避、哭泣、掩耳盜鈴什麼的,一點用都沒有。所以,以後我都不想要自欺欺人了。”
“在這個世上,我沒有親人、朋友,甚至連個真心說話的人都沒有,別人不會真心待我,我也總不願走到別人心裡。我和這裡格格不入,只有一個人、只能一個人。現在不同了,我有真心對我的朋友,有自己滿心滿意喜歡的人,我喜歡汝南、喜歡柔嘉、喜歡永淳、喜歡隆裕,最喜歡、最喜歡林濾你,喜歡的不得了。”
“這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戀、唯一的信仰,唯一的羈絆。我不想失去這些,我不想逃避,過著只有一個人的生活,就算再有錢、再舒適,又如何?我想要創造自己的幸福。”
韓蘇深吸一口氣,她的右手抓的緊緊的,林濾疼的簡直受不了了,卻一聲不吭,林濾知道,這是韓蘇第一次這麼毫無顧慮、以最真實的感情、最真實的面貌對自己說話,她想聽完。
“我啊,一定讓你喜歡我喜歡的無法忽略無法放棄,而你的目的,無論有所艱難我都會為你達成,我不再逃避、不再被動、不再怨天尤人。”
韓蘇粲然一笑:“所以,林濾,看著吧,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一定贏棋給你看。”
林濾沉默不語,半晌,開口說道:“若是這次入局,便再也沒有半途而廢的機會,就算是我,也絕不會容許你半途而廢。”
韓蘇定定看向林濾,使勁點點頭:“當然。”
屋外風聲嗚咽,猶如耳語一般的聲音忽然從韓蘇耳邊劃過。
“幼月。”
“什麼?”韓蘇滿眼茫然,要不是看到林濾脣角微動,她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林濾微微側首低頭,臉上不知是否因窗外夕陽照射,使得眉梢、眼角、臉頰以及耳根,都佈滿了潮紅,公主殿下輕聲說道:“封號,林濾;幼名,幼月。”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關心和體諒,胳膊還有傷,有些影響碼字,速度上不來,所以這章碼了三天才碼完。
恩,前陣子空白太多,這章回報大家,順便表達歉意,雖然沒兩更,不過絕對是兩章的量哦,絕對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