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57-嚴昊的另一面

57-嚴昊的另一面


特種教師 廢柴要逆天:魔帝狂妃 萬僵之祖 神聖傳說之重生無量 銀月飛霜 重生灌籃2012 原罪救贖 神之少女:霸上校園少男 狙擊南宋 重生之庶女為妻

57-嚴昊的另一面

嚴昊忽然嗤嗤悶笑一聲,咳嗽著想說什麼,我狠狠一把掐緊他的脖子,喝道:“閉嘴!”

死一般的沉默中,火把照不到的暗處忽然有個嘶啞生硬的女子聲音傳來:“趙墨,你殺了我們的孩子,差點殺了我,現在又要殺死我丈夫嗎?”

我耳朵嗡了一聲,忽然暈了一下,幾乎掉下馬。原來,我的兒子,畢竟還是死了……剛剛升起的一點希望,又變成了刺骨錐心的煎熬。

喘息著坐穩,火光顫抖中,我看到嚴昊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忽然覺得這一切無比荒唐混亂。

我殺了我們的孩子,差點殺了她,現在,我……我……

心亂如麻,我的手有些發抖。冷汗和痛苦讓我眼前發黑。不知道是不是幻覺,那個剎那,我似乎能感應到黑暗中那握弓的手也在發抖。

嚴昊卻又嗤嗤地笑了起來,眼中乖戾絕望嘲諷的神情明滅不定。周圍計程車兵躁動著,小心翼翼尋找機會,大概打算一舉擒下我。我猛地一橫心,這不是傷感的時侯,就算是衝著紐錄也只能一殺到底,時局危難,容不得我半點猶疑!

我深深吸口寒氣,平靜地開口了:“紐錄,我殺了我們的孩子,可你們的人殺了白國無數百姓。身在敵國,你我無話可說。你要保全你丈夫,就解除包圍,讓我們走。”

她在黑暗中冰冷尖銳地笑了起來:“趙墨,好一個趙墨,好一個無話可說……”語氣越來越冰冷強硬,弓弦顫抖的聲音淒厲得刺耳,她似乎就要作出某種可怕的決定——

嚴昊忽然不顧一切掙扎著,大聲叫了起來:“紐錄,看在我們未出世的孩子份上,紐錄,救我……咳咳……”

我沒想到他居然說出這樣一句話,忍不住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他慘白著臉微微搖頭,忽然輕若無聲地說:“幫我蓋好披風,別讓他們看清……”

嚴昊竟然幫我?我越發吃驚,一時間來不及細想,裝著抓緊嚴昊,不動聲色給他緊了一下披風。觸手溼漉漉的大概都是他的血,我明白他決計活不成了,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他一臉的冷汗,衝著我怪異地笑。

我不顧上合計嚴昊的心思,趁熱打鐵又催促紐錄:“紐錄,只要你依約解圍,我退出十里之後,立刻放了嚴昊!如不遵此諾,天人共棄!”

紐錄在黑暗中沉默良久,輕輕嘆息一聲,終於艱難地下令:“撤開一面,讓他們走。”火光起處,令旗招展,東關人下了退兵號令,當真是令出如風,秩序嚴明。

想不到我離開東關不過三年,他們的統兵技巧進步神速——只怕是嚴昊親手訓練的吧?他如此費盡心血訓練東關兵馬,定是想親手復仇。這人不知道多麼懷恨白國,怎麼還救我一命?

大勝之前放走殘敵,東關兵馬微微躁動,可畢竟軍令如山,還是遵守了王女的命令。

我把嚴昊像個沙包似的牢牢擋住自己要害,縱馬快速退出,回到我軍陣中。眾將發出輕微的歡呼。我不敢久留,立刻整頓軍隊,逐步撤離。楊鐵晟被我砍了一刀,那其實是做給嚴昊看的,並沒有砍著要害,只是外傷,但畢竟傷勢不輕,我匆匆對他先陪個不是,要士兵趕緊護著他一起撤退。

直到大軍安全退出十里,我看到東關人果然沒有追擊,鬆口氣,下令把戰馬還給嚴昊,好讓他自行回去。

嚴昊傷勢太重,縱然到了東關大營,大概也活不成的。這人為了一傢俬仇要禍害白國舉國上下,讓他如此收場,已經是手下留情。紐錄若發現是自己親手射死嚴昊,不知道心裡會怎麼想。每次都是我對不起她,可國難當頭,身在敵國,我實在顧不得了……

嚴昊居然還沒斷氣,老老實實讓士兵把他捆在馬背上,忽然有氣無力地笑了:“趙墨,好自為之。”

我心裡茫然了一下,這人叛國助敵,為虎作倀,我和他原本沒話好說。但今天其實是他救了我,實在不明白他怎麼想的。沉默一會,我嘆口氣:“嚴昊,你為何救我?”

他的眼神已經有些混濁了,迷茫的視線穿過我,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只是夢囈般地說:“從小我就聽說過你,他們老是拿我和你比較,連我爹都說我不如你,每次打我都拿你做榜樣,我很不服氣……一有機會總想分個高下……所以我要送你下獄,搶你的官職,搶你的老婆……本來今天我該贏了你,可惜一不小心又讓你翻本了,咳咳咳……”

我微微一怔,想起自己苦悶煎熬的童年,想不到嚴昊這樣的天之驕子也會日子不好過。他是白氏皇族的內戚,世代功勳之後,出生顯貴。我不過是一個叛王的兒子,寄人籬下勉強活下來。原來嚴家世伯如此推重我,居然拿我當作教訓兒子的活寫真。怪不得當年出使東關,嚴昊對我莫名其妙地一臉敵意,又陷害我下獄,後來更娶了紐錄。

可嚴老伯也死了,嚴昊敗陣東關之後株連九族,連嚴老貴妃也被賜自裁,何況其餘人等。逼死先皇妾侍,屠戮嚴家滿門老少,白鐵繹這事原本做得太狠毒偏激,會逼反嚴昊,也是他自己作孽。

只是,不管怎麼找理由,嚴昊叛國畢竟是叛國……如今天子不仁,東關勢大,世道艱難,我不想做叛臣賊子,又不想為白鐵繹做忠臣孽子,前路竟然是一片灰濛濛的模糊。

嚴昊苦笑,見我不開口,斷斷續續地問:“趙墨,我害過你,你恨我麼?”

我沉吟一下,心想他人都要死了,再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於是搖搖頭:“你害過我,今天也救了我,我們恩怨算是抵過。你並不欠我,我要殺你,只因……白鐵繹對不起你,可你對不起整個國家。”

他呵呵地一邊咳嗽一邊笑:“是啊……對不起……可你不明白我多恨——我恨得只怕不能生吃了白鐵繹,恨得翻來覆去椎心頓足在地上滾,恨得每天只能捅自己一刀才能冷靜。我,我……要不是紐錄忽然有孕,我也就是個行屍走肉……哈哈,我親手攻破上京,活活燒死白鐵繹,心裡本該快活得很,可我不知道怎麼的,難受得只想一死了之——為什麼啊——”

他一激動,忽然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頓時咳得更厲害了。黎明的光輝照在他臉上,可這張臉還是那麼灰白慘淡。我聽得心驚肉跳,厲聲喝問:“你說皇帝死了?”

他哈哈狂笑:“是啊!死了!我親自帶兵堵著宮門放火,一個也沒出來,一個也沒有——我看著一具具的焦屍抬出來,我真他媽的沒種,居然哭了,哈哈哈!”

我全身冰冷顫抖,再也聽不下去,忽然狠狠給了他一耳光,打斷他的瘋狂:“那你為何救我?”

嚴昊扯著流血的嘴角,笑了笑:“沒什麼,我反正什麼都不行了,什麼都無所謂了……能讓你欠我的,那也不錯,哈哈哈,你,你不是什麼都強嗎?可你是kao我嚴昊才活命下來——”

深深嘆口氣,我不知道該和嚴昊說什麼,想了一陣,見他臉上死氣已深,料他回不到東關大營就會斷氣,定神問他:“別提這些了……你有什麼遺言?”

嚴昊眼中神采有些渙散,輕聲說:“遺言……如果戰場上遇到紐錄,你,你儘量不要殺她。她有孕了……我知道她不喜歡我,她只喜歡你的,嫁給我就是想報復你,可她有孕了啊。看在我救你的份上……你要對她——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我回想起紐錄驚神駭鬼的箭術,心裡苦笑一聲,百感交集。我怎麼忍心殺她?畢竟她是我結髮之妻啊。可她是敵國王女,又如此恨我,日後……

眼看嚴昊還是眼巴巴看著我,我嘆口氣說:“我儘量,嚴昊。”

他鬆口氣,再也支撐不來,身子軟綿綿伏在馬上,再也沒力氣說話似的。

我拍了拍那馬兒,嚴昊的坐騎本來就通靈,悲嘶一聲,馱著主人離開。一路上血水滴滴瀝瀝,蜿蜒著伸展向東關大營方向而去。

嚴昊的身子還是那麼僵直地伏在馬上,隨著馬匹顛簸,慢慢斜在一邊,大概已經斷氣了。

我盯著他消失在風煙中,忽然覺得一切如此虛幻而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