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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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石子
第四十五章 石子
路上，注意到全家都很沉悶，葉澄慢慢放緩腳步：“焚鍾。”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焚鍾抱著水杉，面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安分點，回去不要自己動手查資料流出去什麼把柄。”
她以前是個白痴現在不是好吧……白了焚鍾一眼，葉澄說：“剛才那個人是初代吧。”
“……不錯。”
初代離開元素能量充沛的地域就會漸漸衰弱，但剛才那個金髮男子好像一點都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葉澄好奇了：“比你和桫欏都厲害？”
焚鐘沒有直接回答：“他居然敢一個人出現在新人類的地盤……不過就算被人知道他來了，也沒人能留得住他。”
葉澄想了想：“他是初代的大貴族？”
掃了一圈，確認這段路上沒有其他人，也不在監控範圍之內，焚鐘沒有再回話，按下亞空間環，一個黑色立方體被他握在掌心。
他也不迴避葉澄，對著黑色立方體彙報道：“剛才初代御前雙星迪恩亞薩出現在依蘭星，把一個森羅族後裔交給我們，對方找上我們應該是臨時起意，目前去向不明，完畢。”
說完他收起黑色立方體，此時正好踏進下一盞路燈的光圈之中。
葉澄推斷剛才那個金髮男子應該是初代的大貴族，卻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初代人類帝國的御前雙星之一！
所謂御前雙星，就是在初代人類帝國除了皇帝之外地位最高的兩個人，他們生來就受到帝星的庇護，是初代人類帝國最強的劍與盾，效忠於皇帝。
每一代御前雙星都會在帝國的大貴族之中產生，任期少則上百年，多則近千年。他們將奉獻一切為初代的皇帝守疆衛土，直到下一任御前雙星降世。歷代御前雙星很多都是初代人民心目中的大英雄。
“迪恩亞薩……還有一個呢？”
“死了。”
“……死了？！”
焚鍾聳肩：“很小就被人幹掉了，是帝國兩大將軍之一的後代，他爸在戰場上殺了太多人，一貫是鐵血作風，所以樹敵很多。直到現在為止都不清楚當年究竟是新人類還是混血……甚至是初代自己的人暗殺了他。”
葉澄驚訝：“死了……怎麼辦？”
焚鍾鄙視地看了她一眼：“還能怎麼辦，是人當然會死，等下一個御前雙星降世。少了一個御前雙星，初代們不是照樣到處屠殺？而且你不會不知道就連初代現任的皇帝都是代理的吧。他們正統的皇帝死的更早。”
這種絕不會外傳的皇室祕聞葉澄真的不知道。她一個混血留在新人類的地盤已經夠如履薄冰的了，實在沒精力去研究初代人類帝國的皇帝到底是誰這種事。
別墅就在前方，焚鍾也不想跟葉澄說太多，快速總結道：“依蘭星元素能量很低，也只有迪恩那種水準的初代敢停留久一點。他在這裡說明初代非常重視依蘭星，我們會深入調查這件事，你別參合。”
葉澄才不想參合，把注意力重新轉回懷裡這個女孩身上。
女孩脖子上也有一道細細的鏤空灰色項圈，但並不是元素鎖。開啟剛收來的奴隸合約，葉澄掃過最上面的一行，心裡瞭然。
姓名，花櫚。性別，女，年齡，八。備註：純血森羅族。
回到別墅，葉澄上網買了些童裝，又買了一臺新的幼教機器人，選擇加急送貨。
花櫚和剛來時的桫欏一家簡直一模一樣，葉澄這次有經驗了，把紫色吊墜拿出來，摸了摸她的頭：“花櫚，我是你的新主人葉澄。這是桫欏，那是銀杏和水杉。”介紹完花櫚的同胞，葉澄不懷好意地報復，“這是焚鍾叔叔。”
焚鍾“叔叔”在想事情，沒注意葉澄下的套。
花櫚呆呆地點頭，葉澄不再多話，摟著瘦弱的花櫚靜靜等候送外賣的機器人。
對這個女孩，葉澄心裡很愧疚。她沒有能力在普蘭德死後把花櫚弄到手，所以命令自己忘了花櫚，任這個年僅八歲無依無靠的小女孩隨波逐流，落入其它新人類手裡。可是既然花櫚再次來到她身邊，她無論如何也要幫她迴歸正常生活！
不多時外賣機器人帶著一大堆東西趕到了，葉澄幫花櫚換了一套可愛的淡紫色睡衣，牽著她回了臥室。
焚鍾叔叔沒有跟進葉澄她們的臥室，獨自一人不知道幹嘛去了。葉澄也沒留心，猜想他大約還有事情需要跟同盟的上級彙報。她準備和桫欏一家子討論該怎麼幫助花櫚。
花櫚已經年滿8歲了，不像年幼的銀杏和水杉兄妹倆那麼有可塑性，塞個幼教機器人就能及時扭轉過來。她的閱歷沒有桫欏那麼豐富，記憶力也不像桫欏那樣誇張，甚至大概都沒有人對她進行幼兒啟蒙教育，所以整個人都呆呆傻傻的。
先從說話教起？
這麼想著，葉澄握住花櫚的手，一字一頓地教道：“我叫葉澄，你好，花櫚。”
花櫚茫然地望著葉澄，好像根本沒理解她什麼意思。
葉澄指著自己的脣，耐心道：“花、櫚。”
花櫚跟著做口型，發出的聲音細弱含糊，像還未斷奶的幼貓。
葉澄不厭其煩地帶著花櫚練習了幾十遍，她終於磕磕絆絆地叫道“花、唔……”
葉澄高興，到底是8歲的孩子，至少還是會開口說話的！發音不標準也沒關係，桫欏到現在為止講話都斷斷續續的呢！
“打擾你們一下。”焚鐘敲敲門框，葉澄扭頭，發現他手裡端著一隻精巧的小碗，“我有點事情要跟你談，桫欏，你喂她吃點東西。”
葉澄看花櫚臉色還好，不過既然跟森羅族相處更多的焚鍾提出要讓花櫚吃東西，她當然不會拒絕：“桫欏，麻煩你喂花櫚吃飯。銀杏，水杉，你們倆也一起多陪陪花櫚小姐姐說說話好嗎？”兄妹倆點頭。
焚鍾領著葉澄來到陽臺上，這裡能看見遠處波浪起伏的海面。他用黑色立方體掃了掃，沒有發現任何監控裝置，可以安心對話。
還未等葉澄站定，焚鍾單刀直入：“我需要回你家一趟。”
葉澄有點驚訝：“這麼急？”
“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同盟說會把這個森羅族一起買回去。”
決定送走銀杏和水杉兄妹倆就已經讓葉澄夠低落了，現在忽然來了花櫚，葉澄還沒來得及高興，同盟突然說要連花櫚一起帶走，這簡直是把好吃的蜂蜜放在飢餓的狗熊鼻子前晃晃又收走，讓人抓心撓肺的難受。
冷下臉色，葉澄學著焚鍾習慣的姿勢抱手看他：“為什麼？
“初代已經來了，我們都不能再分心去照顧一個孩子。”看葉澄不怎麼合作，焚鍾耐著性子解釋，“我剛才收到訊息，同盟正在找的東西早就被初代親眼見過！初代最後一次見到那個東西就是在黃金第十一星域和依蘭星域交匯處，時間有點久，是去年的事情，大概是葉知秋遇襲的時候用過那個東西……”
葉澄心頭一跳。
“他們知道那個東西有多強，他們的一個邊境艦隊一度被他們認為是失蹤，其實是被那個東西毀滅得乾乾淨淨……他們最近搜尋到了飄在宇宙裡的艦隊密匣殘骸，讀取到了當時的一小段戰鬥情報，所以連御前雙星迪恩亞薩都被驚動，親自過來調查！我們必須抓緊時間……”
一年前初到這個世界的經歷猶如驚濤拍岸，幾乎將葉澄打懵。輕輕嚥了下口水，葉澄問：“被、毀滅？”
焚鍾按了按眉心：“我不能再說了，你給我許可權，讓我先回去，我必須趕在初代或者新人類被驚動之前去那邊尋找線索。我可以承諾不碰葉知秋。”
葉澄渾渾噩噩按開亞空間環，又猛然醒悟：“你一個人……”
“普蘭德的混血隨從就是被我打斷元素鎖狂暴的，我一個人更方便行事。要不是我幫凱拉爾德掃清障礙，讓他可以把手伸到依蘭星，他憑什麼幫忙讓我獲取合適身份來你身邊？”焚鍾冷冷放下手，“夠了，不要再妨礙我，快給我許可權！”
葉澄強作鎮定，把焚鐘的所有許可權都開放。
焚鐘的亞空間環閃了閃，許可權全開，他不再多話轉身便走。
待焚鍾離開，葉澄撐住陽臺的扶手，臉色煞白，仔細挖掘腦海中的記憶，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神農，我……殺了人？什麼時候？怎麼我沒有印象？”
神農很冷靜，冷靜到讓葉澄覺得有些惶恐：“那時我還沒甦醒，可能是自衛反擊機制啟動。戰鬥記錄裡的確發動過‘驚蟄’——是一種元素炮攻擊。”
葉澄沒有回答它這句話，喃喃道：“很多人？一個……艦隊？”
“你不是契約者，驚蟄威力有限，消滅艦隊並不算什麼。”
“但……那是……”
神農沒有再與她對話。
葉澄抬起頭，望向星空深處，心裡翻滾過種種情緒，最後定格在自嘲上。
她嘲笑自己的偽善。
她難道還敢天真地以為上了戰場能有餘力手下留情？不，不可能。她是機甲戰鬥系特別班培養出來的戰鬥機甲駕駛員，她學過戰爭史，看過不少案例，手下留情是人類最懦弱的偽善，最後除了害死自己和同伴什麼作用也沒有。
坐上戰鬥機甲，她槍口的目標就是敵人，否則以後不要再說‘守護’，現在用宇宙之匙逃跑更好，她的元素能量足夠支撐使用多次宇宙之匙。大概新人類並不會去為難一個無知無覺的葉知秋；大概她的舉動不會激怒那些身處權利巔峰的人；大概目前身處敵營的楊御不會被她連累。
……笑話。
站了一會兒，葉澄身後傳來開關門的聲音，很快桫欏走到她身旁：“主人。”
“花櫚吃完了？孩子們都睡了嗎？”
“是。”
“我現在睡不著。”
“是。”
“桫欏，用宇宙之匙送我們往來森羅星，一個晚上的時間夠冷卻好嗎？”
“夠。”
“那麼麻煩你了。”葉澄轉過身，“我想去一趟森羅星，見見族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