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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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後會無期

第一百八十四章 後會無期

第二天葉澄跟楊御待在帳篷裡看了一天情報,期間神農陸續告訴她又有四臺諸神機甲歸還永生意識。

她一整天都在恍惚,一頁情報看了兩個小時還不知道翻。楊御便一直老老實實坐在她身旁陪著，後來看不慣她這麼恍惚的樣子就把她抱到懷裡，她也沒有拒絕。

晚上胡亂做了點吃的跟楊御分掉,葉澄糾結著睡下。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心煩意亂中睡得這麼沉，竟一夜無夢，醒來時才明白——她果然跟那習慣性抓她當抱枕的熊孩子躺在一床被子裡。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楊御早已經醒了，但殺氣騰騰，一隻手攬著她，一隻手裡居然握著他的那把雷澤，望著帳篷外的眼神有猛獸被入侵領地時的戒備與凶悍。

葉澄抬頭看了一眼,立即明白過來。把楊御的手按住，自己鑽出被子道：“稍等一下。”然後按下亞空間環，讓帳篷拉門由透明變為模糊，接著趕緊飛快地把自己收拾好，轉頭對楊御道：“給你五分鐘時間洗漱，我在門口談話，不會走遠，也不會避開你。”

楊御不大情願，但想了想，還是把劍收起來，乖乖照做了。

葉澄便拉開帳篷拉門鑽出去，對桫欏道：“對不起，前天我一時心情沒調整過來，把你的聯絡關了。”

桫欏緩緩搖頭：“沒關係，我明白。”

這種時候，桫欏的出現只可能是為不久之後的任務做鋪墊，葉澄又怎麼會不懂？

“後續的安排是怎樣的？”葉澄憂心忡忡，“可以透露嗎？還是等出發前再說？”

“……”桫欏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接回答，而是安靜地看著葉澄，直到楊御洗漱完連作戰服都沒穿就迫不及待出來一把將葉澄搶回去抱住。

葉澄這個時候再想談什麼也沒那個氣氛了，側頭無奈地看了楊御一眼：“別鬧，去穿作戰服，說不定有任務呢。”

楊御紋絲不動，反而有越抱越緊的趨勢。

葉澄只得探頭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穿好出來吃飯，不然我們得一起捱餓了。”

楊御權衡片刻，果斷回頭穿作戰服去了。

暫時勸走樹袋熊，葉澄看向桫欏：“是很危險的任務嗎？”

桫欏道：“是的。醫療部和科研部昨天提供了全部資料，指揮部確定了最後的行動步驟。”

葉澄又說：“是……需要土豆豆去做什麼，我就是那個保險，對吧？”

這次桫欏實在說不下去了。

楊御三兩下穿好作戰服出來，再次把葉澄抱進懷裡。葉澄握住楊御的手，任由沉默蔓延。

葉澄的推測完全沒錯，這也是為什麼楊御至今還沒從汙染狀態迴歸正常的原因。

——伏羲不放他走。

負面永生意識集合體太過強大，任由它漂浮在群星墓場之中，變異次元獸的問題肯定不會得到最終解決。

之前楊御被救回來，是因為他太虛弱了，再拖下去很可能死在混沌內部。混沌——也就是伏羲不得不放任負面永生意識流出，重新集結成那個集合體，然後自己找機會讓葉澄將楊御救走，先等他恢復到比較好的狀態。

然後想要讓負面永生意識的危害性降到最小，最好的方法還是讓神蹟艦群內部的正面永生意識影響它，甚至——與它兩相抵消。

這種方法是可行的，提爾和瑪門的迴歸就證實了這一點。

所以，伏羲的計劃其實一點都不難推斷：它還是需要讓它自己和楊御再次被負面永生意識汙染，使混沌攜帶儘可能多的負面永生意識進入神蹟艦群。逆神蹟艦群體積太大，根本裝不進神蹟艦群內部。

指揮部既然知道伏羲的計劃，又看到了提爾和瑪門的先例，當然會配合它。

現在隱瞞葉澄是無意義的，即使桫欏不說，到時候指揮部一樣會讓聯絡員通知葉澄。跪坐在葉澄面前，桫欏一字一句，將指揮部的後續計劃道來。

除混沌之外，最後留下的三臺諸神機甲一個是進行空間跳躍必備的01號女媧，一個是擁有最強戰鬥力的06號米迦勒，一個是裝著葉澄的神農，葉澄可以直接影響混沌駕駛員楊御。

可能造成大量傷亡的最終決戰被簡化成了諸神機甲內部的廝殺，最後剩餘四臺諸神機甲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由女媧帶著混沌、神農和米迦勒再度進入群星墓場內部，任由混沌重新被逆神蹟艦群汙染，然後用武力手段帶它進入神蹟艦群。這期間，另三臺諸神機甲必須全程保護神蹟艦群不受破壞，直到混沌恢復正常。

或者，摧毀它。

“出發時間就在後天一早。你不能離開這裡，所以最晚今天中午就會有來自指揮部的命令轉達給你。”桫欏說完，按下亞空間環拿出聚能爐，“主人，我們一起吃頓飯好不好？”

葉澄微微點頭，望著桫欏的眼睛說：“桫欏，祝你幸福，如果可以的話，給孩子們一個家吧。”

桫欏忙碌的手一頓，沒有接話，只是停了一陣後繼續如常地幹起活來。

吃過飯桫欏便走了，葉澄左右無事，也不想看資料了，見這塊室外停機坪周邊景色還不錯，乾脆縮在楊御懷裡跟他一起看天。

桫欏說得再委婉，也改變不了楊御凶多吉少的事實。

伏羲鐵了心要犧牲楊御，否則也不會至今不放楊御走。

再次讓混沌被負面永生意識汙染？這句話說起來是真輕巧，所代表的的含義也很明確。

上次楊御差點死在混沌內部，主要就是因為他險些被混沌抽走全部元素能量。當伏羲被徹底汙染後，它獨力根本無法與全部負面永生意識相抗衡，楊御會有什麼下場簡直不言而喻。

他是個純血初代，就算前代皇帝阿特萊娜的世界樹加護給了他，他能夠離開世界樹的範圍生活，也改變不了他的血統註定一旦他失去元素能量，就會死亡這個鐵律。

混沌目前的能源剩餘極少，連基本動力都難以維持，這也就控制了混沌的殺傷力，所以為了保住神蹟艦群，還有即將護送混沌的另外三臺諸神機甲，無論如何統一戰線也不可能給混沌提供能源。

但如果混沌徹底被負面永生意識控制，它必定會故技重施，從駕駛員身上抽取元素能量。

後面的事情，葉澄已經不想再思考下去了。

“土豆豆。”葉澄靠著楊御，抬起手，手握成拳，“猜猜我手裡是什麼？”

楊御正在玩她的頭髮，聞言想了想，在她背後寫了一個“我”字。

葉澄撇嘴：“你是不是隻會寫這一個字了？”上次修神農的推進器時他也只寫了這麼一個字，這得多自大！

楊御低笑，在葉澄頭頂吻了吻。

葉澄主動開啟手，掌心是楊御向她求婚的那枚戒指：“是我不對，我取下來了……那你現在還要不要我？要的話，就給我戴上，然後我就是你的——”話音未落，她忽然被楊御撲倒，不過後腦被他用手掌護住，沒磕到地……不是，是平躺的混沌的胸前，小小嚇了一跳。

楊御露出惡作劇得逞的可惡笑容，吻了吻她的脣，然後把她又抱起來，拿過她手裡的戒指，又拉過她的右手，小心翼翼給她戴在無名指上。

葉澄望著戒指，笑道：“好，那麼說定了。”

一天多的時間，眨眼就過，出發時刻一到，早已抵達這處室外停機坪的女媧開啟不透明光幕，米迦勒拖上不能動彈的混沌，跟著飛進去，神農緊隨其後。

逆神蹟艦群還在老位置，周圍已經什麼星球也不剩了，只留它獨自在原處揮舞著猙獰的觸手。

桫欏不能靠近逆神蹟艦群，雷斯特最好也不要過去，所以推著混沌過去再回來的只能是葉澄的神農。

葉澄一語不發，桫欏也安安靜靜，雷斯特比他們更清楚這個行動會帶來什麼後果，但立場決定態度，他必須服從命令。

混沌是沒有動力的，葉澄操縱神農推著死沉死沉的混沌飛向逆神蹟艦群，速度不快不慢。

抵達逆神蹟艦群不遠處時，一根觸手飛射而出，重重甩在混沌上，繼而纏住它的一隻腳，往逆神蹟艦群表面拖，神農與它僵持住。

與混沌的聯絡接通，葉澄透過螢幕望著混沌駕駛艙內的猩紅絲線又開始一根根冒出來，不覺已滿臉是淚。

“我是你的。”她呢喃著，“我是你的……”說罷關掉神農的推進力。兩臺機甲一起被拖向逆神蹟艦群。

雷斯特和桫欏都是一驚：這不是事先說好的計劃！桫欏甚至差點要操縱女媧跳躍過去，但生生忍住。

十幾分鍾後，逆神蹟艦群飛快地萎縮下去，外圍的尖刺像燃盡的菸灰，片刻散盡，其餘部分也損毀在洶湧的能量洪流之中，只留下核心部分的兩臺機甲。

混沌維持著將斧子劈向神農的動作，神農手中的鞭子自然是不夠長的，雙手拉住鞭子兩端才堪堪擋下這一斧，葉澄說話聲音都在抖：“桫欏……開門！”

不透明光幕在混沌身後開啟，葉澄將神農的動力驅到頂，同時呼叫全部元素能量捲起狂風配合神農推著混沌後退。

混沌的眼睛開始一點點亮起，它終於忍不住抽取駕駛員的能量了。但它仍是慢了一步，被神農反推進不透明光幕。

另外兩臺機甲等待片刻，也跟著飛進去，雷斯特立即操縱米迦勒舉起金色長劍，桫欏則默默關上不透明光幕，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混沌能量恢復一部分，停止後退，開始與神農僵持。

神蹟艦群內部各個區域開始湧起燦爛的光點，紛紛飛向混沌，然後身在神蹟艦群內部的幾人忽然發現：神蹟艦群外的環境居然改變了，變成宇宙空間！

原本神蹟艦群被新人類回收之後，就一直停留在新人類聯合國伊甸星上，然而現在，它出現的新地點卻是在最初深紅第九星系戰役打響第一槍的位置。

眼看著混沌周身環繞的黑霧越來越淡薄，然而混沌的眼睛卻越來越亮，動力也越來越強，葉澄漸漸心如死寂。

“缺少正面永生意識。”桫欏望著前方僵持的光點與黑霧，“隊長，你先走吧。”

雷斯特來之前就明白會出現這種情況，神蹟艦群內十二份永生意識，還有四份在他們的諸神機甲上，遲早是要歸還的。

“米迦勒，”他抬手，敲了敲上方的螢幕，“兩年後再見。”

米迦勒一嘆：“再見。”

將不再受到諸神永生意識庇護的米迦勒送回去，桫欏接通聯絡：“葉澄，你們還會回來的，對不對？”

葉澄沒有說話，桫欏說：“我會等你們。一直等下去。”

女媧閃了閃，消失在神蹟艦群內部。

桫欏在臨行前看到葉澄手上的戒指的時候就全明白了，於是指揮部最後的安排都是廢話。他們的離開順序發生了變動。

然而就在神農開始反被混沌推動的時候，一個小小的不透明光幕拉開，一顆不規則球體飄到神農身旁，是女媧的武器補天石。

葉澄撈過補天石，透過螢幕看著臉色漸漸慘白的楊御：“土豆豆，該我了，我等你。加油。”說罷她摸了摸身旁一根金銀雙色精神網：“神農，別了。”

“嗯，祝你們成功，別了。”

葉澄離開神農駕駛艙，站到浮空的補天石上方，安靜仰望混沌。

黑霧與白色光點的較量一直在持續，隨著神農的眼睛黯淡下去，白色光點的勢頭再次變強。

然而，還不夠，還有伏羲的那份永生意識！

混沌收回巨斧，失去駕駛員的神農當然不會再相應給予什麼動作，於是葉澄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混沌舉起斧子，對準補天石劈來。

有劃破風聲的裂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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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特和桫欏先後回到基地不久，緊張的人們就發現星圖上原本模糊的一片區域竟漸漸重新清晰起來，人們先是難以置信，後來命令那片區域周邊的星球立即對那片區域進行探索，然後終於確認他們的眼睛和儀器沒有出錯。

群星墓場，正常了。

這個從幾十年前那場大戰之後便通訊中斷、發生劇烈變異的星域，終於變回過去那樣。

當然，這麼說有些不負責，其中還是有一部分割槽域存在危險，但比之過去那種踏進即代表死亡的環境來說，已經好了太多太多，最起碼，它的通訊完全正常，絕大多數探索飛船在期間航行、為當中的星球重新編畫星圖的時候，也平安歸來了。

令變異次元獸生存的土壤消失，也就代表這種東西不會再危害人民的安全。人們喜極而泣，三個國家都走出了恐懼的陰影。

統一戰線表面一團和氣地簽訂了十年之內不會相互攻擊的條約，宣佈解散，三個國家的人員各自撤離，這其中沒有葉澄，沒有楊御。

十二臺諸神機甲，十四位曾經成為諸神駕駛員的人，只有九個能夠重返正常的生活和工作中去。

莫亞、薩拉丁確認死亡，楊御、葉澄確認失蹤，凱拉爾德確認一輩子都會那樣，對外界無知無覺，直到死。

神蹟艦群再度消失。

不是沒有人對神蹟艦群的下落提出質疑，三方都出各種誘人條件懸賞神蹟艦群的下落，另外帝國出十億懸賞楊御，桫欏更狠，直接甩出全部財產懸賞葉澄，十八年內這個懸賞都有效。他的財富簡直是一個說出來都會壓死人的數字，一時間各地傭兵組織和賞金獵人們熱血沸騰。

帝國開始了長達三十年的內部鬥爭，鬥爭的矛盾圍繞貴族與奴隸制度和皇權展開，幸好在此之前同盟與帝國簽訂了條約，同盟國暫時不會受到來自帝國的打壓。

聯合國國內則沒那麼一邊倒的要攻打帝國或者同盟國。畢竟現在帝國與聯合國之間最初的往來通道——深紅第九星系已經開啟，混血們又紛紛回國生存，用錢就可以買到聯合國最需要的根源礦晶和星界果汁這兩個重要能源和資源，如果採取戰爭手段，可能要付出比錢大得多的代價！

聯合國盤算了一下，內部又鬧開了，幾十年間完全沒有向同盟國或者帝國發起戰爭的舉動。

同盟國的發展蒸蒸日上，混血們終於揚眉吐氣，唯一令人遺憾的是森羅樹的成長非常緩慢，十幾年過去，能量流轉範圍仍然沒有達到森羅星之外最近一顆可居住自然星球。

現在已經沒有諸神機甲可以改變星球的軌跡了，所以人們也只能等待，還是有大批混血必須帶著元素鎖生活和工作，不過他們的孩子可以送到森羅星周邊殖民衛星生活。在那裡，孩子們能脫離元素鎖的拘束，無憂無慮長大。

女媧和蚩尤以及阿努比斯被帶回了同盟國，現在都在軍部的科研所內部存放。女媧駕駛艙內那僅存的一顆空茫級核心的根源礦晶不知所蹤，它最後一任駕駛員桫欏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就憑桫欏的聲望，對他說的話即使有質疑，也只能埋在心底，這幾乎已經上升到了一種個人狂熱崇拜的高度。

宇宙之匙已經全部作廢，那顆根源礦晶充其量也就只能擺著好看；桫欏有的是錢，自己就是空茫級，也沒有收藏根源礦晶的興趣。於是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

十八年後。

桫欏換回森羅族傳統的一身白袍，站在森羅樹下，身後是已經進入成年人階段的雙生子、新一任森羅族族長花櫚和薩拉丁的小兒子，米斯爾。

薩拉丁的大兒子、真的米斯爾還是在十三年前死於噬血藤發作，於是他的名字被桫欏拿來給了一直被喊成“阿尤比家小王子”的薩拉丁的小兒子用。在此之前，這個不那麼走運的孩子一直以為自己的真名就這麼長。

“桫欏，”花櫚望著他的背影：“我知道勸不住你了……保重。”

水杉抹了抹眼淚：“爸爸，你一定要這樣嗎……”

米斯爾抓抓腦袋：“老師，我覺得我還沒成長得那麼優秀……”

“那就繼續成長，”桫欏淡淡道，“你已經成年了。”

米斯爾被一句話噎回去，知道拿什麼理由都阻擋不住他這個天才老師，只得乖乖閉嘴，用手肘撞了撞銀杏。

銀杏道：“怎樣你才肯回來，爸爸？”

桫欏抬手覆在森羅樹的樹幹上：“如果找不到她，就不必叫我了。我會將餘生奉獻給森羅樹。”

水杉哇地一聲大哭起來，被花櫚攬住。

桫欏沒有回頭，森羅樹周邊的淡淡白色光點湧向他，他前行，消失在樹幹之中。

白茫茫的一片世界之中，桫欏席地而坐，掌心握著一枚綠色的耳釘。

“主人，我也是……會愛的。”

此刻，在遙遠的某顆星球上，墨綠色機甲半跪於地，雙手在身前搭出一個小小的三面避風的棚子。

有藤蔓爬到它的腳上，周圍百花盛開。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我想了一下明天是110，還是決定……今天發了

正文完結。

番外不定期日更，會交代我想的起來的（……）每個角色的後續。

別的感慨木有了，謝謝各位看到這裡，鞠躬！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