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群星墓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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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群星墓場(一)
第一百零八章 群星墓場（一）
女媧已經由焚鍾轉交給葉澄,部分趕製和拆卸下來的機器零部件以及各類物資也被她仔細收好，考慮到女媧的耗能，李諾大領主還專門為它準備了大箱高階根源礦晶作為備用能源。在戰爭時期，想要不驚動聯合國集齊這些東西實在太難了，葉澄可以想象到李諾為此花了多少工夫。
“別的不多說，保重。”焚鍾拿出宇宙之匙。
葉澄坐在世界樹枝的駕駛室裡,緩緩閉目調整呼吸,隨後睜開眼睛鎮定地回道：“你也是，保重。”
焚鍾扯了個笑容,右手的光球還沒來得及凝起來，世界樹枝的雷達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警報。蚩尤沒等焚鍾召喚,自己閃現在他旁邊！
葉澄沒有看雷達，因為入侵者已經肉眼可見了！
鋪天蓋地紅色巨鳥由一個個驟然憑空出現在空中的黑色圓形漩渦中衝出，扇動骨翼向地面急速飛行，像傍晚時分燃燒的雲層突然失去了浮力，從空中大片大片地墜落。同一時間整個星球的警報都響起來了，還留在這裡的人們和當地駐軍瞠目結舌，根本忘記了躲避和反抗這回事。
“這是什麼？！”葉澄愕然。
“廢話，新異獸！怎麼這裡也有了？！”焚鍾右手掌心凝起一顆銀色光球，“你別管，這是我們的事情！快走！”
孰輕孰重，葉澄自然清楚，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遮天蔽日的巨鳥，操縱世界樹枝飛進了剛剛拉開的不透明光幕。
送走葉澄，焚鍾轉頭進了蚩尤的駕駛艙。精神網將他包裹起來，焚鍾迅速分析了這群異獸的情報，心裡不由一緊。
數量太多，機動能力超越普通駐軍的第六階臨午級戰鬥機甲，攻擊力超高，弱點不明！這下麻煩了……
另一邊，葉澄的滿心擔憂很快化作別的情緒。
雷斯特告訴葉澄的座標是一處已經廢棄的航空中轉站，這裡的能源供給維持的是最低標準，大型照明裝置已經全部關閉了，只剩幽暗的指示燈還在盡忠職守地亮著。
失去重力牽引，中轉站裡的東西都漂在半空，於是藉著陰森森的光線，葉澄可以看到滿中轉站裡殘留的各種物品，和死狀怪異的屍體。
深紅第九星系戰役發生至今才幾十年，事後雙方都不可能打掃這麼大一片戰場，那時候的東西就這麼保留了下來。可以看出這裡並非直接戰場，而是當時戰爭中僥倖位置比較靠邊的區域，否則也不可能儲存得相對完好。
到底是上過死鬥場的人，葉澄度過了最初頭皮發麻背後直冒冷氣的心理不適狀態，很快恢復如常，操縱世界樹枝飛出去。
比起只有驚嚇效果的航空中轉站內部，外面環境才讓葉澄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應對。這裡的場景葉澄不算陌生，早在楊御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出機甲駕駛能力的時候，她就看過類似的畫面了——不錯，正是大型星際網路遊戲機甲無雙裡面“幽靈遺蹟”的那張戰鬥地圖。
葉澄把蓋亞拿出來，接通了世界樹枝的主電腦，調取蓋亞內部的資料進行參考，結果一對比才發現如今深紅第九星系內部的許多星球的執行軌跡竟然都變了，變動還非常大，對於最初的那個預想目標，只能按照大致方位找。
一路小心翼翼開過去，葉澄覺得這裡的境況簡直匪夷所思。飄滿了當年戰爭後廢棄軍艦和機甲的地帶都算安全的，什麼小行星碎片群、宇宙風暴區、黑洞、空間裂縫都是輪著上，一個不小心就得交代進去！
這些也不是最奇特的，由於當年這場戰役之中有數以百萬計的混血狂暴，這片星系中的元素能量完全失控，有時候葉澄飛著飛著就突然與一道閃電擦肩而過，眼看著不遠處的戰艦殘骸直接汽化。
世界樹枝一共配備了二十七顆實戰和備用的偵察眼，為了避開各種詭異陷阱，葉澄只有不斷犧牲它們。後來當葉澄總算找到適合降落的一個目標星球時，她已經把最後一顆偵察眼都送進了碎片群。
這顆星球名為“黃金第一星”，是當年新人類與初代人類進行友好交往的時候簽訂首個合約的歷史性地點。它表面絕大部分地區是荒漠，但根源礦晶儲量比較豐富，栽種星界樹也沒有任何問題。那個時候初代人類把這裡慷慨地租借給新人類使用，所以黃金第一星上真正發達的一部分城市都是由新人類建造起來的。
星球上的城市位置當然不可能改變，葉澄搜尋到最近的一座廢棄城市，操縱世界樹枝降落在城市北部一片較為開闊的廣場暫時休息。機甲徹底落地的時候，她才發覺渾身都要溼透了，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雷達急速響起來，緊接著世界樹枝的螢幕就完全黑掉。
“……”沒啥，被旁邊山頂蹦下來的巨型蛤蟆狀異獸當做不知道哪頓飯吞肚子裡而已。
收拾了蛤蟆，葉澄檢測周圍環境，確定氧氣沒有問題，也不再有大型生物反應，便領著楊御出來坐下。楊御給她抹去額上的汗水，拿出聚能爐和食材開始做飯。葉澄捧出蓋亞，發現自己的手在抖，這次真是累的。
“蓋亞，現在開始幫我分析兩件事情：第一，這裡是否還留存有適合進行機械自動手術的無菌環境，第二，莫亞最有可能在什麼地方。”
蓋亞微微發出光芒，開始飛速進行推理和篩選。
葉澄之所以沒有讓蓋亞早早開始分析，就是因為不知道群星墓場內部的具體情況，現在看來果然一如她最早的猜想，群星墓場內部發生了劇烈變化，必須親眼看過才能補充需要的資料，進而讓蓋亞進行分析。
蓋亞做分析的時候葉澄也沒閒著，拿出雷斯特的資料埋頭研究。醫學於她當然是個陌生領域，但機械就不同了，她現在已經具備高階機械製造師的水準，只要給她圖紙、材料和工具，沒什麼她搞不定的……嗯，實在搞不定還有蓋亞嘛，蓋亞可是她母親當年最好的夥伴。
楊御並不知道自己是即將躺上手術檯的那個人，還在專心做飯。現在他的手藝已經超過了過去的水準，正在往烹飪技術巔峰前進。葉澄有時候吃他做的東西不由覺得就算將來這小子不開機甲也不當什麼御前雙星了，有這手絕活到哪兒都餓不死。
關於這次進入深紅第九星系，也就是群星墓場的幾個目標，葉澄仔細考慮過。按照目前的情況，讓她獨力對付莫亞不是不行，但為確保一次性成功，她需要楊御的協助，所以她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幫助楊御解除“煉髓”對他身體的壓制，並且讓他儘快恢復空茫級。
煉髓其實就是在受刑人身體的各個部位釘入經過特殊處理的根源礦晶製成的針，並且縫上一種特製封鎖線，持續損傷受刑人的身體，抗拒外界元素能量的注入。它們結合在一起的作用就是讓受刑人的身體素質大幅降低，根本承受不住空茫級元素能量，最多隻能維持在第四階破曉級。楊御比較慘，完全觸到了阿特雷亞的逆鱗，所以他的元素能量被限制到了最低的夜半級，也就是不會死。
現在葉澄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完全以楊御本人的各項身體資料為基礎，組裝出精密的手術機器人，並且尋找安全、無菌的環境，對楊御進行手術，取出他身體裡的根源礦晶碎片和封鎖線。同時葉澄必須趁楊御的元素能量沒有回到身體當中的時候，利用快速治癒裝置為他治療，爭取讓他的身體也飛快復原。
這話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太難，首先一條就是在群星墓場之中，想找個安全無菌的環境幾乎是開玩笑。
過去的深紅第九星系是雙方合作區，各種軍事設施首先建立，後來才慢慢發展出民用設施。葉澄一開始的打算是尋找還能使用的民用醫院，後來發現這太不靠譜了。初代人類當年在這裡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大清洗，首要攻擊目標當然是基礎民生設施。比如葉澄現在站的廢城，裡頭的醫院早已變成深坑。
相比之下尋找軍用設施中的醫院甚至生物研究院的無菌操作室恐怕更加可靠，因為無論雙方怎麼合作，軍用設施是不可能全部被對方知曉具體位置的。
阿特萊娜的蓋亞跟葉知秋的地球共用一個實體，阿特萊娜對戰爭發生前的部分軍事設施肯定知曉，同樣的，葉知秋身在同盟，那時候研究的又是武器方向，多多少少也會知道一些混血和新人類聯軍的軍事設施位置。兩兩結合，葉澄相信蓋亞可以幫她列出幾個合適的目標。
葉澄專心思考事情，楊御看看天色，做完飯就直接端過去喂，葉澄也沒注意。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楊御已經把她的飯喂完了，自己捧著碗在一邊吃。
“分析完畢。”蓋亞的光芒暗下去，“一共一百三十九個地點預計可以進行手術，參考周邊環境，首先按照距離遠近進行排列。
“黃金第六星原新人類軍事科技研究院，
“蔚藍第四星原新人類駐軍總醫院。
“零界要塞……”
“停！”葉澄立即出聲，“零界要塞？”這是當年新人類與混血合作建造的軍事要塞，固若金湯，擁有極強的武裝配置和完善的自主生活迴圈配套設施，堪稱軍事史上的最大傑作！
蓋亞蹦了蹦：“你真敏銳，我剛想建議你去這裡，因為零界要塞是莫亞最可能藏身的地點。也是我推測的多數出身群星墓場的人會選擇的據點。”
稍微分析一下就可以知道，群星墓場內部的宇宙環境極端複雜和危險，除了莫亞後來從同盟拿走那顆宇宙之匙，這裡的原生住民可沒有這種作弊的東西，他們將盡可能避免進行過多的宇宙航行，因為每一次航行都是在拿生命冒險。
零界要塞本身就具備生活迴圈配套設施，完全可以當做殖民衛星使用，何況它還靠近剛才蓋亞提過的蔚藍第四星，那顆星球原本荒無人煙，在雙方剛交好的時候就被初代租借給新人類開墾，後來變成了農業星球。換言之，那顆星球非常適宜人類居住。
“我明白了。”葉澄抬頭望向暗下來的天幕，“休息一夜，明天出發。”
一天後葉澄帶著楊御降落在蔚藍第四星表面，隨即收起世界樹枝，摸著叢林中的蹤跡往城市前進。
正如葉澄所料，生活在群星墓場之中的人們但凡有條件，都會往這顆星球跑，誰不願意過舒服點的日子呢？他們本來就夠慘了，這顆星球是環境最接近外面的星球。
群星墓場裡的人們既有混血也有新人類，當然還有初代人，這裡曾是初代的地盤。他們和外面的人並無區別，除了十分好鬥。有時候街上兩個不相干的人走著走著一個眼神交匯，就能當場打起來，旁邊的人就像沒看到，或者乾脆去一起打。沒有警察來管理秩序，畢竟在這種地方，實力就是秩序，別打到大佬們的地盤就可以了，死了自然有回收機器人來負責拖去掩埋。
這邊的街區整體給葉澄的感覺就像依蘭星的區，還是治安差了十倍的那種。
楊御一路目不斜視，只管看葉澄。葉澄已經發覺好幾個人大概是想挑釁楊御，結果那傢伙概不領情，連個開打訊號都不肯施捨一個，搞得別人只能跟在後面轉悠兩圈悶頭走了。由此葉澄猜測，在這種地方其實還是有某種不成文的規定的，比如說鬥毆條件。
要打可以，雙方都同意就成，但如果一方不接戰，另一方主動發起進攻，就等同於觸犯了這個規定，那時候就有人來處理他了。
想通這一點，葉澄也目不斜視，一路領著楊御逛到了街市上。
溜達一圈下來，葉澄故技重施，換了些零錢帶楊御找了個攤子坐下吃飯，順便聽聽情報。
“已經不剩幾個女人了啊，都去要塞陪死神了。”
“沒錯，不過那麼多女人，他一個人應付得過來？”
“誰管死神怎麼應付，既然敢邀那麼多女人去做客，想必是要得了。”第一個人猥瑣地笑起來，“不過他也只挑入眼的女人不是嗎，陸續回來不少女人了，有的連他的面都沒見過！”
葉澄默然看了一眼自己的男裝打扮，順便掃了掃楊御，隨即打消了讓他換裝的想法，繼續豎起耳朵聽。
“只要是女人，什麼都不限！這條件實在夠寬，狗熊街那個六十多歲的大娘都去了。”
葉澄差點沒噎著，努力控制自己的臉不要抽搐得太厲害。由於她的面部表情有點奇怪，楊御忍不住仔細看了她幾眼。
莫亞瘋了？只要是女性，無論多少歲、不管什麼外形條件都要見見？他不是隻對力量感興趣嗎？
“他受得了就行，我還是隻對十幾歲的感興趣……”
後面的對話就帶顏色了，葉澄沒興趣聽，吃完付了錢就帶楊御離開，隨便找了個小旅店住。這邊的旅館從來不登記什麼東西，給錢就行，正合她意。
路上的時候葉澄瞟過廣告，果然是落款死神的人在徵集女伴，只要是女性，誰都可以去零界要塞遊玩一天，往來費用由他承擔，被選中的人還可以留下來長時間居住。
從米斯爾和莫亞透露的言行之中，葉澄不難推斷這個地方奉行實力主義，誰強誰說了算，莫亞的代號是死神，在這裡很受歡迎，路上到處都貼了劣質的博彩廣告，不論時間先後，死神永遠是第一位。
正所謂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葉澄來時還在想讓楊御先恢復來協助自己，現在思索一番，倒是先走襲擊莫亞這條路更快捷。
只是……葉澄看了背對她整理床的楊御一眼：首先得把他安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