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打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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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打蛇
《英雄煮酒》第十五章_打蛇
油燈也似眷顧這對有情人,今夜特別的明亮,將二人相擁的身影映得溫馨纏綿。不知過了多久,雪薇輕喚“逸飛……”譚逸飛似終於醒來,捧著雪薇的面容,心疼地為她拭淚:“何苦?”
“我一定要見到你!一定要見到你!”雪薇淚水又下:“多苦我都不在乎,不在乎……我不在乎!”她用力摟住逸飛,譚逸飛心中百感交集:“你明知,我……我對不起你,我……”
穆雪薇輕輕搖頭:“回家這些天我已經想得很明白了,上次見面實在太不理智,你怎麼會隨意做出背叛的事呢。“她咬著櫻脣沉思片刻,又道,”我這次來,一是要看看你的人,上次那一槍傷得重不重,二是,是想親眼見上她一眼才甘心……”
“她?”譚逸飛立時明白雪薇對自己已有妻室的話當了真。
“我希望她是一位嫻淑蕙質的好姐姐,可以象我一樣陪你下棋、象我一樣陪你作詩,象我一樣陪你騎馬……”穆雪薇每說一句,都如小錘擊中了譚逸飛心中,他忍不住拉住她,再看雪薇,每說一句淚水便多了一分,但目中是無比的純情與真摯,“……象我一樣陪你跳舞、聽你吹簫、看你打槍……”譚逸飛再也忍不住了,緊摟住還在痴痴自語的雪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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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們的熱鬧聲從酒樓傳來,繆世章悶聲走在院中,下意識地回身向譚逸飛的窗子望去,心下道:“現下且容你得意,日後必將你掃出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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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大廳華燈高照,宋宗祥、梁嘉琪和宋宗英喝茶聊天,宗英講著一天的見聞:“咱鎮上什麼時侯有這麼大的場面,連縣長都親自來送匾,那是什麼氣派?嫂子你是沒看到,把柴日雙給氣的,走的時候臉都綠了,哈哈!”
“瞧把你樂的。”梁嘉琪笑道:“你當我閒著呢,譚先生請的那些記者把咱繡園拍了個夠,你嫂子頭回上了報了。”
宋宗英“哇”地大叫:“真的呀嫂子!今天縣長說譚先生是實業家,那嫂子你就是女老闆!”兩人說得興高采烈,宋宗祥卻悶悶的。
梁嘉琪見了,稍稍斂容道:“宗祥,我都聽表哥說了,你還想著侯府的事呢?”
“啊?”宋宗祥回過神:“嗯,就只怕世伯氣生得大了,咱山防就少了座靠山,劉二豹更該胡來了。”
宋宗英很是不屑:“哥,劉二豹算哪根蔥,七虎子一隻手就能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這豹子牙齒硬了終歸會咬人,他已經拿著了龍府的通諜,現在是虎子按著,周邊的哥老會不敢上手,但總不是長久之計。”宋宗祥沉思片刻又道:“嘉琪,老太太要的佛樣你繡好了嗎?”
梁嘉琪一笑:“表哥說馬上會用到,我剛剛趕出來了。”
“二弟行事就是周到。”宋宗祥輕嘆道:“哎,他是想請夫人居中調和的,我一直沒好說出口,這本來是男人的事怎好煩勞夫人呢?”
“讓嫂子出馬?你都沒轍嫂子能怎麼辦?”宋宗英不解。
“嘉琪是老夫人的表親,在老夫人面前能說上話,還有你宗英,老太太到現在都記得你小時候的樣子,一直說下回把你帶去讓她看看呢。世伯是有名的孝子,只要你們能讓老太太高興,之前的事也就淡了不少,哥也就不這麼擔心了。”
“行!我去!”宋宗英立即應下:“只要為了哥好,讓我幹什麼都行。”
“宗英,哥謝謝你!”宋宗祥終於有了笑容。
梁嘉琪問道:“哪天動身啊?我把繡園的事交待一下。”
宋宗祥柔聲道:“嘉琪,難為你了。”
梁嘉琪溫柔地笑:“夫妻本就該同甘共苦,當年我爹要退婚咱們都挺過來了,還有比那更難過的坎嗎?”
“是!”宋宗祥感動地握住梁嘉琪的手:“當年宋家是站在一片瓦礫之上,你還是義無返顧嫁給了我,不棄之恩,我宋宗祥永世不忘,永世不忘……”宋宗英感動地看著,忘了夾菜。
梁嘉琪羞澀地抽回手,目光一閃淡淡道:“把沈家班也帶去吧。”
宋英英“噌”地站起:“什麼?那個蛇妖,嫂子你瘋了!”
“宗英,眼下大局為重。老夫人最愛聽戲,咱們帶了戲班過去,這一熱鬧,說話不就更方便了。”梁嘉琪解釋道。
宋宗祥更加感動:“嘉琪,你全是為了我,讓你委屈了。”
“因為我知道,你這輩子絕不會負我,是嗎?”梁嘉琪笑得暖如和風,卻堅定地盯著宋宗祥的眼睛,這笑容中似隱著什麼。宋宗祥一時怔住,緩緩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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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紙素箋上飄逸小楷“愁腸已斷無由醉,酒未到,先成淚。殘燈明滅枕頭欹,諳盡孤眠滋味……”穆雪薇輕聲念著,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譚逸飛,看得譚逸飛竟有些心虛:“啊……”
雪薇眨著大眼:“其實鳳雲說你親口承認的根本就沒娶親,我還有一點點懷疑,可是剛才我什麼都明白了。你是專情的人,又怎麼會揹著夫人和別的女孩子……”她含羞一笑,“所以,你心裡還是隻有我一個人,就象我對你一樣。”
譚逸飛心中感動忽的湧動:“雪薇!既然上天又把你送回到我身邊,我就不再瞞你了,我身負爹孃遺命要完成酒坊的事業,但這件事很艱苦的,酒坊什麼時候能做大預測不了,所以我不能誤你終身。”
“終身?雪薇的終身早就交給你了!我們既結同心,自當同甘共苦!令尊遺訓字字殷切,我一定要與你共同完成!”
“你怎麼知道……”譚逸飛微感詫異。
穆雪薇神祕地從懷中掏出一信,金面舊鍛,墨字細密,上有血漬,乃是譚逸飛的那份遺訓:“你的習慣可是一點都沒變,還是愛把重要的東西放在中間抽屜儘裡面。”
“什麼都瞞不過你去。“譚逸飛深情道:”習慣未變,人也未變。”
“逸飛,我一定會等的,無論多少年,我一定會等到你事業有成,讓爹孃安心之後我們再成親。你再也不要趕我走了,我早就說過,我是你的人,今生今世都是你談逸飛的人了。”譚逸飛感動地擁穆雪薇入懷,心已被融化,只覺既是天意,又怎捨得再次分離。二人只覺有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的話,哭哭笑笑呢呢喃喃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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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放亮,酒坊頂上煙霧繚繞,酒工們已經穿梭著早起幹活了。
清幽的洞簫聲響徹九宮湖,薄霧如紗般籠著綠色的竹林,晨光透過竹葉閃爍在月白色的仙袂上。絕美的笑容,出塵的風姿,穆雪薇有如一位快樂的仙子輕舞在芳林小徑,竹葉飄飛,金光灑落,譚逸飛吹簫痴情地凝視。雪薇圍著逸飛旋轉著,開心地笑:“我好高興,好高興!你知道嗎,一晚上我都興奮得睡不著,逸飛——我終於和你在一起了!”譚逸飛被雪薇的熱情純真深深感染,只覺心中被點燃。
跳著跳著,雪薇忽然問道:“可是我不明白,咱們為什麼非要說是表兄妹呢?”
不遠處的一株樹後露出繆世章深邃的雙目,正凝神往下聽。昨日起他就對穆雪薇頗為起疑,今日晨起便悄悄跟著二人來到林中,只道能探出幾分真相。
譚逸飛停住簫,笑道:“師兄妹也行啊,你還記得嗎?”
“當然。”穆雪薇甜蜜地笑:“教咱們學棋的先生是位宮中的老古板,非要大家都師兄師妹的叫,我才晚來了兩天,就成了大夥的小師妹了。”
“既然小師妹好心情,我們就趁著晨清氣爽,手彈一局如何?”譚逸飛起身上前。
穆雪薇開心地跳:“好啊好啊……”
譚逸飛往繆世章隱身之處一指:“我這就去取棋,你先去那邊石桌等我一下。”說著脫下青衫披在雪薇肩上,餘光已看到竹葉晃動人影匆匆而逝,譚逸飛一絲冷笑閃過,忽然放低聲音,“雪薇,你親眼看到的,楊兄和我蒙過九仙鎮的錢,所以絕不能透露咱們的身世來歷,尤其是講武堂更要守口如瓶,明白了嗎?否則我馬上送你回府。”
穆雪薇忙道:“好嘛好嘛都依你,我絕不透露半個字。”
譚逸飛稍稍放心:“而且咱倆之間必須是兄妹相稱,這是因為…因為,你找我來了,咱們總該有個名目,又不能玷汙你的名聲。”
穆雪薇羞澀一笑:“我知道,你是要等到功成名就了才能放下這付擔子,才能……”
“是!”譚逸飛鄭重道:“等到那天,我一定會大禮重聘,我要大聲向所有人宣佈,你,穆雪薇,是我譚逸飛的娘子,我的夫人,我今生最愛的人!”雪薇深深感動,眼中瀠滿幸福的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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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世章離開竹林,匆匆往湖邊小徑走去,驀地停住,目中又現沉沉。
湖水清清,幾隻潔白的天鵝悠閒地遊著。宋宗英和譚稚謙一馬雙跨,靜靜地繞湖而行。
宋宗英語含不捨:“今天就要起程了。”
譚稚謙點頭:“嗯。”
“得十天半月才能回來呢。”
“嗯。”
宋宗英不由嗔道:“嗯,嗯,就沒什麼話對我說嗎?”
譚稚謙想了想:“你從沒出過遠門,路上照顧好自己。”
“還有呢?”
“侯府高宅大院,不比自己家,要處處恭謹,不能失了禮數。”
“嗯,還有呢?”
“要是你十天還沒回來,我就每天到鎮口去等你,每天唸詩給你聽。”譚稚謙講得極認真,目光中卻滿是溫柔,宗英笑了,靠在稚謙懷中,譚稚謙手伸了伸,又放下,猶豫著又舉起,輕輕摟住宗英,兩人依偎著信馬走到竹林邊,忽然宗英一指:“看,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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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林中紅楓飄飛,葉叢中一局黑白對弈,譚逸飛和穆雪薇席地兩旁,二人各擲几子,雪薇托腮沉思。譚逸飛笑道:“勝負胸中料已明……”話未說完,雪薇纖手一掃,將棋打亂,譚逸飛一怔,喃喃道,“又從堂上出奇兵……”
“怡然一笑楸枰裡,且可隨緣道你贏?哈哈哈……”雪薇頑皮大笑,譚逸飛扇柄點了點雪薇,不在意地笑笑。
譚稚謙度來:“攏袖觀棋有所思,分明楚漢兩軍持,非常喜歡非常惱,不是棋人總不知。”
譚逸飛一揖而起:“稚謙兄,大小姐,兩位早。”
“早啊。”宋宗英打著招呼,好奇地看穆雪薇,“你好漂亮啊!昨天都沒好好和你說說話,我聽見你還會說洋文呢,真了不起啊!”
穆雪薇喜道:“這位就是宗英小姐吧,表哥一直誇你是個巾幗奇女子呢。”兩個女孩瞬間都對對方有了好感,親熱地拉著手笑。
宋宗英道:“什麼小姐?叫我宗英吧,我知道你叫雪薇,好美的名子啊。”
“謝謝。”穆雪薇也道:“宗英也很好聽呀,宗榮祖耀,英姿勃發!”
宋宗英聽了,開心地笑:“雪薇,本該請你到家裡好好聊聊的,可是不巧,我今天要和我哥出鎮一趟,只好等我回來再找你玩了。”
譚逸飛不由問道:“怎麼,大小姐要遠行嗎?”
宋宗英點頭:“七虎子得罪了侯司令,我哥說侯老太太很疼嫂子的,也想見見我,要是能把老太太哄高興了,這事就算抹平了。嗨,其實我哥刀裡槍裡為鎮子安生不知都死了多少回了,有什麼能讓我哥皺過眉的?不就是怕山防失了侯府的靠山,大家再回
到擔驚受怕的日子嗎。”
譚逸飛聽此話目光一閃,似心有所觸,忙穩住心神:“哦,一時倉促,這裡有幾匣剛出的酒仙和嫦娥桂,請大小姐帶著路上用吧。”幾人隨譚逸飛前去取酒,又說說笑笑聊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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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映窗,喜鵲歡鳴。沈鳳梅正在自己客房收拾著行頭,難掩興奮之情,不由唱起了《天官賜福》:“看看看,看德門呈祥耀,賀賀賀,賀百福駢臻妙……”
宋宗祥推門而入,接著唱道:“慶慶慶,慶福門千祥照,拜拜拜,拜福主恩榮耀。”
沈鳳梅一見宋宗祥,更是喜上眉稍:“我沒聽錯嗎?夫人親口說的帶我去。”
“當然了。”宋宗祥深深點頭:“嘉琪與我共過患難,最明白我的心思,起初還存著點門戶之見,現在全放下了。有了你們倆,真是宋某之幸。”沈鳳梅聽了,幸福地望著宋宗祥,宋宗祥一把將她摟在懷中,“這趟回來,我定然三媒六聘堂堂正正娶你進府。”鳳梅更為感動,淚珠滾落。
兩人又說了一會體己話,見院中繆世章已指揮將禮物和一路用度裝上馬車,沈班主也著人收拾著一車戲箱,鳳梅也才終於有了真實感。宗祥又專為鳳梅和班主各僱一頂雙轅車,顯是極為體貼,到府上接了嘉琪和宗英,一行人浩蕩往侯府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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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辛勞,終於來到侯府,進得大廳,只聽梵音寧靜,香猊中青煙嫋嫋,原來今日是日光菩薩聖誕,老夫人便在前廳起了法事。宋宗祥帶嘉琪和宗英給老夫人及侯司令見禮,雙方圍坐一桌,侯司令面色鐵青,宗祥見了心悸,忙向嘉琪使個眼色,嘉琪會意,將幾幅精細的佛圖呈現在老夫人眼前。老夫人一見便愛不釋手:“喲,我這佛堂誰的畫掛上都不配,還就得是嘉琪丫頭的手藝,瞧瞧這繡的,哎呀呀,這可哪兒是凡人的一雙手喲,可不是織女下凡了嗎?”
梁嘉琪很開心:“老太太,您都把我誇到天上去了,我哪當的起啊。”“哈哈哈”宋宗祥跟著笑,侯司令臉色稍和,嘉琪怎不會察言觀色,便又道,“老太太看得上眼,咱這就讓他們給掛上去,您老快看看,宗祥把佛龕都帶來了,是您最喜歡的香樟木,還有啊,宗祥上次回來就說,世伯軍務纏身還不忘給您老翻新這佛堂,這份孝心我們做晚輩的可得學一輩子呢,這不,這次來是要給您老這佛堂重塑金身吶。”
老夫人忙道:“啊喲,還可使不得,怎麼能讓宗祥這麼破費。”
侯司令亦動容起身:“宗祥,這可不行,你……”
宋宗祥忙起身恭謹道:“世伯,您出則守疆,入則盡孝,您的偉績小侄學不到萬一,佛堂的事小之又小,權當小侄孝敬老太太一回。”
“哈哈哈……”侯司令終於露出笑容:“好!娘,唸完這卷經,讓嘉琪攙著您,咱們這就去佛堂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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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行的沈家班被安置在侯府偏院廂房,稍做安頓,院中便傳來胡琴鼓音,沈家班已開始忙碌地試妝走戲。沈班主不停地叮囑:“今兒的戲可不一樣,這是帥府!大傢伙可都得加倍著小心,賞不賞的先甭想,不出差子就算阿彌陀佛了!”
“成嘞。”
沈班主又走到沈鳳梅身邊:“鳳梅,趁著有功夫咱再把戲走一遍,唱得好,老太太高興,大隊長也能長面子,這可關乎你的終身啊。”
沈鳳梅正在上妝,聽到這話臉一紅:“謝班主上心……”
“嘩啦”門簾一響,宋宗英大刺刺地進來,沈班主忙迎上:“喲,大小姐駕到,是來定戲單的吧,來來來快請坐。”班主女兒趕緊搬來繡墩,沈班主用袖子又趕忙撣了兩下才殷勤地擺到宋宗英面前。
宋宗英直言:“戲我哪兒懂啊,我是來上妝的。”
“上妝?”沈班主不解。
宋宗英道:“老太太不是愛聽戲嗎?我就給她先扮上一齣兒。嗯——我尋思著這是帥府,哎,就來個天門陣的穆桂英怎麼樣?神氣!威風!”
眾人面面相覷,沈班主陪笑道:“啊,大小姐,戲子啊臺上熱鬧,臺下就是掙命,在旁人眼中怎麼說都是下九流,哪配得上您的身份啊,這要讓司令知道了我們還有命嗎?”
“那我哥怎麼就能扮上啊?”宋宗英插起腰:“怎麼著?不待見我,那我喊他過來!”
“哎喲我的大小姐,我們哪兒敢啊,在這地界得一萬個小心,一丁點紕漏我們都是有來無回啊。”沈班主慌忙勸著。
沈鳳梅放下眉筆上前:“大小姐怎麼突然想到要扮上呢?”
“嗨!老夫人點名想見我,可我來了吧,兩手空空,不象我嫂子繡得一手好佛像,我一點孝敬都沒有,話說回來,尋常的物件老太太什麼沒見過。哎?既然她老人家愛聽戲,我就扮一個逗她老人家一樂,老太太聽了一輩子戲,可見過騎著真馬的女元帥沒有?也給這帥府添個好彩頭!晚上你們再大唱特唱!”
沈鳳梅點點頭:“難得大小姐這份心思。但是穆桂英,不妥,不妨換個角兒,我給大小姐描妝。”
“有什麼不妥啊?”宋宗英嘟起小嘴。
“《天門陣》這齣兒,元帥楊六郎都不是穆桂英的對手,顧著司令的面子,穆桂英,太搶風頭了。”
“哦,也是,那換誰?”
沈鳳梅提議道:“梁紅玉如何?她在軍中原就不是正職,絕不會搶元帥的風頭,擂鼓戰金山也足夠的威風,怎麼樣?”
宋宗英心中忽地一閃,想起在自己閨房中和譚稚謙講的那句話來“你要從軍,我就做那個隨夫出征的梁紅玉!”一念至此,她心氣更高:“好,就梁紅玉,幫我描上。”
“好,大小姐這邊請。”沈鳳梅是何等手藝,不一時鏡中的宋宗英漸上好了妝,鳳梅又認真將宗英的雙眉勾挑得神采奕奕。
班主女兒遠遠地小聲道:“爹您看!大小姐扮起來和梅姐姐一模一樣。”沈班主看去,鏡中的兩人幾近相同,但他仍小聲斥道:“別瞎說,咱們是什麼身份,讓大小姐聽見了掌你的嘴!”班主女兒忙低頭跑開。
沈鳳梅無意中瞥一眼鏡子,也為兩人妝後的酷似怔了一下,心中暗喜真是與宋府有緣,她對著鏡中的宗英道:“帥府畢竟威嚴之地,冠帽和翎子咱就不戴了,大小姐原本就有巾幗之氣,我就給您扎一巾紅纓,更助英姿可好?一會兒您騎在馬上這紅纓飄起來一定甚是好看。”
“好!”宋宗英爽快答應。不一時紅纓系發,妝成。宋宗英跳起來對鏡左看右看,高興地說了聲“謝了啊”,跑出門外。眾人這才消停,接著備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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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英上著彩妝朝馬廄走來,一眼看到宋宗祥的黑馬正在吃食,她上前就拉。衛兵見了舉槍想攔:“大膽!一個戲子敢闖帥府重地!走!”
“哎誰是戲子啊,我是你們侯府的貴客!”宋宗英昂頭道。
衛兵端起槍:“還不走,找死!”
宋宗英反而挺身上前:“嘿,你敢開槍試試?誰還沒見過槍啊!”
侯元欽騎馬過來:“什麼事?”
衛兵敬禮:“營長,您回來了。”
宋宗英轉身:“哎?你……你不是那個,侯元欽嗎?我是宋宗英啊,宋宗祥的妹妹,還記得嗎?”
侯元欽下馬仔細端祥:“哦——宋小姐,記得記得,您怎麼扮了個戲妝啊?”
“我想給老太太一個驚喜啊!”宋宗英左右晃晃頭:“看,我扮的這是梁紅玉,等會兒我就騎馬跑上幾圈給老太太看看,這戲裡的人兒今兒騎著真馬來助陣啦,祝侯司令戍疆報國,壯我軍威!”
“好!大小姐真有膽識!”侯元欽讚道:“不過父帥對戲子甚為不喜,更不許混跡軍中,這份心意我代奶奶領了,大小姐要騎馬,不能掃了興致,來,這匹可好?從蒙古剛進的一批,這匹別看高大,但年紀尚小,暫且養在這裡備戰,通身的棗紅倒合了小姐這身妝扮。”說著吩付衛兵拉出一匹神駿的棗紅馬,宋宗英立時看得滿目歡喜:“就是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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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圓型馬場,宋宗英騎著棗紅馬飛馳著,髮間紅纓颯颯英風,侯元欽騎白馬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跑得很歡快。
大家說笑著從前廳出來,一路攙著老夫人慢行,正想穿過馬場,去對面的佛堂,老夫人不禁駐足看著馬場上的兩個年輕人,大家跟著看,宋宗祥和梁嘉琪對了下眼色,宋宗祥道:“老太太,宗英被我寵得沒個樣,只給您老請了個安就跑出去瘋了,瞧她臉上畫了什麼呀,白不刺列的。”
梁嘉琪忙自責:“是我平日裡沒教好妹妹,宗英本就人美,又是個活潑性兒,靜下來教她胭脂女工的時候就少了些,老太太要怪就怪我吧。”
“是我沒管教好,我這就把她叫過來給您老陪罪。”宋宗祥道。
老夫人一擺手:“哎,小丫頭正是活蹦亂跳的時候,束著她幹啥?我那大孫子不也是,成天介馬上馬下的,你們瞧瞧,這兩個小人可多歡實哦。”
“老太太可真叫開明,宗英要是聽見您這麼喜歡她,可不知多高興呢。”梁嘉琪高興道。
老夫人笑道:“喜歡喜歡,我大孫子喜歡,我就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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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得興盡,侯元欽將白馬交給衛兵,上前親自去牽宋宗英的棗紅馬,宗英下馬時一個不小心歪了下來,被侯元欽及時扶住,元欽心生異動,宗英卻若無其事。侯元欽道:“我這營都是高頭馬,鞍子也高,讓宗英小姐感到不便了。”
“不礙的。”宋宗英一臉的興奮:“今兒能騎這樣的高馬簡直太棒了!平時我哥都不讓我碰,嘿,他還挺給你面子的。”
侯元欽笑道:“你我兩家乃是世交嘛,本就是兄弟情深。宗英小姐要是喜歡,就送給小姐如何。”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多謝你!”宋宗英高興地跳了起來。
侯元欽心中喜悅:“本該陪小姐再跑上兩圈,今天真是不巧,我馬上要帶營去省南防務,無法多陪貴客了。”
宋宗英天真地睜大眼睛:“你是要出征嗎?
侯元欽想了想,笑道:“嗯,算是吧。”
“那好,我敬你一杯,祝你凱旋!”在侯元欽的驚訝中,宋宗英走到馬廄,從來時篷車上拿出自己的繡包,取出一匣酒仙遞給侯元欽:“這是朋友送的,是我們九仙出的第一鍋酒,這酒仙圖是我嫂子繡的,你看!”
侯元欽欣喜地雙手接過:“真乃美酒美器,又是宗英小姐相贈,更覺韻味無窮。”
宋宗英又拿出一瓶嫦娥桂:“這是我們九仙獨有的嫦娥桂,是專給女子喝的,來,我敬你!”
侯元欽更為欣喜:“宗英小姐的豪爽為侯某平生僅見,好,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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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宋宗英和侯元欽以瓶相碰,同時飲下。侯司令見了,不禁讚賞:“好!有我軍旅之風!
宋宗祥一臉歉然:“世伯快別誇她了,是我家教無方,在您面前失禮的很啊。”
老夫人看得眼睛發直:“哎呀呀,你們什麼時候見我大孫子這麼高興過?都是他爹,平日裡管得他那個嚴,都管成個石頭人了!”
“娘——是宗英丫頭合了他的脾性。”侯司令說著,不由笑了。
老夫人越看越喜:“就是就是,瞧兩個小人聊得可有多歡啊!”
梁嘉琪見機道:“老太太說的是
,宗英和侯兄弟有緣,咱們看著也高興。老太太,晚上的戲目我和您說說……。”
“好好……”一行人往佛堂而去,宋宗祥和梁嘉琪暗暗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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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柴日雙一掌擊在桌上。眼前眾多報紙,全是大篇的酒仙大典報道,譚逸飛和縣長抬金匾的照片、譚逸飛向納薩爾介紹酒仙繡匣的照片、譚逸飛和穆雪薇介紹嫦娥桂的照片、大典上人山人海,張張奪目。柴日雙氣道:“酒仙嫦娥桂,酒仙嫦娥桂,市井還知道我福田升嗎!”他氣得將報紙一團丟出,“卟”正打中剛進門的賬房:“哎喲!老闆,喜事一件,憂事一樁……”
“什麼喜事?”
“哦,我剛才去各大酒肆查了,咱們的酒一點都不見少,仍然佔櫃三之有二。”
柴日雙面色稍和:“嗯!以福田升的威勢,量他們也不敢下我的櫃!酒市沒受影響,有什麼憂事?”
賬房又道:“咱的酒在各大櫃上是不見少,可這是因為,因為咱的酒這些日子它銷不動啊。這些天許多酒商都爭著去拿酒仙的代理權,所以咱這兒,他們可能一時顧不上了。”
“顧不上?!”柴日雙怒火又燃:“他們都衝著龍匾去了,在這縣上那就是塊天字招牌!譚逸飛這是忙不過來,一旦他往酒市放貨,還有咱們的位置嗎?”想了片刻又道,“五柳的酒肆有誰敢打酒仙的主意嗎?”
賬房忙道:“您早已發了話,沒人敢往九仙鎮跑,只是……姚記已與譚逸飛合夥,咱鎮上的酒樓都偷著去他那訂貨了,既然沒進九仙鎮,咱也說不出什麼。”
“什麼!姚老頭竟敢明目張膽違我這會長之命?”柴日雙大怒。
“哎喲,他有什麼不敢的呀。這之前的老主顧聽說姚記又重張了,把老姚家都擠破了門!老闆,我看譚逸飛是早算好了五柳鎮拒入酒仙,便借了姚記的東風啊。”
“啪!”柴日雙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譚逸飛啊譚逸飛,你有縣長撐腰,他姚記可在我的地盤,你既然十天不入酒市,我就讓你永難立足!”眼見酒仙已開局,姚記也漸復興隆,柴日雙哪裡還坐得住,叫上夥計直奔姚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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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牆上新漆的金漆大字“六合酒坊”顯得欣欣向榮,坊內熱鬧非凡,牆邊是一箱箱整潔煥彩的柴水晶瓶,老友們聚在院中,大家談笑著。
“老姚,你終於等到這天了,這才是蒼天有眼吶!”
“你是不知道,這兩年喝不上你的六合,我這酒蟲都快饞死啦。”
“哈哈哈”眾人大笑。就見姚大叔忙來忙去,看看酒甑又看看燒鍋,指揮著幾名小工,精神煥發得如同年輕小夥子。
突然一陣急急的腳步聲,“呼啦”柴日雙帶著五六個家丁闖進院中,眾人一下都靜了下來,姚大叔皺眉,冷冷上前:“姓柴的,你又來幹什麼?”
“姚老闆,忙著呢?在下是特來和您談筆大生意。”柴日雙皮笑肉不笑的。
姚大叔冷冷拒絕:“要是買我這六合酒,柴老闆還是免開尊口吧。”
柴日雙收了笑容:“好,我退一步,六合酒隨你賣,就把這嫦娥桂轉給我如何,只要姚老闆開價……”
姚老闆立刻打斷:“柴日雙,我早已說過,我姚記不會和福田升有任何瓜葛,當年這樣說,如今仍是這麼說!還有,我六合酒怎麼賣不是你柴日雙能做主的。”
“你——”柴日雙一怒:“姚老闆,你不要以為譚逸飛在字面上耍耍詭計咱們就一了百了了,這田可還在我的手裡,還有,我當年可以封了你的窯,如今就不會了嗎?”
“哼,民國是有王法的,我勸你別再做這種蠢事!”
“柴某倒要看看是誰在做蠢事!”柴日雙說著一揮手,夥計朝紫水晶瓶衝去,綽起棍子就要砸。眾人的驚呼中,一陣槍響,將夥計的手腕打中,夥計哎喲喲痛呼,棍子紛紛掉在地,團防小隊長帶隊衝了進來,舉槍將柴日雙包圍。
福田升賬房忙攔道:“誤會誤會,幾位是……”
團防小隊長喝道:“嫦娥桂有我們團防的股子,奉劉團總和譚先生吩咐,在這裡守護嫦娥桂出窯!有尋滋鬧事者一率擊退!”柴日雙聽了,不由暗自咬牙,一揮手,一行人狼狽而出,後面是眾人勝利的大笑聲。譚逸飛居然早有防備,柴日雙暗覺此人真是厲害,又為自己送上門丟人現眼而更加氣憤,只得先回商行再作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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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時分,侯府大廳鑼鼓絲竹,一出熱鬧的《麻姑獻壽》正在上演,沈鳳梅舞得輕盈綺麗,水袖飄揚。
侯府主客在另一側用餐,只聽老夫人道:“宗祥,快給你妹子夾菜,小丫頭外面跑了一天,還不餓壞了。”
宋宗祥忙答應著:“是,是,宗英,看老太太多關照你。”
“謝老太太。”宋宗英道:“老太太,您那佛堂真是氣派,我學過一首佛詩,正應了眼前這景了。”
宋宗祥攔道:“剛學著認了幾個字,別讓老太太和世伯笑話。”
老夫人卻道:“嗯,笑什麼?我愛聽英丫頭講話,來,什麼詩念給我聽聽。”
“哥,這可是老太太讓唸的。”宋宗英一本正經誦道:“嗯——巖壑轉微徑,雲林隱法堂。”指了指沈家班,“羽人飛奏樂,天女跪焚香。”
侯司令不由讚許:“我以為宗英丫頭不愛紅妝愛武妝,竟然也通詩文,好,好,正合犬子所好。”
老夫人笑著眯著老眼:“我這老眼昏花的,淨看丫頭這顆痣了,長的真好!上上吉啊。”
“喲——老太太說得可太對了。”梁嘉琪笑道:“落生的時候就稀罕得不得了,就沒見過長得這麼正這麼勻的,我爹找人算過了,和您老說得一模一樣,上上吉,旺夫旺子——”
老夫人更高興了:“啊,那可好那可好,哈哈哈……”
只聽沈鳳梅唱道:“願祝仙池萬年清,願祝仙子壽比那南極天星。霎時瓊漿都傾盡,願年年如此日,不老長生。”
“老太太,您不就是大傢伙的壽星佛嗎?”嘉琪這句真是恰如其分,“哈哈哈”眾人大笑。
老夫人十分高興:“看賞。”
沈鳳梅上前道個福,雙手接過賞銀:“謝老壽星的賞。”
老夫人讚道:“喲喲,瞧這小嘴甜的。”
“老太太,沈老闆唱唸俱佳,可是紅透了我們縣呢。”梁嘉琪提議。
“謝夫人誇獎。”沈鳳梅低頭道謝。
梁嘉琪又道:“要是一般的戲班,宗祥也不敢帶到您面前來呀。老太太,時候還早,何不再點一出。”
老夫人點頭:“好,丫頭唱得這麼好,自然要再聽一出。不知你最吃功夫的是哪一齣啊?”
宋宗祥薦道:“是白蛇傳,老太太,沈老闆的白娘子無人能及。”
“哦,好,那就唱一折吧。”
“不知老壽星想聽哪一折?”沈鳳梅恭謹地問。
梁嘉琪又提議:“老太太正修整佛堂,就唱一折就能顯耀佛法無邊的好不好?咱圖個吉利。”
老夫人連連點頭:“好,好,那就唱《金山寺》吧。”沈鳳梅施個禮去換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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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時,司鼓一敲,樂起,沈班主的法海、沈鳳梅的白蛇和班主女兒的小青上。
“俺佛力無力!”
“只看俺女羅剎把伊萬剮凌遲,將皮來剝。”
“這等可惡,青龍杖杖打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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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琪有意無意道:“老太太,這萬剮凌遲不大中聽呀。”
老夫人本未在意,聽了這話不禁皺眉:“嗯,是對佛祖不敬……哎,一條蛇妖,還妄想攀上人間姻緣,能吐出什麼好話來?”
“老太太說的真是,妖就是妖,手段再多也是枉費心機!”梁嘉琪似話中有話,宋宗祥聞言暗驚,驀地看向嘉琪,心中突起不安,梁嘉琪卻似十分專注地看戲,微笑如常。
老夫人也不由入戲:“那可不是?我佛慈悲,救人水火。這許仙也真是不識好歹,那妖豈有不害人的,更別說與她結了鸞鳳,真是糊塗!”宋宗祥聽了,不由面色微變。場中的的沈鳳梅也察覺到什麼,險些錯了步子。
“老太太,我看許仙就是被那蛇妖的美貌迷住了,才做下這種荒唐事!哥,你不就總愛唱許仙嗎?別唱了,把你那些戲裝都扔了吧。”宋宗英直言直語。
侯司令不以為然地笑了一下:“哦,世侄還有這一好?嘿嘿……”
宋宗祥忙道:“哦,閒來取個樂的。”
老夫人發了話:“取個樂子就罷了,別真和戲子混在一處,自貶了身份。”
“娘說的是。”侯司令肅然提醒著:“戲子不過就是玩物,世侄且莫沉迷,喪了丈夫志氣。”
宋宗祥心中一抖:“是……世伯說的是。”
梁嘉琪輕笑一聲,故意道:“世伯,這戲子也有才貌雙全之人,被大戶討了小的卻也不少。”
侯司令輕蔑一笑:“那不過是紈絝子弟好其美色一時狎興而已,我侯府軍中斷不敢有人如此。”“嗡——”此話令宋宗祥心中“咯噔”一聲,才猛然想到衛戍軍大營早已軍規高懸,軍中嚴禁狎伶嫖妓賭博吸毒,一旦發現一律槍斃!
梁嘉琪暗知已得目的,面上笑道:“世伯真是治軍有方。”
場中沈鳳梅唱道:“恁是個出家人為什麼鐵心腸生擦擦的拆散了俺鳳友鸞交。”
梁嘉琪笑著指桑罵槐:“哼,人妖殊途,這蛇妖縱然一時興風作浪,最終都要被打回原形的,你說是嗎宗祥?”宋宗祥此刻已然蒙了,有些明白了嘉琪此行的真正目的,便是要借侯司令軍令如山來棒打鴛鴦!眾人不見宋宗祥答話,不由有些奇怪的看向他,只見宋宗祥怔怔地望著沈鳳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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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沈鳳梅被韋陀舉缽罩住,動作在舞,眼睛卻定定的盯著梁嘉琪,心中也終於明白了梁嘉琪主動讓沈家班跟來便是為了要狠狠地教訓她,生生地拆散她!
只見韋陀高舉法缽,沈鳳梅跌坐在地,直直地看著宋宗祥,沈班主的唸白震在耳邊:“孽畜和孽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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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宋宗祥一味發怔,老夫人奇道:“宗祥,怎麼,這戲還當了真不成?”
宋宗祥回過神,勉強地笑:“哪裡,是沈老闆唱的好。”
“唱得真是好,這蛇妖被斷了痴念,沈老闆唱得是聲情並貌,好!”梁嘉琪這聲贊中當真綿中帶針。
老夫人卻道她是誇戲,一招手:“來人,看賞。”下人拿來一匣子小銀幣捧上前,老夫人笑著抓了一把扔過去,大家跟著扔,“咣嗒咣嗒”錢幣撒落中,韋陀的缽重重扣下,只聽沈班主唱道:“笑妖精,漫金山尋夫枉徒勞!”
“哎呀——”沈鳳梅極悲憤淒厲地收尾一聲,臥蜷在地。一把接一把的銀幣雨點般撒在她的頭邊,身上,她無神地側了側頭。只見梁嘉琪脣邊露出得意又不屑地笑意,宋宗英心無城府地一把把向她扔著錢,宋宗祥不敢往這邊看。班主的女兒剛要扶起沈鳳梅,極度傷懷的鳳梅卻再次跌倒,忽聽“噹啷”一聲,懷中玉簫落地,“咣”折成兩段!宋宗祥大驚,心中極痛,卻叫不出聲。
沈鳳梅的眼睛閉上了,周圍黑了,只聽見人們的笑語。
(第十五章結束,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