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風聲之焚【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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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風聲之焚【八】

第92章 風聲之焚 八

月初，我回祭司宮待嫁，和國相不再見面，國相府送來了禮書，將整個大殿擺滿了，喜婆看我如今的樣子，不免要多安撫幾句，說許多女子同我一樣，出嫁前都是心慌的。

我的確心慌。

果真沒多久，祭司大殿便走來一身白衣，那不是碧樹是誰？

她不請自來，走進大殿，一把火將國相送我的禮全部燒了，氣得喜婆直跳腳，我讓她去找王后為藉口打發掉了，大殿裡就只剩下我和她。

她一個陣法，又將我帶去了玄武之底，我問：“碧樹今日動怒是為何？”

她說：“氣你騙我。”

大概是她覺得，我一向不會騙人。我笑道：“可即便那日我不騙你，你也會救國相的，所以你氣我不是因為我騙了你，而是國相娶的人是我。碧樹，我以前不知道你對國相存了什麼心思，想不到，藏得這麼深。”

她氣得雙眼發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空氣凝固許久，我說：“愛一個人怎麼不說呢？又扯上衡嬰又放不下那海妖王，卻唯獨不敢染指國相，你倒是不像我認識的碧樹了。若不是因為這一計，我也算不出來你的心思了。”

她抬頭，咬牙切齒看著我，問：“你說什麼？什麼計？”

我說：“計策啊，誆得國相娶我，亮出你的弱點便是我的計策，不然我怎麼拿到玄武之靈？你可是說過，要拿到玄武之靈，得憑我自己的本事。你看，你連跳進了我的坑都不知道，還怎麼配當大風國的大祭司。”

碧樹手中的陣滑落，似乎再無力開陣，說：“我果真還是小看你了。”

我笑道：“怎麼樣，現在是考慮自己卸下玄武之靈，還是我逼著你卸下來？”

“兩個問題。”她扭頭看我，那絕美的容顏可算是天下無雙，就算是輸了，也有旁人無法匹敵的風度和氣場，令我一點不得撼動半分，有些人的勝利就是與生俱來的，她失敗得不像一個失敗者，說：

“你救那個孩子，是為何？”

我說：“不為何。”

她問：“第二個問題，打敗我，你有十足的把握嗎？”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她，沉默許久，她笑了。重新凝結的陣法衝擊著周圍，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也出不去。碧樹走到我跟前，說：

“玄武之靈我現在就給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我說：“條件是什麼？”

“條件？”她抓住我的肩膀，將一抹冰涼的靈力輸入我的體內，使我身輕如燕。只聽見她說：“下個月初八，你自刎祭司宮吧！”

那就是說，我還是活不過十五歲了，自殺更是荒謬至極。

碧樹又說：“八天的時間，夠你安排後事了。怕你再出爾反爾，不如把你這雙角留給我作抵押吧！”

正說著，全身已經被她的陣法捆住，動彈不得，我眼睜睜看著她將手放在我的犄角上，狠狠一扯……

黑暗，不是黑暗。

山神說，我們心意相通，就是因為頭上這對犄角，犄角里藏的是我們的魂魄。

若是有人一劍刺入我的身體，我並不會死。

可若是有人將我這對角奪了去，我必死無疑。

我彷彿置身於三重天的宇宙深處，無限的黑暗與深淵，冰冷入骨無處躲藏。

耳邊總是有一個好聽的聲音在喚我，他同我說：“山鬼，醒醒……”

好熟悉的聲音，可我總是記不起他是誰，在哪裡見過。

我像是散去了記憶，我知道那是我的記憶，我拼了命想要撿回來，可是最後懷裡就只剩下一點，唯一的記憶，就是……

我是山鬼。

山中之鬼，無惡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