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五、分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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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五、分營
如夢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拂蓮殿,秋風蕭瑟間,陳尚宮端正站在池邊。
“陳尚宮怎麼來了?”
如夢笑著說,雖然很累,但不得不笑。
“娘子可去見了賢妃娘子?”陳尚宮笑著問。
“總是不中用的,尋冬是避世不爭之人,怎會與我一起?”如夢苦笑道。
“娘子曾經也是不爭之人,可現在也不是積極入世?只要娘子多多來往走動,無中也會生有的,賢妃娘子也會被牽扯進來的。”陳尚宮笑著說。
“可這樣著實對不起尋冬了。”如夢愁眉緊鎖。
“娘子是在幫賢妃。”陳尚宮笑著說:“賢妃不爭,終有一日會被他人吞併。若娘子能為她佔據一方天地,也好讓她安享餘生。”
“也是呀。”如夢釋懷。
嫣兒回了啟華殿,德妃早早就在殿內恭候著。
“你怎麼來了?”嫣兒笑著說。
“若雙有一事稟報。”德妃笑著說:“今日韋昭儀去了拂蓮殿,後又隨著淑妃娘子去了安仁殿……若雙恐宮中興結黨營私之風,特來稟報。”
“結黨營私?你可有證有據?你不是也來這啟華殿走動?如此我們也算是結黨營私?”嫣兒看著德妃那張小人嘴臉笑著說。
“若雙惶恐!若雙知錯!”德妃嚇了個半死,忙忙叩頭行禮。
“快起來吧!跪壞了肚子裡的孩子可不好了。”嫣兒看著她笑著說。
“這?”德妃尷尬地看著嫣兒。
“既然投誠於我,你的一切我自要悉心照料。”嫣兒笑著說:“也為你的孩子積點口德吧。”
“是!是!”德妃笑著連連行禮。
“敏還不知道這事吧?如此你先祕而不宣吧。”嫣兒輕撫自己小腹,笑著說。
“是!是!”德妃感激地看著嫣兒。
等著德妃告退離開,潑墨端上一碗阿膠糊,笑著問了句,“娘子為何不除掉這個煞風景的田舍婦?”
嫣兒接過糊笑著說:“宮中留幾個跳樑小醜也無妨。不知韋昭儀若知道德妃有孕又該作何感想?”
這時伏案走了進來,緩緩貼近嫣兒身邊,說:“宮裡不知是誰放出的風,說娘子與淑妃反目。現如今,娘子,淑妃,賢妃三足鼎立。”
“興風作浪的還會有誰?”嫣兒笑著說,用羹匙細細推弄了阿膠糊。
“娘子是在說陳尚宮?”潑墨笑著說。
“就讓她繼續倚老賣老吧!”嫣兒笑著說:“只不過為了權罷了。”
“是。”
姐妹反目的風聲漸漸傳到敏的耳中,敏最不想發生的事終究發生了,魚與熊掌只能二者擇一。
“大家,今夜宣哪位娘子侍寢?”守一笑著說。
“去看看嫣兒吧。”敏苦笑道。
三步並做二步,敏月下疾走,來到了啟華殿大門,他在門口徘徊,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嫣兒,遇到嫣兒該說些什麼。
“大家來了。”伏案笑著恭迎著,“快快進來吧。娘子!至尊來了!”緩緩走進殿內,敏看到嫣兒白衣素紗,燭下迷人。
“你來了。”嫣兒笑著。
“我來了。”敏笑著說。
“怎麼不去別的宮殿?”嫣兒看著他。“想你了。”敏笑著說。“什麼時候我們之間話變少了?”嫣兒苦笑道。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敏抱著嫣兒說:“別推開我,只消這片刻就好。”
“我不需要你的甜言蜜語。”嫣兒推開他,添了一句,“你依舊是至尊,不管發生了什麼。”
她以為這個男人是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而來找他的。真是笑話。他是為了安慰這個女人。
“我不管,既然
我是至尊,今夜我就要呆在這啟華殿。”
“死皮賴臉的纏著我知不知羞的?”
敏抱著嫣兒走向床,嫣兒命敏放她下來,敏照做了。
一番調戲之後,嫣兒一掌將他打向貴妃匡床,匡**仙女織錦散花打底,綵鳳乘雲作衾酣眠,金絲軟玉化枕無憂,文采鴛鴦遊戲其中……
**的一切擺設都那麼美好,但是嫣兒笑著對倒在**看著她的敏說:“發乎情止乎禮便好。”
就這樣,他們躺在一張**,沒有肌膚之親,就這樣靜靜地躺著。他偷偷看著她,她偷偷看著她,不巧的是,他與她看到的都是對方假寐模樣。
熟睡之後,同床異夢。他想著這一夜陪伴能安慰到她,她想著他所做的只不過是為了保住皇位而已。
不過,在夢的盡頭,他們還是找到了交集。
“如果我是尋常百姓那該多好,我便只要你一人。”
“那該有多好……”
一大清早,楊復恭便來了啟華殿,本以為嫣兒因姐妹反目而大發雷霆,見到的卻是她與至尊你儂我儂。
“阿爺你來了。”嫣兒笑著說:“可用早膳了沒?便與我們一同用些吧。”
楊復恭笑著說:“不了不了,你們恩愛,阿爺怎敢打擾?至尊可要對我的嫣兒好點!”
“阿爺說什麼呢!”嫣兒笑著,“敏重用嫣兒的兄長們,已是榮寵之至。”
“如此,老臣便先告退了。”說完,楊復恭還是笑著揚長而去。伏案匆匆走了進來,說:“至尊,娘子,宮中人求重陽宴。”
嫣兒笑著拒絕:“不準。”敏笑了笑,說:“前朝都未賞賜,後宮也不準鋪張。”
敏深知嫣兒此舉是為了悼念他們那死去的孩子,也是要讓闔宮同哀。可他萬萬沒想到,其實除此之外,嫣兒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省下錢糧。
“果然!連個重陽節都不給我們過!”“貴妃娘子不是恩准重陽簪菊了嗎?”“這有什麼好的!人醜簪什麼都不好看!”“弄得真跟舉行國喪似的。”“你說會不會是因為貴妃為了她那個死去的孩子?”“你不要命了?小心貴妃剁了你!”“好呀好呀!這樣我們就有肉吃了!”“人吃人!真叫人噁心!”
就日殿,看盡黃華。
“娘子。”本真匆匆走進殿內,走到韋昭儀邊上,俯身貼耳,說:“安插在薰風殿的細作來報,說德妃已有身孕。”
“什麼?”韋昭儀揉碎了手上那朵紫菊,惡狠狠摔在地上,“那個豬狗不如的下賤東西也能有孩子!”
“娘子息怒。”本真笑著勸道。
“我有什麼好怒的,該怒的怕是淑妃姐姐吧。”
韋昭儀盈盈一笑,看向鏡中如花般的面容,卻看不到自己蛇蠍般的心。
韋昭儀收拾完畢,便匆匆來到拂蓮殿。
“姐姐好。”韋昭儀笑著說:“這綠色的**好生漂亮!”
“韋昭儀,這**名喚‘綠牡丹’,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呀!”陳尚宮笑著說。
“花相為何取個花王的名字?”如夢苦嘆道。
“都是前朝官員的一番心意。”陳尚宮笑著。
“那兩盆給賢妃妹妹吧。”如夢笑著。
“是。”子衿匆匆退下。
“妹妹可要這綠牡丹?”如夢對著韋昭儀笑了笑。
“不了不了,如此珍貴,妹妹可不敢受此大賞。”韋昭儀笑著,“若是養敗了可就罪過了。”
貴妃儀仗又與子衿相遇。
“貴妃娘子好。”子衿帶著拂蓮殿宮女給嫣兒道了萬福。
“你們手上拿著什麼?”伏案問道。
“回貴妃娘子,綠牡丹。”子衿笑著回答。
“綠牡丹?”坐在步輦的嫣兒看著天,笑著,“可是要送到安仁殿?”
“是。”子衿笑著。
“罷了,你們小心點吧。”貴妃笑著,儀仗向啟華殿走去。
貴妃儀仗追隨著夕陽,漸漸西沉,嫣兒看著微醺的夕陽,笑著說:“最後呀,三足鼎立還是變成了楚漢相爭。”
伏案潑墨,一個去了拂蓮殿,一個去了安仁殿,宣的都是一樣的懿旨:淑妃何氏,賢妃張氏,昭儀韋氏,私相授受,牽線前朝,結黨營私,穢亂後宮,現罰俸三月……如此一來,楚河漢界便更加分明瞭。
聽聞這一訊息,德妃立馬笑著跑到就日殿,看著韋昭儀孤苦無依。
“現如今姐姐可滿意了?”德妃大搖大擺走近殿內,笑著說:“自己作孽,還要殃及他人。”
“是你滿意了吧。”韋昭儀冷冷一笑,“不管如何,你還是除不了我,只要阿爺還在,你怎麼也除不了我。”
“你這個瘋子!”德妃笑著說:“我定會報這殺子之仇的!你就耐心等著吧!”
“自然會等著。”
韋昭儀一身傲骨,撐起她的不甘。“聽說至尊因為你們在前朝擴張勢力龍顏大怒,怕是少不了幾個月的禁足。”德妃笑著,“引導中宮的陳尚宮也領了頓板子,這是大快人心呀!”說完,德妃又笑著大搖大擺地回自己的薰風殿了。
年邁的陳尚宮拖著殘損的身子步履蹣跚地走進啟華殿。
“貴妃娘子萬福。”陳尚宮叉著手艱難地道了聲萬福。
“不錯呀!受了幾大板還能安然地站在我的面前。”嫣兒笑著看了看她,放下手中的茶盞,哂笑道:“不愧是五朝元老。”
“與娘子相見,自然要以最好的面貌示人。”陳尚宮笑著,痛著。
“你歷經五朝,也不奢求你什麼,只要你別再宮中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的,保你了卻殘生。”嫣兒笑著,拿起了茶盞。
“老奴在興大義行善舉,並無過錯。”陳尚宮笑著說:“倒是娘子受楊復恭挑唆僭越禮法實在是大錯特錯。”
潑墨忍不住上前扇她,但還是被嫣兒截了下來。
嫣兒更沒事人一樣地笑著:“你怎麼不說何如夢受你挑唆呢?僭越禮法?你倒說說是何處?”
“……狐媚偏能惑主。踐元后於翬翟……請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這陳尚宮楞是在那《代李敬業討武曌檄》裡揀了些尖酸刻薄的話大罵了起來,其情其感,毫不遜色於那原作者駱賓王。
“陳尚宮貫通詩書,引經據典,借力打力,實在精彩。”嫣兒不禁拍手稱快,“那我也回你一句,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
陳尚宮本想氣氣她,沒想到反被嫣兒氣出煙來,“你這妖女,就算拼上我的性命,也斷不能讓你葬送了武宗聖人的基業!”
“那就留著陳尚宮好好看看我如何葬送的吧!”嫣兒盈盈一笑,“您老人家可要活到嫣兒為自己立無字碑的時候呀!”
說完便招呼殿內宮女將她送回,潑墨氣不打一處來,奪了嫣兒的茶盞。
“你這夜叉,可是要反?”嫣兒笑著說。
“娘子,那老潑婦如此無禮,為何不將這茶盞摔在她臉上?”潑墨氣憤地說:“殺之都還不解恨!”
“可使不得,這茶盞要消多少銀子你知道嗎?摔了多不值當。”嫣兒笑著說:“我就要讓她活著。好好活著。”
何如夢因為陳尚宮,花啟嫣因為楊國公,背道而馳漸行漸遠了呀。
安仁殿前的綠菊還懵懂無知地開著。
“真晦氣,把這綠菊撤了吧!”
“算了,留著吧,最後還是被捲進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