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四百九十章 鶼鶼鳥(下)

第四百九十章 鶼鶼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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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鶼鶼鳥(下)

第四百九十章 鶼鶼鳥(下)

梅兮顏當時拿了雄珮,是以為雌珮會送給女方,不會耽誤呂青野婚事。天地良心,當時絕沒有男女之情!

咕嚕嚕一串水泡自浸在水裡的梅兮顏的口中溢位,緊接著,梅兮顏便因嗆水而劇烈地咳嗽起來!

溫泉的水位雖不高,但兩人坐下後,水位也沒過了梅兮顏肩頭。她身子本已被鬼殺反噬戕害得虛弱無比,又嗆了水,這一咳身子震動,再無法坐直,東倒西歪地便要沉進水裡。

呂青野不得不放開玉珮,擰過身體到她面前,將她的下頜扶到自己肩膀上,避開水位,然後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為她止咳。

梅兮顏渾身無力、面紅耳赤地趴在呂青野右肩頭,本就精神不濟,更是一臉難以言狀的表情——虛弱如斯已是不甘,這回又徹底靠在一起了——呂青野一定是故意的!

突然一低頭,忿忿的梅兮顏一口咬在呂青野肩膀上!

驟然受襲,呂青野肩頭繃緊,梅兮顏只覺牙齒一震,這一口竟然只留下上下兩排牙印,連個傷口都沒有。

然後……不知是氣的,還是本就是淤血,梅兮顏又嘔出一口血塊來。

呂青野左手正在拍打她的後背,見暗紅色血塊吐出,手疾眼快地伸臂撈過旁邊一隻水瓢,將血塊舀進瓢裡,以免血中帶毒,對他造成傷害,無法照顧梅兮顏。

低頭看梅兮顏咳的輕了些,舒了一口氣,繼續用右手輕輕撫著她的背心,目光看向高處的天空和樹林,溫柔地說道:“別生氣,我們真的成親了,就在這裡,你那班兄弟都是見證人,不信的話,一會兒他們來了,你問他們便是。”

一直泡在水裡,又咳了一陣,梅兮顏已沒了說話的力氣,明明覺得受了屈辱,但在心底某處,卻又暗暗享受這種徹底放鬆依靠的踏實感,矛盾得越加臊紅了臉。

也是天地良心,呂青野滿腦子都在擔心她的傷勢,從未有過其他旖旎之想。若是梅兮顏能看到呂青野的臉,便知道他現在的神情是何等嚴肅和沉鬱,將梅兮顏從鬼門關拉回來,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從碧水原到這裡,內心的擔憂從未斷絕過。

見她停了咳嗽,呂青野的右手停在她背心,抿了抿嘴脣,將眼底泛起的擔心藏起。

有一瞬間確實想緊緊擁梅兮顏入懷,好好感受她帶著活人氣息的身體,但又知道她現在正心存彆扭,到底還是忍住了。重新調整坐姿,轉回到梅兮顏背後,小心翼翼地繼續撐著她的後背和後腦,讓她重新坐好。

“路戰說你因為頻繁使用鬼殺,中毒極深,需要儘快將身體裡的毒素逼出來。這溫泉水浸泡全身可助你的面板排出毒素,接觸水的部分越大,毒素排出得越快。”彷彿瞭解梅兮顏的內心所慮,呂青野快速解釋著,希望她能釋懷。

實則,梅兮顏的情況比之呂青野這簡單的解釋要嚴重得多。

離開碧水原後,呂青野用路戰給的救命藥吊著梅兮顏的性命,快馬加鞭地趕到刈水邊,路戰、呂湛和呂澈早已準備了船隻接應他們,一行人冒著風雪將小船駛進猿哀山的峭壁之下,早有已經撤到這裡的曲仁、曲義、曲禮冒著生命危險揹負著梅兮顏和程鐵鞍翻越峭壁,潛入猿哀山。

呂青野剛與梅兮顏在碧水原上見面時所說“帶她解毒”之言並不是安慰,而是真的相信可以為梅兮顏解毒,而解毒之地,便在猿哀山之中。

看守羅贊陵墓的關公公關棋當日請求見梅兮顏最後一面,正是想將鬼騎的鬼殺反噬的解毒之法告訴梅兮顏。只是羅啟提前到了關棋的住處,關棋再無機會與 梅兮顏單獨相處。

好在羅繼偉叫其他人退下白梅山後,程鐵鞍多了一個心思,曾偷偷跑去看望彌留之際的關棋,關棋艱難地說了“解毒在猿哀山梅塢溫泉”幾個字,便斷了氣。

在南方軍營裡,程鐵鞍見到呂青野時,便詢問他是否知道梅塢的所在。

呂青野對猿哀山並不熟悉,但他卻清楚記得沈馳曾與他說過,梅兮顏的母親梅盈袖曾在猿哀山的梅花坳中幽居。都帶著梅字,不知是否是同一個地方。

得知梅塢可以為梅兮顏解毒,呂青野立即斷定梅花坳便是梅塢。鬼騎因喝了魈狼之血而無法生育,偏偏梅盈袖住在梅花坳後便生了梅兮顏,那多半她在梅花坳之中便是為了解毒。否則樞國鬼騎住在呂國猿哀山之中,也著實難以解釋緣由。

程鐵鞍也同意呂青野的推斷,這才開始佈置沿途的接應,順利潛進猿哀山。

先期進入猿哀山的曲仁找到梅花坳後,發現山坳之中有一間兩進的小院落,院門的門楣上可不正寫著“梅塢”兩字,這處溫泉就在距離梅塢兩裡地的東北角。

眾人帶了梅兮顏進山,卻又不知所措起來,要怎麼解毒,關棋並沒有說。

梅兮顏此時傷口雖已止了血,但全身皆是血點,且血點在逐漸增多。面板看上去極其脆弱,彷彿碰一碰便會破裂,流血不止。那溫泉水溫比人體溫度高度許多,就這樣放進去,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無計可施又迫在眉睫之下,路戰決定先用自己的辦法為梅兮顏解毒。

呂青野曾對路戰詳細描述過梅兮顏在長山受傷治傷的經過,路戰確定靈鶉部所用的毒箭上的毒液雖然可阻止血液凝固以致人於死命,但卻也可以消解梅兮顏身中的魈狼之毒。而且,正因梅兮顏身上有毒,靈鶉部的毒藥對她傷口的傷害程度才有限,可以止住血。

當初他和呂澈在長山受襲,那血可不是用藥貼就輕易止住的,還費了很久的鍼灸治療。

因此,就著梅兮顏本就受傷的傷口,路戰將曲家三兄弟從靈鶉部戰士那裡蒐集來的藥粉撒進傷口之中,然後迅速用他配製的止血藥貼為梅兮顏封住傷口,再透過鍼灸之法,將淤積在傷口處的血液導至全身,為梅兮顏解毒。

初使此法,倒見了效果,梅兮顏身上的血點不再擴大,似已止住出血。

但梅兮顏積毒甚深,靈鶉部的毒藥也難以解除早已滲透至她全身的毒素,中毒狀況並沒有多少好轉,血點仍在緩慢地增加之中。顯然,梅兮顏身體內部仍在承受著鬼殺的反噬。

束手無策之際,呂青野不顧眾人反對,直接抱著梅兮顏跳入溫泉之中。

這溫泉的溫度高,常人在其中站立片刻便會忍受不住,但呂青野相信關棋臨終留下的字條必然沒有惡意,便咬緊牙關泡在水中。

彼時呂青野一身皮外傷比梅兮顏還重,卻不知疼痛似地抱著梅兮顏坐在溫泉之中,他周遭的水面一時變成一片淺紅色,也不知是他傷口的血,還是梅兮顏的面板破裂。

但看呂青野的神色,似乎梅兮顏無恙。

這種情況下,鬼騎再擔心梅兮顏,也認同了呂青野的做法。

路戰在溫泉邊緊盯著梅兮顏的變化,然而,梅兮顏身體不見好轉,她身上的衣服卻開始不停地冒起泡泡,似乎被腐蝕一般。

呂青野拉開梅兮顏的衣袖,一股微微刺鼻的氣味隱隱飄來,隨著氣泡的破裂,梅兮顏的手臂面板表皮便被炸開,如同烈日烤灼下的赤膊面板,一層層地脫皮,少量鮮血立即被溫泉水吸收般,褪去了血紅色。

路戰身為醫者,初見此景,也不清楚是因何而起。

在路戰陷入沉思時,一直觀察著梅兮顏的呂青野卻驚奇的發現,梅兮顏裸/露在溫泉水中的面板,除去先前被氣泡灼傷的,剩餘的地方並沒有異樣,仔細看的話,還能在水面上看到一絲絲細小的波紋自她的面板中滲出,再慢慢消失在水中。

經呂青野提醒,路戰推測是毒素排出時附著在衣物上,來不及被溫泉水稀釋而灼傷面板,因此,呂青野才脫了梅兮顏的衣物。

鬼騎雖然人人具有野性,但呂青野如此大膽的做派還是遭到了程鐵鞍等人的反對。眾人七嘴八舌地建議讓梅兮顏靠在溫泉岸邊的石塊上,或者乾脆找一根木樁釘在水中,讓梅兮顏倚靠。

但梅兮顏陷入完全的昏迷,渾然軟若無骨,憑自己的身體完全無法掌握平衡坐在水中,幾乎剛坐下便沉進水裡。

彼時柳朔雁不在身旁,女子只有一個洛梒,眾人心中希望洛梒能幫忙,但又顧忌水中可能有餘毒,對洛梒會造成傷害,因此誰也不好意思提出。洛梒主動提出,也被呂青野斷然拒絕。

呂青野在水中已然發現這泉水因滲入了毒素,使他的面板受到了腐蝕。鬼騎因這毒素而影響生育,若讓洛梒涉險,他如何對得起呂湛。

因此,呂青野強硬地表態他與梅兮顏早在乾邑便已定了婚約,更有呂氏家傳的玉婚珮作證。

梅兮顏拿的那半塊雄珮就在她貼身的香囊裡,此時衣服被呂青野扔上岸,鬼騎當然都看得到。去年在乾邑的崇雲宮到底發生了什麼,眾人並不清楚,呂湛和呂澈也守口如瓶,大家頓時啞口無言。

加上救人心切,這溫泉除了“特殊身份”的呂青野和洛梒,剩下的都是男子,哪個也無法下去,也只得睜一眼閉一眼,繼續讓呂青野陪著梅兮顏。

既擔心梅兮顏的安危,又擔心自家的老大受欺負,自呂青野入水後,他們乾脆也遠遠地在溫泉邊守著。

呂青野自然也理解他們的心情,請洛梒取來白布,將溫泉的一面圍住,方便鬼騎等人守在外面,隨時知道梅兮顏的情況,而他則豁出命去陪著梅兮顏泡在這滾水之中。

長時間泡在如此高溫的水中,人體無法承受,因此路戰大致推算了一個時間,每隔兩個時辰便上岸休息四個時辰,由他為梅兮顏繼續鍼灸,觀察解毒效果。

一直過了九天,路戰的神情越來越凝重,到最後,竟連為梅兮顏診脈的手也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梅兮顏的身體狀況不見任何好轉,脈象澀滯微弱,不僅氣血大虛,更兼血凝淤塞,遲遲無法化解淤血,怕是大凶之兆。

整個梅塢一片愁雲慘霧之時,呂青野正在梅塢的每個房間裡翻翻找找。他堅信關棋說的一定可以救梅兮顏,只是他們使用的方法不對。這裡是梅盈袖住過的地方,也許她會留下什麼手札,可以作為參考。

然而,什麼有用的手札都沒有,除了“梅塢”兩個字,這院落之中甚至再沒有一個字出現。

除去日常作息所需普通物資及普通衣物,呂青野翻到了一身嫁衣——極其隆重的新娘嫁衣。在他看來,比之他母親的那套王后嫁衣更精美、大氣。

走投無路時,再理智的人都不會放過任何一點希望,哪怕在別人眼中那“希望”只是奢望。

這嫁衣帶著王者之氣,正符合他與梅兮顏的身份,在呂青野眼中就是上天的暗示,救命的暗示——他要馬上與梅兮顏成親——沖喜!

彼時的呂青野在九天之中只零零散散睡了四個時辰,睜開眼睛就待在梅兮顏身邊不肯離開,滿面憔悴,雙眼血絲,下巴一圈胡茬,在路戰看來,他是犯了癔症,給他煎了藥謊稱治傷祛毒,喝了也不見效。

看他興奮地指使呂湛、呂澈佈置禮堂,沒人敢跟他說梅兮顏的情況。程鐵鞍幾次欲言又止,最終,竟也默認了他的折騰。

當初呂青野中毒又重傷時,選擇冒險去到梅兮顏所在的樞國,雖然有其他的打算,但也掩蓋不了他已做好準備,倘若死,便死在梅兮顏身邊。

同理梅兮顏。

雖然她從未在他們兄弟面前多提呂青野一句,但被她珍藏在香囊裡的呂青野的婚珮可不是假的。在白瑤山時,她寧可冒著被他國誤會樞國國主確實參與了對呂國老國主呂逸刺殺之事的危險,也要收留照顧呂青野,兩人之間的感情已不言自明。

對於他們這種身份的人來說,越是不聲不響的保護,越是難捨難分的關切。

“鬼迷心竅”的呂青野就這樣,在鬼騎的見證之下,抱著昏迷的梅兮顏成了親。

說也奇怪,成親之後,梅兮顏的狀況便不再惡化,第十二天時,路戰又摸到了梅兮顏的脈搏,雖然仍是瘀滯遲緩,時有時無,但相比之前總算實了些。

直到今日已是十七天,梅兮顏吐了一大口凝固的血塊,這才醒轉過來。

即便如此,路戰在為梅兮顏診脈後,仍是憂心她的身體,自來這裡已然過了半個多月,但洛梒說,梅兮顏身上的血點仍未完全消失。

呂青野每日裡都能透過水麵看到梅兮顏後背上密密麻麻的血點,看護她,便像看護一件脆弱得一碰就碎的瓷器,用心到了極致,也擔心到了極致。而這些,才剛剛醒來的梅兮顏一無所知。

在熱泉水中泡著,昏迷時自然不知,但此時清醒,梅兮顏也知道呂青野僅用手臂支撐自己的身體需要耗費多大的體力,生氣是真,心疼和感動,也做不得假。

良久,梅兮顏才紅著耳根,打破安靜的尷尬,同時也想分散呂青野的注意力,緩解他的疲勞,甕聲甕氣地輕聲問道:“你在呂國……還好吧?”

呂青野皺著眉頭,卻輕扯出一個欣慰的笑容,略帶調侃地說道:“我以為你會先問樞國的戰況如何。”

這確實是梅兮顏關心的問題,但她也知道,既然到了這裡,她其實已不再是樞國國主。在樞國與呂青野之間,她終於可以先顧忌後者了。

看著梅兮顏耳垂上的紅色漸漸變回原本的粉白色,卻沒有說話,呂青野輕嘆:“和我一樣,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