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回 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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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回 降頭
『第十六回』 降頭
夜裡，眾人突然接到宮中要舉辦晚宴的訊息。
“奇怪了，無端端的，子涵又發什麼瘋？”季小柔皺著眉頭一邊嘟囔，一邊任由金子拿著一件又一件的宮裝在自己身上比劃著。
“娘娘，金子倒想問您您又發什麼瘋？宮中晚宴向來不少，這次還是那個永樂帝帥哥來訪，這段時間，皇上自然會多舉辦些招待人家啦！”
抽出箱子最低下的一件桃粉色絲綢長裙，金子滿意地點點頭，將季小柔的手臂抬起，開始為她更衣。
眉頭依然緊鎖，季小柔道出疑惑：“雖說如此，可子涵從來都不願我參加類似的宴會，為何最近卻一再的邀請我？”
金子停下正在繫帶子的手，頓了頓，才無所謂地說：“可能是那個永樂帝帥哥真的很重要吧！”
“要是果真如此，那倒是我多心了。”季小柔說罷，便被金子駕到鏡子前開始梳妝。
半個時辰後——
一身淺綠色宮裝的小宮女恭敬地進門通報：“娘娘，龍宇軒求見。”
“誒？快快請進來。”季小柔對著鏡子說著，“這龍宇軒，他不來我還想不起來呢。前陣子也是奇奇怪怪的，消失了好幾天，現在倒是找上門來了。”
金子將身子微微靠後，取了一個翡翠玉簪插入季小柔的髮髻中，笑著拍拍小手，搞定。
看看鏡中的自己，還真是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臉襯桃花瓣，鬟堆金鳳絲啊！
得意地一笑，季小柔回過頭，正撞見一臉痴迷的龍宇軒。
併為多想，只當自己一經打扮，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罷了！
輕身踱步過去，季小柔哈著腰在龍宇軒面前晃了晃手指，調皮地一笑：“怎麼？猶如天仙下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被她這麼一說，龍宇軒方覺失態，尷尬地咳了咳嗓子，發紅的小臉卻將自己的窘狀暴露無遺。
“好啦好啦！不窘你了！今天怎麼突然出現啦？”季小柔好笑地揮揮手，順手拿起檀木桌上的葡萄塞進嘴裡。額！好酸！
話一出口，龍宇軒的小臉一下子恢復到最初冰冷的樣子。
“今天參加宴會，我陪你一起。”
陪她？乖乖，以為她會蠢到相信他的話？
季小柔側過身子滿臉的探究，“小子，你今天好奇怪。”
“奇……怪？怎麼會……”眼神不自然地躲閃著。
“你搞什麼嘛！平日裡若不是我出了什麼狀況，你都不會主動來找我——”說到這兒，季小柔疑惑的聲音戛然而止。對哦！龍宇軒……這小子好奇怪，但真的是每每她有麻煩，第一時間出現……
然而龍宇軒卻不知道季小柔心中所想，心虛地將身子輕盈地一閃，一下子“飄”到離季小柔五米遠的角落裡。
“你、你也知道嘛！永樂帝來了，要辦很隆重的……額……歡迎會……大家都要去的……所以我……”
“哦！”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就聽見門外傳來趙公公客氣的聲音：“娘娘，是時候動身去昭緣殿了。”
屋內，季小柔身形一頓。
昭緣殿？
回頭對上同樣狐疑的金子，兩人默契地交換了眼神，什麼話都沒說便走出了寢宮。×昭緣殿內。
數十根通天巨燭一同被點燃，純金餐具規整地擺在席間每張桌子上，宮廷樂手在一旁輕輕為客人們奏樂，殿內一片奢華景象。
大殿之上，楚子涵冷著臉靜謐地半眯著，一手把玩著酒杯，另一隻手卻在席下緊緊地攥著龍袍的一角。
席下的大臣、妃子們從未見過皇上這般的表情，全部都在下面靜靜地低著頭揣測他的心思。沒有人讀得懂他眼中的霧氣，當然，除了雪昭儀。
冷眸一抬，劃過雪昭儀那因為緊張而有些扭曲的臉，不由得讓雪昭儀稍稍平靜下來的心臟又不可抑制地亂跳起來。
天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對楚子涵說出那些個莫須有的話！雪昭儀緊緊地咬著下脣，額頭上早已滲出可疑的汗珠。季小柔，你可一定要“爭氣”啊！否則按照如今的局勢，她地項上人頭可真的保不住了！
而席間，最輕鬆的，莫過於本次宴會的主角——永樂帝。
悠閒自得地飲著酒，餘光若有似無地飄向坐在身旁一直低著頭的崔知悌，心裡不由得也開始突突。
兄弟，夠哥們的今天就一定要搞定！
這你一眼我一眼的，大殿內早已瀰漫了讓人窒息的壓抑氣氛。所有人都期待著宴會的開始，當然，不是為了面前那香噴噴的鹹豬手。
這時——
“柔妃娘娘到！龍宇軒到！”
如釋重負地呼了一口氣，除了永樂帝，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望向剛剛踏進殿內一隻腳的季小柔與龍宇軒。
龍宇軒！
永樂帝危險地眯起眼睛，好久沒有聽到的名字！
他怎麼會在這兒？跟季小柔似乎還很熟絡！季小柔，她不是失意了麼？怎麼還會認識龍宇軒？
千萬個疑問糾纏在永樂帝的腦海，正巧對上龍宇軒投來的冰冷目光，怒火突然間慢慢地竄進眼眸。
“臣妾叩見皇上！一時沒注意，耽誤了宴會的時辰，還望皇上恕罪。”
小臉笑盈盈的，目不斜視，彎著眼角看向楚子涵，那模樣，論誰都看不出是做過虧心事的人啊？
冷冷地挑了挑眉，楚子涵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雪昭儀，霎時間讓雪昭儀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再轉向下面半跪著的季小柔，楚子涵的臉上已經換上另一副寵溺的笑容：“愛妃快快請起，是我們來早了，愛妃何錯之有？”
季小柔再次甜甜的一笑，邁著小碎步與龍宇軒在永樂帝對面落了座。楚子涵冷笑著看了一眼震驚中的永樂帝，突然心情大好，愉悅地宣佈：宴會開始。
“咚——”
樂師重重地敲了一下編鐘示意大家可以開始演奏了，藉著音樂的混亂聲，眾人虛驚的“呼”“呼”聲一下子全都吐了出來。
歌女陸續地湧上來，在大殿之內翩翩起舞，看得季小柔小嘴兒都合不攏。下意識地看了眼坐在一旁心事重重的龍宇軒，季小柔狐疑地詢問道：“龍龍你怎麼啦？有心事？”
“沒、沒有！”
別過臉冷冷的回答，眼中卻滿是心虛。
“怎麼可能！如果沒有心事，這麼好看的舞蹈，這麼漂亮的歌女們，怎麼可能還黑著一張臉！”抗議般地嘟起小嘴，季小柔也氣鼓鼓地轉過頭不理他。恩，面對一座千年臭屁大冰山，還不如看些賞心悅目的東西好！
好看的舞蹈？漂亮的歌女？龍宇軒冷笑，開玩笑，他只看見數十條白綾在眼前晃悠！
然而，把他們當作幾桿飄動的麻繩的又何止是龍宇軒一個人！
楚子涵雖目不轉睛地看著下面的表演，可魂兒，早已飄到了季小柔的身上！冷眼掃視了一圈席下，大臣與妃子們似乎已經對剛才那尷尬沉悶的局面釋懷，各個都喝的酣暢淋漓。更有幾個大膽的妃子接著酒勁兒朝楚子涵一個勁兒地拋媚眼，惹得他胃中一頓翻騰。
可笑的女人們，難道她們不知道，倘若沒有季小柔的一句話，她們根本就不會在這裡出現麼？
待歌舞演到**，楚子涵忽地舉起酒杯，對著似乎一直怒不可揭地喝著悶酒的永樂帝一個微笑：“來，這一杯朕來敬永樂帝。”
還沉浸在種種疑問中的永樂帝被楚子涵的話說的一愣，隔了好久才緩緩反應過來。酒氣映紅了他蒼白的臉頰，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文雅。
“朕，便先謝過錦安帝了。可是，不知道錦安帝此‘敬’為何？”
“當然是——”楚子涵笑意濃濃地將目光投向季小柔的方向，“為了永樂帝能與龍宇軒和朕的柔妃他鄉遇故知咯！”
還在回頭與金子談笑風生的季小柔壓根兒就沒聽見楚子涵的話，倒是龍宇軒冷冷地抬起眸子，毫不畏懼地與驚訝中的永樂帝對視。
永樂帝端著酒杯的手僵在半空，眉頭緊鎖，似在思考楚子涵這一番話的用意。
“怎麼？朕說的不對麼？”
楚子涵依舊微笑著。這笑容看在大殿之上其他人眼裡，是那麼的和藹可親，見龍心大悅，便接著與身邊之人忙著吃酒；而這微笑看在永樂帝眼裡，卻是暗藏玄機。
“那……朕還是真感謝錦安帝能替朕感到高興呢！”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永樂帝突然聽見對面傳來季小柔好奇的聲音：“什麼事這麼高興？”
楚子涵似乎是早就料到，遞給龍宇軒一個眼神，後者立即會意地拉過季小柔，低聲耳語了幾句，季小柔果然發出驚叫：“我就知道是他！”
永樂帝納悶地抬眼，發現季小柔正滿臉鄙夷地望著他？等等，鄙夷？他沒有眼花吧！認識她3年之久，真的從來沒有見過她這番表情！而且，竟然還是對著他！
這之間，到底有什麼差錯！斜過眼看了看楚子涵，又看了看龍宇軒，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突然瞭然於心。
“咳咳——”低頭睨了一眼從剛剛就一直低頭的崔知悌，崔知悌立即抬眼仔細地觀察起對面的季小柔。
“這位娘娘……”好看的眉毛突然擰成麻花狀，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啦？幹嗎這樣看著我？我臉上有東西麼？”季小柔納悶地忽閃了一下長長的睫毛，而楚子涵的臉卻忽然間冷了起來。
這個永樂帝，又在玩什麼花招！
席下的眾人見皇上變了臉色，立即全部噤聲，偌大的大殿之內，霎時間只空空地迴盪著樂師演奏的樂曲聲。
見眼前那個好看的陌生男人望著自己遲遲不語，季小柔的好奇心更濃了。“說啊！我怎麼了？”
“這位娘娘，好像中毒了耶！”
一語道出，竟驚得楚子涵一下子從龍椅上霍地站了起來，後背竟一瞬間蒙上了一層冷汗。
這回換成永樂帝挑著眉得意地笑了。
小子，跟他搶女人？你還嫩了點！
憤恨地咬著牙，卻不能發作。對上季小柔差異的目光，楚子涵只得心虛地解釋道：“朕、朕的愛妃怎麼會中毒！”
“對啊對啊！”季小柔忙不迭地點著小腦袋，卻被崔知悌打斷：“根據在下的觀察，這位娘娘是種了武林第一奇毒——消紅散！”
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著，季小柔皮笑肉不笑地對作幽深狀的崔知悌說：“這位帥哥，你似乎越說越玄哦！武林第一奇毒？你當是在拍倚天屠龍記哦！”
崔知悌一愣，顯然沒聽懂季小柔說的是什麼。
“你莫要胡說。”這時，在一旁的龍宇軒竟開口了：“第一，柔妃娘娘從未出過皇宮，更沒有任何仇家，何以能種的什麼武林第一奇毒？二則，你說根據你的觀察，似乎從我們進了這大殿之內以後，你的頭就沒有抬起來過！”
被諷刺的體無完膚，崔知悌眼眶一紅，想他唐朝第一名醫，都是人人崇敬的物件。為何到這錦安國之內，便成為了被諷刺的物件了！剛想就地畫圈圈，崔知悌突然猛地一抬頭，盯著龍宇軒良久，眼神一亮，好似發現什麼新大陸一般興奮地指著緊繃著臉的龍宇軒大叫道：“天啊！終於讓我找到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了！”
咣噹——
眾人全部翻倒，這人怎麼一瞬間變化這麼多表情！
“活生生的例子？”掙扎著從地上起來，眾人疑惑地看了看龍宇軒，又看了看淚眼汪汪的崔知悌，一時之間搞不清楚狀況。
“對啊對啊！”忙不迭地點頭，崔知悌一邊擦著口水，一邊跨過桌臺朝黑著臉的龍宇軒走去，“乖乖，終於讓我找到一箇中降頭的例子了！”
“降頭？”
眾人又是一驚，而龍宇軒卻突然瞪大了銅鈴般的眼睛呼吸急促起來。
見大家是這副表情，崔知悌突覺信心百倍，彷彿自己又回到了唐朝那個被人崇敬的時光中。“沒錯，就是降頭！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降頭哦！”
“不是一般的？”
眾人鸚鵡學舌，龍宇軒感覺自己的雙腿在打顫，手心不斷地滲出緊張的汗水來。
“恩哼！”點點頭，“是三級降頭，把成年人變成小孩子——”纖細的手指指向狂咽口水的龍宇軒，“我說得沒錯吧！”
龍宇軒不答，這個震撼對他來說實在太大了！只呆呆地問：“能、能治好麼？”
“能！當然能！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
還沒等說完，崔知悌便被龍宇軒緊緊抓住，一溜煙竄出了大殿。留下一群張著大嘴等著塞蘋果的眾人……
永樂帝第一個從這場鬧劇中擺脫出來，大手痛苦地擋住自己的眼睛，心裡憤憤然兼然憤憤。
這個崔知悌，讓他來這裡，可不是為了看出誰中沒中降頭的！小子，看他回去怎麼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