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問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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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不問鬼神
從嘉德殿上走出的天子劉巨集沒有停留一刻，臉上帶著怒氣，悶悶不樂的離去。
“哼！”
一路上，天子劉巨集說的最多的事情恐怕就是這個字了，他沒有想到如今宦官權勢滔天的時候，這群士人竟然還在同自己作對，不僅劉基沒有被特赦，就連皇甫岑都沒有招致自己的身邊，這才剛走幾步，怎麼就這麼難啊！
“陛下。”一個聲音尖銳的小黃門膽怯的走到天子劉巨集的身邊，輕聲的提醒道。
“嗯？”天子劉巨集不悅的輕哼一聲，低問道：“什麼事情？”
“陛下，皇甫岑已經來了。”
“哦？”聞此天子劉巨集才有一絲欣喜，轉過頭去，對著小黃門，問道：“現在何處？”
“正在宮外等候詔宣。”小黃門低聲回道。
“哦，快把他帶到朕的御書房。”
“諾。”
……
皇宮之外。
皇甫岑此時的狀態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努力的擺正自己的姿勢，畢竟是第一場要見大漢皇帝，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劉基介紹的，但是皇甫岑只想確定日後諡號為漢靈帝的劉巨集是不是個昏君？亦或者這個人是個天才。
不論是昏君，還是天才，皇甫岑知道能當上皇帝的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當然，如果這個人有雄心壯志，自己又跟他情投意合，自己不介意跟他談談理想和改革，畢竟要想在這個時代安生立命，還是需要後臺的。
而又有什麼樣的後臺會比皇帝還要大呢？
答案是沒有的。
所以，第一次見天子劉巨集，皇甫岑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你。”從皇宮之內走出的小黃門用手一指皇甫岑，略有幾絲不屑道：“你，陛下宣召。”
“嗯。”皇甫岑不悅的抬頭看了一眼小黃門，知道這些人眼下正得天子劉巨集的倚重，得罪不得，壓制住心中那一絲不忿，然後開口問道：“有勞公公帶路。”
“好說，好說，嗯。”款款幾個字，小黃門已經靠到皇甫岑的身旁伸手示意了幾下。
“呃。”皇甫岑一怔。
“裝什麼傻啊！”小黃門尖銳的嗓音不悅的一哼，順帶著還瞥了一眼皇甫岑。
“哦。哦。”皇甫岑點點頭，湊到小黃門的身前，從自己的衣袖之中趕緊遞過去幾錠銀錢。
“嗯。”小黃門掂量掂量手中的厚重度，才有一絲滿意的點點頭。開口道：“走吧，進宮別亂看，咱家怎麼向陛下行禮，你就學著點。”
“嗯。”皇甫岑暗罵一句，然後小心翼翼的跟著小黃門往宮內走去。
轉過層層小路，亭臺閣樓後，時間也過去近半個時辰，皇甫岑才趕到皇帝的御書房。
“你先等著，咱家去跟陛下稟告一聲。”
“公公先行。”皇甫岑點點頭，然後轉過身去，等著接下來要見這個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皇帝——漢靈帝劉巨集。
不一刻，便聽見御書房內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詔皇甫岑進來吧。”
聞此，皇甫岑再次打理衣襟後，等待。
“嗯，陛下宣你進去。”小黃門轉回身看著皇甫岑說道。
“哦。”
開啟御書房的們，撲面而來的就是一陣薰香，皇甫岑有些受不了這個味兒，也許是過敏，竟然有失體統的打了一個噴嚏。
“阿嚏！”
“你……你……”小黃門看著自己衣袖之上的口水，就是一陣乾嘔，然後指著皇甫岑喝道：“你竟然……竟然……”
“嗯。”天子劉巨集不悅的輕哼兩聲，然後看著皇甫岑說道：“進來說話。”
“哦。”皇甫岑點頭回應，然後跨步向前邁入。
“還不謝恩？”小黃門臉色十分難看的說道。
“謝陛下。”皇甫岑這才瞭解，見皇帝竟然如此麻煩。
“都出去吧。”天子劉巨集揮揮手讓身旁的伺候的宦官相繼離去，然後從龍椅之上走過來，看著皇甫岑道：“抬起頭回話。”
“呃。”皇甫岑不明所以，古時見皇帝是件非常嚴肅的事情，不能胡亂開口講話，皇帝問一句才能答一句，更不用說抬頭直視面前的皇上了。可是漢靈帝竟然讓自己抬起頭來說話，呃，自己沒有聽錯吧？
“怎麼，不敢？”天子劉巨集這不是第一次見到皇甫岑了，所以對皇甫岑也沒有仔細的打量，隨意的開口問道：“這好像不是你皇甫岑的為人嗎？”
“呃。”皇甫岑聽這個聲音有些耳熟，而且聽眼前這番話，貌似天子劉巨集對自己還很熟悉。好奇心害死貓，當然作祟，皇甫岑也不例外，不過當他抬起頭直視天子劉巨集的時候，嘴已經比不上了。
“你是？”
“對。”天子劉巨集放下手中的書簡，走到皇甫岑的身旁，笑著說道：“沒錯，朕就是在邙山皇陵你見到的那個人。”
“臣……惶恐。”一驚錯愕之後，皇甫岑臉上的汗珠就滴落下來了，身子便再也僵持不住的跪倒在天子劉巨集的近前，跪拜稱頌道：“臣，見過陛下。”
“起來吧，都說不用多禮了。”天子劉巨集不耐的揮揮手，然後低聲道：“朕已經讓左右都退出去了，你也不必驚慌了。就當你我在邙山就好。”
“邙山就好？”皇甫岑眼珠急轉，似乎想到面前的天子劉巨集要說些什麼，心中暗歎這個天子果真不是歷史上所說的那樣，這應該是一個很有志向的天子，隧點點頭道：“陛下想問什麼，臣如實照答。”
“嗯。”天子劉巨集點點頭，轉回身看著皇甫岑問道：“你不好奇是誰引薦的你？”
“應該是劉基大人。”皇甫岑回憶了一下，看起來這事情在邙山一拜之時，自己就已經被天子劉巨集相中，進而被劉基引薦。
“倒是不錯，只是還有一人沒猜出。”劉巨集並沒有把話題急於轉到時下政局上去，反而問及其他的。
“哦？”皇甫岑挑挑眉，疑道：“那是段公，還是家師？”
“呵呵。”天子劉巨集轉回座位，端起一杯茶水，自飲了起來，笑道：“再想想，如果不是她把你的事情跟朕說過，也許朕並不會招你入宮。”
“事？”皇甫岑恍然大悟，自己初入洛陽，除了在邙山祭拜先祖，也就只見過段熲等人，那麼舉薦自己的竟然就是那在蔡邕府邸的陽安長公主，這麼說來，想到這裡的皇甫岑臉上冷汗涔涔，後背已然冰冷。
天子劉巨集見皇甫岑明白，滿意的點點頭。
“陛下，臣當日所說……”
“朕都知曉了。”天子劉巨集笑笑地打斷皇甫岑的談話，轉而笑道：“你所說的都深得朕心。”
“呃。”皇甫岑一怔，本來有一分想掩飾的意思，也不好在多開口掩飾。
“呵呵。”天子劉巨集轉回頭看向皇甫岑，然後說道：“你的一視同仁論，尊師重道論，朕都相當喜歡。”
“呃。”皇甫岑一怔，隨即怔了怔自己的姿色，看著面前這個年紀不過同自己差不了幾歲的天子劉巨集，這初步的幾次試探，皇甫岑絕對看不出來這就是那個後世被人稱為荒**無道的漢靈帝，把大漢帶入衰亡腳步的桓靈二帝。
其實皇甫岑不知道，靈帝從做上皇帝的那天起，他的心理就被一個可怕的陰影籠罩著。隨著靈帝在陰謀和險惡四伏的宮廷中不斷長大，這個陰影不僅沒有消失，而且越來越厚重。漸漸地，他對皇位與皇權形成了一種異常**以至於脆弱的心理，總是恐懼有人圖謀社稷，覬覦王位，侵奪皇權，就像他突然得到皇位那樣，又在突然間喪失。第二次“黨錮之禍”，也正是因為如此發生的。
“怎麼？”天子劉巨集轉回身走回自己的座位，然後開口道：“難道，見到朕，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還是你皇甫岑也是凡夫俗子。”
語氣之中略有一絲無奈和苦笑，還有淡淡地失望。
“陛下。”皇甫岑今天決定就這麼豁出去了，然後抬頭看著面前這個有些落寞的天子劉巨集道：“不知陛下想聽些什麼？”
“呃。”皇甫岑這突如其來的直言，讓天子劉巨集很欣喜，隱隱有些躁動的看著皇甫岑，問道：“朕想求賢，但不知道你是不是那個朕需要的人。”
“臣是不是都無所謂，因為大漢子民眾多，總會有陛下想用的人，臣只想知道……”言至於此，皇甫岑重新凝視天子劉巨集。
“卿想知道什麼？”
“陛下的魄力、信心，還有理念。”幾個字，皇甫岑是從鬼門關中走過來的，從一開始跨進御書房，皇甫岑就在測量這面前的天子劉巨集究竟是不是自己要的明君。所以當天子劉巨集以誠相待之際，皇甫岑只有開口問道：“只有聖明的伯樂，才會千里馬。”
“你是想效仿賈生？”
賈生，賈誼，西漢文帝時，曾深夜召見賈誼入宮，詢問鬼神之事。
“陛下，臣不是賈生。”皇甫岑目光炯炯，抬頭看著面前的少帝劉巨集，一字一言道：“當然，陛下也不是文帝。”
“呵。”天子劉巨集笑笑，走到皇甫岑的身旁，目光也不躲避，看著皇甫岑道：“朕—不—問—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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