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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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肆]
若說,凝夕平日裡給人的感覺,是冷豔中帶著幾分孤傲,那麼,在平陽王出現在凝夕的眼前時,凝夕的笑顏,像是和著陽光的春風,令諾舞久久不能忘卻……這樣美的笑容,連人的心底,都隨之柔軟起來。
只是平陽王未必會將凝夕的笑顏,視作無價的珍寶。
諾舞清晰地看見,凝夕的眼裡似乎只有平陽王的影子,而平陽王,卻只是像看金鳳院裡其他姑娘一樣的眼神看著凝夕。這樣的差距,落在旁人眼裡,是感到極悲哀的。諾舞小小的拳頭緊握著,內心的世界裡,忿忿不已,久久不能平息。
凝夕在片刻的驚訝之餘,笑著說道:“王爺,你來了。”
平陽王的視線停留在諾舞身上,打趣道:“還不是被這丫頭抓來的。”
蘭兒一聽,不由得驚呼道:“舞丫頭,你還真把王爺請來了。”
“嗯。”諾舞點點頭,望著凝夕,“姐姐,你和王爺許久不見,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說罷拉著蘭兒,一起退到了房外。
平陽王看了眼被諾舞緊緊合上的房門,那小小的身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片刻後,才回過神來,“這個丫頭,真是有趣得緊。”
凝夕站在平陽王身側,柔聲道:“王爺剛剛過來,先坐坐,凝夕這就為王爺準備好酒菜。”
平陽王入座後,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凝夕便叫人準備好上等的酒菜,珍饈佳餚,滿滿的一桌,不過對於早早用過午膳的平陽王,並沒有多大食慾。
喝了幾杯暖酒,平陽王問道:“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妹妹?本王認識你多年,還第一次見到這丫頭。”
凝夕為平陽王斟上酒,見平陽王興致正好,便說道:“也是半月前的事情,鴇母在牙婆那買了諾舞,我見她可憐,小小年紀就要被鴇母訓教,就從鴇母那要了她,帶在身邊。沒想到她竟這麼大膽,親自去找王爺,怕是給王爺帶來很多不便……”在凝夕的記憶裡,每當她偶有路過平陽王府的時侯,只能遠遠佇足片刻,她的身份,縱使在金鳳院裡是最矜貴的姑娘,可與平陽王府的人比起來,連個最末的側妃都比不上……念及此,凝夕不免擔心諾舞這番衝動,若是惹到了平陽王妃,那還這不知如何是好……
平陽王哪知凝夕心中的擔憂,反倒對諾舞讚不絕口,“本王真喜歡那丫頭,雖說這次是她強拖著本王過來,可本王心裡,覺得很是新鮮。凝夕,你今後要多多照應她,依她這麼倔強的性格,落在外面,定是會吃不少虧。”
凝夕溫婉一笑,如是說道:“王爺放心,我把她當妹妹看待,不會讓其他人欺辱她的。”
這一夜,平陽王格外開懷,至第二天晌午才離開金鳳院,重重打賞了老鴇,老鴇笑得合不攏嘴,一路將平陽王送至西巷口才回去。
而凝夕,自從那夜起,就更加愁眉不展。
因為諾舞的緣故,平陽王來金鳳院的時候越來越勤,時常與凝夕一起帶著諾舞到處遊玩,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年多的光景,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是凝夕最開心卻又最擔心的日子。
諾舞九歲那年的初春,凝夕日夜擔憂的事,終於發生。
這一天,春光明媚。老鴇一大早就帶著幾個姑娘上街採買,凝夕正為諾舞親手做著衣裳,蘭兒匆匆跑來,房門被蘭兒猛的推開--“嘭”地一聲大響,驚得凝夕手中的針紮在了手心,那緩緩冒出的血珠更添幾分不祥之氣。
蘭兒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姑娘,你快找個地方躲起來,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這麼慌張?”凝夕將尚未完工的衣裳收好,顧不得手上的傷,從未見過蘭兒個樣子,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凝夕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諾舞在哪!?
“平陽王妃來了!她剛到前院,金鳳院裡已經亂成一團糟,鴇母不再,沒人敢阻擋王妃,姑娘你快找個地方躲起來,王妃是為你興師問罪來的!”
相比蘭兒的慌張,凝夕卻異常冷靜,今天的這個局面,正是她一年多以前便開始日日擔憂的,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突然。
“諾舞呢?她現在在哪?”
蘭兒搖搖頭,“舞丫頭早上起來的時候說是要為姑娘採幾朵桃花,可能在後花園那邊。姑娘你還是先別管舞丫頭,自己保命要緊--那王妃可是帶著好幾個侍衛來的,那些侍衛一個個帶著兵器,蘭兒怕會對你--”
凝夕提起裙襬,朝後花園飛奔而去。據她所知,平陽王妃是當今皇后的親妹妹,身份尊貴,自小驕縱,平陽王因此才會冷待王妃。凝夕素聞平陽王府裡的側妃,丫鬟一旦受到平陽王的眷顧,就會遭到王妃的毒打,平陽王礙於王妃的身份才沒有過問。如今王妃帶著侍衛來金鳳院,凝夕只感覺凶多吉少,尤其是時常去王府找平陽王的諾舞,定是王妃的眼中釘--
不行!一定要想辦法讓諾舞避開一劫!
凝夕從來沒有跑過這麼快,臉色蒼白,一路疾跑,從竹樓跑到後花園,只用了片刻的功夫,當看到諾舞踮著腳在桃樹下摘桃花的時候,凝夕懸在半空的心,終於安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