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和老貓之間有些說不清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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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和老貓之間有些說不清的東西
從大四第二學期開始的一段日子以來我的心一直是煩煩的，不喜歡和人交談，總喜歡一個人在宿舍樓後面的小樹林裡溜達，這天晚飯後我和往常一樣，在小樹林裡的小徑上毫無目的地亂走著，從對面走過一個男生，中等個子，眉毛濃濃的眼睛微微下凹有幾分像越南人。他不是別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老貓，為何說老貓是大名鼎鼎呢？因為老貓是黨員，大班一百六十號人，才有五個黨員，他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我認為他在大班是大名鼎鼎的，起碼在我眼裡是這樣。看見他，我的心裡突然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老貓是湖南人，說著一口濃濃的湖南話，他說話還很快，他說的一快我就聽不懂他的話，他說得慢我勉強能聽懂。班裡的男生給他起了一個綽號老貓。，男生們為什麼叫他老貓呢？我沒有考證過，我原來一直還以為是因為他的臉面有些像貓，同學們才給他起了叫老貓的外號。後來又一次到男生宿舍開會，開完會就窮聊了起來，我問旁邊一個男生，老貓的外號含意是什麼？
這個男生告訴我：有一年過年大班幾個湖南籍的同學到老貓家去做客，老貓的家在湘江邊，吃魚很方便。他們去老貓家的那天，老貓的父母就是做魚招待同學們的，在老貓家的餐桌同學上發現老貓特別會吃魚，尤其會吃魚頭，就給他起了個綽號老貓。
我前幾天我曾開玩笑問老貓：老貓聽說你很會吃魚。，
老貓一本正經地說；是的，我家就在江邊，我從小吃魚，就是因為我會吃魚男生們才叫我老貓。
這麼說來，同學們叫你老貓果真是名符其實，我說。
我是大學快畢業後才弄明白老貓綽號的真正來歷的，自從有了外號，同學們都叫他老貓，而幾乎忘記了他的大名。
老貓隔著老遠就朝我喊：玉曉，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
我看他的表情很快樂，很想問問他，你有女朋友嗎？可我沒法開口，我和老貓在一起沒有什麼鋪墊，冷不丁地問人家這個問題，說不定老貓還以為我是神經病呢。
老貓是大二那年系裡把他從5377班調到我們5388班的，系裡為什麼要把他從5377班調到我們5388班呢？我看主要原因——老貓是黨員，在我們大班發展了好幾個黨員，除了沒在我們班發展黨員外，其他班裡都發展了黨員。5377班有兩個黨員，就往我們班調了一個，我一直認為老貓到我們班是為了填補我們班沒有黨員的空白。我在進入大學之前，聽父母親說，聽老師說，聽鄰居們說，聽我認識所有的大人們說，入黨是很難的，有不少人奮鬥終身也加入不了黨組織。給我的感覺老貓入黨並不是很難，他剛進大學門不久就入黨了。他也不像大班那些入黨的女生，整天跟在指導員屁股後面轉，他該幹啥就幹啥，不慌不忙地就入黨了。我想，老貓和賀玉一樣，在高中一定有不俗的表現，在高中大概就是黨組織重點培養目標，說不定在高中就要準備發展老貓為黨員呢，要不怎一進大學校門就入黨了？從那時起老貓就走進我的視野裡，成為班裡受我關注的重點人物之一。
老貓是黨員讓我好羨慕，在那時一個人能入黨是事業成功的一種標誌。一個人只要能入黨，就像`進了紅色保險箱，不論走到那裡都能得到組織的信任和重用……學生中的許多人都在拼命地追求入黨，為了能早日加入黨組織，許多人把每日的作業閒置在一邊，寫思想彙報，找黨員談話的找各種機會表現自己，然而能真正加入黨組織的是少數人，這少數的黨員就是眾人的關注目標，有些人羨慕他們，有些人嫉妒他們，也有些人崇拜他們。對待黨員各種各樣的心態都有，不過對黨員持羨慕和崇拜心態的人要佔大多數。
老貓什麼時候看見他總是這樣，滿臉堆著笑容，老遠就喊你的名字，還愛開幾句玩笑。
我什麼話也沒說，楞楞地看著他走到我面前，老貓又問了我一句：玉曉，你一個人在這裡幹啥？怎問你不答話呢？
是啊，人家問了我兩句了，我一句話也沒說，也太不夠意思了，我說：想心思唄！
我說完就又看著他，我這句話是拋磚引玉的作用，我很希望他能順著我的話問下去在：想什麼心思呢？要不咱們抽個時間談談？我一定會主動地提出：行啊！就今天晚上吧。然而他卻沒有這樣說，而是說：車到山前必有路，一切順其自然吧，想些不切實際的問題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煩惱嗎？
他是不是知道我的心思呢？他的話好像是有幾分安慰我的意思，然而他說的話卻不是我想要的話。突然，感到很委屈，眼睛裡有淚水往外湧，我趕緊一轉身用手摸了一下眼睛說：對了，我晒在外面的衣服還沒收，我得趕快走了。說了句牛頭不對馬尾的話。我跑了老遠回頭看，老貓還站在那裡看著我，他一定覺得我剛才的舉動有些突兀，我很希望他追過來，問問我，可他沒有，我的眼淚又流出來了。
沒人時我常常想起大三的秋冬之交，我們系的全體師生奉上級指示到北京郊區平谷縣的一個小山村幫助農民秋收時的那件事。
雖然平谷縣也是屬於北京市，因為是山區，要比北京冷很多，才十月底常常有小雪飄零。記得是一個傍晚，，太陽已經落山，北風呼呼地吹著，淡淡的暮氣籠罩著小山村，還飄著零星的小雪，我吃過晚飯和班裡的幾個女生朝我們住得地方走去，我們的食堂在山下，住的老鄉家在山上，因為下雪路很滑，我們每人揀了一根棍子，柱著望山上走。
玉曉，哎！等等！我抬頭望去，老貓正朝山下奔來。
我們幾個人都止了腳步，老貓走到跟前，眼睛只看著我，好像其她的幾個女生他看不見似的，我的心立刻翻江倒海般跳起來，感到臉也發燙，從來沒有男生用這樣的眼光看著我，而且當著好幾個女生的面。其他幾個女生一看這情景，什麼話也沒說一個個從我們身旁溜走了，老貓一直看著那幾個女生，直到看著幾個女生走遠了才把頭轉過來，對我說：玉曉，有事嗎？找個地方聊聊。
我點點頭，我隨著老貓順著斜斜的小徑往山上走去，呼呼的北風甩打著臉面生疼生疼的，老貓彎腰揀起路邊的一截苦樹枝，折斷又扔在了路邊。一家老鄉的屋後有個柴禾堆，老貓說：這裡就行。說著先鑽進了柴禾堆，緊接著我也鑽了進去。
我和老貓挨的很近，老貓的呼吸聲我聽得清清楚楚，我不知道老貓和我談什麼，只是心跳的很厲害。
老貓望著前面，不遠處的有一棵光禿禿的老樹，樹下有幢老屋，嫋嫋的炊煙從煙囪裡冒出來，然後就隨風向斜了。老貓眼看著前邊，信手抓起旁邊一把柴棍，問：玉曉，你畢業後準備到那？
啊！老貓和我談的是私事。還有將近一年半才畢業，對於將來的去向，我覺的離畢業還早，現在考慮為時過早，我搖搖頭說：沒考慮。
一提到畢業心裡總感到有些虛，在大學再呆一年多，就要走向工作崗位了，如何面對今後的工作？我心裡沒底，我感到了歲月的蒼穹，我搖搖頭說：不知道，順應潮流吧。
我瞄了一眼老貓，又把頭轉過來看著山下說：老貓，你呢？
老貓凝視著前面說：我當然是回湖南，回到父母親的身邊，家中就我一個兒。
老貓的情況我聽同學們說過，有天我到教室碰見了胡老栓，和胡明，還有幾個男生。胡老栓告訴我，有年放暑家的時候，他和胡明到老貓家去了一趟，老貓家在湘贛鄂邊區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老貓的爸爸媽媽很高興，像貴客一樣迎接他們，還專門宰了一口豬。胡老栓對我說；老貓的父母親就老貓這樣一個獨苗苗，把他看成掌上明珠，每逢放假的時候他的媽媽總是提前半月就到村口等上了，望著老貓歸來的那條路，要等好久好久，天天這樣直到把老貓盼回家……
此刻老貓想什麼呢？是不是老貓想起了他的父母親。
我的頭腦裡出現了一個畫面：在群山聳峙的湘贛鄂交界處，白雲繚繞的山腳下有幾幢矮房子，一條清清的小溪急急地流淌著，繞過草叢亂石匯入了湘江。
一個流著平頭，穿著粗布衣的大男孩，走出了山谷，一步回頭一望，一對中年的農家夫妻站在村口，風輕撩起了他們的衣角，幾隻鳥兒叫著從頭頂飛過，似乎在叮嚀：別忘了父母，別忘了家鄉。
他是湘贛邊區的山裡娃，當然還要回到那裡去……，
那天晚上老貓把我叫到這裡，我總覺得他有什麼話要對我說，而最終什麼話也沒說，反來複去總是那幾句話，臉的表情也很異常。
從自那天晚上起我很興奮，總感到我的生活裡要發生些什麼事情，我也希望發生點什麼，是希望得到一件新衣服？還是希望見到我最想見的親人，我捋了捋思緒，覺得都不是。我終於明白了，我是希望我喜歡的男生主動靠近我。
我也把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到了老貓身上，在飯廳裡吃飯時眼睛總要四處張望一下，看看飯廳裡有沒有老貓，如果老貓在飯廳吃飯，我總是把吃飯的速度放的很慢，待老貓吃完飯走出飯廳時我悄悄地跟在他身後，到了馬路上，很快地追上老貓和他並排走。
然而他並沒注意我的這些動作，還是和過去一樣，和我開開玩笑，說些無關緊要的淡話。
每週到男生宿舍過團組織活動時，路過老貓的宿舍，我總要把頭探進去看看老貓在不在，老貓如果在我總要進去坐坐。
而老貓好像不明白我是衝著他來似的，總是說一小會兒話，就忙自己的事去了，把我一個人撂在了宿舍，搞得我走也不是在也不是。
後來我也想幹脆把自己的心思寫封信，瞅個機會給了老貓，然而我終竟沒有蘭珍的那種勇氣，寫了就撕掉；寫好多次，也撕了好多次。
最後我對自己說，老貓的心裡可能根本沒有我，要不他怎就對我的一系列的表示無動於衷呢？大概也和王良與我的關係一樣，只是單相思。
老貓見了我還是很熱情，隔著老遠就喊我的名字，但這種熱情和他對別人的熱情一樣，沒有什麼內容，沒什麼區別。
想不到那是我和老貓畢業分配前的最後一次談話，那個風雪交加的晚上，不管老貓怎認為，我始終認為那是我在大學裡最美的一道風景線。
後來我也想，假如和老貓真得成了朋友，我願意遠離家鄉嗎？願意到湖南的那個小山村去嗎？答案，不確定。也可能動力不足，行動也要受到影響，我如果能像蘭珍那樣對愛情全力以赴，說不定也能把老貓追到手，可惜我和蘭珍不是同一種人，我不是把愛情當作人生最最重要的那種女人，我需要事業，需要朋友，也看重個人的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