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大婚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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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大婚前夕
第一百二十七章大婚前夕
我有些無力，更多的卻是倦怠。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向床邊走去。剛轉過身，翎質拉著我的胳膊將我擁入懷裡，緊緊抱住。
我極順從的趴在他懷裡，連掙扎都沒有。
翎質的雙臂越收越緊，緊到我感覺全身的骨頭都要快被他擠碎了。我咬緊牙忍著疼吭都不吭一聲。就在我以為他想就這樣把我勒死時，他猛地推開我，怒氣在他臉上浮現，他衝我低吼道：“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說啊你為什麼不說？”
我抬頭看著他，隱在暗影裡的臉寫滿挫敗與憤惱。我飄忽的笑了。“你不是要我做你的皇后嗎？如今我想通了，好死不會賴活著。遂了你的願還不行麼？”
翎質猛的怔住，眼中的憤恨漸漸被落漠和悲哀替代。許久，頹然的收了目光，緩緩轉身向屋外走去。月光透過灰色的雲層朦朦朧朧的照在翎質身上，使得那抹月白像團白霧飄浮在幽暗中。輕飄飄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似的。
我站在窗前淡淡看著，忽覺眼前的白影漸漸變的模糊，低下頭，才發現淚水早已溢位眼眶。
太陽落下，再升起，一個晝夜就這麼過去。灰藍色的晨光衝破黑暗，呈現出片片淡淡的橙黃。
我頭倚著窗櫺，出神的望著緩緩褪去的夜色。
翎質自那日離去後沒再來過。登基大典再加上新皇大婚。宮中事務的繁雜程度可想而知。想必他也是無暇分身。不過，他雖沒來。侯府裡裡外外的守衛比以前多了三倍都不止。想起白凌曾提起的逃婚，我苦澀的笑了。就眼前的情形，就算給我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
“娘娘，吉時快到了。”小靈的輕喚打斷我思緒。一大幫侍女捧了銀盤魚貫而入，靜靜的佇立梅香閣外垂頭等著。
我沉沉的嘆了口氣，順從的在鏡子前坐下來。閉上眼，由著她們折騰我的臉。
“好了，青兒，拿吉服過來給娘娘看看。”終於，小靈拍了拍手。對門外輕聲道。
我緩緩睜開眼，鏡子裡映著一張妝容細緻卻又面無表情的臉。雲髻高聳，烏絲間叉了支墜滿寶石的金鳳冠。精巧的金絲盤成鳳凰展翅狀，鳳口銜珠，長長的珠串垂至耳際，燈光中，搖搖晃晃耀耀生輝。
修了眉如黛，點了脣如櫻。儘管神情悽惶卻也一派華麗高貴，國色天香。
“娘娘請看，這是皇上命人送來的吉服。”小靈看著吉服雙眼直冒金星。
我抬起眼瞼，神色漠然的打量著衣架上掛著的大紅描金禳深紅色滾邊的吉服。衣上遍繡金絲鳳凰。織金沿邊大裙襬拖著長長袍邊的外袍像鳳凰的彩尾，長長的拖曳在地。難怪眾侍女瞧著雙眼放光，穿上這個，再普通的女人也會滿身華彩。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櫺照進來，無聲無息的在墜滿金絲銀線的大紅喜服上折射出瑰麗動人的色彩。映入我的眼中卻是像血一樣紅。
“娘娘……”小靈看我不動，輕輕的催促了聲。
我深吸口氣斂了心神，面無表情的向她抬了抬手。“將衣裳拿來吧”
“是……”
我伸直雙臂像木偶一樣任她們擺弄。聽著屋外鑼鼓喧天的熱鬧歡騰，緩緩閉上眼。宇楓的臉和楚雲深情凝視的眼相交重疊。那句：來生一定要嫁給我。如刺入宇楓背後的那把刀，狠狠的扎進我的心裡。痛，霎時滲透全身的每一個毛孔。
來生？我們可還有來生？假若有，我寧願我們只是路人。那樣，至少他不會為了我而苦，為我而悲，為我而傷，為我而死……
“大膽，你是何人？竟敢闖進這裡？你可知這是皇娘娘的……啊……”一聲怒喝打斷我的悽感哀傷。不過還未說完便被慘叫聲打斷。
我心中一凜，猛的睜開眼。正看見一個黑衣人沉著臉，手提著把刀大步邁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大群手執傢伙逼近他的衛兵。有幾個身上已掛了彩，汩汩的流著血，看向黑衣人的臉上滿是憤恨和恐懼。
屋裡的眾侍女也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的臉色煞白，哆哆嗦嗦的縮到牆角驚恐的看著。
我盯著夜面無表情的臉，無奈的嘆氣。這傢伙要來便來，用得著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嗎？
話說昨夜我站在窗前想了一個晚上。凌晨時命人給翎質捎話說，要我心甘情願嫁他也可以。條件之一就是要他放了夜。雖然我不敢肯定夜在他手上。但我相信他有這個本事。
自從昨天見到白凌，我便有了這個想法。或許，我此生已不能幸福，那便讓我關心的人幸福吧
夜站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深沉冰冷的雙眸定定的瞅著我。沒有驚豔，沒有驚詫，眼神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
我含笑看著他。苦澀的想，這場變故不僅帶走了我的幸福，也連夜的滿腔熱血一併帶去。如今的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內斂和深沉。當初那個率性魯莽的毛頭小子也已永遠的存在我的回憶裡。就是不知暗夜的在天之靈若是看到，會覺得欣慰還是悲哀？
我們靜靜的對望著，默默無語。皆能從對方眼中看出那絲隱藏極深的傷感。
許久，夜沉沉的嘆了口氣，欲走近我。小靈上前一個箭步擋在我面前。我輕輕拉開她。淡淡的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可是……”
“跟禮部的王大人說，若是不想誤了吉時。在此之前，就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我的聲音冰冷僵硬，音量不大卻不容質疑。
小靈唰的瞪大眼睛。顫抖的指著夜。“可是……他……他……”
“怎麼？如今我說的話不管用了麼？”我面色凝冷掃向她，成功的看到小靈臉上現出膽怯，緩緩退了出去。
眾人退去後，屋子頓時清靜無比。我故作輕鬆的笑笑，在夜面前轉了個圈。繁華綺麗的大紅衫裙像湖水泛起的漣漪層層漾開。我驕傲的抬頭笑問他：“怎麼樣？可有幾分皇后的樣子？”
“你其實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夜的眸子裡滿滿的哀傷覆上來，使那原本冰冷的聲音隱隱輕顫。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真心想嫁於他呢？”我蠻不在乎的笑了，對著鏡子扶了扶稍稍歪斜的金鳳冠。輕笑道：“他既是聞名天下的玉笛公子，又是溫柔多情的絕世美男子。如今更是齊豐至高無上的皇帝。我想，這樣的條件。就算在豐和大陸任何地方隨便拉個姑娘出來，怕是都會哭著喊著要嫁吧？這麼個大個便宜被我揀到了，偷著樂都還來不及呢？談何委屈？”
夜不說話，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注視我的眸子越發冰冷深沉。似已看透我的心底。他的目光讓感覺自己像一個說謊的孩子。心生慌亂和委屈。我低下頭深吸口氣掩飾心底的悲哀，抬頭，強顏歡笑道：“你猜我昨日見到誰了？”
夜似乎為了配合我似的，輕輕動了動脣：“誰？”
“白凌你沒想到吧？她做為滄雪的使臣也來恭賀我的大婚。”
“哦？”夜過於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絲情緒，微挑了挑眉。不屑的說：“她一個毛毛燥燥的小丫頭。楚戰會讓她做使臣？”
看夜挑眉不屑的樣子，我心中再一次慶幸我的決定是對的。我瞅了眼夜披在肩上糾纏散亂的頭髮，輕輕拉了他在鏡前坐下。拿起梳子欲給他梳理。
夜先是不明所以，等明白過來。噌的站起身。惱道：“我是男人”
我伸手按住他。笑道：“男人怎麼了？男人就不用梳頭了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鬍子拉茬衣裳不整。若是讓白姑娘見到，豈不笑話？”
夜不屑。“我為何要管她笑不笑話。”說著就要掙扎著站起身。
“夜，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跟白姑娘在一起。”我的一句話成功的讓夜安靜下來。他抬頭驚詫的看著我。我微微一笑，一手握住一縷黑髮一手執起梳子慢慢的梳起來。“等大婚過後，你就跟白姑娘離開豐都。我看得出白姑娘對你有情。你心裡對她也不討厭對吧？”
“誰說的……”夜馬上站起身欲張嘴反駁。我又把他按回去。自顧自的接道：“白姑娘國色天香聰慧過人。且有一顆玲瓏之心。你若能跟她在一起是你的福氣。”
夜很不認同的冷哼了聲。
我輕輕一笑。緩緩接道：“人海蒼茫，兩個彼此陌生的人能相遇，相知，生情。多麼難能可貴。你若不抓住了。等機緣盡散時，後悔都來不及。”
夜已安靜下來。目光望著遠方。似聽的出神。
我復又執起一縷，繼續慢慢的梳。輕聲道：“我已經安排好了。等封后大典完禮後，你便可隨滄雪使節歸程的車隊一起離開。想去哪裡隨你們好了。最好找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搭一座竹屋。屋前有一潭碧湖。湖中遍植荷花。沿湖種上梨樹。春天落花如雨，夏天碧荷連天，秋天紅葉漫野，冬天飛雪初霽。在那裡不理世外紛爭，逍遙自在的生活……”我輕笑著，眼神穿透夜的黑髮，仿似已經看到那遙遠美麗的景色。
我痴痴想著，直到視線被淚水模糊，直到夜從我手中搶了梳子，強硬而又小心的將我的頭按進懷中。
我靜靜的趴在他懷中。流著淚微笑：“夜，你和白姑娘一定要幸福連同我的那一份也一併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