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上) 第六章 投進湖裡的石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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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上) 第六章 投進湖裡的石子(2)
然而,與虎山營的聯絡中斷依舊,根本沒辦法與那裡頭的總參謀部人員或是國防部人員通上電話。看到曼海姆的神情,施道芬不失時機地說:
“您想想看,現在因為那個男人一死,大本營亂作一團,要是還有哪個將領活著,他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封鎖訊息、切斷與外界的聯絡。這樣一來,他們就能進行那一套拖延時間的把戲了。可是我們不能被他們迷惑下去,海因茨死了,你要我說多少遍才會相信?!時不待人,再磨蹭的話,我們將不是以勝利者被後世所傳頌,而是以恥辱的方式被後人所嘲笑!因為我們居然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時機!行動吧,將軍!只有這樣做,帝國的歷史才能被改寫!”
“……好吧,也許你是對的。”
在費盡脣舌後,曼海姆終於同意,將總參謀部變為反對者的大本營,並且開始進行“女武神”行動。這些叛軍所要佔領的目標,首先是國家廣播電臺——因為要向全國首先發布這一訊息,電臺是必不可少的——其次就是位於首相府內的最高統帥部。那些位於城郊基地和軍校中的官兵們,有不少人是根本不知道他們此次進城真正的目的為何。很多人還認為,這是一次演習,目的是防止暴民動亂、維護首都的安全。而彷彿受到混亂情況影響似的,反對派的行動也有不少自相矛盾的地方,命令的難心確切傳達增加了混亂,因此在當天下午的奧登街頭,人們看到的這些官兵們,有的是氣喘吁吁在往首相府方向跑,有的卻是往城外的主幹道而去。因為弄不清楚誰才是自己人,有的地方甚至還差點發生彼此槍戰的慘劇。
而在另一方面,人在奧登的副首相埃默裡.瓦萊裡安在得知虎山營有可能發生意外的時候(他當時只是被告知與虎山營的通訊中斷),他覺得十分不解。直至過了中午,他接到了一通外界的電話後,才顯得有點精神。與他通話的人,正是三軍指揮司令部部長,他告訴對方,虎山營發生了暗殺行動,但首相本人沒有大礙。同時,傳達了首相的命令,要“全面控制奧登的局勢”。這讓埃默裡.瓦萊裡安感到信心倍增,因為首相還活著,這就表示情況並未失控!
可是現在在馬上將首都的混亂平靜下來,卻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情了。大街上,隨處可見那些不知經由誰的命令被調動進來的部隊,這是違反常規的。而由於副首相吃不準首相有沒有可能向其他奧登的將領下令、命令他們進行部隊調動,所以他也不敢馬上阻止這些明顯的軍事行動。不過很快,副首相辦公的國家安全總局——現在這兒簡直成了代首相府——就淹沒在種種懷疑、害怕、不安的聲音中。顯然,混亂也來到了這兒,甚至影響到了副首相本人。有好幾個當天下午曾在副首相身邊辦公的人都可以證實,他們聽到副首相在怒氣衝衝地嚷嚷著:
“這是軍事政變!可惡的背叛!”
雖然得到了首相的命令,但.一來副首相沒有與首相親自通話,二來那邊傳達的命令也沒有允許他向外界轉達首相還活著的訊息,因此埃默裡.瓦萊裡安在這方面保持著沉默。他只是不停地與首都軍區司令部、衛戍部隊、治安防務處聯絡,命令那兒的人儘量穩住局勢,嚴防有人趁機發動政變。當好不容易弄清楚那是沒有經過許可就擅自進入首都的外來部隊時,副首相臉色大變,他狠狠地拍著桌子,破口大罵起來:
“這些狗孃養的混蛋!果然開始了!”
現在他身上的擔子比往常更重.了,不僅要穩住首都的局勢,更要弄清楚反對派的底細和意圖,從而對他們進行狙擊。許多得到風聲的官員還有軍官,都湧來國家安全總局這裡,希望向副首相瞭解情況。可是現在對方根本沒有時間去理會他們,而是忙於調動自己能夠調動的部隊。在經過多方考慮之後,副首相將電話打給了首都衛戍部隊的司令,要求對方派可“可kao”的軍隊進行支援。現在對於副首相他們來說,要辨別出哪個是敵、哪個是友,可是一項頗為高難度的問題。在打給奧登軍區司令的時候,得到的回答卻是模稜兩可的,埃默裡.瓦萊裡安心知不妙,因此馬上命令國安局人前去將對方逮捕到案。因為他覺得軍區司令有可能已經叛變、或是那兒已經成為了叛軍的巢穴。衛戍部隊方面答應馬上派軍隊入城,但是這也不能讓副首相感到安心一些。因為除了弄不清楚這方方面面的形勢外,更令他焦慮的是:首相本人是否真的活著?要是對方確實如叛徒謠傳的那樣,已經死去……
不過現在的情況沒法讓人多.想,在身邊無休止的詢問與質疑聲中,埃默裡.瓦萊裡安只能繼續充當消防員的角色,試圖將開始燃燒起來的火焰撲滅。
在那天下午,人們正幸運地認為暫時不會有敵機.空襲時,卻愕然地發現大街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軍隊的身影。他們全副武裝,來到市區的一些重要道路或政府部門外設定關卡。在這種戒嚴時期,雖然覺得驚訝,不過人們也並未對此感到過分大驚小怪。面對著日益惡化的局勢,奧登當局已經習慣採取類似的方式來維護治安,所以平民百姓也開始習慣了這種變化。
正在自家臥室裡休息的奧登尼亞空軍數一數二.的王牌飛行員格爾哈德.尤特里希少校,聽到了陽臺上妻子的呼喚。當他走出去順著妻子的視線一看時,才發現街上湧來一群士兵,他們在軍官的帶領下,往南邊跑去。羅蕾萊告訴丈夫,這已經是今天她第三次看到城裡的部隊了。這在以前很少見,因為對方不是消防隊或是防空隊,也不是那些介乎於警察與軍隊間的所謂“治安隊”,而是真正的作戰部隊。她疑惑地看著那些行軍中計程車兵,問:
“這是演習嗎?”
“啊,可能吧。”
在看到妻子將衣服都收下來之後,格特便半勸.半推地將妻子帶進屋裡,讓她去休息。當羅蕾萊走開之後,格特又朝陽臺外看了一眼。這一眼中多少帶著一些擔心,因為從軍數年的格特,似乎感覺到了不同尋常之處。
“如果真的只是演習就好了……”
不幸的是,這並.不是演習,而是渴望進行真刀真槍作戰的前兆行動。今天的神聖帝國首都,註定要陷入在莫可名狀的混亂與不安之中。
而當奧登這邊陣腳大亂的時候,在虎山營卻是平靜得多——或者說,是看起來平靜得多。在用過午飯之後,卡爾.海因茨就按照原定計劃那樣,來到琥珀堡車站,迎接他的客人。自從被奧軍特別部隊從監禁下解救出來後,法爾洛就居住在翁波里尼亞南部、由奧軍控制的安全地帶,成立了新的傀儡政府,依舊當他的總統。而為了取悅神聖帝國的首相,也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法爾洛剷除了一批曾經反對過自己的人,其中還包括他的女婿。這麼做,表面上看起來他還擁有著自己的權力,實際上卻是在變相地證明,法爾洛這個所謂的總統,只不過是奧登尼亞神聖帝國及其軍隊手掌中央跳舞的小丑罷了——不管他願意還是不願意,他都只能這麼做了。
在保安嚴密的車站中,帝國的首相獨自一人在月臺上踱步。七月了,雖說這兒是向來氣候宜人、夏季涼爽的琥珀堡地區,不過說到底也是夏季,白天的氣溫一向徘徊在攝氏二十度左右。可是卡爾.海因茨似乎覺得冷,他戴著禮帽,還披著黑色的斗篷。如果讓某個不知情者看到這一幕,還以為這兒已經進入了初冬的季節呢。首相好像喪失了之前的興致,不再與身邊的人交談,而是沉默地等待著列車的到來。當然,他的下屬們也不敢上前與對方主動交談,而是默默地在一旁註視著來回走動的首相的背影。
在發生爆炸之後,三軍指揮司令部部長西格蒙德曾一度驚愕不已。既是因為發生了這樣的變故,同時也是由於親眼看生還後平安的首相在喋喋不休地談論著自己的好運。在他看來,這種暗殺是不可原諒的。先不論那些人到底對首相有多少不滿、理由看似多麼充分,但首相就是首相,是他們宣誓效忠過的領袖,與帝國一樣,本應是他們忠誠的物件。如今他們卻竟然想利用炸藥幹掉與帝國同體的首相,這自然是不能令人諒解的。西格蒙德對這樣的事件覺得十分痛心,不過看到首相的反應後,又覺得奇怪:為什麼對方不像往常那樣勃然大怒,相反卻是對自己能夠逃過一劫而激動不已呢(雖然這件事也確實夠令人感到慶幸的)?可是很快的,西格蒙德就發現,首相併不是沒有感到憤怒,相反,對方是將這種情緒——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隱藏在心中,以一副沒事人的姿態繼續出現在他們面前。這更讓西格蒙德感到不安,因為在他看來,人壓制著自己的負責情緒——尤其是像首相那種性格的人——在很多時候可算不上一件好事。
“現在奧登那邊到底怎麼樣了……如果真像他預測的那樣,可能有不少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了……”
想到那個暗殺的犯人,竟然是出自軍方——而且還是總參謀部那種傳統派軍人居多的地方——培養的軍官,西格蒙德就不由得皺起眉頭。事實上,他內心的情緒要沉重得多,只是在這裡不能流lou出來。他想起施道芬的獨眼、聯想起那些與他有關的許多自己也相當熟悉的長輩或是同僚,心想:即使他們這次與此事完全無關,但暗殺者也是我們這邊的人,首相他很有可能會對我們再次感到懷疑、甚至是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