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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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勝
“族長！大事不好！漢狗殺過了！”
驚惶的叫嚷聲傳來，把阿爾芒從半睡半醒之中徹底驚醒過來，一把攥住了他的彎刀，驚道：“漢狗來襲！這~~~~~~~~~這怎麼可能？”
即使一切就發生在他的眼前，阿爾芒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在他看來明軍分明就是畏懼了他的兵鋒，這才躲在山上不敢下來，只能用弓箭還擊，怎麼可能下山來襲營。
難道綿羊還能變成野狼不成！
阿爾芒這會兒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根本就不相信這事真的。
然而，就發生在他眼前的事實，也容不得阿爾芒不相信。喊殺聲驚天動地，從四面八方傳來，族人瀕死前的慘叫聲更是讓他心驚膽顫。阿爾芒的膽子就算再大，此時也不得不懼了，驚得一顆心差點從胸腔中蹦出來，可是讓阿爾芒更加驚懼的還在後面。
看著整個營地已經亂做了一團，到處都是奔逃的族人，到處都是瘋狂殺戮的明軍，阿爾芒驚呆了。
原本聽從阿里達南下進攻大明，阿爾芒最開始是不願意的，他的部族是從高加索那邊遷移過來的，對大明的印象，依然還處在傳說當中。
在阿爾芒的眼中，大明就是一個無比強大的國家，曾經窮凶極惡的蒙古人都被大明打敗了，這樣一個強大帝國，是不應該去冒犯的。
但是阿爾芒卻又敵不過阿里達的威脅，這才不清不怨的跟著來了，但是戰爭的走勢超乎了他的想想，最開始雖然明軍的攻勢很猛，韃靼人和蒙古人的聯軍節節敗退，但是很快，戰場的形式就被徹底的逆轉了。
阿爾芒對大明的印象立刻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原本難以匹敵的漢人，變成了他眼中待宰的羔羊。
之前被阿里達吩咐，去搜捕逃散的明軍時，阿爾芒還老大的不樂意，可是現在他才明白當時接到命令的時候，心裡為什麼會那麼反感，原來阿里達的軍令，居然是一道催命符。
漢人也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殺人的屠夫！
阿爾芒現在才明白，白天的時候明軍為何只是在山上據守，也不下來和他決一雌雄，原來明軍只是不想在他的身上耗費太大的精力，付出太多的犧牲，所以才等到夜裡，他防備最為鬆懈的時候，趁機殺出來。
結果明軍一擊中地！
阿爾芒一張臉立時成了青色，繼而又成了白色，青青白白，白白青青，變化多端，精采之極。強忍著心驚，在幾個僕人的攙扶下才勉強站了起來，放眼望去，營地裡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喊殺聲，到處都是驚奔四躥的族人。
他們一個個驚惶無措，彷彿遇到魔鬼似的，個個衣衫不整，至於兵器，早就不知丟到哪裡去了。
不能這麼亂下去，要是這麼亂下去的話，可就真的要完蛋了。
阿爾芒雖然不知道什麼是兵法，但是打了那麼多仗，經驗總歸還是有的，遇事不慌，沉著應戰才是應對之道，都成了這副德性，就是逃又能逃到哪裡去，阿爾芒大喊了一聲，氣惱之下，揮舞著彎刀，刀光一閃，一個族人腦袋飛上了半空。
“不要亂！不準逃！回去！給我殺光那些漢狗！”阿爾芒大聲下令。
將士兵的膽，有他這個族長坐鎮，韃靼人的驚惶慢慢消退，安靜下來，更有不少韃靼兵士開始找兵器了。
“可惡的漢狗，你們終於捨得下來了，有膽的就過來，決一死戰，我要殺光你們，用你們的人頭，去祭奠我的哈桑傑！”阿爾芒揮著彎刀，大聲咆哮起來。
只可惜沒有人回答他，阿爾芒還要再說，身邊的一個老僕人一把抱住了他，焦急的聲音響起：“族長！快逃吧！我們打不贏了，漢人太多了，部眾都逃散了！”
阿爾芒正要出言呵斥，突然聽到一陣戰馬的嘶鳴聲想起，先是一愣，緊跟著反應過來，大驚失色。
緊跟著一陣馬蹄聲響起，腳下一陣顫動，聲音是從南邊傳過來的。
阿爾芒感覺自己的頭髮都要豎起來了，頭皮一陣發麻，之前他吩咐人將所有的戰馬都安置在了營地的南邊，難道是~~~~~~~
就在阿爾芒驚疑之際，如雷的蹄聲越來越近，震得大地都在顫抖，韃靼人自幼就在馬背上生，在馬背上死，對馬是太熟悉了，一聽這聲音，阿爾芒就知道這有上千匹戰馬在賓士。一轉念間，一個可怕的想法出現在腦海裡，瞬間驚訝得張大了嘴巴，連話都說不出來。
原來李如楠這邊襲營的同時，傅成帶著兩百多人悄悄摸到了韃靼人營地的背後，找到了那些戰馬，殺散了看管戰馬的韃靼兵士，然後趕馬馳突，在韃靼人營地中製造混亂，只要混亂一起，韃靼人必然是亂成一團。
黑夜之中，不辨虛實，平時一點點混外，都會放大好幾倍，要是有數百上千匹戰馬賓士起來，那混亂還小得了嗎？
如此之多的戰馬賓士起來，那威勢可想而知，一些躲避不及的韃靼人，立刻就會給踩成肉泥，只一會兒，死在馬蹄下的韃靼兵士就不在少數，這混亂是越來越大。
“快！收攏戰馬！撤退！撤退！”
要想重新穩定局面，只有控制住戰馬，阿爾芒的反應也夠快。可是，李如楠會給他機會麼？
明軍在韃靼人營地之中大肆砍殺，韃靼人都亂做了一團，還有人回去執行阿爾芒的命令？
黑暗中，誰也分不清是誰，哪怕是遇到影子，那也是敵人，韃靼人驚恐之下，自相殘殺者不在少數。黑暗之中，你打我，我要你，打了半天，最後發現是自己人。發現了又怎樣呢？你死，總比我死好！
平靜的水面，只需要一顆石子就能打破其平靜，激起無盡的漣漪。明軍的夜襲無異於一塊巨石砸進湖裡，激起無盡的波濤，這混亂是越來越大。
到了最後，炸營了！
炸營是一支軍隊最可怕的事情，一旦發生炸營，後果不堪設想，引發炸營的原因千奇百怪，可能是敵襲造成，更有可能，是某個兵士睡夢中說夢話，驚動別的兵士，抄起兵器就砍殺起來，混亂越來越大，到最後，死傷無數。
製造一波又一波的混亂，讓韃靼人炸營，這正是李如楠的目的所在，原本他也用不著廢這麼多周折，不過為了減少損失，李如楠也是無所不用其極，為了達到這一目標，明軍奪馬闖營，殺人放火，能用的手段全用上了。
喊殺聲，臨死前的慘叫聲，馬蹄聲，響成一片，交匯在一起，混亂越來越大，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阿爾芒雖是不願，只有逃走的份了。
阿爾芒騎上戰馬，一拍馬背，帶著自己的親兵，奪路而逃，至於那些族人，他也顧不得了，出了營地，一路往北，還沒有跑出多遠，就聽後面傳來了陣陣喊殺聲。
阿爾芒就這樣沒命似的逃了一晚，總算是逃出明軍的追擊，到天色微明時，阿爾芒早已是氣喘如牛，疲憊不堪，更重要的是驚懼過甚，原本過人的膽氣，已經所剩不多了。
好在，天色終於亮了，只要天亮了，就可以收攏軍隊，再定行止。
可是再一瞧身邊，所剩不過十來騎，要是再遇上明軍，那只有送死的份，事到如今，他還能多少勇氣，只能繼續奔逃。
此時的韃靼人營地，到處是死人，到處是死去的戰馬，人無完好的屍體，不是肢殘身缺，就是成了一灘肉泥，情形之慘烈，難以言喻。
李如楠行走在營地中，一腳下去，一個不小心就會濺起一片血花，營地中，有不少小小的血湖，在朝陽下閃閃發光，格外美麗，份外妖嬈。
“大人！那韃靼人首領向北逃了！”
北方！
李如楠聞言點了點頭，阿爾芒是這夥韃靼人的首領，李如楠怎麼可能放他離開，要是有心殺了阿爾芒的話，阿爾芒還能活到現在。、
那就只剩下了一種解釋，李如楠是故意放阿爾芒離開的.
阿爾芒這邊遭遇慘敗，肯定會急著回去向阿里達稟報明軍援兵到來的訊息，只要能找到韃靼人，蒙古人聯軍的位置，他就能找到李如松被圍困的地方了。
“全軍集結，即刻出發！”
傅成聞言，到了嘴邊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他想要讓將士們先歇息一下，可是這句話又怎麼說，李如楠現在急著去救他的幾位兄長，救兵如救火，就是再怎麼疲憊，也只能咬牙堅持。
李如楠又何嘗不知道，可是現在李如松等人生死未卜，李如楠又怎麼能停下來休整，現在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都是寶貴的，他也只能狠下心腸了。
好在兵士們沒有絲毫怨言，大殺了一場，雖然疲憊，但是人人的精神都異常亢奮，他們這會兒只想要繼續擴大戰果。
部隊很快就集結完畢，李如楠一馬當先朝著阿爾芒留下的痕跡，朝著北方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