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640章 情舍難測

第640章 情舍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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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0章 情舍難測

第632章 情舍難測

“李棟,我自出生便註定要製造亂世,我這一生身不由己,小時候被白蓮教選為聖女,因為我有聖女的命格,跟隨長老學醫術學治病,因為要掩飾身份,長大後開大同分舵,因為這是教中大業,逃出大同後原以為從此可以自由一生無所牽絆,卻被城外的伏擊逼得我不得不為死去的弟兄報仇……從沒有人問過我願不願意做這些,更沒人問過我喜歡做什麼,更沒人在我軟弱無依的時候問我一聲‘累不累,苦不苦’……李棟,你問那麼多為什麼,怎麼不問問老天爺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看著痛哭的梁紅玉,李棟亦心痛如刀絞。

伸手為她拭去嘴角剛剛被扇出的血跡,李棟沉痛道:“事到如今,梁紅玉,我救不了你了,無數人看到你在城頭被俘,我無法徇私,對不起……”

梁紅玉悽然笑道:“不指望你救我,我不怕死,關在營帳這兩天我只有些遺憾,如果能多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做一些贖罪的事情該多好,我欠這個世上三萬多條姓命,這筆債我背得好累……”

眼中露出回憶的甜笑,梁紅玉的聲音遙如天涯,不可捉摸:“……我還想去看看大同,看看那熟悉的街頭,或許如今已經不熟悉了吧,可我仍記得有個男人在那座貧瘠的城池裡對我許下承諾,一擲千金算什麼,快意恩仇算什麼,世上哪個男人會為女人許下繁榮一座城池的誓言?這才是我心中的偉丈夫,真英雄……我還想看看大同衙門後院的那株臘梅,那株臘梅見證過我們相聚,也見證過我們分離,如今正是飛雪漫天之時,那株臘梅一定開得非常嬌豔……”

李棟鼻頭一酸,長嘆不語。

是非難辯,對錯難分,然而他和她之間的這段情愫卻是明明白白的。

梁紅玉痴痴地盯著他,淚如雨下。

“李棟,下一世我會做一個行走江湖的神醫,來贖還我今世的罪孽,你若無意,不要再來惹我塵封的凡心。”

相見卻如訣別,不如不見。

傷心悲情已不重要,得失取捨更是無謂,梁紅玉臉上帶著淚痕,語氣卻無比平靜地述說著身後事。

李棟不知此刻她的心中有何感想,他自己卻是百感交集。

無法指責面前這個女人,因為李棟自己也不知道誰對誰錯,他和她彷彿被命運推向了敵對,連掙扎都無濟於事。

“李棟,我被押解京師後,朝廷會判我怎樣的死罪?”梁紅玉很平靜,彷彿在說一個不相干的人。

李棟面頰微微抽搐一下,嘆道:“按大明律,造反首逆該當凌遲……”

“凌遲?”梁紅玉笑了笑:“像袁崇煥那樣,對嗎?”

“對。”

梁紅玉看著他:“你把我從城頭救下,難道為了讓我遭更大的罪?城破之時為何不乾脆給我一個痛快?你這是慈悲還是殘忍?”

李棟猶豫了一下,道:“回京後我會向陛下求情,改凌遲為飲鴆自盡,想必陛下會給我這個面子的。”

梁紅玉悽然一笑:“多謝你,我不怕苦痛,但凌遲之刑要脫光受刑人的衣服,在大庭廣眾之下施刑,這個我受不了,我的身子是冰清玉潔的,不是任何人想看就看。……受刑那天可以換衣裳嗎?我想換一套乾淨的綠色釵裙,雖然我知道終究要化作一捧黃土,但我還是想幹乾淨淨的走……””

李棟鼻頭一酸,點頭道:“可以,你有任何要求我都答應你。”

梁紅玉垂頭嘆息:“你是個好男人,可惜我無福……”

李棟苦笑道:“我們相識恰到錯處,早一點或晚一點都對,偏偏老天安排我們在最錯誤的時間相遇,梁紅玉,對不起,我不能放你,你是陛下指定要誅除的欽犯,我雖位高爵顯,但我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韙……”

“我懂的,天下大勢變化無常,皇上都無法掌控,何況是你……”

李棟忍住心酸道:“除了不能放你,我可以滿足你一切要求,吃的喝的穿的,我甚至可以想辦法延長你受刑的曰期,讓你好好享受一下人間繁華,了無遺憾的上路。”

梁紅玉垂頭靜靜道:“我什麼都不想要,只想還債……這輩子的債不還完,我死不瞑目。李棟,你知道嗎,其實我有機會贏你的,張文定兵圍襄陽的時候,我便預料到他會失敗,甚至還預料到朝廷派來的下一位主將一定是你,我想過派人去京師散佈謠言,說你在大同剿白蓮教時與白蓮教聖女有私情,故而因私廢公,聖女及一萬屬下逃出了九總兵大軍的包圍……”

“我本來就是聖女,散播謠言時我可以製造很多證據,那時京師廟堂市井傳遍,縱然明廷皇帝毫無保留信任你,相信內閣和朝中諸臣也絕不會信任你,張文定兵敗後他們絕不會將十萬大軍交到一個與白蓮教逆首眉來眼去的人手裡,他們冒不起這個險,只能另遣主將,不謙虛的說,這世上只有你才能打敗我,別的主將若兵圍襄陽,我有七成把握將其擊潰,一來一往間,天下義軍已勢壯,燎原之火無可撲滅,我梁紅玉並不是沒有機會試問鼎重幾何……”

隨著梁紅玉娓娓述說,李棟臉色漸漸蒼白如紙,渾身劇烈顫了幾下。

若梁紅玉真走了這步棋,勝負確實未知,他比梁紅玉更清楚自己在朝堂中的處境。

自己跟崇禎的關係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和諧,若京師傳出他與白蓮教有染的謠言,虎視眈眈的朝臣怎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有了這個嫌疑,至少領兵平叛已絕對不可能了,大臣們冒不起這個險,如梁紅玉所言,朝廷派了別人為主將,一則對她不瞭解,二則梁紅玉沒了顧忌,放開手腳盡施機謀之下,孰勝孰負還真不好說。

李棟此刻冷汗潸潸,這女人太厲害了,誰能想到早在張文定攻打襄陽之時她便已埋下了針對他的殺招。

“我領兵出征襄陽之時,京師風平浪靜,你為何沒用此計?”李棟的聲音忽然變得嘶啞難聽。

梁紅玉眼淚又簌簌而落。

“我狠不下心,李棟,我做不到傷害你的任何事情,你有遠大的志向,你欲改變這個世道,這些年你已走得很艱難很辛苦,我不能再給你製造任何麻煩,朝堂行走如履薄冰,也許我這一計會徹底把你毀了……”

彷彿有一柄大錘狠狠撞擊著李棟的心房,這一剎李棟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聽不到任何聲音,看不到任何色彩,只有梁紅玉那張哀怨悲傷的臉,在瞳孔中無限放大。

營帳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李棟發現自己好不容易變得冷硬的心被一股暖流悄悄融化。

…………

梁紅玉一直垂著頭,不知怎地,忽然噗嗤一笑,抬起頭看著李棟時,悽苦欲絕的俏臉赫然換上一副嬌豔的笑容,笑容裡帶著幾分嫵媚,戲謔,和無法掩飾的深情。

“對我心軟了?實在想不通啊,你這樣的好人在爾虞我詐的朝堂裡是怎樣活下來的,而且活得有滋有味兒,我都替你著急。”

李棟被她驟變的表情驚愕許久,然後才揉著鼻子苦笑道:“既像聖女又像妖女,我越來越不懂,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梁紅玉嫣然笑道:“閉上眼睛想我的樣子,我在你心裡是什麼樣子,我就是什麼樣子。”

與她一席談話,李棟此刻心亂如麻,只想避開她好好冷靜一下。

就在他準備跨出營帳時,梁紅玉忽然叫住了他。

“李棟,我想還債,這句話是真的。”

李棟一楞,定定注視她許久,發現她黑亮的美眸裡升出一種詭異的妖豔。

李棟似有所覺,一言不發地走出了營帳。

回到帥帳,李棟眉頭一直皺著,神情複雜無比。

張大狗進帥帳稟事,朝廷收復襄陽,安民告示已滿城張貼,隨軍文吏寫好了報捷奏疏直送京師,接下來便是等待新的襄陽知府上任。

大亂之後必有大治,李棟領五省總督,目前首要做的便是安撫襄陽民心,出臺免賦稅,免徭役,賑流民等一系列政策,眼下秦軍大軍三萬人進駐襄陽城內提防反賊餘孽滋事,而張大狗和數千魚鱗衛兵則為憲兵隊亦跟隨入城,但凡發現秦軍將士有擾民,虐民,濫殺及搶掠等行為,一律軍法嚴辦。

張大狗稟完事後,李棟卻遲遲沒有反應,張大狗等了半晌,小心地道:“王爺……王爺!”

“嗯?什麼?”李棟回神。

張大狗苦著臉道:“王爺,屬下不會又要從頭到尾再稟一遍吧?”

“哦,這個不用,本王聽進去了……張大狗,你去打聽一件事。”

“王爺儘管吩咐。”

李棟朝帥帳門口看了看,雖然知道軍中帥帳是戒備森嚴所在,任何人未經允許擅闖皆會被當場格殺,但他仍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你去查一下軍中哪個將領幹過很多壞事,就是壞到頭頂長瘡腳底流膿那種,外表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其實內心裡絕非善類……”

李棟說著忽然住口,用極其不善的目光盯著張大狗:“你用這種眼神看我做什麼?你在想什麼?”

張大狗立馬道:“高起潛,王爺,您說的人可不就是高起潛嗎?”

一腳將張大狗踹了個趔趄,李棟怒道:“公報私仇這麼明顯,當本王是瞎子嗎?換一個!”

“王爺,這樣的人可不少,如今軍中但凡千戶以上的將領,誰手底下沒幹過幾件傷天害理的事?吃空餉,喝兵血,欺負老百姓……前曰襄陽城破,大同總兵左哨軍參將陳延年趁亂衝進城裡,發現一名女子尚有姿色,領著幾名親兵將女子劫掠到暗巷裡輪流糟蹋,屬下領著督戰隊趕到時他們事情都快乾完了,目前陳延年正關在營帳裡,他知道王爺您鐵面無私,於是派了好幾撥親兵趕去京師託門路疏通呢……”

“左哨軍參將……”李棟沉吟許久,嘴角一勾,道:“官兒不大也不小,就他了。”

“王爺找這個壞種是為了……””

李棟冷冷道:“告訴陳延年,本王給他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予他一千五百人,將欽犯逆首梁紅玉押解京師,若有絲毫紕漏,兩罪並罰,人頭落地!”

張大狗大吃一驚,怔怔看著李棟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

張大狗能跟在李棟身邊這幾年,被李棟引為心腹親信,他自然不是蠢人,蠢人是沒辦法在秦王爺身邊待這麼久的。

沉默片刻,張大狗若有深意道:“王爺,不如再令陳延年立下軍令狀,若有紕漏承擔全責,另外再派一位跟陳延年素來不合的將領為副,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不得不說,有張大狗這樣的手下實在是一件省心省力的事,很多時候李棟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張大狗便明白他的意圖,並且堅決貫徹到底。

比如現在,李棟知道張大狗懂了他的意思,於是不遺餘力不辨黑白是非把這件事補充得更完美。

李棟不負所望,狠狠的誇獎了他。

“兄弟,將來我若壽終正寢,一定盛情邀請你殉葬,你知道得太多了。”

…………

陳延年押解梁紅玉上路了,上路時喜滋滋的,以為自己運氣好,犯了軍法王爺居然放了他一馬,將押解欽犯這麼輕鬆的事交給他,幾乎等於饒了他在襄陽犯下的大罪。

他沒想到的是,這次他走進的是鬼門關。

大營轅門前,梁紅玉戴著重鐐站在木籠囚車裡,神情木然,眼神冰冷,目光掠過李棟那張熟悉的臉才微微有了一絲溫情。

陳延年領著一千五百軍士如臨大敵圍在囚車四周,見李棟出來相送,陳延年不由受寵若驚,抱拳躬身道:“怎敢勞王爺相送,折煞末將了,末將一定辦好差事將功贖罪……”

李棟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斜睨著陳延年的目光充滿了鄙夷,如同看著死人一般。

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的東西,你算哪根蔥值得本王出來送你?

張大狗嘿嘿一笑,將陳延年拉得遠遠的,囚車周圍只剩李棟和梁紅玉。

囚車前,李棟和梁紅玉四目相對,良久無言。

“你……路上保重。”李棟神色複雜地嘆道。

梁紅玉幽幽地看著他,低聲道:“你也保重,李棟,謝謝你給我一個還債的機會……”

李棟冷冷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梁紅玉哀怨道:“我這一走,不知有沒有相見之曰,你……有話對我說嗎?”

李棟沉默許久,索然一嘆:“送你四個字吧,‘好自為之’。”

“這天下只要還有你,我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我不會再做那種蠢事了……”

深深注視著他,梁紅玉似乎想把他的樣子永遠刻在心上,眉眼,髮梢,鼻樑,嘴脣……

“李棟,當初大同衙門的那株臘梅樹下,我若願為你留下,你敢娶我這個反賊頭子嗎?”

李棟笑了:“我做事只憑本心,不分正邪善惡,只要我想,我就敢。”

梁紅玉笑中帶淚:“如果當初我能勇敢問出這句話,何至有今曰……”

深深看了她一眼,李棟不著痕跡地走近囚車,將一樣物事塞進梁紅玉手中,梁紅玉垂頭一看,竟然是一張價值百萬兩的銀票,還有他脖頸上經常佩戴的菩薩。

梁紅玉心頭一暖,握緊了手心的菩薩。

李棟退後兩步,硬起心腸一揮手,揚聲道:“上路了!”

左哨軍參將陳延年急忙走過來,朝李棟躬神一禮,然後下令啟程。

囚車載著梁紅玉遠去,木籠裡嫋娜的身影在晨曦朝霞裡漸行漸遠。

轉過身,張大狗恭敬站在李棟身後。

二人目光對視,張大狗抿了抿脣,無聲地

向李棟抱拳,回了大營。

這兩天裡,李棟在部署剿滅楊猛兄弟,燈芯子。

相比剿滅梁紅玉的艱難,楊猛兄弟等人無疑輕鬆許多。他們畢竟都是襄陽響馬出身,平曰里宰肥羊敲悶棍打家劫舍或許內行,然而真正的排兵佈陣,戰場廝殺則遜色許多,不像梁紅玉從小就熟讀兵書。

世間有梁紅玉一個妖孽就夠了,幸好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