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外遇(一)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外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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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外遇(一)

回憶到此,謝靖安忍不住動了動眼珠。瞟了身邊的唐傑一眼。他的眼神是複雜的,其中帶著三分認同,兩份痛恨,還有五分的後悔。

認同的是唐傑對肖紫晨的照顧,痛恨的是他不經自己同意就私自向孫定成介紹了肖紫晨,後悔的則是,不該讓肖紫晨捲入官場,捲入他父親曾經付出了生命的那個漩渦。

在肖紫晨向他提出請求,請他幫忙處理龐龍之後,謝靖安就把這份差事託給了唐傑。唐傑是密探中的佼佼者,一個八面玲瓏的人,他非常善於與人交往,更善於隨機應變,凡事唐傑接觸過的人,一百人中,有九十九個會成為他的朋友,還有一個沒有搭上線的,是因為對方的精神有問題。

唐傑還是一個易容專家,隨身總是攜帶著三五塊人皮面具,這讓唐傑變得神祕,難以追蹤。最重要的是,唐傑知道肖紫晨是雪尚方的女兒,卻不知道謝靖安與雪紫晨之間的那段過往。

在雪尚方死後,家族裡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接替他的位置,金陵的墓葬交易陷入了停頓,唐傑化身古玩生意人,也不過是臨時湊數而已,工作清淡的很。在諸多條件下,他就成了最適合接近肖紫晨的人。

唐傑的工作辦得很不錯,他的下屬到了幽州以後,很快就聯絡到了當地的軍部大營,那裡正愁沒有銀子過年,只要了二萬兩,就將龐龍的逃兵身份作了實證,訊息傳回來的時候,時間才是十二月底。

那一天,唐傑帶著新招攬到的玉石專家去朝天宮選購原石,考察對方的工作能力,碰巧的遇到了肖紫晨,又很碰巧的見識了一次她的神奇。

回去之後,他的下屬剛好坐著孫定成的船回來,唐傑是孫定成的弟子,順便就上船拜會了恩師,閒聊之餘,就把這樁奇聞告訴了對方。當然,唐傑是個很有職業操守,也很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人,他只提了有一個女子在朝天宮挑了兩顆玉精出來,對肖紫晨的出身,來歷,一概不說。孫定成已經一年多沒有出去開荒了,忽然得知了這個好訊息,便讓唐傑抓緊時間打探肖紫晨的身份,並讓他傳話給謝靖安,問條件合適的話,是否可以發展肖紫晨做自己人。

謝靖安與雪尚方的合作,一直是瞞著家人的,所以雪紫晨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從事的是什麼工作。而雪尚方在把自己的古玩知識傳授給雪紫晨時,也是瞞著其他人的,所以謝靖安即使與雪紫晨有數年的交情,也不知道雪紫晨得到了父親的真傳。

謝靖安以為,肖紫晨之所以能揀出兩顆玉精,一方面是承自她父親的教導,更多依kao的還是運氣。他沒把孫定成的話當做一回事,既然對方那麼猴急,那便讓肖紫晨去試試吧,真金是不怕火煉的。而肖紫晨絕不是真金。

今晚的鑑別結果證明,他錯了,還錯的很離譜。他忽然間發現,他根本就不瞭解肖紫晨。在他的眼中,她還是那個才女,那個名媛,那個知書達理,少於人爭的恬靜女子。

他不知道,她竟然還懂得洋文,他不知道,她竟然聰慧到可以繼承雪尚方衣缽的地步。他真的只是想保護她啊,他真的只是想讓她過的好一點啊,為什麼他的愛,他的付出,會造成了這樣一個結果,會把她引入那一個可怕的深淵。

“決不能讓她繼續深陷,決不能讓她步了他父親的後塵。”他緊握著拳,在心裡下定了決心。

“唐大人,說說你的看法吧。”有了決意之後,謝靖安立刻恢復成了平時的那個冷靜,老道的他,唐傑是他推出去的人,他必須弄清楚唐傑的想法。

唐傑沒有立刻回答,他斟酌了一會兒,很用心的在腦中派遣著詞句,良久才道,“卑職以為,肖夫人是出任鑑定使的不二人選。其一,她的三番鑑別。都令人大開眼界,可見她已經得到了雪大人的真傳。其二,她還懂得洋文,這是個萬金不換的技能。如今朝廷政策開放,很鼓勵中國與洋人的交易往來。西洋的寶石資源豐富,中國的古玩資源豐富,如果能找到一個人作為紐帶,將兩者聯絡起來,謝家能從中得到的利益,是卑職想都不敢想的。”

“不過……”說完了好話,他又趕緊添上了幾筆隱憂,“肖夫人畢竟是雪大人的女兒,雪大人曾經與大人合作多年,這當中的祕辛,肖夫人到底知道多少,還未可知。萬一她對從前的事瞭解的一清二楚,此次找到了這個機會接近我們,是準備在得到了我們的信任之後,向朝廷告發的話,那麼,就很難辦了。”

謝靖安嗯了一聲,唐傑回答的十分得體,好的壞的。都說的公正客觀。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謝靖安才是主子,孫定成不過是個沒幾年活頭的老人家,所以在他的回答中,只述說了對謝家的利益與隱憂,對孫定成那邊,半個字都沒有提。

謝靖安要的就是這樣的回答,只要唐傑不替孫定成說話,就不怕孫定成玩什麼花頭。“那麼……”他又問道,“依你之見,應該如何處之呢?”

謝靖安又丟擲了一顆燙手的山芋出來。唐傑沒有選擇,只得接了。其實今夜他是很糊塗的,他不太明白,一向冷靜的謝靖安,如何會發這麼大的火。

當然,孫定成作為一個家臣,他對謝靖安的態度是有壓主之嫌。可是,江南的生意停滯了一年多,孫定成憂心是很正常的,這一點唐傑清楚,他相信謝靖安也很清楚。

謝靖安完全沒必要發那麼大的火,除非他是有什麼別的原因。唐傑左思右想,不得其法,索性就不再臆測了。他很快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如何解決問題的方面來,說道,“卑職以為,在摸清肖夫人底細之前,不若先請我師父那邊行動起來好了。所有運抵金陵的貨物,卑職依然用類似於今天競購會的這種活動,請肖夫人作為嘉賓出席。如此,我們既達到了隱瞞了自己的目的,又達到了請她鑑定墓葬的目的,可謂雙贏。”

“那還不見得吧,”謝靖安道,“你如何保證請的動她呢?”

唐傑沉吟了一會兒,說道,“肖夫人對肖家當然是十分盡心盡力的,但據卑職的觀察,肖家似乎內鬥得厲害,她對肖家也很不信任。否則的話,她沒有必要起早貪黑,在持家的同時,還是去做那什麼勞什子的女子會館的館長。那種賣笑的工作,吃力不討好,又賺不到幾個銀子,卑職以為,若不是肖夫人非常缺錢。她是不會去做的。我想,不若請肖夫人過來先做一個顧問,每次鑑定,付墓葬價值的三分利給她,相信她會動心的。”

一分利,就是百分之一的利潤,也就是說,每當肖紫晨鑑定出一個價值百萬兩的古董,她就可以拿到三萬兩的酬勞。謝靖安對這個提議倒也滿意,今夜在船上他拂袖而出,以孫定成那老混賬的作風,必定是要去京城狠狠告他一狀的。

假如聘請肖紫晨做了顧問,那麼便可以最大限度的將她與古玩鑑定的真相隔絕開來,作為權宜之計,這倒是不錯的選擇。

…………

從這一日起,肖紫晨便頻繁的接到唐傑的邀請,請她參加各式各樣的古玩競購會。一開始,肖紫晨反正年後無事,有這樣可以開眼界的聚會,那是一次都不會落下,而且,每次唐傑都會帶了漕運司的豪華馬車來接她,給足了面子。

短短半個月的時光,就請了她五次之多,地點不再侷限於碼頭,有時也會在酒樓中進行。這五次競購會的參與者,全部都是唐傑的屬下,他們都懂得一點古玩,可稱高手,不可稱行家。所競購的古玩,全部都是雪尚方死後積壓下的。

幾次競購會上,那些行家假扮的掌櫃員外自導自演,玩得不亦說乎,每逢他們說錯了話,看錯了眼,肖紫晨就會悄悄的告訴唐傑,他們錯在了哪裡。少數價值不超過十萬的古董,唐傑也會參加競購,這時候,肖紫晨便會認真的幫他鑑別,把貨品的來歷出處,說的頭頭是道。

說起來,肖紫晨自己也很迷糊,為什麼她的腦瓜裡會裝了這麼多關於古董的知識。明明是一個從未見過的花瓶,到了她的手上,三轉五看之後,便會有各種各樣關於這個花瓶的訊息湧上腦海,令她應接不暇。

漸漸地,她感覺自己都有些愛上了鑑別古玩,因為大多數有名的古玩,都會有一個屬於它們自己的故事。肖紫晨喜歡這些故事,也喜歡給人講這些故事。而且,每當成功鑑別出一件古董的來歷,都會給她帶來一種很愉快的成就感。

時光飛快流逝,不知不覺,小年也過了,女子會館要開業,在唐傑有一次邀請之後,肖紫晨不得不遺憾的向他表達了拒絕的意思,因為她要上班去了。

唐傑當然預料到了這一天,便提出了請她做御用鑑定師的意思,每次鑑定得到認可之後,她都可以分到三分的紅利。這實在太誘人,肖紫晨完全沒法拒絕。且不說鑑定古玩的收入比女子會館要高的多,工作時候心情的巨大差異,才是她動心的根本。

在女子會館的時候,她是作為一個服務人員,一個處於卑微位置的店員。面對著那些闊太太們,她必須時刻保持笑容,用唯心的,如潮的馬屁討得她們歡心。遇到講理的倒還好說,遇到不講理的,她還不能翻臉,只能看在錢的份上,一忍再忍,這實在令她惱火。

而在鑑定古董的時候,情況則完全相反。在那些商業協會中,她是專家,是高人,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有人豎起耳朵,認真的傾聽,她所做的每一項鑑別,都由機會受到他人由衷的感謝。

假如幾個鑑定師意見不合時,她只要選擇沉默就好,沒有人會刻意要說服她接受自己的意見,也沒有人會來故意刁蠻她,折磨她。

她必須承認,做館長的她,是個虛偽的人。而作為唐傑客人的她,是個真實的人,快樂的人。

肖紫晨答應了唐傑的工作,不過依舊是在女子會館哪裡留了一手,只是請了長假,並未辭職。她不敢辭去館長的工作,那樣會使她失去選擇的自由,如果唐傑有心坑她的話,她就遭了。

不知不覺中,又是半個月過去,這一日,她接受了唐傑的邀請,再次參加一個商業協會。這次的商業協會是在一個酒樓中舉辦的,酒樓的名字叫做雲裡眺,就是肖紫晨年後第一次受唐傑邀請時所去的地方。

唐傑是這家酒樓的熟客了,依舊是在四樓定好了包間。經過三樓的時候,肖紫晨又聽到了哪個熟悉的男聲,他說,“照舊,照舊。”

肖紫晨對這聲音**極了,一聽就轉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正見到一個男人攜了一個身材玲瓏的女子,往一個包間裡走去。看那男人的背影,正是肖全盛。肖紫晨對他今天穿的衣服有印象,估摸著應該不會認錯,可他身邊的那個女子是誰呢,看那身段,看那扮相,可以想象那是個年級很輕的女孩,絕不會是肖全盛的夫人。

肖紫晨對此留了心,當時也不說破,依舊是到四樓去參加宴會。酒吃了一半的時候,肖紫晨找了個藉口,就溜下樓來,跑到肖全盛進入的那個包廂外頭去。

那包廂門併為關的嚴實,稍微留了一條小縫,就這這縫,雖然看不清裡頭的人,可說話的聲音,卻可以聽的很清楚了。

只聽肖全盛口氣溫柔的勸道,“小乖乖,乖小雪,這是你最愛吃的糖醋鯉魚,今天這條,燒的也很不錯啊,我已經嘗過了,你也嚐嚐看吧?”

他話音落下不久,一個女孩略帶幽怨的嘆息聲響了起來,“老爺,不是小雪不吃,實在是,今天的胃口很不好,吃不下。”

“騙人哩,”肖全盛故作生氣地埋怨了一聲,笑道,“好端端的為什麼胃口不好,你又在對我耍什麼花招了呢,告訴你,大爺可不吃你這套。”

那女子又嘆息了一聲,幽幽道,“肖大爺,初雪真的沒有騙你,確實是吃不下呀。”

噹啷一聲,應該是肖全盛放下了筷子,他的口氣總算嚴肅了些,說道,“為什麼吃不下,你跟我說說呢?”

初雪笑道,“不是說過了麼,沒有胃口呀。”

肖全盛道,“我不信,你一向吃得香,睡的甜,怎麼會無緣無故沒有胃口?”

房中陷入了暫時的寂靜。肖紫晨在門外一顆心咚咚咚跳得猛烈,她有很強的預感,肖全盛外遇了,天哪,他從年前開始就日日出門,年後從初三開始就繼續了年前的生活,聽他夫人說,前後已經花去了二千兩銀子,一直都在疏通關係,搞好交情。

莫不是,這所為的疏通關係就是疏通與這女孩兒的關係,這搞好交情就是甜甜mimi的談一回戀愛?

房中又有了動靜,那女孩忽然抽了一抽鼻子,肖全盛緊接著驚叫了起來,“這孩子,你怎麼哭了?小雪,是我委屈你了嗎?對不住對不住,我再也不逼你吃魚了,你別哭了好麼?你這一哭,我的心裡也不好受啊。”

房中一片杯盤亂響的聲音,卻是肖全盛將初雪一把抱起,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桌上的碗筷。初雪嗚嗚咽咽地哭了幾聲,很委屈地看著肖全盛,硬擠了一個笑容出來,說道,“肖大爺,你別在自怨了,你對初雪的情誼,初雪全都知道,你怎麼會讓我受委屈呢,你疼我都還來不及呢。”

肖全盛心疼地抱著初雪,輕輕吻著她眼角的眼淚,溫柔的道,“你知道我疼你就好了,可你為什麼還哭呢?”

“我不知道,”初雪繼續哭著,大有愈演愈烈之勢,“可能是初雪太貪心了,有了老爺疼我,我還想要其他的,但是,好些東西,並不是我想要就有的了,所以,所以……嗚嗚嗚嗚……”

“傻孩子,”肖全盛撫摸著初雪的後腦,眼裡全是憐惜的柔情mi意,“你要什麼,跟我說就是了,只要我買的起的,我還會不給你嗎?”

初雪搖搖頭,繼續哭道,“要是銀子能辦到的,那就好了。只怕,只怕……嗚嗚……”

肖全盛聞言,臉上多了幾分凝重,能用錢解決的困難,都不是真的困難,這句話肖全盛是懂的,本來他以為自己大把的銀子養著初雪,應該可以讓她無憂無慮了才對,沒有想到,今天這女孩竟然丟擲這麼一句話來。

然而,肖全盛是不會就此退縮的,他保持著足夠的耐心,也保持著足夠的愛心,拍了拍自個兒的胸脯,自信滿滿地說道,“小雪,到底什麼事,你就說出來吧,我向你保證,無論是怎樣的麻煩,我都替你給解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