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禍不單行(六)
禁歡:總裁的蝕心嬌妻 腹黑王爺小白娘子 錦少誤入坑 吞天神帝 屠龍牧師 竊月心 至尊狂女 重生之命運在我手 發魘 青紅怨
第一百零五章 禍不單行(六)
四壁宮燈高懸,風從敞開的窗戶溜進來,撩動那真紅絲緞,其上的蟠龍金鱗燦然,宛如有了生命般張牙舞爪,作勢欲撲。
銀髮少年慵懶地斜倚在床畔,手中一柄玉如意青翠欲滴,輕挑起那龍袍一角,漫不經心地看著,眉眼間蘊了絲絲譏誚。
紅少亭進來,他也不抬頭,緩緩縮回手,執了那玉如意輕輕一叩床沿,微笑,“沒想到你的最後一點慈悲,居然是留給了他,真是難得……寧願用兒子來換,也不忍心傷害朝夕相處的那個與你毫無血緣關係的人?”
“不用你管!”紅少亭惱怒地低斥一聲。闔眼靜立許久,脣啟時,逸出聲低低的嘆息。倦色驀地湧上臉來,蠟黃枯瘦的面容頓時又蒼老許多,“你的條件,我應下了。”
“真是明智呢,不愧是雪蛟的王。”
離弦粲然,手指撫弄著玉如意,眸光如劍,蘊了譏諷,直刺進他的心裡,“那麼,你想留下哪一個?愛花成痴的大兒子?唸書念得呆頭呆腦的二兒子?還是冷宮裡那個成天自怨自艾的小兒子?”
紅少亭拿種凶狠的眼神瞪.他半晌,方微微抬手做了個手勢。
離弦揚揚眉,脣畔笑意更濃,“好,我.明白了……那麼,現在就立下契約吧,皇上。”
“你真的會將宗主之印授予他?”.紅少亭不自覺地攥緊了拳,卻止不住地微顫。
興奮、恐懼、痛苦……糾結盤纏,令他不知所措,可又滿懷.希望。
“唉唉,說過多少次了。怎麼對你們雪蛟的開國之神,.你也總是‘你你你’的……我雖然不大願意計較這些,不過太沒禮貌,我還是會生氣的哦。”
紅少亭咬緊了牙不言語。忽對上他冷厲的目光,.心底陡地一震,不由自主地跪下去,“蛟神恕罪。”
額抵著地,冰涼.沁骨。從未試過對人如此低聲下氣,不顧尊嚴。但面前的是神,是確實地展現過神力的血蛟,他不想屈服也不得不服。
“竟然連你也懷疑我的能力和信用,很讓我傷心呢……‘皇上’。”離弦瞟他一眼,冷笑,“以我這種性子,二千八百多年,維持著與紅氏定下的契約,很不容易啊……”
“是朕……是我逾禮,還望蛟神恕罪。”尊嚴算得了什麼?犧牲兩個兒子就能保住他的血脈永遠穩立於皇位之上,值得!
居然連反抗之意都無半分,真真沒有意思……離弦又復lou出溫和笑意,輕道,“罷了,我也不是那等小氣之輩。你且起來,滴血為盟——免得你又多心。”
照舊翻手擎出顆散發著幽藍光焰的珠子,蹲身遞去紅少亭面前,又迅速拉起他的右手,指尖輕拂一下,便有血珠滴落幽藍間,帶起縷青煙。
紅少亭跌坐地上,猶自怔忡。離弦淺笑,卻不收起那珠子,“只這樣,你就滿足了麼?我瞧你命不久矣,為何不多提個要求,讓你自己活得更久些?你難道不想親眼見著這天下落到你手上的那一刻麼?”
一語道破紅少亭的心思,他竟驚得不知該如何應對。脣動了動,神情複雜莫名。
“難得我心情好呢。若你猶豫太久,也許我又會改了主意……還是說,你怕代價太高,你付不起?”離弦笑微微撫弄著耳上的金環,銀髮如水瀉地,似驀然綻放的冶麗百合,隱隱流轉著幽豔的光。
“是、是什麼代價?”
“嘖,喜歡先權衡利弊再決定麼?”離弦緩緩起身,手指於空中虛虛一點,扔在床邊的玉如意像被只無形的手擎起,慢慢送到他面前。他抓了來,出其不意地輕磕了一下紅少亭的腦袋,滿臉滿眼的鄙夷,“我至多不過是要幾個生魂而已,你用得著那麼小心翼翼?何況我答應保你血脈不斷,又怎會出爾反爾叫你斷子絕孫?”
“那蛟神的意思是?”紅少亭悄悄攥緊拳頭,眼裡似要噴出火來,卻不敢抬頭。
“四大家的繼承人都已經選定了吧?那幾個老兒活了那麼久了,你還捨不得送我?他們的承襲又不需要什麼宗主之印,你收齊信物,自己在那些個後生小輩裡挑幾個容易控制的不好麼?”
說得倒容易!紅少亭在心底嘀咕。他動心是動心,卻還沒失去理智——捨車保帥確實是個好法子,但四大家的宗主承襲向來不容外人cha手,更別說將信物交出。要是真那麼輕鬆就能辦妥,他之前還何必花那麼多心思氣力?
“四大家的現任宗主都不是省油的燈,此事恐怕……”
“真是不開竅!”離弦沒好氣地拿如意又磕了一下他的頭頂,“他們不願意,你不會用逼的?兒子也好,孫子也罷,能拿來利用的,幹嘛浪費?你既然能控制一個人三十七年對你忠心不變,同樣的法子用在你自己挑選的人身上不就好了?”
“可是那種蠱……那種蠱向來是一主一僕,我從未聽說可以一主鉗制幾人。”
“你傻啊!有我在,還有什麼事做不到呢?”
紅少亭愕然抬頭,眼底興奮難掩,“蛟神是說……”
“四大家不過是紅家的附庸。你是堂堂正正的帝王,決定幾個老傢伙的生死,難道也不行?”離弦輕笑,擺弄著玉如意,眉眼間透出絲煞氣,“拿他們的命來換你的,這生意很划算啊……你若是下得了決心,就有機會一直看到最後哦。”
紅少亭的心狂跳不已,這聽起來並不需要他花費什麼氣力。紫幕錦固然是個好助力,不過若能一舉剷除白可流和夜無言,要殺紅奇駿也很容易。這樣看來,紫幕錦的犧牲倒不算是白費,只是……
“白家小兒每日都會入宮學習,紫家的似乎還囚禁在丞相府裡,青家的也不是問題。就是那夜家小子近來不知去了哪裡……”倘弄死了夜無言,卻找不到夜雲揚,破了五祖遺訓,只怕後患無窮。
“夜雲揚麼?”右眸內金芒忽地一閃,離弦笑吟吟地背過身去望著窗外漸濃的夜色,“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這一點你不必擔心。”
紅少亭眼睛一亮,呼吸急促起來,“既如此,這條件……這條件我應了!”
“稍安勿躁。”離弦卻擺手,“青家似乎不算是什麼麻煩,不過……那什麼侍郎是不是因著被休,已經罷了官職成為庶人?”
“確然。”
“那小子雖然食古不化,施以懷柔之策,應該比較容易籠絡。且他如今同柯家那姑娘打得火熱,你若肯成人之美,想必剛離開的那個也會對你感恩戴德。至於侍郎的妹妹……”離弦回眸一笑,嘴角勾起濃重的惡意,“車瑟不是剛提出要跟雪蛟和親麼?你就賜她紅姓,讓她風光出門……一舉兩得。”
“我明白了!”凡冠紅姓之女,不出三年必成血蛟之食——真正好計,絕對不可錯過!
“一點就通,倒也不算是笨得太離譜。”離弦嗤笑,忽地又神色一凜,輕道,“立契之後,你也該替自己打算打算了……四大家雖可依賴,但長此以往,只會養虎為患。若能從此每家只留下必須的替補,其餘人等……”
“只要雪蛟昌盛,蛟神喜歡怎樣便怎樣,我絕不干涉!”
“很好。那麼,立下契約吧,‘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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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就撞見鬼,真是晦氣!怎麼,現如今,鬼都可以大白天出來溜達了?”
“臭丫頭滿嘴噴糞!老子撞見你,才叫做倒黴!”
“喲喲喲,你搞清楚!這兒可是我的地盤!你不跑來接糞,我怎麼會有工夫施捨?”
“你你你!你這臭丫頭,居然目無尊長,真當老子死了嗎?!”……
大清早,瑞雲街上就傳來陣陣叫罵聲。正要出工開鋪的男女老少都又飛快地縮回家裡去。
“又來了?”小陸皺眉。
“嗯吶。只怕沒半個時辰完不了。”刀疤臉搖頭。
“那花老闆究竟哪裡得罪了扛把子啊?怎麼每次一見面就吵?”肖氏成衣鋪的小夥計好奇地探頭觀望,“花老闆今兒來得真早,他平日不是要等打烊才出現麼,真是……”
“你懂什麼!打是疼,罵是愛,掐是感情債……”刀疤臉發現他們的古怪眼神,立馬擺手,“以前聽六姑娘說的,跟我沒關係。”
“照這麼說,他倆的感情可真好。”小夥計發出感慨。
“不打到頭破血流不罷手……確實很好。”小陸也慨嘆。
突然一把擀麵杖伸過來,小陸和刀疤臉的腦袋上都捱了不輕不重的一記。老田的公鴨嗓子隨後便響起——“閒的慌了是吧?還不趕緊去烤房盯著!一會兒拿不出貨,看我怎麼周治你們兩個!”
小夥計吐吐舌頭,忙跑回自家鋪子那頭卸門開店。小陸和刀疤臉訕訕地揉著腦袋往後院去。老田不依不饒跟在後頭叨叨,“做事沒個做事的樣兒,虧得六姑娘敢把店交給你兩個管!五塊點心就是十兩銀子啊……六姑娘白給你們送錢,你們竟然都不積極!要是辜負了六姑娘的心意,看我不揭了你們的皮!”
他兩個不敢回嘴,一迭聲應著跑去那熱烘烘的烤房裡守著。他們不是師傅,自然不用動手。閒得無聊,忍不住又侃起來。
“說是說,六姑娘也該回來了吧。督捕司的老來這兒轉悠,看著真是不爽!”刀疤臉瞅瞅左右,又壓低聲音,“珠鸞遞了口訊來,說她們也是被人冤枉的……”
“廢話!六姑娘是什麼人?就是真做了也不會叫他們曉得!”小陸撇嘴,“估著牢裡那個小丫頭也是被逼著亂說的——還不是瞧著咱們‘平允’生意好,變著法子想從咱們這兒弄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