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福無雙至(八)
大都市小保安 媳婦,我們結婚吧 拒嫁豪門:總裁獨寵替身妻 老大,放馬過來 色劍飛魔 農女的秀色田園 英雄之國 特種勐龍在都市 魅王寵:絕愛嬌妃 我師伯是林正英
第九十九章 福無雙至(八)
燈光映亮了那雙妖嬈的桃花眼,裡頭閃爍的盡是帶著惡意的快樂。
許是紫因覺得獨角戲不過癮,索性解了夜雲揚的啞穴,“如何,真相是不是比你想象中的更有意思,雲揚蓮華?”
夜雲揚受的衝擊太大,怎麼也不肯接受這現實。冷冷地盯著紫因,似乎所有表情都沒入了海中,連個漣漪也沒起,“你在撒謊。”
紫因的話是真是假他無暇分辨。而今韓尤嘉被挑斷了手筋,他卻僅是被封了穴道。此時啞穴已解,只要能衝開肩上和腿上的穴道,縱是敵不過,要救笑歌一人倒還有幾分希望。
“我為什麼要撒謊?”紫因詫異地笑起來,手指輕撫著碗沿,笑容裡透出的惡意愈發的濃,“我有必要對一個死人撒謊嗎?”
夜雲揚一怔,腦子裡忽然混.亂起來,瞥眼闔目養神的笑歌,還是忍不住要向她尋求一個答案,“他說的不是真的,是吧?”
笑歌未睜眼,只半邊嘴角略略一.揚,毫不掩飾的鄙夷,“你還真是容易動搖……要是你喜歡同個瘋子辯真假,我也沒辦法。”
紫因騰地一下站起來,面上的.疤痕霎時便扭曲得可怕,“你說我什麼?”
“瘋子。”
笑歌眯縫著眼看向他,左眸內金芒隱閃,笑得一派.悠閒。不知是光線的緣故,還是因著精緻的新娘妝,那一瞬間,原本平凡無奇的臉竟現出同從前那般奪人心魄的豔色。
紫因怔忡著,聽著那低沉喑啞的聲音在地窖中回.響,按在桌上的手指,指節漸漸泛白。
“要我說幾遍都可以……紫因,你,就是個瘋子。”她微仰.著臉,似乎感覺不到危險接近,睫羽輕顫,似欲飛的蝶。
抱著韓尤嘉的.胳膊抖個不停的紅笑兮忽然從她的鎮定裡嗅到了一絲轉機的氣味,眼睛一亮,恐懼之心也消散大半。
紫因驀地起身,在笑歌面前緩緩蹲下。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定定地凝視她,語氣異常溫柔,“你是這麼認為的?我是瘋子?”
笑歌揚眉一笑,坦然無畏,“嗯。”
桃花眼一彎,他居然也笑起來,“怎麼說?”
如若不然,還會有人像他一樣跟罵他的人討論瘋子的定義嗎?笑歌暗暗握住了刀柄,笑微微地道,“你應該知道以前我嫁給他是為了什麼。本只是一紙契約,互相利用,兩年期滿各奔東西,他要恨我也是他的事。現在你卻弄得他無所適從……神智清醒的人會做這樣的事嗎?”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啊。”他笑笑,一反常態地不理會地上髒不髒,就在她對面坐下來,“你知道我不喜歡跟人分享你,他卻偏要打著那勞什子師妹的幌子對你糾纏不放。到底是喜歡你呢,還是恨你也弄不清楚。你說,我總不能讓他臨死都做個糊塗鬼吧?”
他兩個旁若無人,夜雲揚卻越聽越不是滋味,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終忍不住低吼,“你少胡說八道!我娶她根本就不是出自本意!她心腸……她心腸惡毒,行事乖張,我、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這種人!?”
“聽見沒?”笑歌淡淡瞥他一眼,笑得更是燦爛,“自己胡亂猜測也就算了,就因為這樣隨便抓人來要打要殺,你不是瘋子是什麼?囚禁我、強逼我成親,我也不想說什麼,明明是你不小心讓我逃出來,這會兒卻要遷怒無辜旁人……你回答我啊,做出這種事的你,不是瘋子又是什麼?”
紫因依舊笑著,眼神卻驀然凌厲,抬手一記耳光過去,她的右邊臉頰登時浮起幾道紅印。
“天下人都可以說我瘋,但唯獨你,不可以。”他慢騰騰地從牙縫裡擠出這一句,笑意褪得一乾二淨。認真地凝視她的眼,又一字一句地道,“你嫁給我,就是我的人。就算天下人與我為敵,你也必須跟我在一起。懂麼,娘子?”
笑歌的耳內嗡鳴不已,她皺皺眉頭,扭過臉,狠狠啐了口血沫。稍緩過勁來,眼角餘光瞥見他的手指正無意識地輕顫,左眸內金芒驟然暴亮,半邊嘴角隨之便揚起個詭異的弧度,“那麼,你就等我死了再說吧。”
趁他愣神,晃手亮出袖中刀,猛地朝他的喉嚨用力劃去。紫因條件反射地抬手一擋,刀鋒割破衣袖,於他手臂上拉出道長長的口子。血霎時將那鮮紅也浸得黯淡。
笑歌也不追擊,順勢一腳將他踹倒,笑得恣意張揚,難掩得色,“我真不知道你那麼愛乾淨的一個人,為什麼總喜歡跟我同用碗筷杯具……醉心花對我沒用,不過對你,似乎也不是全無效果呢。”
看紫因已無法動彈,她方扶著牆爬起來,又撣撣衣服上的灰,過去扶起韓尤嘉,“嘉姨,傷得可重?”
“無妨。”韓尤嘉搖搖頭,強忍劇痛給她個安慰的笑臉,“走路是用腳又不是用手,手筋斷了就斷了吧。反正我那兩下子也就能唬唬笑兮了。”蹲下身來又扭頭衝紅笑兮柔聲道,“上來吧,笑兮。抱緊我的脖子,包準你不會摔下去。”
她說得很是輕鬆,但雙手手筋俱斷對一個習武之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大家心裡都很清楚。紅笑兮嗚咽著喚了聲“乾孃”,得到笑歌肯定的眼神,這才趴到韓尤嘉背上。雙臂緊緊抱著她的脖子,眼淚終於落下來,“乾孃,等我長大,我揹你。”
笑歌揉揉他的小腦瓜,強把笑堆上臉,“男子漢大丈夫,承諾過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以後你要是敢忘記現在說過的話,我絕對會揭了你的皮!”轉向夜雲揚,皺眉道,“真是麻煩啊,我們三個都沒辦法幫你解穴。只好看看我能不能背得動你了……”
紫因無力地癱坐在那裡,視線依舊黏在她的臉上,像是痴了。麻痺感已自指尖漸漸擴散到全身,他已經阻止不了她的離去。心撕裂般疼痛,妖嬈的桃花眼也黯淡無光,他的嘴角卻仍保持著上揚的弧度,有種絕望的悲涼。
“用不著!”夜雲揚跟被針紮了一樣蹦起來。只顧著要證明自己不需要幫忙,不防腿腳有些發僵,一個趔趄,若不是及時扶住了桌子,恐怕真個兒要出洋相。
紫因的話還在腦海裡盤旋不去,夜雲揚不敢抬頭看她,一把抓起劍就往紫因那邊走。
笑歌瞧出勢頭不對,急閃身擋住他的去路。對上那雙沉鬱裡雜進了煞氣的眼,登時沉下臉來,“你要做什麼?”
那鮮紅的衣襬拂過紫因的腳面,他的心忽然漏跳一拍。靜靜注視著她的背影,眼神複雜莫名。
“他該死。”夜雲揚冷冷同她對視,心裡像是關著只受傷的野獸,無頭蒼蠅也似的胡亂撞擊,急急要尋出路。因著她這一擋,籠上眉眼的殺意愈發濃烈,“你讓開。”
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衝動,情緒複雜得難以描述。
那個男人,對她來說太過危險。想讓那個男人消失,想讓那個男人從此不會再成為任何人心口上的傷痛。不止因為當初那穿胸而過的一劍,也不止是因為那番令他無法接受的話語……總之,他就是不想看見那個男人再在她身邊出現!
夜雲揚用力握緊了劍,伸手就去推她,“讓開!”
笑歌輕輕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手,定定望了他數秒,忽然微側了臉淡淡一笑,“夠了,呆瓜……我們走吧。”
這稱呼,自與她分開後就再沒聽人叫過。夜雲揚心底陡地一震,握住劍柄的手不覺便鬆開來。
寶劍哐啷落地,他低下頭,不明白此刻心裡浮蕩湧動著的那種感情究竟是什麼,為何胸口明明悶得難受,卻有絲甜意於舌尖輕輕漾開。
笑歌暗暗鬆了口氣,扯扯他的袖子,輕道,“走吧,嘉姨和笑兮還在等我們呢。”
夜雲揚瞥眼紫因,也不言語,猛地掙開她的手,轉身就走。笑歌正要跟過去,卻不知紫因哪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角。
束髮的紅巾早是不知去向,青絲凌亂,卻是亂也亂得魅惑異常。他微仰著臉,瑩黑的眸子裡流光溢彩,更襯得一張俊面好似美玉一般,連那疤痕也蘊上幾分豔色。
狐疑地、不甘地注視她,絕望中又無由生出一絲希望,“為什麼?”
為什麼約定過,她卻一聲不吭自己走掉?為什麼他不計前嫌,對她千般體貼萬般好,她卻依然要逃?為什麼明明對他無情,卻又偏不讓他就此死在別人的劍下?為什麼?為什麼?
他的意外舉動讓夜雲揚吃了一驚,急忙返身迴護,笑歌只輕輕搖頭示意他無需驚慌。
她緩緩蹲下來,直視著紫因。燭光下,左眸內的金曇花綻放、合攏,然後又怒放到極致。那樣奇異而美麗的情形令他著迷。他怔忪著,幾疑是夢。
笑歌微啟脣,未語先笑,伴著聲低低的嘆。四目相對許久,她才輕聲道,“紫因,不用再演下去了。你這樣的人,是做不來徹頭徹尾的壞人的……”
他身子一顫,竟不敢再與她的目光相接,微微別轉臉,心裡那方沉重卻突然出現了裂縫。
“當初把你們拒之門外,承諾過負責卻做不到,這些確實都是我的錯。可是我幫你們拖離紫家,是希望你們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要不是因為皇陵的事,你也不會想到來北地走走吧?”
紫因愕然。笑歌清晰地感覺到他身上那種迷亂狂躁的氣息已消失殆盡,不禁笑著拍拍他的肩,“做人嘛,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喜歡怎麼活就怎麼活。你的人生又不是隻有一條路可走,何必總跟自己過不去?”
她抽袖起身,長長地伸個懶腰,又笑道,“一片花瓣,還不至於要你的命,用不著愁眉苦臉的……我有我的路要走,就算你不肯放過我,我也還是這句話。你倒不如趁這工夫冷靜下,給你自己打算打算才是正經。”
言畢招呼夜雲揚一聲,兩人翩然離去,不曾再回頭。紫因望著她的背影默默出神,遠遠地,有支離破碎的話語隨著風而來——
“為什麼……”
“……呵,誰曉得……或許就某些方面而言,我也不怎麼正常吧……”
他突然很想笑,可不知怎地,眼角卻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