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八十八章 恨之切(五)

第八十八章 恨之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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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恨之切(五)

“這樣,還美嗎?”

夢裡,青衣少年滿臉是血地湊近來,妖嬈的桃花眼卻彎彎如在笑一般。

笑歌驚得彈坐起來,縱是冬夜寒涼,亦出了一身大汗。喘息稍勻,聽得綾帳外窸窣輕響,忙又躺下,扯被子將腦袋也捂個嚴實。

離破相驚魂劇上演已過了三天,但那一幕如蛇怪般糾纏不休,叫她不得安眠。想逃走的心沒有半分動搖,只可恨那手環的機關經紫因調整,連她那雙妙手都無計可施。

而紫因白日只帶她在宅中走動,入夜便在她床旁的軟榻上和衣而睡。銀鏈稍有扯動,他就立時驚醒,弄得笑歌提心吊膽——越是恐懼,她越是想念離弦和柯戈博。生怕再刺激到紫因,無法入睡也不敢說,躲在被中發呆到天亮。

但,即使天亮,也仍是逃不過的——

“醒了?來,今天穿藕荷的那套吧。”

入骨的媚意生生被那一道紅痕截斷,笑得再溫柔也lou著猙獰,令笑歌無時不刻都能感覺到埋在那平靜假象下的瘋狂。

拒絕無用,反抗也只是徒勞。.不想再陷入昏迷,她只能配合地伸展雙臂,任由他把衣衫一件件套上身,聽話得如同傀儡娃娃。

紫因確實是細心的,簡直是細心.的過分——系腕的絲帶打了很多次才滿意,哪怕微小的皺褶也要一一撫平。

完工之後再三審視,方lou出點.如釋重負的笑意,“好了,坐下吧。我幫你梳頭。”

三天來,這樣的劇目已成了慣例,他似乎樂而不疲。.縱使笑歌一語不發,他也毫不洩氣。

木梳於她的青絲間穿梭,他柔聲低語,“你又瘦了……是.不是東西不合胃口?昨日晚間的芙蓉雞絲確是鹹了些……要不要換一家酒樓訂做?”

笑歌木然地望著銅鏡裡映出的人影,嘴脣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這樣的溫柔,她實在消受不起,每一次的觸碰都會讓她不自覺地繃緊身體,不由自主就會想:如果為了旁人的一句話,他就能對自己下這等狠手。那麼若是有人違背了他的心意,他又怎可能手下留情?

紫因也已習慣.了她的沉默,動作輕柔地分開她的長髮,彷彿她是尊一不小心就會打碎的琉璃盞。可,他的寵溺含著太深的執著,給她帶來的,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約摸是察覺到她的緊張,紫因輕嘆口氣,將絲帶編入髮辮間,又柔聲道,“是我太粗心。屋子還沒打整好,就急著接你回來……院子太空,你不喜歡吧?一會兒我叫人來重新修整,種些花草。對了,你喜歡什麼花?這附近有個花農挺不錯。聽說他家裡弄了個大暖房,花總是不分四季地開著。”

有大暖房的花農?

笑歌心底一震,面上卻不lou分毫,只腦子飛快地運轉——

如果她沒記錯,有條件建大暖房養花的人,全雪蛟也只得三個。一個就是新立的儲君,她的大皇兄紅子安;一個在九原縣,乃是宮中花草的供應者;而另一個則在北地瓜洛縣……

紫因既說平日的飲食都是從酒樓訂製,那飯菜的味道和精緻程度也不像是小地方的酒家做得出的……這一點,九原和瓜洛都很符合。

不過,九原離陽鶴只有一天的路程。他如此多疑,怎可能將她放在與陽鶴相距不遠之處?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已在北地境內!

瓜洛到晴明,快馬只需一天半。只要她能從這宅院中出去,與這裡的木材商聯絡上……

笑歌微微垂下睫羽,擋住眼底浮蕩的喜悅,破天荒地說了這三天來的第一句話——“鈴蘭。我喜歡鈴蘭。”

紫因的手一顫,呼吸也亂了。紅灩的脣微彎,聲音裡透出壓抑不住的歡喜,“是麼?那我一會兒就去瞧瞧……”

“不一定有。那花有毒,不值錢。”她低聲打斷紫因的話,淡然的表情看不出悲喜。

“一定有。”紫因斬釘截鐵地道。拿起梳妝檯上那對粉色珍珠攢成的桃花小釵,分別嵌進梳就的雙髻中央,輕扶著她的肩,俯身望著那鏡中的清秀佳人微笑,“你喜歡的,一定會有。”

鏡裡,那雙妖嬈的桃花眼深處似有幽幽火苗躍動,令笑歌的心不由得一緊。如有刺在喉,連呼吸也變得艱辛。許久,才鼓足勇氣輕道,“我想和你一起去。”

一絲愕然飛快地自他臉上劃過,剎那而已,他便又換回那種溫柔的笑臉,“好。”

他的爽快讓笑歌感到驚訝。但,沒多會兒,她就明白了他的自信從何而來……

來往的人流,小販們此起彼伏的吆喝,在看到這一對奇異組合時都出現了片刻的停滯。

只見那頎長身形如修竹般挺拔的少年一身青衣,帶著種不染塵埃的飄逸。劍眉微揚,桃花眼妖嬈多情,臉部輪廓似工筆細描般柔和,卻愈發令那一道自左眉之上直爬至右腮的奇長的疤痕顯得猙獰可怖。如名匠的失誤,突兀地破壞了所有美感,令人忍不住扼腕。

可他似不曾察覺旁人的注目,坦然地伴著名少女徑直前行。那女子妝容精緻,著了藕荷衣裙,雙髻間粉色珠花隱轉流光,彷彿春日裡一朵小小的桃花,說不出的清秀可人。只可惜人人的目光落到她的腿上,都不由得搖頭嘆息——氣質再佳又如何?她僅能以車代步。

而她的車,是輛黃楊木輪椅。

笑歌承受不住那些憐憫的視線,輕輕低下頭去,攥得指節漸漸發白。紫因的嘴角卻一直止不住地微翹,像個正在炫耀新玩具的小孩子,心滿意足。

到了那一處園地,他才俯身於她耳畔低語,“抱歉。那些無聊的人讓你感覺不舒服了吧?”

無視迎過來的中年婦人,撩開她耳旁的散發,輕輕在她臉上一吻,他又輕聲笑道,“忍耐一下,回家我就替你解開穴道……你知道,我向來小氣。要是看到你和別人聊得很開心,或是跟著別人走掉……我會不高興。”

雪蛟民風雖開放,這等情形卻也不常見。那婦人看得目瞪口呆,紫因喚她兩聲都沒聽見。待回過神,一瞧清紫因的臉,不由自主就打了個冷戰,說話也磕巴起來,“這、這位公子,您、您是、是來買花的嗎?”

“鈴蘭有麼?”紫因不以為忤,反而笑得愈發溫和,“銀子不是問題——她想要滿園的鈴蘭。”

這人涵養真好。那婦人定下心來,偷瞟眼笑歌,忙道,“您二位請跟我來。今兒一早,暖房裡又有四五十盆花開了,說不定裡頭就有二位想找的花。”

領著他們往暖房去,心裡感慨不已:若非一個破相一個腿殘,這一對倒是世上難見的佳配……不,也不定是壞事。說不得正是因為都有缺陷,老天才點就雙妙鴛鴦!

她自顧發揮幻想,卻不見笑歌滿臉厭惡,拿手袖不住去擦紫因的脣觸過的地方。

紫因看見也當沒看見,腳步輕快,還不時噓寒問暖,做足了為人夫的姿態。惹得那婦人也忍不住笑起來,“公子與夫人真是恩愛……剛成親麼?”

“不,我們還沒成親。不過定親快十年了,差不多也要辦喜事了。”

“十、十年?”那婦人驚訝地張大了眼,旋即又笑道,“那確實是該辦喜事了……兩位是娃娃親?”

“嗯。”紫因淡淡一瞥氣得渾身打顫的笑歌,嘴角彎出個動人的弧度,“希望今天能順利買到鈴蘭……她說,若我三日之內變不出滿園鈴蘭給她,她就不嫁了。而今,只剩一日期限……事關重大,還望大嬸多幫忙。”

那婦人笑著道聲“言重”,覷眼笑歌的腿,不以為然地偷偷撇了撇嘴——人都說有缺陷的,脾氣總是怪些。這兩人同是一般境地,卻一個溫文爾雅,一個刁鑽難伺候,真正天壤之別,也不曉得怎麼會湊到一起。

待進了暖房,找來正蹲在花間小道上忙著換盆培土的丈夫,加油添醋地將事情講了一回,又讚了紫因一番。那長相憨厚的中年男人便熱情地引著他們往花圃深處去。

越往裡走,盛開的花兒越多。千姿百態,奼紫嫣紅,如雲似錦,織就副與這冬日全然不符的美景。

那兩口子見紫因訝異,面上禁不住lou出點得意。因著妻子的緣故,又聽說得了鈴蘭,這二人便要成親,那男人還好心地建議他們不要在園中全種鈴蘭——那花兒多數是粉白。偶爾有它色,也不過是淡紫和輕紅,與大喜的氣氛不合,恐有衝突。

紫因邊聽邊笑微微地頜首,還俯身向笑歌柔聲道,“我知你喜歡鈴蘭,但如此說來,滿園都種怕是不大好。不如我們買幾盆鈴蘭放在你房裡,至於院子裡,就種些喜慶點的花吧。你看那邊的繡球和薔薇,紅雖紅,卻豔而不俗……不知你可鐘意?”

笑歌皺眉別開臉去,毫不掩飾厭惡之情。紫因心知肚明,卻擺出副無奈的模樣,直起身子衝那夫妻倆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還是全要鈴蘭吧……喜慶不喜慶沒關係,她喜歡就好。”

“公子真會疼人……姑娘你真是好福氣啊。”那婦人臉上笑著,投向笑歌的目光卻忿忿,顯是已在替紫因抱不平。

笑歌哪會不知這樣的情形落到旁人眼裡,對比會是何等鮮明?卻只是眼珠微轉,覷定不遠處那株花,無聲冷笑。

她想要的東西,已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