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恨之切(二)
世界第一卡牌 最懶蕭家少夫人 鏡·闢天 引狼入室:妖王的夜妃 我在陰間開客棧 殺人總在深夜時 血族新娘 試愛萌妻 特種兵歸來之鐵骨軍魂 來到未來只為遇見你
第八十五章 恨之切(二)
“混賬!”
這樣的對話昨夜已經重複了無數次,紫幕錦卻仍壓不住騰燃的怒火。把牙咬得喀喀直響,厲聲斥道,“為了個身份不明的女人,你居然同你的親爺爺作對!你可知你爹死後,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讓你爬上現在這個位置?”
想起當初他遭人暗算,被塞入棺中埋了整整兩日,差點丟了性命,而他最疼愛的孫兒居然也是幫凶,紫幕錦這口氣就怎麼都咽不下去。
紫凡不語,認真地直視他,一字一句地道,“我明白爺爺的苦心。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著紫家。我,問心無愧。”
是,他問心無愧。
由盛到衰,再由清洗重新開始興盛的這個古老家族,離上一次的變革已經太久。固執地守著腐朽,連自己也會漸漸腐朽。
為五祖遺訓所束縛,不能對昏庸無能的君王下手。明知那龍座上的人並非天命之子,也只能一錯到底。那麼如今的紫家,除了維護著只懂得內鬥的君王和帶給人民恐慌之外,還剩什麼呢?
他不願意這樣下去,只是如.此。如果註定他們永遠只能活在黑暗中,起碼,死亡來臨的那一刻,他希望是在光明下。
第二記耳光比先前的重許多,槽.牙鬆動,隱隱的痠痛。紫凡卻咬牙不讓自己倒下去,將口中的腥甜默默嚥下。
很多事就算說出來,紫幕錦也.不會懂。那個人的心已經被虛幻的權勢所矇蔽。從開始到現在,從不曾停下來看看別的風景。哪怕有朝一日,紫家真的覆滅,也許他依舊只會把錯歸到旁人身上去。
紫凡的目光坦然堅定,令紫幕錦忽然感覺渾身無.力。扭不正的秧子必須除去,這是紫家一貫的作風。但,紫家兒郎雖不少,承續他血脈的卻僅剩他眼前的這個倔種。二十幾年的傾心栽培,叫他如何下得了手?
高舉的手終於頹然的垂下,紫幕錦撲通一聲坐倒.在地。定定望了紫凡幾秒,眼淚居然就下來了。
他不出聲,就拿手虛虛擋住眼睛,讓那淚沿著臉.頰一路滾。彷彿被鐵鏈鎖在這裡餓了整整一天一夜的人不是紫凡,而是他。
俗話說男兒流.血不流淚,所以男人的眼淚在一定程度上確實比女人的管用。何況老狐狸平素不管吃了多大的暗虧也不肯在人前示弱,可想而知他這把老淚的衝擊力是何等震撼。
於是紫凡傻了。惶然、疑惑、不忍……一股腦湧上臉,木板終於無法再維持鎮定。他遲疑地輕輕扯住紫幕錦的袖子,如兒時做錯事般的無措,“爺爺……”
“理由……你至少得給我個理由……”
紫幕錦哽咽,怨婦也似的執念令紫凡開始頭疼。僵持依舊,但沒多會兒,紫凡就敗下陣來,“好吧,爺爺,我說就是了。皇上他……他不是天命之子。”
紫幕錦的呼吸一滯,一抹厲色驀地劃過眼底。紫凡似渾然不覺,低頭輕道,“南郡王和北郡王也都不是。如今看來,已故的西郡王才是真正的紅家宗主。”
紫幕錦呆住,忙舉袖一抹臉,低聲道,“何以見得?”
紅少亭不是天選的紅家宗主,扶助紅少亭上位的紫幕錦當然比誰都清楚。且若非以往所有證據都指向南郡王紅奇駿,他們也不至於煞費苦心弄來紅笑歌,用以誘殺他。但紫凡會這樣說,必定事出有因。要是說他們真個兒弄錯了人,如今他們又該往何處去尋那個即將承襲紅家宗主印記的人?
紫凡猶豫了一下,別過臉去,輕道,“因為……公主背上早已現出紅氏宗主之紋。”
-----
夜風寒涼,水雲閣二樓的走廊上,有緋衣男子正憑欄顧盼。他似乎感覺不到寒冷。衣襟半敞,如墨長髮隨意地搭在胸膛上,無端端透出種妖異的美感。
“睡不著?”
有聲音自他身後驀然傳來,動聽如金鈴相擊,含著難掩的笑意。隨聲出現的,是個銀髮紅衣的少年。淺棕右瞳裡躍動著金,好似虎眼石般神祕,是與平淡無奇的臉全然不搭的耀眼。
“是啊,怕你失約嘛……府內外守衛眾多,你是如何進來的?”
紅笑傾緩緩轉身望著他,蘭花指一翹,舉袖掩口輕笑,好似姣花拂水,端地是叫人心蕩神搖……也雷得他自個兒外焦內嫩。
話說這等雷人招數,沒遇上麻煩,他是輕易不會使的。若是使了,那就意味著對方很棘手,譬如從前的笑歌,譬如眼前這個相貌乏善可陳的弱冠少年。
“山人自有妙計。”
離弦眨眨眼,一臉人畜無害的燦爛笑容,“其實你不用那麼擔心,我一向不會失約,何況是這麼好的買賣……今天做得不賴,看來你已經想清楚了。”
紅笑傾的笑容一僵。微微別開目光,借袖擋住浮上臉來的不自在,低道,“我不是不信你,可這種事實在匪夷所思……就算我真肯把一半的壽命讓給你,你又如何拿得走?拿這等虛無的東西來做交易,你叫我怎麼……”
“只要我能將允諾兌現,報酬方面我要怎麼拿、拿不拿得走,那都是我的事,勿須你操心。”
離弦袖起手來,微微揚起半邊嘴角,“若你沒別的疑問了,請現在就決定要拒絕還是接受,給彼此都節約些時間。”
頭回離她這般遠,很是不習慣,下意識就開始模仿起她的動作來——他是無心之舉,卻令紅笑傾暗暗一驚。目光沿著他的耳際滑向喉嚨處不甚明顯的微凸,又似不經意般溜過他的胸前,輕咳一聲,微睞了眼琢磨著該找個什麼藉口才能近身檢視。
離弦揚脣一笑,忽然欺近來,拉起紅笑傾的手往胸口一按,眉眼間就現出濃濃譏誚,“所以說,我對男人沒興趣,你以後也可以省點力氣。”
似乎心裡想什麼都瞞不過眼前這少年,這樣的認知叫紅笑傾又窘又惱。騰地脹紅了臉,猛然抽回手來,又故作輕鬆地撩撩頭髮,“我接受——不過,我可不會同你立什麼字據。” 白紙黑字,叫人抓住了還了得?他又不是傻子,平白扔個把柄給人。
“不用那麼麻煩。”
右眸中的金芒微微一閃,離弦輕抬袖,右手中便多了顆流光四溢的瑩藍珠子,“要一滴你的血便足夠。”
紅笑傾還未回過神來,一個手指已叫他捉了去。也不知是怎麼弄的,便見那白玉也似的指尖上滲出一點紅灩,驀地落進藍光中,帶起縷青煙。
“你!”紅笑傾駭然後退。
“契約已成。”離弦卻已將珠子收起,嘴角牽起絲滿足的笑意,“那麼,三成的定金我先拿走了。待事成之時,我自會來收取剩下的。”
目的達成,他也懶得再裝模作樣。伴著聲清冷低笑,身形幻作白霧一團,眨眼間便消散在黑夜裡。
----
子時時分,萬籟寂靜,月為陰雲所遮,四下裡黑漆漆一片。將軍府的後門卻吱呀一聲被推開,白延春一身黑衣,偷偷摸摸地順著牆角溜出來。借夜色掩蓋著身形,飛快地往城西而去。
快到西城門他方停下腳步,往守兵那邊窺探一回,又悄悄摸進了一所宅院。
輕車熟路摸進東廂,kao近床邊才喚了一聲“少爺”,下一聲便被驀然出現在面前的人影嚇了回去。
“怎麼樣?有辦法出去嗎?”
熟悉的聲音讓白延春暗暗鬆了口氣,收了出鞘的劍。待眼睛適應了黑暗,才低聲道,“我剛去瞧過,嚴得很,短時間內恐怕不行……少爺,你做什麼急著要出城?你不肯回家也就罷了,平安信也沒一封,老爺……”
“別再叫我做少爺!我早不是白家的人!”
白延春還待解釋,卻聽得他抱怨道,“這回好了,誰都走不了了!有勇無謀……你們做事從來都不留後路的麼?”
你們?白延春愣了一下,警覺地握住劍柄,“少爺在跟誰說話?”
“難道還會是跟你說嗎?讓開!你擋到路了!”
床下忽然起了陣窸窣輕響,軟糯的聲音蘊著怒氣飄出,白延春的小腿上便不輕不重捱了一下。他驚得跳開一步,拔劍對準了床前冒出來的那兩個黑影,“什麼人!?”
“你剛才說誰有勇無謀呢?嗯?”
空氣裡多出來種脂粉特有的香,那說話的人顯然根本沒把白延春的問話當回事,只捉住白雲舒的話不放,“要不是你這瘟神莫名其妙跑出來摻和,我們怎麼會落到這等境地?”
“我莫名其妙跑出來?哈!真是好笑!好像是你下帖子要我去玉滿堂找你的吧?”白雲舒不甘示弱,低聲反駁道,“我還沒跟你算那一棍子的帳呢,你倒有理了!”
“打你又怎麼地?我的帖子都下出去幾天了,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趕在那時候來,我不敲暈你,難道還要放你出去通風報信啊?不懂就不懂,還說什麼對那兒的地形很熟悉……頂好我的姐妹們都沒事,不然我跟你沒完!”
聽他們的口氣似乎很是熟稔,白延春便將劍歸鞘,退到一旁打算等他們先吵完。忽地想起玉滿堂這名兒究竟是在何處聽過,太陽穴不禁開始隱隱作疼。乾咳一聲打斷他們的爭執,小心翼翼地問道,“少爺,恕屬下無禮——陽鶴最近出的這樁案子……該不會跟你也有關係吧?”
白雲舒不語。那女子卻笑起來,“喲!說了這大半天,原來你還沒聽明白啊——你家這位好少爺,就是帶我們闖皇陵的人!”
做夢。這一定是在做夢……白延春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