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 27 章 換顏 2

第 27 章 換顏 2


億萬總裁 六神 淚傾城,暴君的孽寵 綜當炮灰boss們狹路相逢 寄靈人 隊長爹地的傲嬌新娘 噬血之手:殺寇傳奇 灰色軌跡 超陸權強國 非妖

第 27 章 換顏 2 ...

“唐姑娘,你不用緊張。”江月邊朝我笑了笑,還不忘調配著手上一坨黑乎乎的東西信步朝我走來。

瞬間,一股怪不隆冬的味順勢撲來。

本來就冷汗直流,現在再聞到這一股子惡臭味,渾身時不時的又是一哆嗦。

“江姑,娘……您手輕點,我,我就這麼,這麼一張臉。”好歹,我總算是哆哆嗦嗦的說完,愣是不知道自己再講什麼。

我打小就膽小,經不起嚇啊~~

雖然說,這張臉長得不怎麼樣,可是好歹也湊合著用了十幾年,質量還是過得了關。雖然紅了點,想熟透的蘋果(熟爛的吧),但是最起碼是五官端正。萬一,這紅蘋果的小小胎記去不掉,整成一另類……

我的小半輩子呦~可怎麼過哦~~

“唐姑娘,你別哭啊,我這還沒上藥吶。”

我抽了抽,顫抖~

忽然,覺得一隻手忽然杵到臉上,狠狠的抹了兩下,:“出息,哭什麼!不是你自己說要治的嗎!”

我抬眼,這才看見一直跟個門神一樣站在一邊觀望的唐木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前面,嘴裡嘀咕著,可是手卻噼裡啪啦的幫我抹了抹臉上的淚。

“疼~”手勁有點大。

“知道疼就好。”他沒好氣的說道。

我抬眼看著他,眨巴眨巴。

“放心,萬一治懷了……我賠你就是了。”

賠???

哥哥~~~

你這口氣擺明就是沒底氣,這個節骨眼上……我淚瞬間嘩嘩的!賠……嗚嗚嗚~你拿什麼賠?哥,你還能分我一半臉,是怎麼的?!就算能分,我一冰清玉潔的大姑娘總不能一邊是一男人忍,一邊是一女人臉,你長得再怎麼天仙玉美人,我也承受不起。長這麼大我容易嗎我……嗚嗚嗚……姥姥的……

“嘖~怎麼越說哭得越厲害了。”唐木拿手扒拉不及,換成了袖子。

“……”~

“我還娶你,這總行了吧。”

話一說出口,屋裡瞬間安靜下來。江月手上的調的藥險些灑了出來,就連剛才一直自說自話的包又文也沒了聲響。

我腦子一暈,懵的險些有點反應不過來。

可是。

不得不承認,弱弱的心裡卻好像是……有了點底氣?像是最倒黴的一天就快結束了,忽然撿了一大金子……二者之間,沒啥區別。

意外,不解,還有些許的感激……總之,各種怪呼呼的想法全都一股腦的竄進來。 我張了張口,想說什麼自己也不知道,看著唐木依舊不變的臉,有些發呆。

“唐小姐,放心好了,會沒事的。”

要不都夸人家是大家閨秀,天下一美人來著,瞧瞧~這話說的,多有水準,會沒事的!就是說姑奶奶我臉上的胎記掐死的那是能祛除,板上釘釘的事!(看看,底氣足了,這尾巴又翹起來了吧~)

江月笑著,輕輕的把那黑乎乎的東西,往我倆上抹。

涼涼的?

沒有想得那麼疼,原本提著的心也漸漸的放下來。

……

不多會,藥便塗好,也包好了。

等我有機會抱著銅鏡照鏡子仔細端詳的時候,預料到了,早就預料打了,果然是這樣。鏡子裡的

裹得跟從埃及偷渡回來的木乃伊一樣,一張臉上赫然,除了露著兩隻眼兩個鼻孔,就剩下的就一張嘴。我真想,大聲嘶吼一嗓子,現在這副尊容我親媽估計都不敢認得我是誰?

“唐姑娘,你別急。”江月溫和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接著說道:“這老方子上寫著上了藥之後,每隔七天就要換一次藥,七次之後方可拆卸。每一道工序都不不能馬虎,尤其要注意的是一定要忌水。”

“忌水?”

“換句話說,也就是在這四十九天之內,臉上可千萬不能沾水,否則就不止是前功盡棄這麼簡單了。”

“嗯嗯嗯。”我連忙乖乖的點頭。現在在我本來就不大的心臟中間除了江月的話其他的全是浮雲。誰讓人家掌握著我的面子問題:“放心,這四十九天內別說是洗臉,就連洗澡我都不帶沾水的。”

“那你怎麼洗?”

“乾擦。”

-_-!

唐木忽然笑了起來,萬年冰山的臉笑得如沐春風,格外的好看。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黑得有些發藍的眼眸清單淺笑,柔暖的光打在白色的衣衫上顯得異常的散漫,竟會如櫻紅色的花瓣般輕輕飄散開來。

因為行頭問題,我掙扎過。

仔細上下打量著唐木前不久給我買得粉粉華麗麗的女裝,輕紗蔓羅,煞是美哉。可是再搭配上我這張密不透風的臉,怎麼看怎麼像是踩著高蹺過河,半截不是人!為了不嚇到街坊鄰居,畢竟都是娘生的大夥都不容易。一咬牙一跺腳,還是把那粉粉的裙子塞進了小箱子。找了小包子借了件男裝,配上這一造型,起碼看起來像一神祕劍客不是?

翌日,我們本打算一起趕往武林大會,可是忽然間唐木卻告辭。稱還有些事情,倒時在大會上見,說完便匆匆離開轉眼進不見蹤影。

剩下我們三個人,我自然而然的承擔起打雜的職責。那個恨啊,可是也只能腹誹,誰叫一個是少爺,一個是小姐;一個風度翩翩,一個傾國傾城;一個是我主子,一個是我救臉恩人。(水:你也用這形容一下我唄~ :呃……一個半獸人……-_-!)

仰天長嘆,打雜。

一路上,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除了吃飯的時候,每當江月把臉上蒙的面紗輕輕揭下來的一瞬間,慢慢的色迷迷的眼神,但是當我一粗聲粗氣的一哼哼,那些眼神在看看我身上的行頭都以為我是個武林高手,最 次也是一世外高人,又都蔫了。

“月兒,嚐嚐這個。”包又文很細心的把魚刺挑了出來,這才放進江月的碗裡。

江月優雅的拿起筷子,小口的細細的品了品,似是滿意的朝著包又文莞爾一笑。頓時,包又文羞赧的低下頭,嘴咧得都快到了耳朵上。

我端著碗,把臉埋得低低的。

“還吃嗎?”

“嗯。”江月微微的點了點頭。

包又文像是獲得了寶貝一般,連忙把整盤子魚端到自己面前,一根根細緻的挑起刺來。

看著他那認真仔細的模樣,我手微微有些發抖。

包又文家雖不比皇親國戚到那是也算得上是本國的富甲一方的商賈。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他這般近乎乞求的對過誰好,可這一路上,他待江月即仔細又千方百計的討好的樣子,那般的憐惜讓人都忍不住的想誰家的女兒能有這麼好的命……

他是個認死理的人,只要他認準的事情就算八頭牛都拉不回來……若將來江月真的嫁給他,怕是隻會認覺得羨慕。

我深吸了口氣,低頭輕輕的揉了揉眼。

狠狠地敲了下腦袋,窮羨慕什麼……將來,我也能找到這麼個人,不嫌我長得醜,對我好,比包又文還好……那多好。

不知道,眼淚算不算是水,千萬別哭了。

“小水,怎麼剛吃米,你也多吃些菜。”包又文順口說著,我卻渾身一緊張,竟有些期待。

但是,期待也只是期待,沒有一瞬,也就滅了,看著包又文便把剛才仔細挑出刺的魚,小心的去了魚皮,放進江月碗裡。

連忙擦乾有些模糊的眼睛,多多的往口裡多扒了些米,有些苦。

快要吃完,正當我要去結賬的時候,卻見一人一頭淺黃的長髮微微束起,那雙星眸竟是琥珀的顏色,毫無雜質,如是你凝視,整個人像是要背吸進去了般,滿是**。

熟悉??

我抓了抓頭,是不是在那見過……

沒多想,付了帳,正打算走,卻看見那人忽然擋在我前面,極其不平衡的朝我哼了一鼻子,順便白了一眼。挑釁的朝我揚了揚臉,態度煞是囂張。

姥姥的!

這誰家的騾子?

瞧那眼神,分明就是滿滿的快要溢位來的恨意啊,不像是出此見面?難道……我以前……

慢著,不對!就姑奶奶我現在這樣子,打個蝴蝶結那都能當包裹郵寄出去的尊榮,一般人也認不出,這黃毛小子分明就是一找茬的!

頓時,弱弱的氣場也熊熊燃燒。

正當要厲聲呵斥,誰叫的孽畜怎麼學會當道的時候,忽然江月緩緩的走到我前面。

“小水,又文一個人去牽馬車,要在外面要等急了。”

瞪了黃毛一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乖乖的繞過黃毛走了。

“慢著。”我身形一頓。

聲音怎麼也熟悉?在哪聽過……

“讓開,不是說你。”說著,黃毛推了我一下,大步走到江月身邊,優雅的行禮,說道:“在下上官一……”

“主子!”一個圓滾滾的中年人,忽然厲聲喊了聲。

黃毛愣了下,才接著說道:“在下上官易,今兒在此遇見姑娘可謂是緣分,敢問姑娘芳名?”

搭訕搭得也太沒水準了……回答你才是腦子有坑。

“小女江月。”

驚!!

“哦,原來是江小姐,久仰久仰。”

“……”莞爾一笑,滿臉的寫著我早料到,四個大字。

“看小姐形色匆匆,敢問,小姐所向何處?”

瞅你那小眼神,一個勁的盯著面紗下瞧,都快流口水了。

!傻子才說。

“武林大會。”江月莞爾又一笑。

更驚!!

“哦,是吧,在下正好也是同去,不如結伴……”還沒等黃毛說完,我便拉著江月跑了。

平時聽聰明一小女子,怎麼就不懂,表要和陌生人說話呢?尤其是這般舉止曖昧的,竟讓人以為是有意造成黃毛的錯覺,恰似很欣賞剛才黃毛露出的一絲迷戀般……

我坐在馬車裡,還是有些想不透。又細細的看了看江月,見她依舊是一臉的清純可人,大家閨秀的模樣,正和包又文倆人有說有笑,連忙搖了搖頭,朝自己撇了撇嘴,看吧,我說自己怎麼回事,八成是嫉妒。這不,現在心裡扭曲了吧……

“他現在怎麼樣了?”唐木的語氣中稍有加快。

“回少主,情況不怎麼樂觀。”一個臉上的帶著淺淺刀疤的男子,低頭說道。

“我走時,不是還好好的?”

“是,可是,少主的弟弟都昏迷了十年了,以前有西域藩王賞賜的續命丹藥,雖然一直服用,但是那藥效是一日比一日減少,那毒大有發作的勢頭……還有再加上常年就這麼躺著,所以……”那人抬頭,看了看唐木的神色,才有些為難的接著說道:“怕是,若沒有江府的鎮宅之寶——笙丸,他……怕是難撐得……”

“還能撐多久?”唐木冷冷的問道。

“……”帶著刀疤的男子有些為難,想了半響才說道:“三個月,不能再拖了。”

“三個月……”唐木手微微背在身後,似是想著什麼,眼裡看不清什麼神色。

……

許久,那帶刀疤的男子,駐足了一會便默默退下了。

唐木看著依舊躺在**和自己長得又七、八分相像的男子,除了面色近乎於紙白色之外,幾乎看不出什麼異樣。對於他,記憶不疼不癢,無關緊要,要不是當年師父要他臨死前的一席話,他對於自己也不過是個活死人而已。

猛地像是想了些什麼,滿臉的震驚,怎麼了?這是怎麼了,明明練了七絕功的,怎麼又?然,嗓子忽然湧出一口甜腥,好不容易強壓了下去,瞬間嘴裡卻還是一股子濃郁的血腥味,慢慢的擴散開來。

又來了……

臉色猛然變得慘白,竟比躺著的那人還要嚇人,額上滲著點點的汗。身形有些不穩的撫了撫身後的圓桌,大口大口喘著氣,幾乎要呼吸不過來……

最近,那個叫感情的東西是不是越來越多了,自己的身子大不如從前,會猛然變得渾身無力,一瞬間全身的力氣像是被人吸走了般,喘不過氣,渾身刺骨的發酸發疼……

不能醒,那個唐木覺對不能醒。

“我讓你不練功,我讓你不練功……”一襲黑色衣服的男人,手上拿著長條的戒尺狠狠的打在男孩身上。

“師父,師父,嗚嗚嗚……師父,求求你,求求你別打了……師父……疼啊師……”

男子卻像是沒聽見一般,眼裡通紅。

手上的戒尺絲毫沒有半分猶豫的打在男孩的身上,白色布衫一戒尺下去,瞬間滲出一條長長細細的血漬。男孩哭喊著跪在地上打滾,抱著師父的腿只知道求饒。

“你知不知道,練了七絕功的人若不能斷六親,會死的,你知不知道!啊?我讓你跑,讓你跑……你是不是也想死,唐家的仇,你爹你孃的仇,你全不報了……就為了一個小丫頭,你知不知道她會害死你的……”男子說著,滿臉痛苦的流出淚,卻愈發的有些癲狂的揮著戒尺暴戾的狠狠打在男孩身上。

“師父,嗚嗚嗚……師父……我不想報仇,師父……讓我回去師父……嗚嗚嗚……”男孩閉著眼,抽泣著。

黑衣男子受傷的戒尺忽然停了,似是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已有些皮開肉綻的男孩。

“回去?哈哈哈……回哪,你回哪?”

男孩神色閃躲了下,似是怕了眼前人的癲狂。

“回不去的,練了七絕功,你就別再想回去……否則,會死的,會爆心你會而死!”男子眼裡閃爍的淚,似是不忍又似是不爭氣的惱怒。幾乎絕望的掉了手上斷裂的戒尺。

……

“唐木,師父對不起你……師父沒本事,被人挑斷了手筋……師父沒法給你娘報仇……是師傅害了你……報仇,一定要報仇啊……”那洶洶的大火燒著,那男子卻沒有怎麼掙扎,可是紅彤彤的火焰中,那聲音卻似是魔音般哀求,嘶吼著。

“七絕功,千萬別再回去找……那小丫頭,她真的會還死你的……你會,死的……”男子的聲音撕裂般的聲音最終消失在噼裡啪啦的火燒最後中,只剩下黑漆漆的一團再嗜血的火中變成灰燼……

那天,滿世界只剩下通紅色……

一切好像都在那場火中燒的一乾二淨,什麼都沒了,沒了……

會,死的……

唐木強壓著刺骨的疼痛,不能再拖了,不能再拖了……

一路上,遇見了形形色色的人,從打扮到坐騎可謂是奇形怪狀,各類皆有。有扛著大刀滿臉鬍渣,集結成群的彪形大汗,一個比一個想山大王,也有文鄒鄒的翩躚公子,手拿摺扇,騎著駿馬風流倜儻……總之,各類人群接朝著麒鎮而去,看來五年一次的武林大會真是吸引了不少的人。

客棧早已就爆滿,幸好因為江月的父親自打唐家滅門之後一直是武林盟主,所以早就準備好了宅院,而我們算是沾光,起碼不至於露宿街頭。

馬車挺好了,那府雖只是小築,但是也足夠別緻,清雅。

“爹爹。”

“乖女兒,要是你們再不來,怕是爹爹就要去尋你們了。呵呵……”江雲的臉色笑得異常的舒展,略帶著些許霸氣,看得出眼裡眉梢間當年俊朗的模樣。

“世侄,見過江世伯。”包又文彬彬有禮的說道,一臉的謙遜,一看就是巴結他未來岳父。

“還叫世伯,等過完了武林大會,邀約上你爹,咱們也是時候該坐下來好好的談談你和月兒的親事了。”

包又文的臉有些發紅,抿著嘴偷偷笑了笑,滿臉難以抑制的幸福。

我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

“咦?這位小兄弟是……”江雲忽然把實現轉到我這裡,上下打量了番,猶豫了半天才說道。

“爹,人家是姑娘。”江月吭哧一下笑了,慌忙解釋的說道。

我呵呵的笑了笑,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

“怎麼……綁成這副樣子?”

“還記得,女兒問你要的藥方子不,那方子就是為她要治臉的。”

“哦?”江月皺了皺眉。

“她右半面臉上有塊很大的紅色胎記,女兒就用那方子給治了,都過了半個多月,不用武林大會結束興許就能拆了……。”

“紅色胎記?”江雲默唸道,又是一番上下打量,臉色有些難看。

“爹……”

“啊?!”

“想什麼哪?”

“沒,沒什麼我看你們也累了,先回去休息著吧,爹還有些事,先回屋了。”說完,江雲神色匆匆的慌忙走了。

我看著那老小子的背影,挑了挑眉,切~跑這麼快,見我就跑這麼快?

還沒等我心裡唸叨完,就聽見身後的有人忽然,輕聲喊道“江小姐。”

回頭,只見唐木少有的穿著一身幽蘭色的精美袍服,微風吹過給人一種優雅華貴的感覺。

“唐,唐公子。”江月似是有些吃驚唐木會這般親近,緊張的有些結巴。

“許久不見了。”他幾乎是對著江月近乎呢喃道。

本來雙頰微紅的江月,臉更紅了。

唐木卻呵呵的笑了起來。

我不解的看著他,他什麼時候與江月這麼熟了,走的時候明明還……

似是察覺到我的目光,唐木忽然轉臉看著我,眼裡竟帶著少許的戒備,不舒服的蹙著眉,一派全然迴避不及的樣子。

“唐木,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話還沒說完,就見他卻早已扭過頭,對著江月笑著說道:“江小姐,可否願意帶在下參觀一下這小築?”

江月應了聲,羞赧的點了下頭。

我呆在原地,有些尷尬。難道是我看錯了,剛才……為什麼在唐木的眼裡全然只剩下戒備,甚至還有淡淡的殺意?

我忐忑不安的回到屋裡,想起唐木那時候的眼神,背後不知覺的一緊。那眼裡全然只是厭惡、憤恨、疑慮……卻惟獨沒有相熟的親近。,明明前些天不是還好好的,怎麼好像一夜之間全都變了。

以前的時候,唐木整個人雖然不冷不熱像個大冰塊似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可是眼神不經意之間流露出渴望與人親近的渴望,卻讓人覺得他只是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情,像是個大孩子忽然之間接觸到有些眼花繚亂的世界,詞窮的不知道改怎麼表達卻從不虛偽。

可是,今天的唐木,卻變了。

一夜之間,他像是學會了該怎麼對每個人友善,禮貌的微笑……卻惟獨對我,眼底卻盛滿了排斥,連偽裝都懶得裝……

心裡沒了底氣,不是傷心,不是失落可是明明覺得少了些東西,卻空蕩蕩的……

一個人傻坐著,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不多時,有人傳喚吃晚飯。深吸了幾口氣,不想了不想了……自言自語的朝著主屋跑去。本來一路上還擔憂見了唐木怎麼說話,到了才發現,他不在,一屋子全都是些不認識的人。

問了一番才知道,唐木原來是陪著江小姐出去逛夜市去了,說晚上不會來吃飯了,就連包又文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我一人挑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吃飯。心裡多少有不明所以的失落……

“這不是包又文身邊的小丫鬟嗎?怎麼……主子不在一個人吃不下飯?”只覺得,有聲音忽然飄下來。

我拿在手上的筷子一頓,連忙摸了摸臉上的繃帶,還在。又低頭看了看依舊穿在身上的男裝……

不可思議這人怎麼會認得出我?

連忙抬頭,這才發現竟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三四的男孩,肉呼呼的臉,水汪汪的眼睛,有些發著粉色的脣帶著光澤,粉雕玉琢般煞是可愛。

我有些發懵,這人?完全不認識。

“怎麼,小丫頭,震驚?”那娃娃臉一派老成的開口說道。

“小弟弟,怎麼認識姐姐的?”我煞風景的開口,這麼漂亮外加可耐的正太,我不可能記不住,我敢打包票,我百分百沒見過這小子。話說完,還不忘扯出一個甜甜的微笑,可是因為帶著繃帶估計除了自己誰也看不到。

話落,那人粉嘟嘟的小臉,明顯一僵,嘴角有些抽抽,大聲喊道:“老子我今年二十了!再瞎說,老子就把你舌頭炸了你信不信!”

那小孩的臉色很難看,眼神猛然之間帶著陰鷙,有那麼一瞬間我差點以為他說的是真的。不自覺地嚥了咽口水……竟有些怯場的不敢再說話,拿起筷子,一心只想趕緊吃了閃人。二十,二十啊???!血淋淋的二十啊……怎麼看都不像,不僅這才想起這事武林大會什麼鳥人沒有,淡定

淡定,說不準人家是山寨版的天神童姥。

“哼!怎麼,怕了?”

“……”吃~

“放心,我玉面公子暫時還不想殺了你。三月之前就在江府那見到你,老子那時候就很好奇你臉上的胎記,是不是天下間只有老子能治,於是還費心思的在你身上下一種香料,等需要的時候,找的時候這樣會比較方便,我一聞味兒就知道你在哪……”

聞味~腦子很自然的想到了,誰家的汪汪~~是挺費心思的。

“本想等過了江家選婿再找你,試試新配的方子,哼~沒想到竟被人先下手為強。”他不忘撫了撫髮型,依舊興致盎然的自說自話。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忽然覺得幸好,幸好……我這張臉先讓江月給治了……否則,那後果就混亂了,不是俗話說的好,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慢著,玉面公子??!!……好像真的在哪聽過,在哪……我往嘴裡添飯一邊努力的奮起回憶。

三月之前~~

???

江府。

頭都大了,還是毫無頭緒。

“那個……呃……玉面公子,小的我,還是想不起來……”

那人似是料到,也沒多大的反應,手一抬,我一恍惚。再看去,就見那娃娃臉上赫然成了一個滿臉褶子的大爺!!

手上的筷子不自覺的掉了。

“是你!” 猛然想起那時包又文還摁著我的頭,衝著那位自稱年華二十的大爺道歉說我無心衝撞,還非說人家正是壯年還是用毒高手來著。

“想起來了?”說話間,那人又揚手除去。

“大爺,你怎麼?”

“什麼大爺!”娃娃臉不爽的皺了皺眉,:“那天老子易了容,本來就是衝著方子去的。哼!不過還是,白跑一趟,現在看來那些江府的方子看來也不過如此!”娃娃臉鄙夷的說道,看的出來他老人家很不屑啊!

“……”

我就說一個稱自己二十的人怎麼蒼老成那樣,不過……這樣也不對,也太娃娃臉了……想到這,趁他不注意偷偷地不屑,撇了撇嘴。

“你,聽著,以後每次換藥的時候記得來找老子,換的時候,灑些這個香料就行,老子自會去找你。老子倒是要看看是他府上的好,還是老子的好。要是,你敢不叫,小心老子半夜毒死你!”說完,那娃娃臉撂下包粉狀的東西,就去走了。

我嚥了咽嘴裡的米,只覺得腦門上三道黑線,娃娃也愛怎麼這麼愛說老子啊~~唉,算了,算了,不就是換藥的時候讓個娃娃聞聞,為了祖國的春天,還是好心萬歲的把那香粉收了起來。

一個人吃晚飯,等了會,看著周圍鄰桌的幾個人全然不認識,坐了會無趣也起身回房了。

早早的便睡下了,半夜的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人叫我。

“小,小水。”那人不依不饒的大力拍著門。

我蒙著頭,可那人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越拍越大力氣。最後還是抵不過,翻身下床,點上了屋裡的蠟燭,開了門。

“小……水啊。”那人打了個酒嗝。

這才看見包又文站在門前,朝我傻乎乎的笑了笑,醉眼迷濛。身形晃了晃險些有些不穩。

“怎麼喝這麼多酒?”我想扶他,他卻一把推來我的手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一時不穩跌坐在地上,身形有些不穩的倚著桌腿上,滿身散發著刺鼻的酒氣。

我不舒服的皺了皺眉,從小到大包又文很少喝酒。

“小水……咯……嘿嘿……我渴……”他喃喃的自語道。

我倒了杯水,送到他嘴邊,扶著他喝了幾口。

“還要嗎?”

他懶懶的搖了搖頭。

“怎麼喝這麼多,你不是嫌酒難喝嗎?”

“嘻嘻……酒是個好東西……好東西!”他笑著喊了聲。

“發生什麼事了?”我嘆了口氣。

話音剛落,只見,包又文的臉色有些發白,眉頭緊鎖,原本那張笑嘻嘻的臉忽然變得少有的嚴肅。他搖了搖頭,咬了咬下脣,喝的有些不清不楚說道:“小……水,乃是不是也覺得,其實江小姐……並不喜歡我?”

我一愣,不知道怎麼回答。

包又文原本臉上的幾乎有些盲目的自信好像因為酒的關係變得蕩然無存,像極了落敗的喪家犬。他滿臉的迷濛,只是一味的痴痴的望著我,神情有些受傷,卻依舊想知道答案,整個人卻還是整個人洩了氣,

“瞎,瞎想什麼。”我刻意的避開他的那樣期盼的眼神。那個江小姐,我真的看不透。

他忽然握著我的手,大聲嚷嚷道:“我是說真的!”

“這幾日下來,我……看得出她,他很在乎唐木!”包又文眉頭皺得緊緊地,雙眼發紅,身子有些發抖,滿臉的怒氣。。

“包又文……疼……”手被握的有些疼,我不舒服的抽了抽手。

他像是沒有聽見,依舊握著。

“……她……見到他的時候,她會臉紅……而我……呵呵,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像是個傻子,裝看聽不見也看不見……只覺得要對她好,早晚有一天她也會這般喜歡我,從一眼,一眼,看見她的那一瞬間,好熟悉,總覺得在哪見過……我想這一定就是緣分,不是都說月老的紅繩都會綁住兩個人嘛,那一瞬間,我覺得我找到她了。可是,可是……”

我看著包又文只剩下喃喃自語,想不透般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頭,滿臉的痛苦,也不知道是手疼還是心裡發疼。

“想不透,想不透……她怎麼就……”包又文一把拉著我抱在懷裡,反覆的說道。

我猛地一驚,腦子有些空白。發疼的手垂在地上,不知 道該放下哪?

“小水……乃說……我是不是很惹人討厭……她這麼遷就唐木……我怎麼辦……誰對我……對我……怎麼就沒人這麼為我……”他把頭擱在我肩窩上,委屈的一遍一遍說道。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很想對他說,我會對你好,很好,很好……可是話明明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小水……她……怎麼就不明白我的心意……難受……她為什麼,不明白……小水,我該怎麼辦?”包又文的語氣只剩下無助。

我覺得眼睛嗆的發疼,不想哭,不能哭……大口大口喘著氣……

“……小水,我不要喜歡她了……太難受了……太難受……我喜歡乃,怎麼樣?”他帶著醉意笑呵呵的說道。

我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眼睛漲得發疼,像是要裂開了。不敢吭聲,不敢動,就這麼被他抱著,我怕一動眼淚就掉下來了。

“……嘿嘿……怎麼不說話……乃,也不喜歡我……小水……誰都不能不喜歡我,乃不行……乃不能不喜歡我……小水……”感覺抱著的手緊了緊。

“我喜歡你。”我小聲的說道。

忽然,抱著的手猛然一鬆。

……

抱著我的手,鬆了又松。

“包又文,我……喜歡你。”眼淚還是掉下來了。

嗒嗒,嗒嗒……眼淚大顆打在地上,格外的響。

忽然,他一把把我推開,幾乎不敢相信的看著我。

“我,我回房了……”起身。他幾乎逃一般,離開了。

我坐在地上,不知道多長時間,眨了眨眼睛,才發現地上哭溼了一片。後來,還是終究是自己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一個人發呆。

夜裡的風涼透了人心,起身光上房門。一頭扎進被窩裡,明明睡著了還有溫熱的東西順著臉頰流下來。

二天清晨。陽光從窗外的縫隙偷過來,我閉著眼睛,不想醒過來。拽著被子捂著頭,昨天那句寒酸的我喜歡你,包又文幾乎落荒而逃的身影,還有,大半夜還哭得稀里嘩啦的出息樣,最最後怕的是,不知道眼淚算不算水??

我拱了拱,完了。

那個姓包的小子擺明不稀罕你,明知道他那句是開玩笑,怎麼腦子一熱就裝成大尾巴狼,這張嘴胡說個什麼勁。最壞的是,我臉上的藥……嗚嗚嗚……腸子都快悔青了。

哼唧了許久,我這才想起來偉大的阿Q哥哥那難能可貴的精神財富,反覆的說道。沒事的,沒事的,包又文昨天喝的爛醉,八成是不記得了,眼淚是鹹的,不算是水……吧?!

忐忐忑忑的洗漱好,已是晌午了。午飯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還是……包又文刻意和我保持距離,坐的遠遠。

剛進屋,我下意識的朝他笑了笑。他本來和同餐的人談笑風生忽然臉色一變,急忙別過頭,假裝沒看見。

那一小刻,我忽然覺得有這張綁著繃帶的臉挺幸運的,起碼看不到我臉上的尷尬,還有胡燒火燎耳根子發燙。

包又文很刻意的避開我,他做的太明顯以至於連坐在我不遠處的唐水和江月都看了出來,好像我一夜之間真的變成了洪水猛獸,只要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會被活生生吞掉。

唐木怪異的看了我幾眼,沒再深究,倒是江月好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包又文,開玩笑的說道:“又文,你和唐姑娘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胡,胡說什麼!”包又文忽然一驚,猛然起身,厲聲回絕道。

他的反應太大,屋裡忽然靜了下來,皆把目光聚在包又文身上。

江月似是也沒想到他的反映在這麼大,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但是神色間看得出很不高興,陽春白雪的臉上帶著幾絲為不可尋的怒氣。

包又文見江月的神色不太好,知道自己過了,幾乎有些怨氣的看了看我,卻不知道怎麼發火,最後也只是支支吾吾的留下句,:“失理了。”便匆匆的轉身離開了。

我端著碗默默的吃著飯,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只想著,小包子啊小包子,你要多久才能真正的長大……傻小子你就不能裝作沒聽見,不記得了……何必做得這麼明顯,你這讓我怎麼辦。

在這個不大的小築裡,其實碰見一個人挺簡單的,這些天下來,我卻依舊一次也沒有見到過包又文,凡是我到的地方一準連他的人影都看不到,本以為他過些時候就好了,可是一連好些天他依舊刻意躲著。我都覺得好笑,我一大姑娘還不說什麼,你一破小夥子在這裝個什麼純情?每天心都辦懸著,不上不下,這的有些疲了,還以為要等到他成親再離開,看來這一次什麼都省了,等著武林大會完了,真是到了該各走各路的時候了。

想到這,也不怪他了。

我也慢慢的有意錯開了和他見面的時間,只希望這武林大會快點開始,結束了,就什麼都結束了。

可是,有時候造化是用來幹什麼的,那時用來遛你玩!我本想去找江月問問我臉的問題,自從那天沾了水之後,總覺得臉上很癢,像是人拿著羽毛輕輕的再臉上撓,我不敢抓,可是夜裡睡熟的時候,我就不知道了,早上起來的時候,臉就會一塊塊的疼,怕是壞了。

剛走到院子外,正要進去。恰巧怕什麼來什麼,就見包又文剛從江月院子裡出來,臉色有些難看,緊緊皺著眉頭,似是要回去。

二人裝個正著。

空空的院子就我們兩個人想當做沒看見都不能,我嘆了口氣,算了,仔細想想從小到大哪次不是我讓著他,極不情願但是還是笑了笑,朝著他開口喊道:“要回去?”

“嗯。”他似是一震,臉色有些難看,還是開口隨意恩了聲。

“……”我看著他閃躲的眼神,心裡不由的一緊,何時我們竟生分到這個地步了。

我不知道下面再說什麼,倆人就那麼站著,沒說走也沒說要留。正當我以為我們就這麼站著變成是石頭的時候,包又文卻忽然朝我走來。

“那天我想我……錯了。”他忽然開口,聲音有些乾澀,“我不該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造成你的誤會。”

“我沒……”

“是誤會!!”他忽然厲聲呵斥道阻止我說下去,幾乎怨恨的看著我。

“我喜歡她,卻醉了胡亂的說什麼讓你替她……可是,我卻忘了……”

我看著他,覺得呼吸有些亂。

“其他的不說,但是臉上的那塊醜陋的胎記,怎麼會及她十分之一。”

我一震,覺得耳邊有些東西被摔得粉碎。

指甲有種嵌進肉裡的錯覺,假的,一定是假的,我家的小包子,怎麼能說出這麼傷人的話,怎麼可以說……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身影,卻怎麼都喘不過來氣……好像有人掐住了脖子,掙脫不開,像快要乾死的魚大口大口喘著氣,猛然腿一軟,跌坐在地上,眼前的東西看不清楚了。

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發現竟躺在自己的房子裡,卻還是覺得混身痠疼,眼皮好像有千斤重,心裡有股子氣卻好像卡著火燒火燎的難受。

迷迷濛濛的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端著碗輕手輕腳的推門進來,吹了吹,放在床邊的桌子上。

越來越模糊,眼睛沉得又閉上了,已經清醒了,眼睛卻懶得睜開。我唐水什麼時候混到了這麼地步,弱柳扶風?要不是因為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臉上有那麼一塊大胎記,差點就真把自己當成言情劇裡的悲情女主角,呵呵,賺了,還漂亮了

一會。

可是,樂呵的不到一秒鐘,腦子裡就只剩下“不配”這兩個字?

天下真的沒有不傷人的感情,我在這瞎做什麼夢。還喜歡他?呵呵,沒了。不知道該不謝謝他,就這麼幾個月,竟可以讓那份原本就小心翼翼不能見光的喜歡,沒了。恨他?有點,想狠狠的揍他一頓,罵他沒良心,罵他混蛋,問候他全家反正我能挺過的最解恨的罵人的話全都一股腦的砸在他身上都不覺得解恨……可是,也僅僅如此。

大夢一醒,好了什麼都沒了,不見了。

……

不多會,感覺有人輕輕的把我扶起來,半摟在懷裡,小心的捏著我的小巴,一勺一勺的往嘴裡喂藥。那藥灌進嘴裡,苦的厲害,我還是不舒服的皺了皺眉。那人卻在耳邊,小聲呢喃著:“喝完了,含顆冰糖就好了。”

冰糖?

時不時幻覺,好久都沒人這麼說給我聽了。

滿嘴的苦澀,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涼涼甜甜的味道,就連胃裡的也好些了。好想再吃,甜……

感覺有人幫我掖了掖被角,似是長舒了口氣,漸漸地變又昏昏沉沉的睡著了,懶得想那人是誰,也懶得動,就讓我好好睡睡,醒了一切都會好了。

都說病來如山倒,以前還頗有微詞,本以為這錚錚鐵骨的身板怎麼說也不會讓這麼區區一個發燒給難倒!

可是……這次好像不知道為什麼比以往來得都要嚴重。覺得發涼的寒風直往骨頭縫裡鑽,可是有時候又覺得像被人放進了大烤箱裡烘焙,熱得受不了,就這麼一天下來,被子全都跟水洗過了一樣。一連好些天都渾渾噩噩,差點就以為自己就這麼穿回去了,幸好……總算是熬過來了。

費力的睜開眼,屋子裡的光線有些刺眼,等漸漸地有些適應了,這才覺得周圍的東西漸漸變得清楚起來。卻見屋子裡空蕩蕩的,只有我一個人。幾乎帶有些有些乞盼的看了會依舊緊閉的房門,少許時候,依舊是毫無動靜。果然……

毫無聲息的又重新閉上眼,雖然早就料到,可還是有些難過,病的時候,不論怎麼樣還是希望能有個人在身邊陪著,哪怕什麼也不做就坐在那兒陪陪自己也好,一個人聽難受的。

最近,是不是眼淚多了些,往被子上蹭了蹭。

不知道多久又睡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舔了舔有些起皮的雙脣,狠狠地攢了口力氣,手用力撐起,費勁渾身的氣力掙扎了半天才算起來,扶著床柱喘了好幾口氣,歇息了會子,動作有些遲緩的下床,顫抖著小步挪著著總算挪到了桌邊,拿起桌上的瓷壺,倒了滿滿一杯水,怎麼竟是溫的?

誰……來過?

喝了好幾杯,這才覺得渾身有了些氣力,挪到床邊已不似剛才那麼費力,剛要躺下,卻忽然聽見門被緩緩的推開。

連忙看去……是他嗎?沒出息的心竟然有些期盼,眼巴巴的看著那門前模糊的身影漸漸清晰,四下寂靜的夜,略顯緊張的心跳聲聽的格外清楚。

只見,淡銀色的月光打在那抹白色衣衫上,像是加上了不似凡塵的光暈,恍若仙人。那人的雙手手上卻不合適宜的端著一個瓷碗,輕手輕腳的進了屋子。

那人確看著已經坐起身的我,似是沒有料到,玉琢的身形明顯一頓,甚至帶著些許閃躲。許久,猶豫不決了半天才開口道:“你……醒了。”

是他啊……剛才那差點溢位來的希望,一下子也不見了。

唐木端著碗放在桌上,轉身拿出身上的火摺子,點亮了屋子裡的蠟臺,屋子陡然間充滿光亮。

他不多說話,走到我身邊,搓了搓手才把手放在我額頭上。他的手溫度有些偏涼,可是因為剛才搓了幾下的緣故這才覺得溫度雖然依舊涼涼的卻很舒服。

“不那麼熱了。”他沒有看我,抽回手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幾天,都是你照顧我?”我看著他起身,走到桌邊端起藥碗,他卻似是沒有絲毫想回答我的想法。

“……謝謝。”

燭火

搖曳著,一晃一晃的閃著明光,尤襯得屋子格外的安靜,幾乎可以聽見淺淺的呼吸聲。

唐木的手微微一頓,他半天點了下頭,極短的“嗯”了聲,再沒了聲息。

直到看著我把碗裡的要喝完,臉上才有點異色,還沒等我來的叫苦,嘴裡忽然被塞上了一顆冰糖。他順手接過碗,不顧我詢問的眼神,摁著我躺下,摸了摸被子乾乾的,這才掖了掖被角,什麼也不說拿起碗便離開了。

我看著他一氣呵成幾乎是帶著逃一般離開的身影,卻不自覺的笑了下。這才閉上眼,唐木那麼個大冰山,竟然會臉紅……

連著好幾天,唐木依舊每天來,送飯、送藥,依舊話不多,我卻覺得漸漸好了很多,差不多好了。除了偶爾會忽然眼前一黑,幾乎要昏倒,我想可能是因為發燒還沒好徹底,之後也沒有再多想。

不過,我卻發現一個有趣的事情,唐木每次來我房裡,都像是要下很大的決心,在門前駐足了一陣子才進來。然後,什麼也不哼悶著頭,端碗端菜喂藥。我就會東扯西扯的說些有的沒得一大堆,他有時淡淡的嗯了聲,有時逼急了也會跳腳的鬼吼鬼叫,摁著我把藥喝了。毫不手軟的摁著我把要喝了,連冰糖也不給留,扭臉就走。枕邊卻還放著一些他留下的小果子,雖然沒有糖甜,湊合的忍了。

來江府也有一個多月了,前幾次每隔七天江月便會給我調配好藥換上,因為最後一次的藥很特別需要不能拆封兩個星期才行,算了算時間不知不覺,這麼一病竟然快兩個星期了,雖然極不情願,但是還是要去找江月,給我把這拆繃帶給拆了。

其實前些天,早就好了。因為長這麼大難得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我一時貪心就窩在**,唐木以來就瞎胡哼唧,他懶得和我理論冷冷的說句:“別哼了……還想吃什麼?”我乖乖的朝他感激萬分的一笑(蒙著臉,他也看不到),簡單的報了幾個菜名。

“又文。江月看著獨自一人坐在涼亭的包又文,笑著在身邊坐下。

包又文依舊想著什麼,竟沒絲毫沒有察覺。

“又文。”江月輕輕地搖了下包又文的手臂。

“啊?”這才緩過神,看著坐在面前的江月,有些不知所措。

“還生我氣吶?”

“沒有。”

“那怎麼這些天,都不見你來找我。”江月有些嬌嗔的說道。

包又文停了許久,才淡淡的回道:“我這些天在想些事情。”

“還在想唐水?”

“沒有!!”包又文幾乎跳了起來,喊道。

江月剛才淺笑的臉色漸漸收了,有些難看。似是被剛才包又文那聲吼聲嚇到了竟輕輕淺淺的抽泣起來。

“……嗚嗚……你還說沒有,上次你來找我,我不過逗你玩的說你和唐水 更配,我們,我們還是解除婚約算了……你當時,嗚嗚……你當時就摔門而去……連著好些我都找不到你人影……和你說對不起你也沒反應,也不見你去一同吃飯,邀你出去遊玩……你也藉口不出去……嗚嗚……都過了這麼些天,好不容易見到你的人影,一提那小丫鬟……嗚嗚……你怎麼又……”江月泣不成聲,包又文一次見個姑娘家可以哭得這麼傷心,更何況是自己喜歡的女子。

剛才那股子怒氣,轉眼間全不見了,只剩下心疼,幾乎賠罪的說道:“對,對不起,我也是一時心急。”

“嗚嗚嗚……”江月似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你知道的,我……對她……”剛要說不在意,不……喜歡的,可是話卻怎麼都難說出口,幾乎洩憤的握著拳,狠狠的砸在桌上,有些痛苦的抱著頭,悶悶的小聲說道:“月兒,我不想和乃解除婚約,我……只是一時想不通……下次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千萬不要了……”

江月的哭聲漸漸停了,看著包又文抱著頭似是痛苦的樣子,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久前,因為唐木忽然對自己親近了許多,還以為他對自己也產生愛慕之情……那天就鬼使神差的試探的說著要和包又文解除婚約。

可是,女兒家悔婚怎麼樣名聲都不好,自己早就看得出來,包又文這傻小子對唐水不是一般的依賴更或者是……本想自己一個臺階下,這樣既能讓他提出悔婚還能落下個成全有情人的好名聲。可是,沒想到那天他會那麼大的反應……嚇、得自己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千萬別這樣,我後悔……”包又文捂著臉,肩膀有些抽*動,似是哭了。

其實,包又文也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再想什麼。

每天都可以的迴避,可是腦子裡還是滿滿的都是那張半紅的臉,或笑、或怒……總是鬼使神差的冒出來,攪亂自己的心神。

“我……喜歡你。”那晚,她哭著說的那句話,卻像個魔音,反覆不停的縈繞在自己耳邊。

自己明明是喜歡月兒的,卻因為她的一句話一時慌亂神,像是中邪了一樣,會覺得很開心,甚至有點雀躍。當時,那種竊喜的感覺在心裡被填得滿滿的感覺,好像快要爆開了一般,察覺到時……自己只剩下幾乎逃一般的離開。

可是,卻還是在屋子裡傻笑了一晚上。

反覆安慰自己,一定是因為自己喝醉了,一時衝昏了頭腦,一定是。

見到月兒的時候會愧疚,覺得好像真的做了什麼很對不起她的事。更不敢見唐水,每天都躲著,可是還是怎麼也不明白為什麼。

自己去找月兒,想多見見她,或許那樣……就不用時時想起的都是……唐水……

可是。

當自己了月兒那,月兒竟商量著說要和自己解除婚約,她說要成全自己和唐水……為什麼?她怎麼知道?當時自己呆了。

腦子一下子全團亂……

月兒怎麼忽然說了這些的話,莫不是自己這幾天做的太明顯,還是……有人對她說過了什麼……想到這,看著月兒哭得傷心的樣子,當時只恨自己是天底下最最昧良心的人,怎麼能……可以傷了她,說過的要對江月好的……

忽然,一股子無明業火,是她,一定是她和月兒說了什麼……

自己怎麼可以這麼不爭氣,都躲著這麼多天卻還沒出息的想見她,想知道她這幾天怎麼樣……她有什麼好,有什麼好!

好不容易哄得江月才不哭了,出了房門卻真的看見她在屋外徘徊!那般猶豫咱三的樣子,莫不是還想來說什麼,像是被人拆穿心事一樣,羞憤難當,剛才那股子邪火一下子燒了起來。

……

說了不該說的狠話。

狼狽的逃一樣離開了,都不敢回頭看她。

……

一連好些天自己就這麼躲著,早早的出門,很晚才回來,誰都不想見,什麼也都不敢想,每天變得特別長……這次,是真的膽怯了,說了那麼狠的話……可又能怎麼辦……

再等等,等等……或許過些時間,自己就會明白,會明白的……

“小姐,小姐。”一旁又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來。

江月擦了擦自己的眼淚,眼睛還是有些泛紅卻愈發顯得楚楚可憐。

“唐公子找你,說是唐水姑娘的繃帶該拆了。”

江月這才想起來,昨天唐木來找自己說,今天要給唐水拆紗布來著,怎麼就往來。

“又文,你要不要……也去?”江月試探的說道。

包又文沉沉的低著頭:“我,我先回屋,一會……再去。”說完,便離開了。

“她不是說不能沾水嗎?”我死死的揪著唐木的衣襬,渾然不顧唐木有些冷漠的神情。這些天下來,我才發現唐木的脾氣其實好的很,只不過是強撐著一臉冷漠不讓人靠近,紙老虎而已。

“嗯。”他不適的哼了聲。

“我沾水了。”

“說過了。”冷~

“會不會真的變得更糟?”

“不知道。”酷~

“你以前說的,萬一更糟了你可是要負責的。”我現在那個心情叫一個忐忑,不敢三七二十一能賴先賴,起碼有個最低生活保障。

“不,不行!”

Pi~把我的手拍掉,冷酷的臉不見了,紅了~丟了個深沉的背影給我。

“阿嚏——”就見,娃娃臉昂首闊步的走了進來,揉了揉圓乎乎的小鼻子,不屑的朝著我翻了個白眼。

唐木似乎一點都不奇怪為什麼玉面公子會在這,依舊獨自深沉。

“老子,不是說了讓你少放點香料,你個敗家子怎麼就不聽,害死老子,阿嚏——”娃娃臉沒說完話,又連打了N個噴嚏,鼻涕都耷拉出來了。

為什麼他每次說老子的時候,我就格外的想揍他一頓呢?這麼張臉,說著老子老子,要是掛著眼淚鼻涕一起流,一定是到亮麗的風景線。

“阿嚏——那個江月怎麼還不來?”

娃娃臉很不喜歡江月,不為別的就為以前選婿的時候,娃娃臉畫的出浴美女江月連看都不想看,眼角都不屑夾他,於是娃娃臉小小的心就落下了因愛成恨的毛病,現在看見江月怎麼看怎麼覺得心煩,沒事就散播謠言說她壞話。

唉~~

男人啊……

正當我感嘆的時候,但見江月端著盆藥水緩緩而來,朝著唐木似是羞赧的笑了笑。

“這位是?”說著唐水指了指娃娃臉。

但見娃娃臉咯咯爽朗一笑,出奇的和藹可親,甚至乖的離譜,說道:“在下玉面公子。”

江月似是沒認出來,也只是禮貌的笑著點了點頭。

示意身邊的小丫鬟端著藥水放下,拿起剪刀便仔細的剪開紗布。一層一層的揭開,不多時那黑乎乎已經幹了的藥便露出來了。

端起藥水,沾水了布一點一點的擦了起來。

包又文緊張的在屋裡反覆的踱步,最終還是沉不住氣朝著江月的屋子跑去。等到了屋子,卻聽江月一聲不大不小的叫聲。

臉上那紅色醜陋的胎記掉了,露出清麗的臉蛋。那臉上帶著青澀的卻不失淺淺的嫵媚,眉如翠柳,一雙恰似一汪清水的眼眸襯得整張臉又如淺笑的桃花,好似一張極美的水墨畫,雖不多人眼球細看下來卻愈發的飄然的美態。

“怎麼會這樣?”娃娃臉說道。

有些看呆了的眾人這才發現,剛才那張極美的臉,右眼角處下漸漸的現出一朵拇指大小的六瓣花,似是以前有人紋上的?還沒等大家自己看個明白,卻發現漸漸的右臉不知道何時竟起一片疙瘩,像過敏了不多時滿臉全是,那右眼下的粉色的小花爺完全被遮了下去。

我拿著銅鏡就看見自己一臉的紅痘痘,胎記是沒了,怎麼就長得跟月球表面一樣了,全TD是痘痘……嗚嗚嗚……跟蛤蟆似的……紅彤彤的……

江月似是也不明白,也有些無措。

唐木見我哇哇大哭,一把把我摟住,輕輕的拍著,只說:“好看,很好看的。”

“你這些天都幹什麼了?”娃娃臉忽然一把扯開唐木,指著我的臉,厲聲呵斥的說道。跟那是他的臉一般。

“我,我沾水了。”小小聲。

“不是說不讓你沾水,你怎麼能辜負我的一番心意。”江月雖是少有的大聲說道卻似是送了口氣。

“……”我低頭的看了眼站在一旁臉色難看的包又文,萬惡的地下了頭。

“不對!跟老子說,還怎麼了?”娃娃臉,再接再厲。

“還得了風寒。”唐木不動聲色的推開娃娃臉,重新把我摟住,一剎那,我覺得他再護他們家的四個蹄子會說話的寵一樣,不忘順毛摸了摸我的頭頂。

“病了幾天?”

“十二天。”唐木想了想說道。

包又文有些不明白的看了看唐木,十二天?她病了嗎?咬著下脣,幾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被唐木抱著的唐水,有些慌了神。

“風寒……”娃娃臉皺了皺眉,琢磨了琢磨。

又不動神色的拉開唐木,仔仔細細的看了看,聞了聞。

許久才淡淡的說道:“她出疹子?”

“疹子?!”

“疹子,等下去就好了。”娃娃臉下定義。

“娃娃,不對,玉面公子,嗚嗚嗚……恩人啊……”我顫抖的握著月面公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