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 84 章

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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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青衣策馬上來,賓士中開口,“尊上,紅衣按計劃燒莊,在莊後發現長老們囤積火藥,現已盡數炸滅。”

“紅衣呢?”

“也已離開,會在離此不遠的金山鎮與我們會合。”

莫離只“嗯”了一聲,並不多言,我就坐在他背後,之前的恐懼仍未散盡,我的雙手只是緊緊抓著他不放,兩人身體相貼,我漸覺手下溼冷,血腥味隨著一路顛簸益發濃郁。

我喉頭髮緊,努力兩次才發出聲音,“莫離,先停下,停下包一下傷口再走……”

莫離並未回答我,連頭都沒有動一動,倒是青衣問,“尊上,可是平安受傷了?”

天明在即,但我們在林中小道穿行,暗影重重,莫離原就著一身緋色,滿身的血竟無人發現,我兩手溼透,憂心得六神無主,正要向青衣開口求助,身側忽有微風,一點微光破空而來,像是要筆直插入我的身體。

青衣大叫,“尊上小心!”

原來那微光竟是一支羽箭,莫離反應快絕,揚手一鞭便將那支箭打落,但嗖嗖聲不絕於耳,這支箭被擊落後又有無數支向我們飛來,一時間漫天箭雨,直似要將我們這數人數騎淹沒其中。

莫離反過手來,將我一把抓到身前,催馬疾馳,其他人緊緊跟上,隨行眾人都是有功夫底子的,俱都邊騎邊拔出武器抵擋,但箭雨如蝗,終不能全數撥落,轉眼間就有兩聲慘叫響起,不知是誰被射落馬下。

我身子被莫離按住,耳邊只有馬蹄急促利箭破空的聲音,之後紅馬猛然躍起,眼前光亮一片,竟已經奔出叢林,到了一處斷崖之上,一線鐵索長橋橫穿山谷,風中輕微晃動,地勢險極。

天色將明,正是曙光初現的時候,林中有連綿呼哨,驚起群鴉無數,竟像是有無數人追逼而來。

“青衣,帶他們上橋,走!”莫離大喝一聲,勒馬回身,青衣原本跟在我們之後,莫離這一停,兩匹馬轉眼貼近交錯,只聽莫離沉聲道,“接住平安。”說完就要將我提起送出。

我腦中已是一片混亂,兩隻手卻自生意識,只管死死攥住他,十指幾乎要掐進他的肉裡,他這一下竟沒能將我從身上拉起,青衣也並未再往前一步,也是迴轉馬頭,急道。

“不可,尊上,還是你先走。”

其他人也齊齊勒馬停步,竟沒有一人先行上橋。

我一向知道這些人對莫離極為尊崇,斷不肯先行離去,我也同樣,只要不與他分開,生死倒並不是太放在心上。

林中仍是暗黑一片,那些放箭之人躲在暗處,無一人跟出林外,只聽弓弦隱約,轉眼又將是一陣箭雨,此時天已放亮,我們立在空曠之地,敵暗我明,無一處可藏身,真如最好的靶子一般。

莫離環視他們一週,最後目光落到我的臉上,他已經帶上面具,看不出臉色,只有一雙眼睛,沉如秋水,最後開口說了句,“全都下馬。”

所有人都是一個命令一個動作地跳下馬來,我也雙足落地,被他推到身後,又聽他揚聲道,“是哪位長老?可否見面一敘?”

林中無一人迴應,風聲一陣緊似一陣,山上晨霧漸起,更是看不清林中有何動靜。

所有人都舉著武器嚴陣以待,青衣在一邊低聲說話,“尊上,中原不產火藥,莊中卻屯了那麼多,來歷蹊蹺,您看長老們會否勾結了一些其他門派,江湖上……”

我又想起那些黑衣騎士的臉來,心裡一陣陣發寒。

霧中傳來聲音,“莫先生請了。”隨之有人緩步而出,走到離我們兩丈開外之處停下。

莫離微微眯眼。

那人一口流利的漢語,不帶絲毫異域口音,並未帶著面具,面目斯文,卻是個漢人。

我只匆匆看了一眼,忽覺此人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更不敢再次露頭,只躲在莫離身後,恨不能把自己整個都藏起來。

“我等主上誠邀莫先生出關一聚,還望莫先生不要推辭。”

“你是何人?報上你與你主子的名號。”

那人搖頭,“莫先生與我出關,見了我家主上,自會明白他究竟是何人,在下地位卑薄,不敢妄言主上名諱,況且我只是一個傳訊之人,名號對於莫先生來說也不重要。”

莫離冷笑,“誠邀一聚?暗箭傷人在前之後?遮遮掩掩不以真面目示人在後,就連名號都不敢報出,這樣的誠邀我倒是頭一次見識。”

“在下所帶之副將對莫先生有些誤會,適才魯莽出箭,多有得罪,還望莫先生海涵,事畢我必責罰與他。”

“哦?是什麼誤會讓他要置我們於死地?”

那人抬手,霧中立時又有人走出,走到他身後用另一種言語說話,語速奇快,讓我全不能理解。

當先那人開口打斷他,“說漢語,沒見有客人在此嗎?”

青衣卻在一旁開口,“尊上,他說的是墨族語,說莊後有他們前鋒人馬的屍體,還有白長老也死了。”

我心一涼,果然,這些人與那硯臺裡走出來的墨國脫不了干係。

莫離撫著長鞭淡笑,“他沒有誤會,那些人是我殺的。”

我正心涼,聞言頓時驚住,其實那些騎士多數是被髮狂的丹桂所殺,但莫離此時這樣回答,顯見是故意要與這些人翻臉一戰。

之前說話那人猛地把臉轉向我們所立的方向,此人身形魁梧,虎背熊腰,即便是跪著也令人生畏,鐵罩覆臉,再加上眼中的怒火激烈,更是形容可怖。

另一人也清楚聽到了莫離的回答,竟也不動氣,仍是語帶客氣,“原來如此,也罷,若莫先生應主上之邀,那自是我們尊貴非常的客人,我所帶的人馬衝撞貴客,被施以教訓也屬應當。”

這句話說完,我方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瞬,而林中忽響起一陣**,該是對此人不把自己人性命當回事的態度極為不滿。

“若我不應你們主上之邀呢?”莫離反問。

“主上惜才,求賢若渴,對莫先生盛意拳拳,還望莫先生莫拂了主上的一番好意。我與手下這些部屬一路入關,千里奔波只為先生,先生若推辭,那我等只好多有得罪了。”

我向天翻眼。果然,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早知道你要說這句,那麼多廢話做什麼。

“想硬留我?你憑什麼?就憑這些躲在暗處見不得人的弓箭手?”莫離雙目一睜,青衣等人也握緊武器,兩邊氣氛緊張。

那人道,“莫先生獨力斬殺數十精騎,就連白長老都難逃一死,在藍家莊力戰三長老,進出自如,如入無人之境,如此神功無敵,在下是萬萬不能匹敵的。”

他說得沒錯,我望著莫離的後背發呆,莫離,你武功這樣高絕,我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只是再怎樣的絕世高手,身體都是肉做的吧?你身上那麼重的傷,真的不要緊?

“廢話少說,我不知你所說的主上是何來歷,但爾等勾結本派長老,又出手暗算與我,我對藏頭露尾之徒毫無興趣,也不想見此人,你們休再羅嗦,要戰便戰,不戰便滾。”

莫離話音剛落,那原本跪在地上的大漢就猛地長身而起,大吼一聲,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當先之人抬手阻止他,還要說話,但林中突有弓弦作響,我未及反應便有一陣箭雨射出,來勢奇猛,崖上無躲藏之地,我們背後又是萬仞懸崖,場面驚險萬狀。幸好所有人都早已嚴陣以待,此時立刻揮動武器撥擋,耳邊叮噹聲不絕,只聽莫離說了聲,“退!”大家都開始移步往那鐵索橋上退去。

我被莫離護在身後,只退了幾步,一腳已經踏上了鐵索橋狹窄的橋面,身後有數個先上橋的人護住後方,前頭又有青衣滴水不漏地揮擋箭支,我與莫離走在最中間,兩人身體幾近相貼,情況雖凶險,但我除了擔心他傷勢加重之外,全無恐懼之感,只覺得只要是與他在一起,再沒什麼是可怕的。

那人在箭雨中厲聲叫,“都給我住手!”聲音惱怒非常,像是非常不滿這些屬下不聽自己指揮,但那方的攻擊沒有停頓,箭雨反一陣緊似一陣,倒像是故意要與他作對。

此時我腳下已隨著大家一起退過了鐵索橋的大半程,再有幾步便能到達山谷另一頭,心裡越來越松,再聽到他這樣的叫聲,幾乎要笑出來,卻聽那頭一聲暴吼,又是那個虎背熊腰的副將發出來的。

青衣突然叫了一聲,“不好!他們要拆橋!”

我不知發生什麼事,但腳下猛地晃動,鐵索橋原本狹窄的橋面顛簸如風中一片碎葉,再一下巨震,竟像是要翻轉過來。

我兩手原本抓著橋兩邊的鐵索,但在這巨震之下又哪裡抓得住,轉眼便被顛翻了出去,幸好莫離騰出手來一把抓住我,我只一手被他抓住,整個人都已懸空,而我身後兩人原本就在揮舞武器撥擋箭雨,這一下沒能穩住身子,雙雙跌下橋去,橋下白霧瀰漫,慘叫聲劃破虛空,尾音拖曳綿長,山谷間迴音久久不斷,也不知這斷谷有多陡峭深邃。

眨眼間莫離所帶的人只剩下數人勉強支撐著懸吊在鐵索之上,只要再有一陣箭雨,所有人必死無疑,我勉強仰頭,想在濃霧中看清莫離,但臉上突然有溼意,鼻端血腥味濃郁,我驚恐地伸手去摸,摸到的竟是一手鮮血。

莫離的聲音在濃霧中響起,“所有人沿著鐵索爬上去,快!”

有人答“是”,但還未及動作,鐵索猛地一沉,像是連著山谷另一端的部分也開始鬆動。

我聽遠處傳來一聲大吼,“鐵木爾,不可!住手!”

來不及了,鐵索橋原本便只留一線連線在斷谷之中,山風中帶來最後的裂崩之聲,我聽到青衣的驚呼,而後身子一輕,便隨著整座橋面一同落了下去。

濃霧中的吼聲仍在繼續,“別傷了那女子!主上要她毫髮無傷!鐵木爾,你敢抗令!”

我身子還在半空中,聽到這句當場崩潰。

原來這一切又是因為我,原來他們要的人是我!

為什麼?為什麼!

我已經淡出江湖隱姓埋名假死逃生此生再不求拋頭露臉了,為什麼就是會有人不願放過我,為什麼每次都是我是我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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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正收尾階段,爭取下月初交稿……

平安:……

旁白:平安,我明白我明白,我理解你……